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地獄新員工懲戒前老板

字數:12904   加入書籤

A+A-


    代碼寫死我,死後我管前老板
    >加班猝死後,我被地獄hr錄用。
    >分配部門時,意外看見前老板的遊魂在申訴隊伍裏蠕動。
    >生前他總說:“公司離了誰都能轉。”
    >如今係統顯示:【該遊魂申訴失敗,請員工張弛執行懲戒程序。】
    >看著屏幕上“拔舌”“油鍋”的選項,我笑著點下“其他”欄。
    >輸入:“調至本人直轄,崗位:地獄廁所終身保潔。”
    >——既然離了誰都能轉,就讓他親自去擦轉不動的陳年汙垢吧。
    淩晨三點的最後一行代碼,像一根冰冷的鋼針,猝然刺穿了張弛的心髒。
    不是比喻。那行該死的、邏輯完美卻毫無人性的代碼剛剛完成編譯,他眼前驟然爆開一片無邊無際的雪花噪點。緊接著是沉墜,身體仿佛被抽離了所有骨頭,軟綿綿地從人體工學椅滑落,額頭沉悶地磕在冰冷的桌沿。視野殘留的最後畫麵,是那行閃著微光的代碼,以及屏幕右下角未保存文件那刺眼的紅色警告圖標。空氣裏還殘留著速溶咖啡廉價而焦苦的氣息。
    意識在粘稠的黑暗裏沉浮了不知多久,仿佛穿越了一條冰冷、毫無回音的光滑隧道。然後,光線粗暴地撕開黑暗。張弛發現自己站在一個……隊列裏。
    腳下是某種打磨得過分光滑的黑色石料,倒映著上方晦暗不明的混沌天穹,空氣裏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像是燒焦的硫磺混合著陳年的灰塵和一絲若有若無的……臭氧?前方是一排排望不到頭的金屬欄杆,隔開一條條蜿蜒的隊伍。隊伍緩慢地向前蠕動,每一個“人”都神情麻木,眼神空洞,拖著半透明的、形態不定的影子,像一群被無形之線操縱的提線木偶。
    “這……”張弛下意識想開口,喉嚨卻幹澀得像塞滿了砂紙,隻能發出嘶啞的氣音。
    “新來的?編號多少?”一個平板無波的聲音在他左側響起。
    張弛猛地轉頭,撞進一雙同樣毫無生氣的眼睛裏。說話的是個穿著灰撲撲製服的中年男人,製服樣式古怪,有點像某種廉價保安服,胸口別著一塊同樣灰撲撲的塑料工牌,上麵的字跡模糊不清。男人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
    “我……我不知道……”張弛茫然地搖頭,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沙啞得厲害,“這是哪?”
    “中轉站。”男人簡潔地回答,眼皮都懶得抬一下,“等分配。你編號多少?”
