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考試古隊遭遇古墓死亡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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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記錄者
考古隊發現戰國古墓,壁畫竟預言我們所有人的死狀。 我眼睜睜看著隊友如壁畫所示慘死,自己也被墜石砸碎頭顱。 再睜眼時,我回到進入古墓的清晨。 壁畫上我的死亡畫像旁,多了一行小字:“第二次死亡記錄”。 第三次死亡後,壁畫上的字變成了:“你逃不掉的”。 當導師的刀刺穿我心髒時,壁畫突然流動重組。 浮現出導師扭曲的麵容,下方寫著:“最終記錄:背叛者”。
渾濁的空氣裹挾著千年塵埃,在手電筒微弱的光柱裏狂亂飛舞,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沙礫。我,林硯,死死攥著冰冷的金屬筒身,指關節繃得發白,光束固執地割開前方濃稠的黑暗。腳下的墓磚濕滑冰冷,每挪一步,鞋底都發出令人牙酸的粘膩聲響,仿佛踩著某種巨大生物尚未凝固的血液。一種莫名的寒意,像冰冷的蛇,悄無聲息地爬上我的脊椎,盤踞在後頸,沉甸甸地墜著。
“林硯!快看這裏!” 陳懷遠教授嘶啞的聲音猛地撕開凝滯的空氣,帶著一種近乎狂熱的顫抖,撞在冰冷堅硬的墓壁上,激起短暫的回響。他佝僂著背,幾乎要把臉貼到麵前那片巨大的石壁上,花白的頭發在手電光的邊緣淩亂地飄動。
光束順從地移過去,瞬間被那片深暗的赭紅與墨黑吞沒,又艱難地掙紮出來,照亮了壁上怪誕的圖景。線條粗獷、姿態扭曲的人形,在凝固的顏料中痛苦地掙紮、奔逃、墜落。我的目光像被無形的鎖鏈牽引,死死釘在畫麵中央偏右的位置——那裏,一個衣飾細節與我身上這件磨損的衝鋒衣驚人相似的小人,正被一塊棱角分明、巨大如房屋的石頭,狠狠砸中頭顱。小人頭顱碎裂的瞬間被描繪得淋漓盡致,飛濺的猩紅顏料如同尚未幹涸的血滴,刺得我雙眼劇痛。那飛濺的顏料,那碎裂頭顱的線條……一股冰冷的麻痹感瞬間攫住了我的四肢百骸,心髒在胸腔裏瘋狂擂動,幾乎要撞斷肋骨。壁畫上那個模糊的碎裂頭顱,此刻竟在我腦中清晰無比地與我自己的臉重疊起來。
“不……” 喉嚨裏隻擠出這一個幹澀的音節,像是砂紙摩擦。
轟隆!
頭頂傳來一聲沉悶、令人心膽俱裂的巨響,如同遠古巨獸的咆哮。墓頂的岩石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細密的裂紋瞬間如蛛網般瘋狂蔓延。時間仿佛被拉長、扭曲。我僵硬地抬起頭,視野被一塊急速放大的、布滿苔蘚和裂紋的巨石徹底填滿。它裹挾著死亡的風聲,無情地砸落。刺耳的尖叫、陳懷遠教授扭曲變形的呼喊聲、岩石崩塌的轟鳴……所有的聲音都在巨石接觸我頭顱的刹那,被一種無法形容的、沉悶的碎裂聲徹底吞噬。
世界陷入一片粘稠、絕對的黑暗。
……
身體猛地一彈,像是溺水者掙紮著浮出水麵。清晨冰涼濕潤的空氣如同無數細針,瞬間刺入鼻腔和肺葉,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我大口喘息著,貪婪地吞咽著這帶著泥土和青草氣息的空氣,每一次吸氣都伴隨著胸腔劇烈的起伏。額頭上冷汗涔涔,心髒在肋骨後麵瘋狂擂鼓,震得耳膜嗡嗡作響。
身下是冰冷堅硬的車鬥鐵皮,硌得骨頭生疼。頭頂是灰蒙蒙、尚未完全亮透的天空。熟悉的引擎轟鳴聲在耳邊持續低吼,帶著規律的震動。是那輛老舊的軍用卡車。我回來了?回到……進入古墓的那個清晨?
