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車禍失憶後發現丈夫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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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用我的記憶愛別人
    我車禍失憶後,丈夫無微不至地照顧我。 直到我發現地下室的監控視頻—— 他每天深夜對著昏迷的真愛呼喊我的名字。 而病床上那張臉,竟與我一模一樣。
    午後的陽光透過挑高的玻璃窗,灑在光潔如鏡的柚木地板上,空氣裏浮動著細小的塵埃,還有一股消毒水與檸檬清潔劑混合的、過於幹淨的氣息。我叫林晚,至少,他是這麽告訴我的。他說,沈洲,是我的丈夫。
    三個月前的一場車禍,像塊粗暴的橡皮,擦掉了我過去二十八年所有的筆畫。這個世界於我,成了一本打開卻印滿空白紙頁的書,每一個字,都需要沈洲為我重新填寫。
    他填得很耐心,無微不至。比如現在,他端著溫水和藥片走過來,腳步放得極輕,像是怕驚擾了空氣中那些脆弱的塵埃,或者我。“晚晚,該吃藥了。”他的聲音溫和,帶著一種被時間打磨過的、恰到好處的關切。
    我接過水杯,指尖不可避免地觸碰到他的。他的皮膚溫暖幹燥,我卻莫名地縮了一下。這種下意識的躲避,毫無來由,卻頻繁發生。像心底某個角落埋著一顆冰碴,連陽光都照不透,偶爾轉動,便泛起一絲冰冷的澀意。
    沈洲似乎毫無察覺,他隻是看著我咽下藥片,然後極其自然地伸手,將我垂落的一縷頭發別到耳後。他的指尖掠過我的耳廓,那觸感讓我脊背微微一僵。
    “怎麽了?”他問,眼神裏是真切的擔憂。
    “沒什麽。”我搖搖頭,努力扯出一個笑,“可能……還沒完全習慣。”
    他寬容地笑了,俯身在我額頭印下一個吻。他的氣息籠罩下來,是昂貴的須後水味道,清冽又陌生。“會習慣的,我會一直陪著你。”他說,語氣篤定得像在宣讀誓言。
    這棟房子很大,也很空。極簡主義的裝修風格,黑白灰的主色調,冰冷,缺少人煙味。沈洲說這是按照我以前的喜好設計的,說我以前就喜歡這種冷靜克製的調子。可我看著那些銳利的直線條和冷硬的金屬飾物,心底隻有一片茫然的疏離。我似乎……不該喜歡這些。
    家裏幾乎沒有照片。沈洲的解釋是,我性子冷,不愛拍照,而且我們之前住的地方發生過火災,許多舊物都沒能搶救出來。這個解釋合情合理,但我指尖撫過光禿禿的牆壁時,總覺得那裏本該掛著點什麽。
    最讓我感到不適的,是二樓走廊盡頭那扇永遠鎖著的門。沈洲說那是地下室,堆放雜物的,潮濕陰冷,對我身體不好,嚴禁我靠近。每次我經過,那扇緊閉的門扉都像一隻沉默的眼睛,冰冷地注視著我,引得我心髒莫名一陣緊抽。
    還有沈洲的“好”。那種好,精密得像用遊標卡尺測量過,無可挑剔,卻毫無溫度。他記得我每一種過敏原,記得我理論上該偏好的口味,記得我每一次複查的時間。但他擁抱我時,手臂的力度總是剛好,不會太緊也不會太鬆;他安慰我時,話語總是那麽幾句標準模板;他甚至很少對我提高聲調,情緒穩定得像一台設定好的機器。
    這完美,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完美。
    深夜,別墅沉入死寂。我從一場支離破碎的噩夢中驚醒,心跳如擂鼓,喉嚨發幹。夢裏沒有具體影像,隻有劇烈的撞擊聲,玻璃碎裂的尖嘯,和無邊無際下墜的恐慌。
    我摸索著下樓想去倒杯水,經過書房時,發現門虛掩著,裏麵透出微弱的光。沈洲通常這個時間早已睡下。鬼使神差地,我湊近門縫。
    他背對著門,坐在電腦前,屏幕的光映亮他半邊側臉,神情是一種我從未見過的、濃稠到化不開的疲憊與哀戚。屏幕上似乎是一個監控畫麵,色調幽藍,看不太清具體內容。他戴著耳機,嘴唇無聲地囁嚅著,像是在對誰說話,又像是在祈禱。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悄悄退開。一種冰冷的窺破感順著脊椎爬升。他在看什麽?那哀傷……為誰?
