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辰手中的那份金色卷軸，仿佛不是由符文構成，而是由宇宙間最根本的“公平”與“不等價”兩種矛盾法則，強行扭曲編織而成。它一出現，整個“萬界歸一超市”的底層規則，都開始發出不堪重負的悲鳴。
    供養者那即將引爆一切的瘋狂氣勢，就像被戳破的氣球，瞬間泄了個一幹二淨。祂那由光構成的身體，第一次，無法再維持那完美的形態，無數扭曲的，不可名狀的觸手和布滿利齒的口器，在光芒下若隱若現，發出絕望而無聲的尖嘯。
    “不……這不可能！‘終極交易’法則……這是上一個混沌紀元，就已經被‘市場’淘汰的禁忌規則！你怎麽可能會……”
    “知識更新太慢，是會被時代拋棄的。”楊辰好心地提醒了一句，然後，他像一個專業的法務人員，當著所有人的麵，緩緩展開了那份【惡意收購函】。
    “咳咳，都聽好了，尤其是你，‘歸一’先生。”楊辰清了清嗓子，開始宣讀上麵的條款，他的聲音，通過卷軸的偉力，化作了不可違逆的天憲，在整個空間回蕩。
    “根據‘混沌市場債權人最終保護條例’，鑒於債務人‘歸一’，在麵臨債務清算時，試圖通過銷毀抵押物即本超市及其所有附屬世界）的方式，惡意逃避債務，其行為已構成最高級別的‘金融欺詐’。”
    “經由最終債權人楊辰，與大道五十遁去其一係統，聯合發起的‘強製執行’申請，現判決如下：”
    “第一，即刻起，剝奪債務人‘歸一’，對‘萬界歸一超市’及其下轄所有世界、資產、員工、規則的全部所有權、管理權、解釋權。所有權限，即刻轉移至最終債權人楊辰名下。”
    話音落下的瞬間，供養者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祂感覺到，自己與這個經營了無數紀元的龐大帝國之間的所有聯係，都被一把無形的剪刀，哢嚓一聲，剪得幹幹淨淨。那些漂浮的世界，不再向祂傳遞信仰；那些機械的員工，不再聽從祂的指令；甚至這片空間的法則，都開始排斥祂的存在。
    祂，從一個帝國的主人，變成了一個非法入侵的“外人”。
    “第二，”楊辰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繼續宣讀，“債務人‘歸一’的本體，作為本次‘金融欺詐’行為的核心責任主體，將被定義為‘不良資產包’，其構成部分，將按以下方式進行拆解與清算。”
    “其‘本源核心’，蘊含上上個混沌紀元的‘集體主義’大道法則，具備高度研究價值，將作為‘核心技術專利’，予以封存，歸債權人所有。”
    “其‘能量軀體’，由億萬世界殘骸的本源之力構成，能量駁雜但總量巨大，將作為‘戰略能源儲備’，注入金鼇島‘大道一號’旗艦的反應爐。”
    “其‘靈魂意識’，因長期扭曲，已產生嚴重‘精神汙染’，不具備回收價值。但其記憶，包含了從上古紀元至今的大量商業機密與市場情報。故，判處其靈魂，永世在‘紫霄宮數據中心’的‘虛擬機’中，進行無休止的‘商業案例複盤’，直至其所有記憶數據，被完全提取、歸類、分析完畢。”
    “噗——”
    東皇太一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他看著楊辰，眼神裏充滿了對同行的敬畏。
    狠！太狠了！
    殺人不過頭點地，楊辰這操作，簡直是把人從物理到靈魂，從存在到概念，榨得連一滴油都不剩。而且，還給最後的靈魂折磨，起了一個如此清新脫俗的名字——商業案例複盤。
    這哪裏是收購，這分明是把骨頭渣子都拿去熬湯了！
    女媧的嘴角，也忍不住微微抽動。她雖然憎惡供養者的所作所為，但聽到這套清算方案，還是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意。她第一次覺得，自己這位“文明複蘇聯盟”的總監，在商業手段上，跟真正的資本家比起來，還是太“仁慈”了。
    太清老子則撫著長須，眼中精光閃爍，默默地將這套方案，記在了自己的玉簡之上。他覺得，這套“資產拆解”的思路，對他的“一氣化三清”，有很大的啟發。或許，以後可以把三清，定義為三個不同業務方向的“子公司”？
    而監察者，已經徹底放棄了抵抗。他手中的玉簡，散發著滾燙的熱量，上麵的字跡，已經不是在記錄，而是在“複刻”。他要把這份完美的，超越了他所有認知的《強製收購方案》，原封不動地帶回“混監會”。
    他有預感，這份文件，將會引發“混監會”法務部門，一場史無前例的大地震。它所定義的“商業規則”，太超前了，也太……高效了。
    “不！你不能這麽對我！我……我願意償還債務！我願意付出一切！”供養者徹底崩潰了，祂的光影之軀，蜷縮成一團，發出了乞求。
    “抱歉，根據合同，你的‘破產保護申請’，已被駁回。”楊辰合上了卷軸，臉上露出了一個標準的，毫無溫度的商業微笑，“祝你在‘紫霄宮數據中心’，工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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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軸化作一道金光，瞬間籠罩了供養者。