    張弛低頭看向自己,這才驚覺自己身上不知何時也套上了一件同樣的灰色製服,材質粗糙,摸上去像某種劣質的化纖。他慌亂地在胸前摸索,果然也有一塊冰冷的塑料牌。借著混沌天光,他勉強看清上麵蝕刻著幾個字:
    【張弛 | 試用期 | 待分配 | 編號:de】
    “de……?”他喃喃念出那個冰冷的數字。
    “嗯。”灰製服男人應了一聲,再無交談的興趣,隻是麻木地看著前方緩慢移動的隊伍。
    恐懼像冰冷的潮水,緩慢而堅定地漫上張弛的脊椎。加班、屏幕、代碼、心口的劇痛……碎片化的記憶洶湧而至,拚湊出一個他拒絕相信的答案。他死了?這裏……是死後的世界?地獄?他僵硬地轉動脖頸,環顧四周。沒有熊熊烈火,也沒有哀嚎的受刑者,隻有無邊無際的隊列,死寂的移動,以及一種比烈火更令人窒息的、龐大冰冷的秩序感。無數和他一樣穿著灰色製服的身影在隊列間無聲穿梭,如同蟻群,搬運著各種難以名狀的半透明容器或閃爍著幽光的卷軸。遠處,巨大的、形態難以描述的黑色建築輪廓在灰霧中若隱若現,仿佛沉默的巨獸。
    時間失去了意義。隊列緩慢移動,終於將他帶到一個巨大的拱門前。拱門上方懸掛著一塊同樣巨大、不斷刷新著幽綠色字符的屏幕,字符扭曲變幻,勉強能看出是各種部門名稱:【靈魂沉降部】、【業力清算科】、【輪回調度處】、【申訴與懲戒中心】……
    拱門下,是一排排閃爍著冷光的金屬平台。張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搡著,站上其中一個平台。
    “姓名。”一個毫無情感起伏的電子合成音響起,冰冷的聲波直接震蕩在他的意識裏。
    “張…張弛。”他艱難地回答。
    【身份確認:張弛。人間界死亡原因:過勞。】平台側麵一塊巴掌大的屏幕亮起,飛快滾動過一行行他生前簡曆般的文字,最後定格在一行加粗的結論上:【可用。分配建議:後勤支持類。】
    “可用?”張弛心裏湧起一股荒謬的苦澀。生前是代碼機器,死了是“可用”零件?
    【根據靈魂屬性評估,分配至:申訴與懲戒中心一級處理員)。】電子音宣判了他的命運。平台下方一個凹槽無聲滑開,吐出一塊新的工牌,材質似乎比之前的稍好,帶著冰冷的金屬光澤。上麵的字也變了:【張弛 | 一級處理員 | 申訴與懲戒中心 | 編號:de】。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工牌剛掛上脖子,一股強大的吸力驟然傳來。眼前景象瞬間模糊、扭曲、拉長,如同墜入一個高速旋轉的漩渦。失重感隻持續了一兩秒,他便重重地“落”在了一個新的地方。
    刺目的白光讓他眯起了眼睛。適應光線後,他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巨大的、令人眩暈的空間。這裏像一個由無數蜂窩狀小格子組成的垂直深淵,向上望不到頂,向下深不見底。每一個六邊形的格子都是一個獨立的工作單元,裏麵坐著一個和他穿著類似製服的身影,動作機械地操作著麵前懸浮的、散發著幽幽藍光的操作界麵。空氣裏充斥著一種低沉、恒定的嗡鳴,仿佛無數台服務器在永不停歇地運轉。偶爾有急促的“滴滴”聲和刺目的紅光從某個格子亮起,又迅速被淹沒在整體的嗡鳴中。巨大的、流動著複雜數據流的透明管道像血管一樣在格子之間縱橫交錯,無聲地輸送著什麽。
    “de?”一個同樣穿著製服、但胸前工牌帶著藍色鑲邊的人影無聲地滑到張弛麵前。這是個麵無表情的年輕女人,眼神空洞,語調平板得像電子音的回響。“你的工位:c區,第734層,第單元。係統權限已開通。操作手冊已載入。請立即就位,處理積壓申訴單。新手保護期一小時。祝您工作順利。”她語速極快,沒有任何停頓,說完轉身就走,仿佛多停留一秒都是浪費。