    懷疑的種子一旦落下,便瘋狂滋長。
    我開始留意。沈洲的作息規律得可怕,但每隔幾天,他總會在我睡下後,獨自在書房待上一兩個小時。我試過假裝睡著,聽見他極其輕柔地開門、下樓,腳步聲最終消失在走廊盡頭的方向——那個地下室。
    白天,我趁他外出,嚐試了一切我能想到的方法去開那扇門。鑰匙被他貼身藏著,鎖是特製的,堅固無比。這種嚴防死守,絕不可能是為了一個普通的雜物間。
    真正讓我下定決心的,是一個午後。我窩在沙發裏看書——一本沈洲說我以前最愛看的偵探小說,我卻看得昏昏欲睡——他坐在對麵處理公務。他的手機就放在茶幾上,屏幕突然亮起,一條新消息預覽彈了出來。
    發信人備注是“李醫生”。內容隻有短短一行:“她近期有出現任何記憶恢複的跡象嗎?”
    我的血液瞬間有點發冷。沈洲立刻拿起手機,神色如常地回複,然後抬頭對我笑了笑:“一個客戶,有點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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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撒謊。那種語氣,絕不是在詢問一個“客戶”。
    我必須知道那扇門後有什麽。
    機會在一周後到來。沈洲必須去臨市參加一個緊急會議,當天無法返回。他走前再三叮囑,事無巨細,甚至提前給我做好了三餐放在冰箱。我看著他的車尾燈消失在林蔭道盡頭,轉身回屋,心髒在胸腔裏沉重地撞擊。
    時間從未如此緩慢。我坐立難安,耳朵捕捉著窗外每一絲風聲,仿佛那都是他返回的腳步聲。終於,夜幕徹底降臨。
    我走進他的書房。心跳聲在寂靜裏放大,震耳欲聾。他的書桌收拾得一絲不苟,我顫抖著手,一個一個抽屜地翻找。最終,在最後一個抽屜的暗格裏,我摸到了一片冰冷的金屬。
    是鑰匙。地下室的鑰匙。
    走廊盡頭的空氣似乎更冷一些。我站在那扇門前,鑰匙攥在手心,被汗浸得濕滑。巨大的恐懼攫住了我,有一個聲音在尖利地阻止我,告訴我打開這扇門,現在擁有的一切虛象都會粉碎。
    但那個幽藍的監控畫麵,沈洲哀戚的側臉,還有那條來自醫生的信息,匯聚成一股更大的力量,推著我。
    鑰匙插進鎖孔,轉動。
    “哢噠”一聲輕響,在死寂的房子裏如同驚雷。
    門開了。一股混雜著消毒水、藥物和某種難以言喻的、沉悶氣息的味道撲麵而來,冰冷地灌入我的肺葉。我摸索著牆壁,打開了燈。
    燈光是慘白的,瞬間驅散了黑暗,也照清了眼前的一切。
    我的呼吸停住了。
    這不是雜物間。這是一個……病房。一個被精心布置在家裏的無菌病房。正中央是一張醫院用的專業護理床,周圍環繞著各種我叫不出名字的醫療儀器,屏幕閃爍著幽微的光,發出規律的、低低的滴答聲。空氣淨化器在角落低聲嗡鳴。
    而床上,躺著一個人。
    一個女人。
    她身上連接著各種管線和電極,臉色是一種久不見天日的、透明的蒼白,雙眼緊閉,長發散在枕頭上,如同沒有生命的海藻。她像是在沉睡,又像是被凝固在了時間裏。
    我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
    然後,時間、聲音、心跳,全都停止了。
    那張臉——
    那張臉,和我一模一樣。
    不,甚至不能說是像。那根本就是……我。一樣的眉骨,一樣的鼻梁,一樣的唇形,連右眼眼角那一粒極小極淡的痣,都分毫不差!
