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被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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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帝臉上的笑意瞬間凍結,轉為鐵青。他盯著地上那攤碎片,又緩緩抬眸,看向嚇得麵無人色、酒意瞬間化作冷汗的卷簾大將,勃然怒斥:
“大膽卷簾!殿前失儀,損毀禦物,該當何罪?來人,剝去仙籍,打入凡間!”
卷簾渾身一顫,撲通跪地,又是惶恐又是委屈,忍不住抬頭辯解道:
“陛下!臣侍奉陛下已久,一向盡忠職守,從無懈怠,今日不過是失手打碎一個琉璃盞,並非有意,懇請陛下念在臣往日勤勉,從輕發落!”
他這不辯解還好,一辯解,在玉帝聽來,竟成了頂撞,尤其是在這眾目睽睽之下,更是折損了他剛剛重建的威嚴。
“還敢狡辯!”玉帝怒火更熾,聲音冰寒刺骨,“看來是朕平日太過寬縱於你!既如此,貶你下凡猶不足懲!每七日,需受飛劍穿胸脅百餘下,以儆效尤!”
“陛下!”一旁的天蓬元帥見狀,心中不忍,也知處罰過重,連忙求情,“卷簾確實無心之失,侍奉陛下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飛劍穿胸之刑,是否……”
“住口!”玉帝正在氣頭上,根本不聽,厲聲打斷天蓬,“天蓬,你再敢多言,便與卷簾同罰!”
天蓬剩下的話被堵在喉間,他看著玉帝那不容置疑的怒容,又看了看麵如死灰的卷簾,胸中一股鬱憤之氣湧動,卻終究不敢再觸怒天顏。
他緊緊抿住唇,拱手,沉聲道:“臣……告退!” 說罷,也不等玉帝回應,轉身便走,那背影帶著壓抑的怒氣。
經此一事,宴會的氣氛徹底跌至冰點。原本的熱鬧祥和蕩然無存,眾仙皆噤若寒蟬,連呼吸都放輕了。
他們交換著眼神,其中不乏兔死狐悲之感,陸續有人起身,以各種理由告退,原本濟濟一堂的瑤池,很快便顯得空蕩冷清起來。
玉帝高坐其上,看著這驟然冷落的場麵,臉色愈發難看,卻也不好再發作。
穗安一直靜坐於席中,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她端起麵前未曾動過的玉露,指尖微涼,心中卻是一片澄明。
玉帝這般行事,剛愎自用,刻薄寡恩,已漸漸失了人心。
待眾仙皆已退下,瑤池內隻剩下玉帝與王母娘娘,方才的喧囂更反襯出此刻的死寂。
王母娘娘看著玉帝依舊陰沉的側臉,輕歎一聲,緩步上前勸道:“陛下,今日之事,處罰是否過於嚴厲了?卷簾侍奉多年,一向勤懇,隻因一時失手便受如此重刑,恐會寒了眾仙之心啊。”
玉帝負手立於禦座前,望著下方狼藉的杯盤和那尤其刺眼的琉璃碎片,眉宇間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懊惱與疲憊,他聲音低沉:
“朕如何不知?隻怕人心已失,非自今日始。”
那妖猴鬧天宮時諸神或束手或觀望的場景,與方才眾仙紛紛告退的冷清交織在一起,讓他心中泛起涼意。
王母沉吟片刻,建議道:“既然如此,不若尋個由頭,赦免了卷簾,稍作安撫……”
“不可。”玉帝猛地打斷她,語氣斬釘截鐵,固執道,“君無戲言!朕已當眾下令,豈能朝令夕改?天庭法度威嚴何在!”
