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血海之上，那道貫穿天地的金色光柱緩緩消散。
    十二品功德金蓮完璧歸趙，靜靜懸浮在楊辰掌心，散發著圓滿無暇的寶光。
    冥河老祖跪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整個阿修羅族，更是噤若寒蟬。
    一言，定下血海鐵則。
    一指，滅殺準聖大能。
    這位新主上的手段，已經超出了他們所能理解的範疇。
    車輦後麵，鎮元子扛著他的小鏟子，默默看著這一切。他那張萬年不變的呆滯麵孔上，眼皮微微跳動了一下。
    他忽然覺得，給這位主上當園丁，似乎……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的事情。
    至少，不用擔心哪天自家道場被人一句話就給“發光”了。
    洪荒之中，再次因為楊辰的動向而掀起軒然大波。
    如果說，之前在須彌山，眾人看到的還隻是他那不講道理的實力和後台。
    那麽在幽冥血海，他們看到的，便是一種近乎於“道”的恐怖權柄。
    言出法隨！
    這四個字，像是一座沉重的大山，壓在了所有聖人的心頭。
    昆侖山，玉虛宮。
    “啪！”
    元始天尊手中的三寶玉如意，再次化為齏粉。
    他死死地盯著水鏡中，楊辰那張雲淡風輕的臉，胸口劇烈起伏。
    “言出法隨……還是偽的……這不可能！”
    他身為天道聖人，也隻能在一定程度上，借用天道之力，扭曲規則。可像楊辰這般，直接創造一條新規矩，簡直是聞所未聞！
    “師尊，此獠斷不可留！”廣成子跪在下方，聲音都在發顫，“他今日能定下血海的規矩，明日，就能定下我闡教的規矩！屆時，我等豈不是任其宰割！”
    元始天尊沒有說話，隻是眼中的殺機，幾乎要凝聚成實質。
    他第一次，對天道，產生了一絲懷疑。
    如此變數，為何不僅不抹殺，反而要百般縱容？
    ……
    金鼇島，碧遊宮。
    “好！好一個言出法隨！”
    通天教主一拍大腿，哈哈大笑，震得整個碧遊宮都在嗡嗡作響。
    “痛快！這才是大丈夫所為！規矩？我就是規矩！”
    他看著水鏡中的楊辰，眼神中，滿是欣賞。
    “多寶，看到沒有？這才是真正的逍遙，真正的大自在！什麽天規戒律，什麽聖人顏麵，在他麵前，皆是狗屁！”
    多寶道人嘴角抽搐，躬身道：“師尊說的是。隻是……這位師叔，下一站，似乎要去東海湯穀。”
    “湯穀？”通天教主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帝俊和太一那兩個老鳥的窩？”
    他掐指一算，眉頭頓時一挑。
    “原來如此，是為巫族討還血債麽……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
    九龍沉香輦，再次啟程。
    冥河老祖現在駕車的姿態，比之前恭敬了一百倍。他腰杆挺得筆直，韁繩拉得一絲不苟，臉上，更是帶著一種近乎狂熱的崇拜。
    鯤鵬的速度，也快了許多。
    它不敢不快，身後那位爺的手段，它可是親眼見識了。它毫不懷疑，自己要是飛慢了，那位爺隻需要說一句“從現在開始，飛得慢的鳥都得脫毛”，自己這一身引以為傲的羽毛，怕是就要保不住了。
    車隊一路向東，跨越了無盡的山河。
    終於，一片浩瀚無垠的汪洋，出現在了視線盡頭。
    東海。
    而在東海的極深之處，有一座被無盡太陽真火籠罩的巨大島嶼。
    湯穀。
    還未靠近，一股足以焚金融鐵的恐怖熱浪，便撲麵而來。
    整個湯穀的上空，都被一層赤金色的火焰祥雲所籠罩，那是太陽真火的精粹，尋常大羅金仙，沾染上一絲，便會化為飛灰。
    “主上，湯穀到了。”冥河老祖停下車輦，恭敬地稟報道。
    車簾，被一隻手掀開。
    楊辰走了出來，眯著眼睛，打量著眼前這座巨大的“火爐”。
    “嘖，這地方，溫度還行，適合燒烤。”
    他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湯穀之內。
    “轟——！”
    話音剛落，整個湯穀，瞬間暴動！
    十道粗壯無比的金色火柱，從湯穀的十個不同方位，衝天而起，在半空中，化作了十輪煌煌大日！
    每一輪大日之中，都站著一隻神駿非凡的三足金烏，它們仰天長嘯，散發著滔天的凶威！
    十日橫空！
    一股霸道、威嚴、睥睨天下的皇者之氣，瞬間籠罩了整個東海海域！
    “何方鼠輩，敢在我妖族聖地喧嘩！”
    一個威嚴的聲音，從湯穀深處傳來。
    緊接著，兩道身影，踏著火焰，緩緩升空。
    為首一人，身穿日月星辰袍，頭戴平天冠，麵容威嚴，不怒自威，正是昔日的妖皇帝俊！
    在他身旁，則是一個更加霸道的存在。他手托一口古樸的大鍾，周身混沌之氣繚繞，眼神開闔之間，仿佛有星辰生滅。
    東皇太一！
    他們兄弟二人，冷冷地看著九龍沉香輦，當他們的目光，落在車夫位置的冥河老祖身上時，眼中，都閃過一絲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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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冥河？你這血海的臭蟲，不在你的汙穢之地待著，跑到我東海來，是想被曬成幹麽？”太一的聲音，充滿了輕蔑。
    冥河老祖臉色一白，剛想反駁，卻被楊辰抬手製止了。
    楊辰從車輦上，慢悠悠地飄了下來，與那兩尊曾經的洪荒霸主，遙遙相對。
    “別誤會。”
    他掏了掏耳朵，一臉的懶散。
    “我今天來，不是找你們的。”
    帝俊眉頭一皺：“那你來此何為？”
    楊辰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我是來，收債的。”
    他指了指下方那片熊熊燃燒的湯穀，又指了指那十隻氣焰滔天的三足金烏。
    “上古巫妖大戰，你們妖族，屠戮巫族億萬生靈，欠下了滔天血債。”
    “這筆賬，擱置了這麽多個元會，也該算算了吧？”
    此言一出，帝俊和太一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巫族血債！
    他們怎麽也沒想到，會有人，為了早已覆滅的巫族，來找他們的麻煩！
    “一派胡言！”太一怒喝一聲，手中的混沌鍾，發出一聲嗡鳴，“巫妖之爭，乃是天定大劫，何來債務一說！”
    “閣下究竟是誰？報上名來！我東皇太一的鍾下，不斬無名之鬼！”
    他的氣勢，攀升到了頂點。
    那口混沌鍾，散發著鎮壓三千世界，逆轉諸天時空的恐怖威能。
    這是身為昔日霸主的，絕對的自信與驕傲！
    然而，楊辰聽完，卻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
    他沒有回答，反而轉頭，看向了身後的混沌魔猿。
    “悟空，你聽見沒？”
    “他說，天定大劫，就不用還債了。”
    混沌魔猿扛著鐵棒，撓了撓腮，甕聲甕氣地說道：“俺不懂什麽大劫。俺隻知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說得好。”
    楊辰滿意地點了點頭，重新將目光，投向了對麵那兩個臉色越發難看的妖族皇者。
    “聽到了嗎？”
    “我這猴子，都比你們懂道理。”
    他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搖了搖。
    “今天，這債，你們還也得還，不還，也得還。”
    “不然，我不介意，讓這湯穀，變成第二個須彌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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