“林硯?你小子發什麽癔症呢?” 粗糲的大嗓門在旁邊響起,帶著點戲謔。是張猛,隊裏的安保頭子,此刻正一邊嚼著幹硬的壓縮餅幹,一邊狐疑地瞅著我,“臉白得跟刷了漆似的,昨晚做噩夢了?夢見被古墓裏的女鬼纏上了?” 他嘿嘿地笑著,露出一口被煙熏黃的牙齒。
我艱難地轉動僵硬的脖頸,目光掃過一張張熟悉的臉:陳教授坐在對麵,布滿皺紋的臉上是慣常的沉靜和專注,正就著微弱的晨光翻閱著攤在膝頭、已經卷邊的筆記本;李薇,隊裏年輕活潑的記錄員,正小心地擦拭著她的寶貝相機鏡頭,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還有王工、小趙……所有人都還在!那鮮活的氣息,那瑣碎的交談聲,此刻聽來竟有一種恍如隔世的虛幻感。
但那黑暗,那巨石砸落的瞬間,那頭顱碎裂的恐怖聲響……絕不僅僅是噩夢!它們烙印在神經末梢,真實得令人窒息。
“陳……陳老師!” 我的聲音幹澀沙啞,像是生了鏽的齒輪在摩擦,“那墓……主墓室的壁畫……那畫……” 喉嚨被無形的恐懼扼住,後麵的話怎麽也吐不出來。
陳教授聞聲抬起頭,厚厚的鏡片後,那雙總是充滿睿智和疲憊的眼睛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利光芒,如同平靜湖麵下悄然掠過的魚影。他合上筆記本,聲音低沉而平緩:“小林?壁畫怎麽了?你看到了什麽?”
“我……” 巨大的恐懼和荒謬感死死攥住了我。壁畫預言死亡?說自己剛剛死過一次?誰會信?說出來隻會被當成瘋子,被立刻送回營地,甚至可能被強製心理幹預。我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尖銳的疼痛直衝大腦,提醒著此刻的真實。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留下幾道月牙形的白痕,“沒……沒什麽,可能……可能光線太暗,看花眼了。” 我避開了陳教授探尋的目光,低下頭,假裝整理自己背包的帶子,指尖卻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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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教授沒有追問,隻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複雜難辨,隨即又低下頭,重新沉浸在他的筆記裏,仿佛剛才那瞬間的銳利隻是我的錯覺。
卡車在崎嶇的山路上顛簸前行,每一次劇烈的晃動都像在拷打著我的神經。死亡的預感和重生的眩暈交織纏繞,如同冰與火的毒蛇在體內撕咬。我緊緊閉上眼,試圖驅散腦海中那幅鮮血淋漓的壁畫。但沒用。那畫麵頑固地烙印在視網膜深處,那巨石砸落的呼嘯聲在耳畔反複回響。
這一次,絕不能讓預言重演!
隊伍沉默地行進在通往山坳的羊腸小道上。空氣潮濕,彌漫著草木腐爛和泥土特有的腥氣。古墓巨大的封土堆如同一頭蟄伏的黑色巨獸,漸漸在晨霧中顯露出它陰沉的輪廓。越靠近,那股熟悉的、混雜著腐朽和土腥的墓穴氣息就越發濃重,像一隻冰冷的手扼住了我的喉嚨。
我刻意走在隊伍最後,目光如同探針,死死鎖住前麵陳懷遠教授略顯佝僂卻依舊穩健的背影。他握著地質錘的手沉穩有力,步伐沒有絲毫猶豫。他……真的隻是我的導師嗎?那壁畫上預示的死亡,是否與他有關?一個可怕的念頭如同毒藤般悄然滋生:如果……如果壁畫上的死亡是某種必須完成的“儀式”,那麽,是否隻要阻止其中一個人的死亡,就能打破這個循環?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前方幾步遠、正興致勃勃對著巨大封土堆拍照的李薇。壁畫上,她是在主墓道深處,被突然坍塌的流沙活埋。那年輕的生命被黃沙吞噬的畫麵,同樣清晰得令人心碎。
“李薇!” 我幾步追上去,聲音因為緊張而有些變調。
她聞聲回頭,圓圓的臉蛋上帶著詢問的笑意:“嗯?林師兄,有事?”