    巨大的荒謬感和冰寒的恐懼瞬間將我吞沒。我踉蹌著後退,脊背狠狠撞上冰冷的牆壁,才勉強支撐住發軟的身體。世界在我眼前瘋狂旋轉、碎裂。我是誰?她是誰?如果她是我,那站在這裏的我,又是誰?!
    目光慌亂地掃過那些儀器,最終定格在床邊一台處於待機狀態的電腦上。屏幕是黑的,但下麵連著一組複雜的設備,其中一個紅色的指示燈在緩緩閃爍。
    錄製中。
    幾乎是憑著本能,我撲過去,顫抖的手指觸碰了鼠標。
    屏幕亮起。
    界麵分割成數個不同的監控畫麵,從各個角度對著病床上的女人。我看到了門口的視角,看到了床側的視角……甚至有一個鏡頭,正正地對著她的臉。
    我點開了存儲的錄像文件列表。最新的一個文件,標注著昨天的日期。
    雙擊。打開。
    畫麵開始播放。是夜間的監控,帶著紅外攝像特有的幽綠和灰度。病床上的“我”依舊無聲無息地躺著。
    然後,地下室的門被推開。沈洲走了進來。
    他走到病床邊,坐下。動作輕柔熟稔,仿佛已經重複了千百遍。他細心地替“她”掖了掖被角,用濕棉簽蘸濕“她”幹裂的嘴唇。
    然後,他低下頭,額頭輕輕抵著“她”的額頭,像一個虔誠的信徒在祈禱。
    他開始說話。聲音通過高靈敏的麥克風清晰地傳出來,嘶啞、破碎,浸滿了某種瀕臨崩潰的、絕望的愛意。
    “晚晚……”他喊著這個名字,聲音哽咽,“我回來了。”
    “今天公司事情很多,很煩……但一想到你在這裏等我,我就又能撐下去了。”
    “外麵的那個‘你’今天還好……她很聽話,吃了藥,沒有鬧。我看著她,就像看著以前的你,可我知道那不是你……她看我的眼神是空的,晚晚,她那裏沒有你……”
    “我好累……晚晚,你什麽時候才能醒過來?看看我,好不好?和我說句話,就像以前一樣……”
    “別丟下我一個人……我隻有你了,我真的隻有你了……”
    他一遍遍地喊著“晚晚”,訴說著思念,訴說著痛苦,訴說著隻有對著真正的愛人才能吐露的脆弱和依賴。每一個字,都像一把燒紅的冰錐,狠狠紮進我的心髒,凍結了我的血液,又灼燒著我的神經。
    監控視頻的時間戳無聲跳動,幽藍的光映在我僵死的臉上。
    他說,外麵的那個“你”。
    他說,她知道吃藥,很聽話。
    他說,她那裏沒有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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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的窒息感從喉嚨口死死楔入,一路凍結到指尖,發梢。我動彈不得,成了這巨大、荒誕、恐怖劇幕裏唯一被釘死的觀眾,看著我的“丈夫”對著另一個——或許才是本尊的——我,傾吐他那深入骨髓、令我一度以為是自己幸運憑依的愛戀。
    那愛戀是真的。滾燙,絕望,偏執,粘稠得能悶死呼吸。
    但不是給我的。
    每一個深夜他離開我的床榻,原來是奔赴這裏,回到他真正的“晚晚”身邊。他那精密計算好的溫柔,他那無可挑剔的關懷,原來隻是維持我這個“替代品”穩定運行的例行程序。他看著我時,到底在看誰?他擁抱我時,心裏在想著誰的名字?
    那些我無法共鳴的“舊日喜好”,那些我感覺疏離的“共同記憶”,那些家裏無處不在的、屬於另一個靈魂的冰冷印記……原來都不是我的錯覺。
    我是一個贗品。一個被圈養在陽光下的,用來暫緩他瘋狂思念的,可憐拙劣的複製品。
    那……我到底是誰?
    名字是偷來的。身份是借來的。記憶是空白的。連這張臉……
    我緩緩抬起劇烈顫抖的手,撫摸上自己的臉頰。皮膚下有溫熱的血液在流動,可指尖觸感一片死寂的冰冷。監控畫麵裏,那個沉睡的女人擁有和我分毫不錯的輪廓。
    一個可怕的、足以撕裂所有認知的念頭,裹挾著幽暗地下室的寒氣,猛地攫住了我。
    如果……如果床上那個才是林晚。
    那我,是什麽?
