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內，白淺感受到師父掌心的溫度，再也忍不住，起身緊緊抱住了墨淵，將臉埋在他肩頭，淚水浸濕了他微涼的衣襟，
    聲音悶悶的，帶著無盡的委屈與釋然：“師父……你終於回來了……終於回來了。”
    墨淵抬手，有些生疏卻堅定地回抱住她，輕輕拍著她的背脊，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嗯，沒錯，是師父回來了。”
    良久，白淺才不好意思地鬆開手，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抬起頭，終於露出了一個帶著淚花的笑容。
    墨淵看著她這又哭又笑的模樣，眼神溫柔，輕聲道：“我的小十七，做這副打扮……也是極好看的。”
    白淺破涕為笑，帶著濃濃的鼻音：“師父您卻是一點都沒變，還是十七記憶裏的樣子。”
    仿佛七萬年的分離，並未在他身上刻下痕跡，依舊是那個能為她撐起一片天的師尊。
    墨淵微微一笑，未再多言，隻是目光始終未曾離開她，細細打量著，仿佛要將這缺失的七萬年時光，一點點補回來。
    白淺攙扶著墨淵，緩緩走出炎華洞。
    久違的天光灑落在墨淵身上，他微微眯了眯眼，適應著外界的光亮。
    一直守候在洞外的疊風見狀，立刻快步上前，激動地撩起衣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大禮，聲音帶著難以抑製的顫抖：“弟子疊風，拜見師父！恭迎師父歸來！”
    墨淵看著他，目光溫和，抬手虛扶：“疊風，起來吧。這些年，辛苦你了。”
    就在這時，天際兩道流光落下，顯露出折顏與白真的身影。
    他們看到安然立於洞口的墨淵，眼中皆閃過驚喜與感慨，兩人上前，先是依足禮數，對著穗安拱手：“陛下。”
    穗安微微頷首回禮：“折顏上神，白真上神。”
    墨淵的目光這才正式落在穗安身上，帶著審視與探究：“你……不是瑤光的徒弟嗎？”他沉睡之前，對此女尚有印象。
    穗安隻是淡淡笑了笑，並未直接回答。
    白淺見狀，連忙招呼眾人來到一旁的石桌旁坐下，親手為墨淵奉上清茶。
    折顏用扇骨輕輕敲了敲掌心，接過話頭，將墨淵身隕後這七萬年來發生的種種大事，簡明扼要卻又清晰地敘述了一遍。
    墨淵靜靜地聽著，麵色沉凝，當聽到最終是天帝穗安耗費半身修為煉製丹藥助他蘇醒時，他銳利的目光再次投向穗安。
    折顏在一旁勸道：“墨淵，天命如此，非人力可強求。前幾日，連東華也……沉睡了。”話語中帶著無盡的唏噓。
    墨淵周身的氣息幾不可查地波動了一瞬，隨即被他強行壓製下去。
    他看向穗安：“陛下費盡心力救活墨淵，所為何事？”他從不相信天上會掉下無緣無故的恩惠。
    穗安迎著他的目光，坦然道：“確有一事相求。我需要借上神之手，煉製一柄重器——開天斧。”
    墨淵眼中閃過一絲了然。開天斧，乃是傳說中能劈開混沌、重定規則的至高神器，煉製之法早已失傳，普天之下，或許唯有承襲父神煉器精髓的他有幾分把握。
    他沉默片刻，沉聲道：“可以。但墨淵希望，陛下能善待昔日神族之人。”
    穗安鄭重承諾：“墨淵上神放心，待輪回秩序完善，天地規則重塑，我自會徹底促成神魔合流，消弭隔閡，屆時神魔兩族將共同治理這四海八荒，再無高低之分。”
    墨淵點了點頭，對這個答案還算滿意。他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麽，目光轉向折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折顏，這些年……你可曾見過一個與我容貌十分相似之人？”
    折顏聞言，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白淺，才斟酌著開口道：“確有這樣一個人……便是天族之前的太子，夜華。”
    白淺有些不自在地低下頭，輕聲道：“師父，那……是我夫君。”
    墨淵端著茶碗的手幾不可查地一頓，他抬眼看了看白淺，又垂眸看了看碗中清亮的茶湯，語氣聽不出喜怒：“十七的夫君？”
    他舉起茶碗，緩緩飲了一口，才放下茶碗，淡淡道：“沒想到，我的同胞弟弟，竟被你……拐去了。”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穗安敏銳地察覺到墨淵在說這話時，神情有瞬間的僵硬，雖然掩飾得極好，但那細微的波動並未逃過她的感知。
    折顏更是驚訝地挑眉：“同胞弟弟？墨淵，我與你相識數十萬年，怎麽從未聽你說起過你還有個弟弟？”
    墨淵神色平靜：“我也是在父神即將羽化歸寂之時才得知。
    當年四極摧、天柱崩，母神為了補天柱，強行動了胎氣，本是雙生之象，最終卻隻保住了我。
    後來，父神耗損半生法力，將那未能降世的仙胎化作一株金蓮，以自身神力溫養，期盼有朝一日能喚醒他。”
    他目光悠遠，仿佛穿透了時光，看到了昆侖墟上那株搖曳的金蓮，“看來，是我七萬年前元神破碎，逸散的力量，陰差陽錯地……終於喚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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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中一歎，父神臨終前的囑托猶在耳邊——“護他周全”。
    白淺恍然大悟，驚呼道：“那朵小金蓮？”
    墨淵看向她，眼中帶著一絲懷念：“是啊，在昆侖墟時，你最喜歡照料它。”
    折顏也想起了什麽，撫掌道：“怪不得！你身隕之後，那朵金蓮便迅速枯萎，不久之後，天族的樂胥娘娘便誕下了夜華太子，當時還有七十二隻五彩鳥繞梁八十一日，天地為之慶賀的景象。”
    白真在一旁感歎：“看來，也隻有父神的親生兒子降世，才能引動如此天地異象。”
    墨淵站起身，看向白淺：“他現在在何處？我想見見他。”
    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向了穗安。
    穗安在眾人的注視下，神色不變，平靜開口：“墨淵上神重傷初愈，還需靜心修養幾日，穩固神魂。
    待開天斧煉製成功，天地秩序得以推進之時，上神自然能見到想見之人。”
    墨淵深深看了穗安一眼，明白這是交換的條件。他不再多言，隻是頷首：“既如此，那十日後，陛下可來昆侖墟。”
    “好。”穗安點頭，隨即起身，對著眾人微一示意，身影便化作一道清光，消失在青丘的山巒之間。
    石桌旁，氣氛一時有些凝滯。墨淵望著穗安離去的方向，目光深沉，不知在想些什麽。
    白淺看著師父的側影，心中既為師父歸來而欣喜，又因夜華之事以及如今複雜的局勢而湧起萬千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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