“待會兒……進入主墓道後,” 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但喉頭的幹澀感揮之不去,“那個……那個區域的土質結構看起來很不穩定,你拍照的時候……一定要離那些支撐柱遠一點!非常遠!” 我加重了語氣,幾乎是在命令。
李薇愣了一下,隨即笑著擺擺手,馬尾辮在腦後活潑地晃動:“哎呀,知道啦林師兄!你怎麽變得跟張猛大哥一樣婆婆媽媽的啦?我可是很專業的!”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轉身又舉起相機對準了封土堆。
看著她不以為意的背影,一股無力感和更深的寒意瞬間攫住了我。她根本不信。我的話在她聽來,大概隻是無謂的過度擔憂。
沉重的墓門在鉸鏈刺耳的呻吟聲中被合力推開,那股熟悉的、混合著千年塵埃、黴菌和某種難以言喻的腐朽氣息的陰冷氣流撲麵而來,如同墓穴深處傳來的冰冷歎息,瞬間穿透了單薄的衝鋒衣,直抵骨髓。我打了個寒噤,下意識地攥緊了手中的強光手電,指節再次因用力而發白。心髒在胸腔裏沉重地撞擊,每一次搏動都帶著對那幅壁畫的巨大恐懼和一種孤注一擲的決心。
主墓道深邃得仿佛沒有盡頭,黑暗濃稠得如同墨汁,手電光柱像一把生鏽的鈍刀,艱難地切割著前方的混沌。腳下的磚石依舊濕滑冰冷,每一步都踏在記憶的冰麵上。隊伍在狹窄的甬道裏排成一線,壓抑的腳步聲和粗重的呼吸聲在四壁間回蕩,被放大成一種令人不安的嘈雜。我的目光死死盯著前方李薇的背影,她正小心翼翼地調整著相機參數,鏡頭對著幽深的墓道深處。
“小心流沙!” 壁畫上那恐怖的畫麵再次在腦中閃現,我幾乎是吼了出來,聲音在狹窄的空間裏炸開,帶著一種撕裂的沙啞。
走在前麵的張猛猛地回頭,手電光柱瞬間掃過我的臉,刺得我眯起了眼。“林硯!你小子又發什麽神經!” 他粗聲粗氣地喝道,滿臉的不耐煩,“一驚一乍的,想把我們都嚇死在這裏嗎?哪有什麽流沙?這墓道結實得很!”
就在張猛話音落下的瞬間——
喀啦啦!
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如同骨骼碎裂般的聲響猛地從我們頭頂右上方傳來!緊接著是大量沙土簌簌落下的聲音!
“不好!塌方!” 王工驚恐的尖叫劃破了短暫的死寂。
轟!
主墓道右側靠近頂部的一片區域,墓磚和沙土如同決堤的洪水般轟然垮塌!渾濁的黃色沙流裹挾著碎石塊,如同一條狂暴的土龍,咆哮著傾瀉而下,目標直指下方毫無防備的李薇!
“啊——!” 李薇隻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身體瞬間被洶湧的沙流淹沒,隻剩下一條手臂絕望地伸出沙麵,徒勞地向上抓著空氣。
“李薇!” 我目眥欲裂,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衝上了頭頂,什麽恐懼、什麽壁畫預言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身體先於意識做出了反應,我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猛地向前撲去!冰冷的沙礫和碎石如同無數細小的刀子,狠狠砸在我的手臂、肩膀和臉上,但我感覺不到疼痛,眼中隻有那隻在沙流中即將消失的手!