    張弛像個被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人,憑借工牌上閃爍的微光指引,在無數蜂窩格子的迷宮中穿行。格子裏的“同事”們無人抬頭,所有人都沉浸在那幽藍的屏幕光裏,手指在無形的界麵上飛速點劃。巨大的壓抑感和異化感包裹著他。
    終於找到c734單元。他走進去,身後的能量屏障無聲合攏,形成一個狹小的獨立空間。麵前是一整麵弧形的、流動著幽藍微光的操作界麵。他剛站定,界麵中央就猛地彈出一個巨大的、血紅色的感歎號,伴隨著刺耳的警報聲:
    【警告!積壓申訴單超過標準值300!請立即處理!】
    張弛的心髒猛地一縮,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坐了下去。冰涼的懸浮座椅自動調整角度。他抬起手,指尖顫抖著,觸向那幽藍的光屏。
    光屏瞬間響應,無數條目瀑布般刷下。每條條目都代表著一個遊魂的申訴請求,後麵跟著冰冷的數字倒計時和狀態標識:【待初審】、【證據不足】、【駁回】、【待懲戒】……條目滾動得太快,他隻能勉強看清一些破碎的關鍵詞:“冤枉”、“期限未到”、“懲罰過重”……一股冰冷而絕望的情緒,透過這快速滾動的數據流,無聲地滲透出來。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悸動和眩暈,強迫自己集中精神。他嚐試著點開一個標記為【待初審】的條目。界麵瞬間展開,左側是申訴者扭曲模糊的靈魂投影,痛苦地蠕動著;右側是密密麻麻的文字陳述,夾雜著一些閃爍的、代表著人間界證據的碎片光影。中間是一個巨大的紅色【駁回】按鈕和一個較小的綠色【受理】按鈕。
    “……工廠爆炸……不是我……值班表被篡改……”靈魂投影發出斷斷續續、充滿痛苦的囈語。
    張弛快速掃過右側的文字和光影證據。值班記錄確實有修改痕跡,但模糊不清。工廠安全記錄一片混亂。申訴者靈魂狀態混亂,語焉不詳。他猶豫了零點幾秒。係統內置的規則庫在意識裏冰冷地提示:【證據鏈不完整,模糊存疑,建議駁回。效率優先。】
    效率優先。他咬了咬牙,指尖點向【駁回】。光屏一閃,條目消失,新的條目立刻補上。靈魂投影那瞬間爆發的無聲尖嘯和絕望,仿佛一根細針紮了他一下,隨即被淹沒在下一單的洪流裏。
    駁回。駁回。駁回。
    理由千篇一律:【證據不足,申訴無效。】、【超出申訴時效。】、【不符合輪回管理條例第xx條。】、【靈魂波動不穩定,申訴意願存疑。】……
    操作界麵冰冷高效,他麻木地重複著動作,手指越來越快,幾乎成了本能。生前敲擊鍵盤的肌肉記憶在死後無縫銜接。他甚至開始體會到一絲病態的“流暢感”,看著紅色的【駁回】數字不斷累加,仿佛某種扭曲的業績指標。係統的效率提示不斷在角落彈出:【處理速度達標】、【駁回率符合預期】、【積壓量下降1.5】……
    不知過了多久,係統提示音再次響起:【新手保護期結束。請員工張弛正式進入工作狀態。祝您效率提升,靈魂穩定。】
    保護期結束的瞬間,張弛感到一股無形的、更沉重的壓力籠罩下來。積壓條目的滾動速度似乎更快了,倒計時的數字跳動得更加急促。他甩了甩有些僵硬的指尖,繼續投入這冰冷的數據洪流。
    駁回。駁回。駁回。
    就在他機械地點向又一個【駁回】按鈕時,眼角餘光掃過新刷出來的一條條目。那靈魂投影扭曲蠕動的形態,帶著一種令他瞬間血液凝固的熟悉感。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指尖懸停在半空,像被凍住。
    他猛地轉過頭,死死盯住左側那個模糊的、不斷變形的靈魂投影。雖然形態在痛苦中劇烈扭曲,但那輪廓,那隱隱透出的傲慢又畏縮的氣質……絕對不會錯!
    劉洪濤!他的前老板!
    那個在他猝死前幾小時,還在線上會議裏咆哮著“項目節點就是一切!今晚必須上線!公司離了誰都能轉!”的劉洪濤!那個克扣加班費、將員工健康視作耗材的劉洪濤!
