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墟之地。
    洪荒三界最邊緣，最混亂的地帶。
    這裏是清濁二氣的交匯處，也是無數破碎世界的最終歸宿。空間亂流與時間碎片在這裏肆虐，混沌之氣與地水火風糾纏不休，即便是準聖大能，也不敢輕易深入。
    然而，在這片絕地之中，卻懸浮著一座宏偉的樓閣。
    此樓不知由何種神木建造，通體漆黑，高有九層，其上沒有絲毫法力波動，卻能在這狂暴的歸墟之地中，屹立億萬年而不倒。
    這，便是萬寶樓。
    洪荒之中，最神秘，也最負盛名的交易場所。
    一道流光悄無聲息地穿過重重空間斷層，落在了萬寶樓那巨大的青銅門前。
    光芒散去，露出的，卻是一個麵容普通，氣息平平，修為隻有太乙金仙境界的青年道人。
    正是改換了容貌，並用玄黃寶塔徹底遮蔽了自身業力與天機的楊辰。
    他抬頭看了一眼那塊寫著“萬寶樓”三個大字的牌匾，嘖嘖稱奇。
    好大的手筆。
    能在這歸墟之地建立如此基業，這萬寶樓的樓主，怕也不是什麽簡單角色。
    他取出那塊從赤炎老祖那裏得來的黑色令牌，對著大門輕輕一晃。
    “嗡。”
    厚重的青銅大門，無聲無息地向內打開了一道縫隙。
    楊辰邁步而入，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
    樓內自成一方小世界，空間廣闊無比。
    沒有金碧輝煌的裝飾，隻有最古樸的石柱與木梁。無數修士，或三五成群，或獨坐一角，彼此之間都保持著安全的距離。
    他們的身上，大多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霧氣，讓人看不清真容，也探不出修為。
    但楊辰能感覺到，在這裏的，最弱的，恐怕都是大羅金仙。
    甚至有幾道隱晦的氣息，連他都感到了一絲壓力，極有可能是準聖級別的老怪物。
    楊辰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沒有急著去交易，而是豎起耳朵，饒有興致地聽著周圍修士的交談。
    這裏是洪荒八卦的集散中心，能聽到許多在外界根本聽不到的秘聞。
    “聽說了嗎？東海那邊出大事了！”
    “你是說楊辰一劍斬了赤炎老祖那事？早就傳遍了！媽的，太嚇人了！一劍啊！連人帶先天靈寶，直接給劈成兩半！”
    “誰說不是呢？現在外麵都傳瘋了，說那楊辰手裏的，就是通天聖人的絕仙劍！你說，他跟通天教主到底是什麽關係？”
    “關係？我看沒那麽簡單。你們想，他頭頂玄黃寶塔，手持絕仙劍，腳踩功德金蓮，這三件寶貝，分屬道祖、通天、西方教，他一個業力纏身的家夥，憑什麽能拿到？”
    一個聲音壓得極低，充滿了神秘感：“我跟你們說個內部消息，你們可千萬別外傳。”
    “我一個在紫霄宮當差的遠房表侄的道侶的師兄說，那楊辰，根本不是什麽魔祖餘孽！”
    “他，是道祖的私生子！”
    “噗——”
    楊辰剛拿起桌上的靈茶喝了一口，聽到這話，差點沒當場噴出來。
    私生子？
    你們這想象力，也太豐富了吧？
    不過，這個說法，他喜歡。
    以後誰再問，就這麽說。
    “道祖私生子？真的假的？”周圍的人顯然也被這個驚天大瓜給震住了。
    “八九不離十！”那人信誓旦旦，“不然你解釋解釋，為什麽天道要護著他？為什麽六聖都拿他沒辦法？除了道祖，誰還有這麽大麵子！”
    這個邏輯，無懈可擊。
    一時間，周圍的修士們都陷入了沉思，看向楊辰的眼神，也從單純的恐懼，多了一絲敬畏。
    楊辰聽得津津有味，又聽了一會兒，話題漸漸從他身上，轉移到了其他地方。
    “最近西方教那倆禿驢，跟瘋了一樣，到處派人，在洪荒裏翻找什麽東西，搞得烏煙瘴氣。”
    “找東西？找什麽？”
    “不清楚，據說，是和當年的魔祖羅睺有關。好像是羅睺當年留下的一件東西，對他們西方教至關重要。”
    “羅睺？嘶……難怪。我聽說，那楊辰之所以繼承了羅睺的因果，就是因為他先得到了羅睺的某件遺寶。西方二聖這是急了，想搶先一步，找到剩下的東西？”
    楊辰聽到這裏，心中一動。
    羅睺的遺寶？
    這倒是個有用的信息。