    在一陣無法用言語形容的，仿佛宇宙生滅般的法則重組之後，原地隻剩下三樣東西。
    一個，是散發著古老、森嚴氣息的，如同黑色水晶般的核心，被一道道因果鎖鏈牢牢捆住。
    一個，是如同恒星般璀璨，卻又無比溫順的龐大能量光球。
    最後一個，是一道發出微弱哀嚎的，半透明的靈魂虛影，被卷軸直接打包，嗖的一聲，傳送回了洪荒紫霄宮。
    “長耳！簽收一下新的‘服務器配件’和‘備用能源’。”楊辰通過內部頻道，不鹹不淡地吩咐了一句。
    “收到！ceo！”金鼇島旗艦內，傳來了長耳定光仙興奮的聲音。
    至此，一個橫跨了數個混沌紀元的，恐怖的“文明牧場主”，就這樣，被“合法”地，拆解成了一堆冰冷的“生產資料”。
    然而，解決了供養者，新的問題，立刻浮現。
    “吼！”
    那頭率先打破牢籠的黃金古龍聖人，巨大的頭顱轉向了楊辰，金色的瞳孔中，充滿了警惕與審視。
    “人類！你解放了我們，我們感謝你。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你可以成為我們新的主人！”它的聲音，如同萬千雷霆在轟鳴。
    隨著它的話音，那些剛剛脫困的，來自各個強大文明的代表，也都將目光，投向了楊辰。
    奧術帝國的大法師，周身環繞著毀滅性的法術靈光。
    科技文明的無畏艦隊，將黑洞洞的炮口，默默地對準了金鼇島。
    無數奇形怪狀的，散發著聖人級威壓的恐怖存在，都從各自的世界中，探出了頭。
    它們剛剛打倒了一個“獄卒”，絕不願意再迎來一個“典獄長”。
    整個超市，剛剛從“反抗暴政”的解放戰爭，瞬間，就切換到了“劃分地盤，警惕外敵”的戰國時代。氣氛，再次變得劍拔弩張。
    “主人？典獄長？”楊辰看著這群氣勢洶洶的“前商品”，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
    “各位，我想你們可能誤會了什麽。”楊辰攤了攤手，臉上的表情，無奈又真誠，“我是一個商人，不是一個暴君。我對統治你們，沒有任何興趣。那太累了，而且，不賺錢。”
    “我收購這裏，不是為了奴役你們，而是為了……盤活這筆資產。”
    他指了指這片廣闊無垠，卻又混亂不堪的空間。
    “你們看看這裏，多好的地方！無數的世界，無數的文明，無數的資源！就這麽亂糟糟地堆在一起，簡直是天大的浪費！”
    “在我看來，你們，不是我的奴隸，也不是我的子民。”楊辰的眼中，閃爍著一種讓所有文明代表都感到陌生的光芒。
    “你們，是我的‘潛在客戶’，是我的‘商業合作夥伴’，是即將登陸我們‘洪荒資本市場’的，一支支潛力無限的……‘上市公司’！”
    “上市公司？”黃金古龍那龐大的腦袋上，寫滿了問號。
    “簡單來說，”楊辰打了個響指，“我，將為你們提供一個全新的平台。一個公平、公正、公開的，跨世界交易平台！”
    “在這個平台上，你們可以自由地交易你們世界的特產。奧術帝國的魔法卷軸，可以賣給修真世界，換取他們煉製的丹藥。科技文明的能量塊，可以賣給龍族，讓他們不用再辛苦地去啃食恒星。你們，可以互相學習，互相貿易，共同發展！”
    “而我，作為平台的提供方，隻收取一點點的‘交易手續費’和‘平台管理費’。這，很合理吧？”
    楊辰的這番話，讓在場所有的文明代表，都愣住了。
    他們想過無數種可能，想過楊辰會用武力鎮壓，會用利益分化，卻唯獨沒有想過，對方竟然是要跟他們……做生意？
    “哼，說得好聽！”黃金古龍冷哼一聲，依舊不信，“平台由你掌控，規則由你製定，貨幣由你發行。最後，我們還不是要任你宰割？”
    “說得好！”楊辰非但沒有生氣，反而讚許地點了點頭，“這位龍先生，非常有風險意識，這是成為一個合格的‘上市公司ceo’，所必須具備的素質。”
    “你說的沒錯，一個沒有監管，沒有約束的平台，就是最大的暴政。所以……”
    楊辰微微一笑，側過身，將他身後，那個從始至終，都在瘋狂記錄，還沒從剛才的“收購”中緩過神來的監察者，給推到了台前。
    “我向大家隆重介紹一下。”
    “這位，是來自混沌市場最高監管機構——‘混監會’的，特派監察員先生！”
    “從今天起，我們這個全新的‘萬界證券交易所’，將完全置於‘混監會’的監督之下！所有的交易規則，都將公開透明！所有的財務數據，都將接受最嚴格的審計！”
    “我，楊辰，作為交易所的董事長，也將和你們一樣，接受監察者閣下的監督。如果我有什麽違規操作，你們，隨時可以向‘混監會’，提起申訴！”
    監察者，被突然推到聚光燈下，整個人，或者說整個光影，都僵住了。
    他看著楊辰那張真誠無比的笑臉，又看了看周圍，那無數道投向他的，充滿了審視、懷疑、期待的目光，他的數據核心，第一次，產生了一種名為“社死”的感覺。
    我……我隻是來做個上市輔導的啊！
    怎麽就稀裏糊塗地，成了這個聞所未聞的，“萬界證券交易所”的……首席監管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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