    張弛的呼吸驟然停止,心髒的位置傳來一陣尖銳的、幻痛般的抽搐。他幾乎能聞到前一刻還彌漫在鼻腔裏的速溶咖啡的焦糊味,能感受到鍵盤敲擊時指尖的麻木,能聽到劉洪濤那刺耳的、不容置疑的吼叫。
    他顫抖著,用力點開那條申訴條目。
    右側的信息麵板瞬間展開:
    【申訴者:劉洪濤人間界曾用名)】
    【靈魂編號:desub001臨時羈押)】
    【死亡原因:急性心肌梗塞人間界時間:張弛死亡後72小時)】
    【申訴理由:1. 懲罰過重拔舌刑期過長)。2. 聲稱對下屬張弛之死無直接責任。3. 要求減輕刑罰或優先安排輪回。】
    【申訴狀態:已複核。複核結果:申訴失敗。理由:證據確鑿過度壓榨下屬致死,屬嚴重業力罪責),懲罰符合《冥府懲戒細則》第7章第3條。】
    【最終裁定:駁回申訴,維持原判。】
    【執行狀態:待懲戒需一級處理員確認並啟動程序)。】
    【執行人:張弛de)】
    信息下方,是一個刺目的紅色方框,裏麵閃爍著冷酷的文字:【請員工張弛立即執行懲戒程序。】
    方框內,並列著兩個森然的選項按鈕:
    【a. 執行標準拔舌程序基礎刑期:500年)】
    【b. 執行標準油鍋程序基礎刑期:300年,可疊加)】
    在a和b選項下方,還有一行小字:【其他需手動輸入定製化懲戒方案,需提交管理員審核)】
    張弛的視線死死釘在那兩個選項上。拔舌?油鍋?五百年?三百年?冰冷的字眼像淬毒的針,紮進他的靈魂深處。生前被無理要求、被無情壓榨、最終在絕望的疲憊中死去的畫麵,與屏幕上劉洪濤那扭曲的靈魂投影重疊在一起。
    一股冰冷刺骨、帶著硫磺和血腥味的狂怒,如同沉寂萬年的火山岩漿,轟然衝垮了他麻木的堤壩。那不是瞬間爆發的火焰,而是緩慢、粘稠、帶著毀滅一切重量的奔流,瞬間灌滿了他意識的每一條縫隙,壓得他幾乎無法呼吸。指尖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起來,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一種近乎要撕裂這冰冷界麵的暴戾衝動。
    他死死盯著屏幕上劉洪濤那團因痛苦和恐懼而更加劇烈扭曲的光影,仿佛能穿透這虛擬的屏障,看到那張肥膩的臉上此刻應有的驚惶。就是這個靈魂,生前將“效率”、“奉獻”、“離了誰都能轉”當作榨取他人生命的咒語,如今卻像蛆蟲一樣在申訴隊列裏蠕動,妄圖逃脫他親手為自己澆築的刑罰地基!
    “公司離了誰都能轉……”劉洪濤那標誌性的、不容置疑的咆哮聲,仿佛又在張弛死寂的耳邊炸響,蓋過了這地獄空間恒定的嗡鳴。每一個字都帶著生前的傲慢,此刻卻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靈魂最深的傷口上。
    “嗬……”一聲低沉沙啞的、完全不似人聲的冷笑,從張弛喉嚨深處艱難地擠了出來。那笑聲裏沒有半分溫度,隻有無盡的冰寒和一種近乎瘋狂的嘲弄。
    他的目光,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鋒,緩緩移開了那兩個預設的、充滿儀式化殘酷的選項——拔舌,油鍋。五百年?三百年?太便宜他了。太……形式主義了。這種粗暴的刑罰,怎能抵得上日複一日精神淩遲的萬一?怎能償還那在電腦屏幕前無聲熄滅的生命之火?怎能衝刷掉那行未保存的代碼所代表的、所有被碾碎的努力與希望?
