第20章 正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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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界之中,氣氛凝滯。
玉帝臉色鐵青,周身澎湃的威壓卻如同被無形的屏障阻隔,難以真正降臨到穗安身上。
天道規則的製約在此刻顯得格外清晰。
穗安趁勢追擊,聲音清晰而堅定,回蕩在空茫的欲界:“陛下,您無故囚禁萬載之事,天道已還我清白。
那麽,今日,請您再頒一道法旨——”
她目光灼灼,直視那九天之上模糊而偉岸的身影:
“請您親口承認,我七魄元君,執掌欲界、梳理萬情之神職,乃天道所鍾,合乎法理,為正統之神!”
有了正統神職,她才有資格在天庭的規則體係內進一步提出訴求,參與博弈。
玉帝胸口劇烈起伏,顯然怒極,承認穗安,無異於自打耳光。
但若不承認?天道已然傾向對方,若他再強行否認,便是公然悖逆天道顯現的跡象,會極大損害他代天執法的合法性基礎。
王母在一旁亦是麵色難看,卻無法插言。
良久,玉帝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傳遍三界:“朕,承認。七魄元君,司掌欲界,梳理情欲,乃天庭正統神職。”
此言一出,如同金科玉律,一道無形的神光自天道法則中分離,加持於穗安之身,洗刷掉她身上最後一絲“罪責”的殘餘,她的神格變得完整而光明正大。
“謝陛下。”穗安微微躬身,禮儀周全,嘴角卻噙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她立刻趁熱打鐵,根本不給玉帝喘息和反悔的機會,緊接著開口:
“既然陛下承認臣之神職,欲界情欲淤塞,萬情哀鳴,亦屬臣分內之責。
為更好地履行職責,安撫萬靈,疏導怨隙,以減少因情欲失衡而觸犯天條之事,臣,有本上奏!”
玉帝眼皮一跳,心知不妙,卻已無法阻止。
穗安聲音清越,拋出早已準備好的方案:“臣懇請陛下允準二事:”
“其一,於天庭擇一僻靜之地,允臣移植七情樹母樹一枝,以其能疏導、淨化之特性,為天庭增添一份祥和,亦可作為臣處理欲界事務之所。”
“其二,於該地設立 ‘淨靈司’ ,由臣兼任司主。
專職協助天庭同僚化解心魔、疏導執念、平複心緒,以期能讓我仙官更能心無旁騖,恪盡職守,
減少私下凡間等禍端,此乃鞏固天條、維護天庭穩定之良策也。”
玉帝聽得臉色鐵青,幾乎要一口拒絕。但剛剛才承認了對方的神職和職責,此刻若毫無理由地拒絕其分內且有益的提議,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反而顯得他心胸狹隘、阻礙臣子盡忠職守。
他死死盯著穗安,終於明白對方從要求正名開始,就一步步將他逼入了這個邏輯的死角。
“……準奏。”最終,玉帝幾乎是咬著牙,擠出了這兩個字。
但他立刻加上了重重限製:“然,七情樹僅限一枝,植於天庭最邊緣之謫仙崖,布下三重禁製,不得其允,任何人不得靠近!
淨靈司職位不過十人,一應所需,自行籌措,不得占用天庭主要資源,一切行為,需定期向瑤池稟報。”
穗安心中了然,這已是目前能爭取到的最好結果。
隻要有了名分和這塊合法的“試驗田”,她就有信心讓其生根發芽。
“臣,領旨謝恩。”穗安再次行禮,姿態恭順,目的卻已圓滿達成。
穗安達成目的,獲得神職與設立淨靈司的許可後,便斂去周身光華,悄然退至一旁,仿佛方才那場驚心動魄的對峙與逼宮,僅僅是為了她自身正名,與一旁的楊戩再無幹係。
然而,她的話語卻如種子般播撒而下。楊戩目睹了全程,尤其是玉帝對穗安無可奈何,他心中滔天的恨意依舊,卻仿佛找到了一塊可以著力、可以深思的基石。
原來,這看似無所不能的天帝,也有其無法逾越的界限。 原來,純粹的殺戮並非唯一的複仇之路。
既然穗安能憑“道理”逼得他退步,既然玉帝殺不死“無罪”的她,那是否意味著父親和大哥的魂魄若得以保全,便也有重見天日的希望?
這個念頭如同黑暗中的一絲微光,瞬間照亮了他幾乎被仇恨完全吞噬的心靈。
複仇的火焰並未熄滅,卻從毀滅一切的野火,開始向著更有目的性的熔爐轉變。
他緩緩站起身,擦去嘴角的血跡,盡管元神受損、身心俱疲,但脊梁卻挺得筆直。
他不再看穗安,而是將目光重新投向南天門的方向,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冷靜,穿透雲霄,直達淩霄殿:
“陛下。”
玉帝的目光冰冷地落下。
楊戩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隻要天庭從此不再追捕我、我三妹楊嬋、以及哪吒,我楊戩,今日便就此離開。”
這是他提出的條件,一個停戰協議。
他不再執著於立刻殺死玉帝,因為他隱約意識到目前做不到,而是要為僅存的親人和自己,爭取生存的空間和未來複仇的機會。
玉帝聞言,麵色更加陰沉。他剛剛在穗安那裏吃了癟,此刻又被楊戩“要挾”,帝王威嚴掃地。他恨不得立刻將楊戩碎屍萬段。
但現實是:
十大金烏折損九個,天蓬被罰,天庭戰力大損。
弱水泛濫,天界自身受損,急需治理,無力立刻組織大規模圍剿。
楊戩展現出的戰力極其恐怖,強行追殺,代價巨大,且可能再次被對方反殺重要神將。
隱約被穗安看破的“權柄限製”讓他投鼠忌器。
種種考量之下,玉帝發現,自己竟真的暫時拿這個外甥沒有辦法。
他沉默良久,整個天庭都屏息凝神。
最終,他發出一聲聽不出情緒的冷哼,聲音宏大卻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憋屈:
“……準。朕,便應了你。天庭兵馬,暫不主動追擊你等三人。”
他用了“暫不主動追擊”這樣模糊且有保留的措辭,為自己日後反悔留下了餘地。
但此刻,這已是楊戩能爭取到的最大承諾。
楊戩深深看了一眼南天門,仿佛要將今日之恥、喪母之痛牢牢刻在心裏。
他沒有再說一句話,轉身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際。
玉帝望著他離去的方向,袖中的拳頭緊握,指甲幾乎嵌進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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