我死死抓住了她的手腕!那手腕冰冷、纖細,帶著生命垂危的微弱脈搏。我用盡全身力氣向後拖拽,雙腳在濕滑的地麵上蹬踏,試圖對抗那吞噬一切的流沙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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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撐住!我拉你出來!” 我嘶吼著,聲音因為過度用力而扭曲變形。
“小林!危險!快鬆手!” 陳教授焦急的聲音從後麵傳來,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慌。
“林硯!後麵!頭頂!” 張猛狂吼的聲音如同炸雷。
一股更加冰冷、更加致命的寒意瞬間籠罩了我!我猛地抬頭,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
就在我全力拉扯李薇、重心不穩的刹那,一塊之前被流沙震動鬆動的、足有磨盤大小的墓頂巨石,正帶著沉悶的風聲,朝著我的頭頂直直墜落!那巨大的陰影瞬間覆蓋了我,死亡的腥風撲麵而來!
避無可避!
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我清晰地看到陳教授那張因極度驚駭而扭曲的臉,看到張猛奮力撲來的動作變得如此緩慢,看到那塊巨石粗糙的底麵、附著的苔蘚和裂紋……還有李薇那隻被我抓住、卻依舊一點點被流沙吞噬的手腕。
不……不能鬆手……這一次……
“呃啊——!”
沉重的撞擊感從後背傳來,緊接著是骨頭碎裂的劇痛和內髒被瞬間擠壓爆裂的恐怖感受。眼前驟然一黑,所有的聲音——驚呼、岩石砸落的轟響、流沙的咆哮——都在瞬間被掐滅,隻剩下一種令人窒息的、絕對的死寂。意識像斷線的風箏,急速墜入無底的深淵。
……
意識如同沉船,艱難地掙脫粘稠的黑暗淤泥,再次浮上水麵。冰冷的空氣又一次刺入肺葉,帶來熟悉的、令人作嘔的窒息感。
我猛地睜開眼。
依舊是灰蒙蒙的、未亮的天空。身下是冰冷硌人的卡車鐵皮。引擎的轟鳴和顛簸……一切如舊。
又回來了。第三次。
喉嚨裏湧上一股鐵鏽般的腥甜,我死死咬住牙關,才沒有嘔吐出來。絕望像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四肢百骸。第二次了!我改變了過程,試圖拯救李薇,但結果呢?李薇依舊被流沙吞噬,而我,卻被另一塊落石砸碎了脊椎!死亡的方式改變了,但結局絲毫未變!那幅該死的壁畫,就像一個無法擺脫的詛咒!
“林硯?你小子又做噩夢了?臉色比死人還難看!” 張猛粗聲大氣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他遞過來半塊壓縮餅幹,“喏,壓壓驚?”
我沒有接,也沒有看他。目光越過他,死死地釘在陳懷遠教授身上。他依舊坐在對麵,就著晨光看著筆記,側臉在微弱的光線下顯得異常平靜,甚至有些漠然。一股冰冷的、帶著強烈指向性的懷疑,如同毒蛇的信子,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探出。為什麽每次他都在?為什麽他對壁畫的異常反應如此平淡?為什麽……在我提醒李薇時,他的眼神會那樣複雜?
這一次,進入古墓的過程快得令人窒息。我沉默地跟在隊伍最後,所有的感官都像繃緊的弓弦,高度戒備著周圍的一切。每一次岩石的鬆動聲,每一縷可疑的氣流,都讓我的神經如同驚弓之鳥。我的目光不再僅僅關注李薇,而是像探照燈一樣,警惕地掃視著陳懷遠,掃視著張猛,掃視著每一個可能帶來死亡威脅的角落。
主墓門再次被推開,那股陰冷腐朽的氣息如同等待已久的惡獸,將我們吞噬。甬道依舊幽深黑暗,但這一次,我手中的強光手電如同我的意誌,堅定地刺破黑暗。我刻意放慢腳步,與陳教授保持著一臂左右的距離,不遠不近。他的背影在光線下晃動,那件洗得發白的舊夾克上沾著灰塵,步伐沉穩依舊,卻讓我感到一種說不出的異樣。
很快,隊伍再次抵達了那片巨大的、描繪著死亡圖景的壁畫前。那深暗的赭紅與墨黑,那扭曲痛苦的人形,再一次帶著壓倒性的恐怖衝擊著我的視線。我強迫自己抬起手電,光束顫抖著,最終落在那片最讓我恐懼的區域。
找到了!那個被巨石砸碎頭顱的小人畫像!