    他的指尖帶著一種奇異的穩定,不再顫抖,而是凝聚了所有的意誌和冰冷的恨意,精準地按下了那個小小的【其他】按鈕。
    幽藍的光屏上彈出一個簡潔的輸入框,光標在慘白的光暈裏無聲閃爍,像一個等待吞噬的深淵入口。張弛的嘴角咧開一個扭曲的弧度,那笑容裏沒有半點愉悅,隻有純粹的、冰冷的、毀滅性的快意。他抬起手,手指在無形的光屏鍵盤上開始敲擊。每一個字母的落下,都仿佛帶著千鈞之力,在死寂的工位裏砸出無聲的驚雷。
    字符在輸入框中飛快顯現,組合成一行清晰、冷酷、不容置疑的指令:
    【調至本人直轄,崗位:地獄廁所終身保潔。】
    敲下最後一個句號,他的指尖懸停在冰冷的【提交】按鈕上方,停頓了僅僅一瞬。這一瞬,卻仿佛漫長如他生前所有加班的夜晚總和。屏幕上,劉洪濤的靈魂投影似乎感應到了什麽,猛地爆發出更劇烈的、無聲的痙攣和扭曲。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張弛的眼神一片冰封。再無猶豫。
    指尖落下。
    【懲戒方案提交成功。方案:“調至本人直轄,崗位:地獄廁所終身保潔。”】
    【方案特殊性評估中……】
    【評估完成。方案符合“針對性懲戒”及“資源再利用”原則。】
    【審核狀態:待管理員批複。】
    【提示:定製化懲戒方案需高級管理員審核,處理時效可能延長。請耐心等待。】
    紅色的係統提示框彈了出來,帶著公事公辦的冰冷。張弛麵無表情地看著。耐心?他當然有耐心。比起生前等待那永遠不可能到賬的加班費,這點等待算什麽?他甚至可以想象劉洪濤此刻在臨時羈押區裏,被那未知的恐懼一點點啃噬靈魂的模樣。這等待本身,就是第一道開胃的前菜。
    他不再理會那條待處理的條目,手指在界麵上劃動,新的申訴條目瀑布般刷下。駁回。駁回。駁回。動作依舊流暢,甚至比之前更加精準、迅速。隻是那麻木的軀殼下,一股冰冷的火焰在靜靜燃燒。每駁回一條申訴,都像是在為即將到來的“重逢”積蓄力量。
    時間在這片巨大的蜂巢深淵裏失去了刻度。隻有處理條目的數字在無聲累加。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是幾分鍾,也許有幾個小時,操作界麵的邊緣突然閃爍起一道幽深的紫色光芒,伴隨著一聲與之前截然不同的、低沉而威嚴的係統提示音:
    【嘟——】
    張弛的手指瞬間停頓。
    【定製化懲戒方案審核完畢。】
    【批複結果:批準執行。】
    【執行人:張弛de)】
    【目標:劉洪濤desub001)】
    【新崗位:一級處理員張弛直轄,地獄廁所終身保潔崗位編號:stsc001)。】
    【崗位描述:負責指定區域內所有衛生設施的深度清潔與維護含但不限於:忘川河支流排汙口、血池鍋爐房附屬衛生間、無間嚎叫層公共便池等)。無固定清潔標準,需達到管理者張弛)實時要求。無休息權限,無申訴渠道,無輪回序列資格。崗位期限:永久。】