他頓了頓,轉身對王母道,“朕心緒不寧,需閉關靜修一段時日。在此期間,天庭一應事務,就勞煩娘娘看著安排吧。”
王母娘娘聞言一怔,眼中露出驚愕與不解:“陛下?這……”
玉帝卻不再多言,隻是揮了揮手,示意她退下,神情難測。
直至王母娘娘帶著滿腹疑慮離去,玉帝才緩緩坐回禦座,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宮闕,望向了那冥冥中的天道軌跡。
“這三百六十五路正神,受封神榜敕封,看似歸位,實則情欲熾盛,香火願力駁雜……他們的道,與朕追求的清淨無欲、統禦萬方的天道本就相衝。”
他低聲自語,指尖敲擊著扶手,“他們越是強大,吸納的願力越多,對朕的掣肘便越強,此消彼長……”
一個念頭在他心中成形。
“既然如此,從即日起,便讓娘娘站在台前吧。諸般事務,皆由她處置。積弊也好,怨憤也罷,一切是非對錯,都將是她的決斷。朕,隻是被蒙蔽,被架空……”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隻要朕仍占據著大義名分,隻要這三界正統仍在朕身,待時機合適,借力打力,未必沒有撥亂反正、重掌乾坤的一絲機會。”
這邊,天蓬元帥胸中鬱結著對玉帝的不滿與對天庭的失望,借著未散的酒氣,竟渾渾噩噩、不管不顧地闖入了清冷的月宮。
月華如水,桂影婆娑,嫦娥仙子正自凝思,卻被這突如其來的闖入者驚擾。天蓬言語失狀,舉止輕浮,竟有調戲之意。
嫦娥又驚又怒,連忙躲避,一道金光卻比她的聲音更快!
“天蓬元帥!住手!”
楊戩自凡間察覺月宮有異動,心知不妙,立刻全力趕來,堪堪在天蓬釀成大錯前攔在了他與嫦娥之間,眉宇間滿是厲色與不解。
幾乎同時,穗安的身影也悄然浮現,她目光掃過場中情形,心中已明了七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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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楊戩攔下,天蓬非但沒有收斂,反而借著酒意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中卻充滿了悲涼與自嘲:
“哈哈哈!好,好啊!當年我們一同送弱水回天河的功臣,今日竟在此地重聚了。可惜,可惜這天庭,如今竟變得如此無趣,如此讓人心寒。”
他環顧楊戩與穗安,眼中再無醉意:“楊戩,元君,你們來得正好。送我去玉帝麵前吧,就告我個調戲嫦娥之罪!”
嫦娥聞言,麵露不忍,輕聲道:“天蓬元帥,你何苦如此?”
“何苦?”天蓬看向嫦娥,笑容苦澀,“這天庭,我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今日之事,正合我意。”
楊戩看著他決絕的眼神,想起當年弱水之畔並肩作戰的情誼,心中複雜萬分,最終化作一聲無奈歎息:“你這又是何必……”
他知道天蓬去意已決,隻得依言,押送他前往淩霄殿。
玉帝正值心煩,聞聽此事,更是怒不可遏,當即便下令將天蓬打入凡間。
然而,或許是命數使然,又或是有人暗中作梗,天蓬神魂在投胎途中竟出了差錯,未能投入人道,而是錯投了豬胎。
楊戩得知此消息後,如遭雷擊。他滿懷愧疚,隻覺得是自己親手將恩人推入了這般不堪的境地,竟無顏再去見那天蓬——不,如今已是豬剛鬣。
他心緒翻騰,無處排解,隻能轉而去找穗安。
淨靈司內,楊戩一言不發,抓起酒壺便直接往口中灌去。
酒液辛辣,他喝得又凶又急,竟被嗆得劇烈咳嗽起來,眼角淚水被嗆出,混雜著無盡的懊悔與自責。
“我……我這是恩將仇報!”他猛地將酒壺頓在桌上,聲音沙啞,帶著一絲哽咽,
“若不是當年天蓬元帥暗中相助,我與三妹早就死了,可我今日……我卻親手送他……我真不是人!”
穗安靜靜地看著他,等他情緒稍緩,才溫聲開口:“此事並非你之過。今日種種,或許正是天蓬自己所求的一種解脫。
雖然過程出了偏差,錯投豬胎非他所願,但萬事皆有緣法。你且看他日後,未必沒有一番新的際遇,最終結果,未必就差。”
“真的嗎?”楊戩抬起頭,眼中帶著一絲希冀與不確定。
穗安目光平靜,緩緩點頭。
得到她確切的回應,楊戩心中那塊壓得他喘不過氣的巨石仿佛瞬間鬆動。
情緒激蕩之下,他一時忘情,竟猛地伸出手,將穗安緊緊擁入懷中,仿佛要從她身上汲取支撐下去的力量,低聲喟歎:“真好……”
穗安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一怔,下意識便想推開,卻感覺到自己脖頸處傳來一絲微涼的濕意。
她抬起的手遲疑了一下,最終輕輕落在他的背上,如同安撫一個受傷的孩子,一下一下,輕柔地拍著。
“沒事了,”她的聲音放緩,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這不是你的錯。”
懷中身軀的顫抖漸漸平息,唯有清冷的酒香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淚意,縈繞在兩人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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