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水表？”
    冥河老祖和鎮元子麵麵相覷，這是什麽黑話？冥河心中暗自琢磨，主上的言行果然如混沌般深不可測，每一個凡俗的詞語背後，都可能隱藏著顛覆聖人的大恐怖。鎮元子則麵無表情地想，又是一個新詞，回頭得記在小本本上，大概意思就是“拆家”的文雅說法。
    混沌魔猿撓了撓頭，不明所以。管他什麽表，主上說敲門，那就等著敲，敲不開，俺就砸。
    唯有車輦內的瑤姬，那雙清冷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異樣的光彩。查水表……這聽起來如此凡俗，如此不值一提的詞匯，從他口中說出，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她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懂這個男人了。他行事，毫無章法，卻又偏偏能將所有人都玩弄於股掌之間。
    金色的光幕之後，須彌山內，一片死寂。
    顯然，跑路了的西方二聖，並不打算回應。
    “不給開門是吧？”
    楊辰也不惱，他收回手，後退了兩步，然後清了清嗓子，聲音，傳遍了整個洪荒西方大陸。
    “羅睺，當年自爆了西方靈脈，讓這片土地，變成了不毛之地。這筆賬，算在我頭上，我認。”
    “但是！”
    他話鋒一轉，聲音陡然拔高。
    “你們西方教，在這片廢墟之上，建立道場，發展信徒，享受了‘破而後立’的紅利，卻從未向我這位‘拆遷隊長’，繳納過一分錢的‘土地開發費’！”
    “你們的八寶功德池，能匯聚功德，是因為西方大地空虛，天道垂憐。這叫‘災後重建補貼’！補貼的錢，是天道出的，但災難，是我家羅睺造成的！你們用了這筆錢，是不是該給我這個‘災源’一點精神損失費？”
    “還有你們發的那些宏願，什麽‘地獄不空，誓不成佛’，聽著挺偉大。可地獄裏那些，大部分都是當年道魔大劫裏死掉的魔崽子！你們拿著我的人，去刷自己的功德kpi，這叫‘侵犯肖像權’和‘無償占用勞動力’！”
    “我，作為魔祖羅睺因果的唯一繼承人，混沌怨氣的總代理，今天，來跟你們清算一下這筆‘創業啟動資金’，合情合理吧？”
    【叮！宿主成功闡述‘西方開發之債’，並與自身建立聯係！】
    【叮！宿主言論，符合‘因果法則’最高邏輯，世界線因此發生史詩級偏轉！】
    【叮！檢測到宿主正在對聖人道場‘須彌山’進行因果清算！】
    隨著係統提示音落下，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
    那籠罩著整個須彌山的，由接引聖人本體“接引神幢”所化的護山大陣，那層堅不可摧的金色光幕，開始劇烈地，閃爍起來！
    “嗡——嗡——”
    光幕之上，浮現出無數玄奧的符文，但這些符文，不再是守護，而是在排斥！它們仿佛擁有了生命，在瘋狂地，抗拒著來自接引聖人的力量！
    緊接著。
    須彌山的山體，開始劇烈地晃動。
    山腳下，一株剛剛長出嫩芽的菩提樹苗，忽然“嗖”的一下，連根拔起，朝著山門外，挪了過來，對著楊辰的方向，搖了搖樹枝，像是在歡迎。
    山頂上，那口剛剛被喝幹了水的八寶功德池，池底的蓮花寶座，猛地一震，竟然也開始排斥起了整個山體！
    整個須彌山，這片西方二聖耗費了無數心血才經營起來的道場，在這一刻，集體“叛變”了！
    它們，在開門揖盜！
    “哢嚓——”
    一聲脆響，那堅固的金色光幕，如同破碎的玻璃，裂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楊辰就這麽背著手，大搖大擺地，從那道口子裏，走了進去。
    混沌魔猿他們，緊隨其後。
    “這……這他媽也行？”冥河老祖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他活了這麽久，頭一次見到，護山大陣，會主動給敵人開門的！這已經不是講不講理的問題了，這是主上他老人家，就是道理本身！他重新定義了因果，重新定義了對錯！
    這已經不是講道理了，這是直接把道理給按在地上摩擦！