    【請執行人即刻前往臨時羈押區坐標:c734sub199)接收目標,並完成崗位交接。】
    【特別提示:管理者需對直轄懲戒目標負全責。目標若出現靈魂逸散、怠工、自毀等狀況,管理者將承擔連帶責任。請謹慎管理。】
    紫色的批複文字如同烙印,深深印在幽藍的屏幕上,閃爍著不容置疑的權威。張弛的目光死死鎖在那行“無固定清潔標準,需達到管理者張弛)實時要求”上。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著冰冷掌控感和極致諷刺的洪流,瞬間淹沒了他。連帶責任?他無聲地扯動嘴角。劉洪濤,你最好撐得久一點。
    他站起身,工位單元的能量屏障無聲滑開。無需任何指引,工牌上投射出一道清晰的紫色路徑光標,指向蜂巢深淵的某個下層區域。他循著光標,腳步沉穩,踏在冰冷光滑的黑色地麵上,發出輕微的回響。周圍的工位格子依舊沉浸在幽藍的光暈裏,無人抬頭,隻有恒定的嗡鳴聲和偶爾響起的“滴滴”警報。他像一個普通的、趕赴下一個任務的處理員,穿行在這龐大的、冰冷的機器內部。
    很快,他抵達了紫色光標指示的位置——c區734層的一個附屬區域入口。這裏比主區域更加陰暗,空氣裏的硫磺味混合著一股難以名狀的、陳腐的腥臊氣息,濃烈得幾乎令人窒息。入口處彌漫著稀薄的、灰綠色的霧氣,隱約可見一排排低矮、簡陋的金屬柵欄隔間。一些形態更加模糊黯淡、散發著濃重絕望氣息的靈魂影子蜷縮在裏麵,發出斷斷續續、意義不明的嗚咽。這裏是“臨時羈押區”,申訴失敗等待最終懲戒的靈魂牢籠。
    張弛的工牌在入口的感應區掃過,一道能量門無聲開啟。那股陳腐腥臊的氣息撲麵而來,更加濃烈。他麵無表情地走進去。通道狹窄,兩側的柵欄隔間裏,遊魂們感受到生魂的氣息,有些驚恐地瑟縮,有些則發出更加淒厲的嗚咽。
    紫色光標最終停在了通道最深處、一個光線最昏暗的隔間前。隔間編號:sub199。
    隔著冰冷的金屬柵欄,張弛看到了他。
    劉洪濤。
    那團靈魂的光影比屏幕上看到的更加凝實了一些,也更清晰地透出人形的輪廓,但依舊在劇烈地、無規則地扭曲著,仿佛承受著巨大的痛苦。生前精心打理的頭發或者說,靈魂投影中代表頭發的部分)像被狂風撕扯過的亂草,昂貴的定製西裝靈魂投影的擬態)變得破爛不堪,沾滿了難以名狀的汙穢,緊緊貼在他那肥胖的、不斷顫抖的靈魂輪廓上。那張曾經在視頻會議裏頤指氣使、紅光滿麵的臉,此刻隻剩下極度的驚恐和一種被徹底碾碎後的茫然。他的眼神渾濁,失焦,嘴裏發出不成調的、意義不明的“嗬…嗬…”聲,口水或許是靈魂的某種分泌物)不受控製地順著下巴滴落,在布滿汙跡的地麵上留下更深的印痕。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當張弛的身影停在柵欄外,陰影籠罩下來時,劉洪濤劇烈扭曲的靈魂猛地一僵。他緩緩地、極其艱難地抬起頭,渾濁的目光在觸及張弛麵孔的瞬間,如同被強光刺中,驟然爆發出難以置信的駭然和極度的恐懼!
