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正是楊辰。
    “聽到了嗎？”
    這道意念平靜、淡漠，卻又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戲謔，如同九幽深淵之中吹來的一縷寒風，精準地鑽入了鳳祖與始麒麟殘魂的最核心處。
    死寂。
    業力之海中，那兩股曾經攪動洪荒風雲的宏大意誌，在這一瞬間徹底凝固了。
    它們當然聽到了。
    通過那無處不在的因果聯係，昆侖山外那場驚天動地的“認祖歸宗”大戲，每一個細節，都清晰無比地烙印在它們的感知之中。
    它們聽到了敖廣那發自靈魂，匯聚了龍族億萬年屈辱與期盼的狂熱咆哮。
    聽到了那數千龍族精銳，是如何異口同聲，要將它們挫骨揚灰，永世不得超生。
    更聽到了楊辰那輕描淡寫，卻將一切責任都推得幹幹淨淨的“小麻煩”論調。
    “我這些‘孝子賢孫’，有些過於激動了。”
    楊辰的意念，如同死神的低語，在黑暗的深淵中不緊不慢地回蕩著，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柄重錘，狠狠砸在鳳祖與始麒麟的意誌之上。
    他的語氣裏，聽不出半分責備，反而帶著一種長輩對晚輩胡鬧的縱容與“無奈”。
    “他們要去收拾你們了。”
    鳳祖那團熾烈如恒星的魂火，猛地一縮。
    火焰的邊緣，那足以焚盡萬物的南明神火，第一次顯露出一種瀕臨熄滅的黯淡。
    她高傲的意誌，在這一刻，被一種名為荒謬的冰冷洪流徹底淹沒。
    他們，是債主。
    是秉持著天地間最古老、最根本的因果大義，前來清算的存在。
    可現在，這個最大的債務人，不僅憑空認了一群實力強橫、且對她們恨之入骨的“孝子賢孫”，還要反過來，以一種施舍般的口吻，來“調解”這場紛爭。
    這世間，還有比這更顛倒黑白，更無恥至極的事情嗎？
    始麒麟那厚重如山脈的意誌，更是劇烈地顫抖起來，發出沉悶而壓抑的低吼，仿佛隨時都會因這極致的羞辱與憤怒而崩塌。
    楊辰的意念沒有停歇，繼續不緊不慢地說道。
    “當然，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這句話，讓鳳祖與始麒麟的意誌，同時產生了一絲微不可察的波動。
    難道，還有轉機？
    “我給你們一個選擇的機會。”
    楊辰的意念，在此刻終於帶上了一絲冰冷的、如同刀鋒般的實質感。
    “或者，你們就等著我這群‘孝子賢孫’，用整個龍族的氣運布下‘萬龍朝宗大陣’，把你們的殘魂碾成飛灰，連輪回的機會都沒有。”
    “或者……”
    楊辰的意念頓了頓。
    那短暫的停頓，卻帶來了比之前所有言語加起來都更加沉重的壓迫感。
    那股玩味愈發濃鬱，化作了赤裸裸的、不加掩飾的敲詐。
    “你們自己識相一點，主動把‘賠償款’交上來。”
    “我，或許可以看在你們態度誠懇的份上，讓他們下手的時候，稍微輕一點。”
    “你們自己選吧。”
    這番話，如同兩柄淬了劇毒的尖刀，精準無比地紮進了鳳祖與始麒麒麟殘魂的要害。
    這已經不是威脅了。
    這是最終的宣判。
    更是將它們身為太古霸主最後的、僅存的那一絲尊嚴，狠狠地踩在腳下，用腳底碾碎，再反複摩擦！
    什麽叫“下手輕一點”？
    這言外之意，它們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無論它們怎麽選，都逃不過被龍族圍剿的命運！
    唯一的區別是，體麵地、主動地交出自己最本源的寶物，然後被那群昔日的死對頭“輕輕地”打死。
    還是頑抗到底，被整個龍族的氣運大陣，轟得連一絲真靈印記都無法留存於天地之間！
    一時間，這兩大曾經俯瞰眾生，執掌天地權柄的霸主，徹底陷入了名為“絕望”的深淵。
    它們此刻才真正明白。
    自己麵對的，根本不是一個可以談判、可以威逼利誘的修士。
    而是一個喜怒無常，手握著“同歸於盡”這張終極底牌，並且隨時準備掀翻整個洪荒牌桌的……大魔王！
    如今，這個魔王，更是收編了洪荒之中最痛恨它們的一股勢力，正磨刀霍霍，殺氣騰騰。
    內憂。
    外患。
    天羅地網。
    這，是一條徹徹底底的死路！
    鳳祖那團熾烈的魂火，劇烈地搖曳著。