但這一次,小人畫像旁邊,清晰無比地多出了一行字跡!那是一種極其古老、扭曲的篆體,筆畫嶙峋,如同用刀在石頭上硬生生刻出來的,顏色是刺目的、仿佛剛剛凝固的暗紅色!
“第三次死亡記錄”。
冰冷的字跡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我的視網膜上,也瞬間凍結了我全身的血液。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連牙齒都控製不住地開始打顫。第三次!它在計數!它知道!它什麽都知道!我所有的掙紮,所有的改變,在它眼中不過是被記錄下來的徒勞表演!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我淹沒,窒息感比墓穴裏的空氣更甚。
“小林?怎麽了?” 陳教授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帶著一絲刻意的關切。他不知何時湊到了我身邊,手電光也照向壁畫,“又看到什麽了?臉色這麽差?”
他的靠近讓我渾身汗毛倒豎!那溫和的語調此刻聽來如同毒蛇的嘶鳴!我猛地後退一步,手電光柱下意識地掃過他的臉。就在那一瞬間,我似乎捕捉到他鏡片後一閃而逝的……不是關切,而是一種冰冷的審視,一種近乎漠然的觀察!像屠夫在打量待宰的牲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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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沒什麽!” 我的聲音幹澀得像是砂紙摩擦,“有點……有點悶。” 我避開他的目光,心髒在胸腔裏狂跳,幾乎要破膛而出。是他!一定是他!那眼神……絕不是一個導師麵對驚恐學生該有的眼神!
“哦?” 陳教授意味深長地拖長了尾音,目光卻依舊停留在壁畫上,似乎在仔細辨認著什麽,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筆記本粗糙的封麵,“這壁畫……確實有些……不同尋常。” 他的聲音低沉下去,仿佛自言自語。
就在這時,隊伍前方傳來小趙的驚呼:“教授!林師兄!你們快來看!這邊!這邊好像有發現!”
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間被吸引過去。陳教授也立刻轉身,步履匆匆地跟上前去,似乎對那個新發現極為在意。甬道前方出現了一個狹窄的岔口,手電光柱在裏麵晃動。
機會!
就在陳教授的身影即將消失在岔口陰影中的刹那,一個瘋狂的念頭如同閃電般擊中了我!壁畫在計數!它在記錄我的死亡!那是否意味著……記錄者本身,才是這個循環的核心?如果記錄者被摧毀呢?如果……那個記錄者,就是陳懷遠?!
一股孤注一擲的狠厲瞬間壓倒了所有的恐懼和猶豫。不能再等了!不能再被動地等待死亡降臨!我必須主動出擊!
我猛地拔出了腰間那把用於清理藤蔓根須的軍用短刀!冰冷的刀柄緊貼著手心,帶來一絲異樣的鎮定。鋒利的刀刃在昏暗的光線下反射出一點寒芒。我屏住呼吸,如同潛伏在黑暗中的獵豹,悄無聲息地、迅猛地從背後撲向那個佝僂而熟悉的身影!
刀尖帶著我所有的絕望和憤怒,精準無比地刺向他心髒的位置!
噗嗤!