    “嗬——!!”一聲嘶啞到破音的、完全不似人聲的驚叫從他喉嚨裏擠出。他像看到了最恐怖的夢魘,肥胖的靈魂猛地向後縮去,重重撞在冰冷的金屬柵欄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他蜷縮著,顫抖著,雙手靈魂的擬態肢體)胡亂地在身前揮舞,似乎想擋住什麽,又似乎想驅散眼前的幻影。
    “不……不可能……張……張弛?你……你也……”他的聲音破碎不堪,充滿了瀕死的絕望,“你怎麽會……在這裏?你……你不是……”
    “死了?”張弛平靜地接上他的話,聲音不高,卻像冰錐一樣穿透了劉洪濤混亂的意識。他俯視著柵欄內那團因恐懼而劇烈痙攣的、曾經高高在上的身影,眼神裏沒有憤怒,沒有咆哮,隻有一片深不見底的、掌控一切的冰冷。“是的,劉總。拜您所賜,死得透透的。代碼還沒保存呢。”他嘴角甚至勾起一絲極淡、極冷的弧度。
    “不!不關我的事!”劉洪濤像是被這句話燙到,猛地彈起來,靈魂光影瘋狂閃爍,“是你自己身體不好!項目……項目節點在那裏!公司離了誰都能轉!這是規則!規則!”他語無倫次地嘶喊著,仿佛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重複著那套早已刻進骨子裏的說辭,隻是此刻聽來隻剩下蒼白和可笑。
    “規則?”張弛輕輕重複了一遍,像是在品味一個陌生的詞。他不再看劉洪濤那張因恐懼而扭曲變形的臉,目光轉向他靈魂投影上那些粘附的、散發著惡臭的汙穢痕跡——那似乎是忘川河支流特有的、沉澱了無數怨念的淤泥,混雜著某種難以描述的排泄物殘留。“劉總,看來您還沒適應這裏的新規則。”
    他抬起手,工牌在柵欄的感應器上掃過。
    【權限確認:一級處理員張弛de)。】
    【目標:劉洪濤desub001)。】
    【執行:崗位交接。】
    【目標新崗位:地獄廁所終身保潔stsc001)。直屬管理者:張弛。】
    “哢噠”一聲輕響,金屬柵欄無聲地向上升起。
    一股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腥臊惡臭,如同實質的拳頭,狠狠砸在張弛臉上。但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仿佛早已習慣了這地獄特有的“芬芳”。他隻是平靜地,從製服內袋裏,掏出了兩樣東西。
    第一件,是一塊小小的、邊緣粗糙的灰色石頭,散發著微弱的、帶著奇異吸附力的能量波動——【怨念吸附皂】。
    第二件,是一把刷毛粗硬、磨損嚴重、甚至帶著可疑暗紅色汙漬的硬毛刷子——【地獄陳垢刷】。
    兩件物品都散發著與這環境完美契合的、令人不適的氣息。
    張弛彎下腰,手臂平穩地穿過柵欄的開口,將這兩件“入職工具”,輕輕地、卻帶著千鈞重量的分量,放在了劉洪濤麵前布滿汙跡的地麵上。
    刷子的硬毛和粗糙的石麵,觸碰髒汙地麵時,發出細微卻無比清晰的“沙啦”聲。
    “劉洪濤,”張弛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清晰地回蕩在狹窄、惡臭的羈押區通道裏,“歡迎入職。”
    他頓了頓,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燈,掃過劉洪濤沾滿汙穢的靈魂投影,最終落在他那雙因極度恐懼和絕望而失神的眼睛上。
    “你的第一個任務,”張弛的聲音不高,卻像冰層下的暗流,帶著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把你自己弄幹淨。我討厭髒東西站在我麵前。給你……”他看了一眼操作界麵上同步顯示的虛擬計時,“十分鍾。超時一秒,我會讓你明白,這裏的‘實時要求’,是什麽意思。”
    說完,他直起身,不再看柵欄內一眼。雙手插回灰色製服的褲兜裏,像一個真正的監工,背對著那團劇烈顫抖的、散發著惡臭的靈魂,靜靜地等待著。
    時間,在忘川河支流彌漫過來的腥臊惡臭中,在身後那壓抑的、帶著嗚咽的粗重喘息和刮擦聲中,一分一秒地流逝。巨大的蜂巢地獄在頭頂無聲運轉,恒定的嗡鳴如同永恒的喪鍾。
    張弛微微仰起頭,望向那晦暗混沌、永遠不變的“天穹”。極遠處,翻騰的硫磺火湖映照出的光,給冰冷的空氣塗抹上一層病態的、流動的暗紅,扭曲地流淌在金屬牆壁和管道上。
    那光,竟有幾分像人間日落時分的餘暉。
    張弛的嘴角,緩緩地、難以察覺地向上牽動了一下。
    這地獄深處,終於有了第一縷屬於他的、冰冷的陽光。
    喜歡聖殿星魂請大家收藏:()聖殿星魂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