    火焰之中，映照出太古時代，她統率億萬飛禽，與日月爭輝，與天地同壽的無上榮光。
    她的驕傲，曾讓聖人都為之側目。
    她的涅盤之火，是天地間一切生命的終極奧秘，是她鳳族賴以鎮壓一個時代的根本。
    可現在，這些都成了笑話。
    她很清楚，再繼續頑抗下去，下場隻會比那個老對手，祖龍，淒慘百倍。
    祖龍，至少還隻是被薅了羊毛，殘魂尚存。
    而她們，很可能要被楊辰和龍族聯手，從這方天地間被徹底抹去一切存在的痕跡！
    尊嚴？
    在徹底的魂飛魄散麵前，一文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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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
    那團燃燒了億萬年，從未向任何存在低頭的魂火，光芒徹底黯淡了下去。
    一股充滿了無盡不甘、屈辱、與怨毒的神念，從鳳祖的殘魂深處，艱難地傳遞了出來。
    “……吾……”
    僅僅一個字，就仿佛耗盡了她殘存的所有力量。
    “……願意……獻出鳳族本源……”
    她的意誌在顫抖。
    “……平息……道友的……怒火……”
    楊辰的嘴角，勾起一抹無聲的、勝利的弧度。
    他的意念，卻沒有任何緩和，反而更加的漫不經心。
    “哦？獻出本源？”
    “聽起來，還算不錯。”
    他慢悠悠地說道，仿佛一個正在掂量貨物價值的商人。
    “不過，我的‘孝子賢孫’們，好像已經準備出發了。”
    “我這個人，最重感情，不好駁了他們的一片孝心啊。”
    這句話，輕飄飄的，卻如同壓垮太古神山的最後一根稻草，徹底擊潰了鳳祖殘魂所有的心理防線。
    再也沒有任何遲疑。
    再也不敢有任何僥幸。
    “唳——！”
    一聲淒厲到極致，卻又無聲的鳳鳴，在整個業力之海中炸響！
    那不是聲音，那是一道靈魂被強行撕裂的無聲悲鳴！
    鳳祖那團黯淡的魂火，猛地爆開一角！
    一團拳頭大小，內部仿佛蘊藏著一個初生宇宙，燃燒著七彩神焰的本源之火，被她從自己的殘魂之中，硬生生地、決絕地剝離了出來！
    隨著這團本源的離體，鳳祖的魂火瞬間萎靡了下去，光芒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
    那團七彩火焰，穿透了層層疊疊的業力之海，無視了空間的阻隔，直接出現在了昆侖山巔，楊辰的麵前。
    它靜靜懸浮著，散發出的熱量，卻足以讓大羅金仙的道體瞬間氣化。
    這，正是鳳族的根本。
    是她們引以為傲，能夠浴火重生，號稱不死不滅的法則源頭——涅盤之火的本源！
    就在鳳族殘魂做出選擇，獻出本源的瞬間。
    楊辰的腦海中，冰冷的係統提示音，再次如約而至。
    【叮！】
    【宿主以雷霆手段，成功令鳳族殘魂產生極致的畏懼，並主動獻上本源！】
    【獎勵已自動轉化為最優質部分：‘涅盤之火’本源x1！】
    楊辰伸出手，任由那團足以焚滅萬物的涅盤之火，溫順地落在自己的掌心。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其中蘊含的，是何等磅礴浩瀚的生命力，以及那玄奧到極致的火焰法則。
    這東西，不僅能讓他在身死道消的絕境中，多出一條命來。
    更能讓他直接掌控一種足以媲美南明神火的，洪荒頂級的火焰神通。
    收獲，巨大。
    他滿意地將這團火焰收起，這才將一絲“和藹”的意念，重新投向了業力之海深處，那已經奄奄一息的鳳族殘魂。
    “很好。”
    “你做出了一個明智的選擇。”
    他的意念，帶著一種寬宏大量的“讚許”。
    “放心，我會跟我的乖孫們說，讓他們別去你家門口放鞭炮了。”
    這一句輕描淡寫的話，卻比之前任何威脅都更加惡毒，更加誅心。
    “噗——”
    鳳族殘魂再也無法維持形態，那團微弱的魂火劇烈地一顫，差點當場噴出一口本源魂血，整個殘魂都萎靡了下去，幾乎要徹底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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