    看來西方那倆禿驢，算計自己，不僅僅是為了度化他當打手，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就在這時。
    大殿中央的一座高台上，光芒一閃，一位身著宮裝，麵帶輕紗的女子，緩緩浮現。
    她的氣息深不可測，一出現，便讓整個大殿都安靜了下來。
    “諸位道友，萬寶樓百年一度的拍賣會，現在開始。”
    女子聲音清脆，直入主題。
    “第一件拍品，乃是一枚自混沌中誕生的奇石，其中蘊含著一絲殘破的‘五行法則’碎片，起拍價，一件上品先天靈寶，或等價的天材地寶。”
    隨著她話音落下，一枚拳頭大小，流轉著五色光華的石頭，出現在她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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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則碎片！
    楊辰的眼睛，瞬間亮了。
    真是想什麽來什麽！
    他現在最缺的，就是這玩意兒！
    “我出‘玄陰重水’一葫！”
    “我出上品先天靈寶‘裂天環’！”
    “我出一株十二萬年的‘九竅蘊神花’！”
    場中的氣氛，瞬間被點燃。
    法則碎片，這對於準聖之下的大能來說，是絕對的至寶。若是能參悟其中一絲玄奧，便能讓自己的道行，邁出一大步。
    楊辰看著眾人爭搶，卻是不慌不忙。
    比寶貝？
    在座的各位，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垃圾。
    等價格攀升得差不多了，他才慢悠悠地舉起了手。
    “我出，半件先天靈寶。”
    聲音不大，卻讓整個大殿，瞬間再次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看向了他。
    半件先天靈寶？
    這是什麽意思？來搗亂的嗎？
    高台上的宮裝女子，眉頭也是微微一蹙，聲音冷了下來：“這位道友，萬寶樓不歡迎開玩笑的人。”
    楊辰笑了笑，隨手一揮。
    半盞造型古樸，卻已經斷成兩截，靈性盡失的赤紅色寶蓮燈，出現在他麵前的桌子上。
    “如假包換，上品先天靈寶，赤炎老祖的紅蓮燈。”
    “雖然壞了，但拿回去，拆點材料，煉製幾件後天靈寶，還是綽綽有餘的。”
    “不知，夠不夠換這枚法則碎片？”
    當那半盞寶蓮燈出現的刹那，整個大殿，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瞳孔，都在那一瞬間，劇烈地收縮！
    紅蓮燈！
    真的是赤炎老祖的本命法寶！
    他……他就是楊辰！
    那個一劍斬了大羅金仙的絕世凶人！
    他竟然還敢來這裏！還敢如此明目張膽地，拿出自己的戰利品來拍賣！
    這是何等的囂張！何等的肆無忌憚！
    高台上的宮裝女子，身體也是微微一僵，看向楊辰的目光中，充滿了忌憚。
    她深吸一口氣，聲音變得柔和了許多：“夠了，道友的價，足夠了。”
    “此物，歸道友所有。”
    她不敢不認。
    萬寶樓雖然規矩大，但規矩，是給弱者定的。
    麵對這種一言不合就殺人奪寶，連聖人都不放在眼裏的主，誰敢跟他講規矩？
    楊辰滿意地點了點頭，正準備收起那枚法則碎片。
    就在此時。
    一道陰冷的，隻有他能聽到的神念傳音，在他的腦海中，悄然響起。
    “楊辰道友，好大的威風。”
    “隻是，你可知道，你殺的那赤炎老祖，乃是我闡教副教主，燃燈道人的記名弟子？”
    “你今日，怕是走不出這歸墟之地了。”
    楊辰的動作，頓住了。
    他緩緩抬起頭，目光掃過大殿，最後，落在了角落裏一個同樣被霧氣籠罩，看不清身形的人影之上。
    闡教？
    燃燈？
    有意思。
    這瓜，怎麽越吃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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