    躲在無盡虛空深處，正通過水鏡之術偷偷觀察的接引和準提，看到這一幕，當場就傻了。
    “師兄！不好了！咱們家……咱們家被那魔頭的歪理給說反了！”準提急得抓耳撓腮。完了，完了，根基都被動搖了！這魔頭不是來搶東西的，他是來刨根的！
    接引聖人那張本來就苦大仇深的臉，此刻更是皺成了一團爛苦瓜。
    “什麽叫說反了！那叫因果清算！”他一巴掌拍在準提的後腦勺上，“都怪你！當初我就說，咱們應該去紫霄宮哭，你非要跑路！現在好了，家都不要我們了！”道場乃是聖人根基，根基都開始排斥主人了，這還怎麽玩？天道在上，我西方教究竟是造了什麽孽，惹上這麽一個不講道理的煞星！
    “那……那現在怎麽辦啊？”
    “還能怎麽辦！回去啊！”接引聖人一咬牙，心中已有了決斷。躲是躲不掉了，硬剛更是找死，三清和昊天就是前車之鑒。如今之計，唯有……舍棄這張老臉了！“再不回去，那魔頭怕是連地皮都要給刮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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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盡的悲憤與決絕。
    下一秒，兩道金光撕裂虛空，瞬間降臨在了須彌山之上。
    “噗通！”
    兩人剛一落地，連站都還沒站穩，就直接跪在了楊辰的麵前。
    “道友！楊辰道友！手下留情啊！”
    “我西方貧瘠，實在是沒什麽東西可以孝敬您老人家了啊！”
    準提道人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哭，一定要哭得真誠！哭得慘烈！這魔頭連聖人道心都敢搞崩，可見是個吃硬不吃軟的主兒，但反過來說，他或許就喜歡看別人卑微求饒的樣子！隻要能保住七寶妙樹，別說哭了，讓貧道打滾都行！仿佛楊辰不是來討債的，而是來刨了他家祖墳的。
    接引聖人更是重量級，他直接從懷裏，掏出了一隻破了個角的紫金缽盂，雙手奉上。師弟的演技還是浮誇了些，得來點實在的。這缽盂雖然隻是個後天靈寶，但破了角，看著就寒酸，最能體現我西方的“窮”。隻要能打發走這尊瘟神，麵皮算什麽？麵皮能換來十二品功德金蓮嗎？
    “道友，這是貧道吃飯的家夥，乃是貧道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了。您要是不嫌棄，就拿去吧！隻求您，給我們師兄弟二人，留條活路！”
    那演技，那神情，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就連混沌魔猿，都看得有點於心不忍，手裏的棒子都放下了幾分。這兩個光頭，比元始那天尊可憐多了。
    瑤姬更是看得目瞪口呆。
    這就是……聖人？高高在上，俯瞰眾生的天道聖人？為了躲債，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她再回想起兄長那寧折不彎的“尊嚴”，忽然覺得有些可笑。或許，在這魔頭麵前，隻有像西方二聖這樣，徹底拋棄尊嚴，才能活得更久。
    然而，楊辰看著眼前這兩個哭得死去活來的影帝，臉上，卻連一絲波瀾都沒有。
    他繞過兩人，徑直走到了那株叛變的菩提樹苗前，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它的嫩芽。
    “嗯，小家夥，挺有眼力見的。”
    他回過頭，看著還在地上幹嚎的兩人，笑了。
    “行了，別哭了，再哭，眼淚都要把地給淹了。”
    “我今天來，不是來要你們這破碗破樹的。”
    他頓了頓，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高深莫測。
    “我是來，給你們西方教，送一場大機緣的。”
    “一場，足以讓你們大興三千，普度眾生的……潑天大機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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