一聲沉悶得令人心悸的利刃入肉聲在狹窄的甬道裏響起,清晰得可怕。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陳懷遠教授的身體猛地一僵,向前踉蹌了一步。他極其緩慢地、極其艱難地轉過身。臉上的表情是一種極致的、無法理解的震驚和茫然,仿佛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厚厚的鏡片後,那雙總是充滿睿智和疲憊的眼睛,此刻瞪得極大,瞳孔裏倒映著我因瘋狂而扭曲的臉,還有我手中那柄深深沒入他胸膛的短刀。
“林……林硯……你……” 他的嘴唇艱難地翕動著,隻吐出幾個破碎的音節,鮮血如同湧泉般從他胸口和嘴角汩汩而出,迅速染紅了他洗得發白的舊夾克,在昏暗的光線下呈現出一種刺目的、不祥的暗黑色。他抬起一隻手,似乎想抓住什麽,卻隻是無力地在空中虛抓了一下,身體便軟軟地向下倒去,靠在了冰冷的墓壁上,眼睛依舊死死地、茫然地瞪著我。
甬道裏死寂一片。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完全無法理解的變故驚呆了,像一尊尊石化的雕像。張猛、王工、小趙……他們的臉上隻剩下極致的驚恐和空白。隻有我粗重的喘息聲,如同破舊的風箱,在死寂中顯得格外刺耳。
我握著刀柄的手在劇烈地顫抖,粘稠溫熱的血液順著刀槽流到我的手上,帶來一種令人作嘔的滑膩感。我殺了他?我殺了我的導師?那個從小看著我長大、引我進入考古殿堂的人?巨大的罪惡感和一種冰冷的解脫感如同兩條毒蛇,在我心中瘋狂撕咬。壁畫……會被打破嗎?循環……結束了嗎?
“嗬……嗬嗬……”
一陣極其怪異、完全不似人聲的嘶啞笑聲,突兀地從陳懷遠教授那不斷湧血的喉嚨裏擠了出來。那笑聲幹澀、扭曲,帶著一種非人的惡意,在寂靜的墓道裏回蕩,令人毛骨悚然。
我驚恐地看向他。
隻見他靠在墓壁上的身體開始劇烈地、不自然地抽搐、扭曲!皮膚下的骨骼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咯”錯位聲,仿佛有什麽東西正試圖從內部掙脫這具衰老軀體的束縛!他臉上的肌肉瘋狂蠕動、變形,五官被拉扯得移位,最終定格成一個極端怨毒、猙獰、完全陌生的表情!那雙茫然的眼睛,此刻充滿了冰冷、無機質的惡意光芒,死死地鎖定了我!那絕不是陳懷遠的眼神!
“愚蠢……的蟲子……” 一個完全陌生的、如同砂紙摩擦金屬的嘶啞聲音,從那張扭曲變形的嘴裏吐出,帶著濃重的嘲諷和令人不寒而栗的殺意,“你以為……殺死這具軀殼……就能結束嗎?”
“它”猛地抬手,動作快如閃電,完全不像一個垂死的老人!那隻沾滿鮮血的手,五指如鉤,帶著一股腥風,狠狠地抓向我的咽喉!力量大得驚人!
我根本來不及反應!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
噗嗤!
又是一聲利刃刺穿血肉的悶響!
劇痛!尖銳的、撕裂般的劇痛瞬間從我的左胸炸開!我難以置信地低下頭。一柄樣式古樸、鏽跡斑斑的青銅短匕,正深深地插在我的心髒位置!握著匕首柄的,赫然是陳懷遠——不,是占據了陳懷遠軀體的那個東西——那隻枯槁、染血的手!
力量如同退潮般從身體裏急速流失。視線開始模糊、旋轉。在徹底陷入黑暗之前,我拚盡最後一絲力氣,用盡所有的意誌,艱難地轉動眼球,望向主墓室入口方向那片巨大的、描繪著死亡的壁畫區域。
嗡……
壁畫上所有的顏料,那深暗的赭紅、墨黑、土黃……所有的顏色都像活了過來!它們如同被煮沸的粘稠液體,在石壁表麵瘋狂地流動、旋轉、重組!線條扭曲融合,人形崩潰變形……最終,所有的顏料都匯聚向中心,凝聚成一個巨大無比的、占據了大半壁畫的扭曲人像!
那五官……那怨毒的神情……赫然就是此刻我麵前,“陳懷遠”臉上那非人的猙獰表情!一模一樣!如同一個恐怖的鏡像!
在這個巨大扭曲人像的下方,一行全新的、同樣由流動的暗紅顏料組成的篆體大字,如同用鮮血寫成,在石壁上緩緩凝固,清晰得如同地獄的判詞:
“最終記錄:背叛者”。
黑暗徹底吞噬了我。這一次,冰冷的寂靜中,再沒有重生的顛簸。隻有那行鮮血淋漓的“背叛者”,如同最終的烙印,沉入無邊的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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