    錄像還在播放。沈洲的低語變成了壓抑的、破碎的嗚咽,像個迷路的孩子,把臉埋在那隻毫無生氣的手掌裏,肩膀劇烈地顫抖。那悲傷如此真實,如此具有破壞力,幾乎要衝垮這間地下室,衝垮這個世界。
    而我,隻是站在那裏。
    血液衝刷著耳膜,發出巨大的轟鳴,又在那轟鳴的間隙裏,死一樣寂靜。
    我的手還停在臉上,指尖下的皮膚似乎正在一寸寸變得僵硬、陌生,不再屬於我。不,它或許從來就不屬於“我”。因為“我”這個東西,根本就是虛無的,是被強行植入這具空殼的一段程序,一個名字,一份精心編排的劇本。
    沈洲需要的,隻是一個看起來像“林晚”,並且能夠行走、說話、足夠像真人的物件,用來證明什麽?用來安慰他自己那顆瀕臨崩潰的心?還是用來應對外界可能存在的詢問?
    真正的林晚,被他藏在了這裏。像藏起一件破碎的、無法修複卻絕不肯丟棄的珍寶。
    那我呢?
    我是什麽?
    是克隆體?是移植了記憶的傀儡?還是一個他找來的、相貌極度相似的可憐蟲,被洗腦、被塑造,用來扮演一場盛大而詭異的懷念戲碼?
    胃裏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我猛地彎腰幹嘔起來,喉嚨被酸澀的液體灼燒,卻什麽也吐不出來,隻有冰冷的恐懼順著食管一路蔓延。
    我必須離開這裏。
    立刻。馬上。
    這個念頭像電流一樣擊穿了我的麻木。我猛地直起身,幾乎是踉蹌著撲向那台電腦。手指顫抖得不聽使喚,好幾次才勉強將那段監控錄像拖進回收站,清空。不,不能留下痕跡。絕不能讓沈洲知道我來過,我知道了真相。
    我環顧四周,努力將一切恢複原狀,確保沒有留下任何動過的痕跡。每一個動作都像是在冰水裏完成,緩慢又僵硬。做完這一切,我逃也似的衝出地下室,反手鎖上門,冰冷的金屬門把幾乎要粘掉我手心的皮膚。
    走廊裏空無一人,慘白的壁燈將我的影子拉得很長,扭曲地投在牆上,像一個慌不擇路的鬼魅。我跌跌撞撞地跑回二樓的臥室,反鎖上門,背靠著門板滑坐在地上,渾身抖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
    窗外,遠處傳來了汽車引擎的聲音。
    由遠及近。
    像是死亡的倒計時。
    燈光刺破夜色,緩緩移入院落,碾過我被恐懼攫住的心髒。
    他回來了。
    比預想的早得多。
    引擎熄滅,車門打開、關上。腳步聲,沉穩的,一步,一步,踏在門廊的台階上,鑰匙串發出細微的輕響。
    我像被燙到一樣從地板上彈起來,幾乎是撲到床上,扯過被子蒙住頭,拚命調整呼吸,試圖壓製住那擂鼓般的心跳。身體僵硬得像一塊鐵板,每一根神經都在尖叫。
    鑰匙插入鎖孔,轉動。客廳的門開了。
    他的腳步聲在一樓停頓了片刻,似乎是放下了什麽東西。然後,朝著樓梯走來。
    嗒。嗒。嗒。
    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緊繃的神經上。黑暗中,我死死攥緊被角,指甲掐進掌心,試圖用那一點尖銳的疼痛來維持搖搖欲墜的清醒。
    腳步聲在臥室門外停下。
    我的心跳也隨之停滯。
    門把手,緩緩轉動了。
    他沒有立刻進來,隻是在門外安靜地站了一會兒。那短暫的幾秒鍾,漫長得像一個世紀,無聲的壓迫感幾乎要碾碎我。
    終於,門被輕輕推開。走廊的光線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細長的、傾斜的光帶。他沒有開燈,隻是借著那點微光走到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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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緊閉著眼,盡全力讓呼吸顯得均勻綿長,扮演沉睡。每一個毛孔卻在瘋狂叫囂著恐懼和戒備。
    他在床邊坐下。床墊微微下陷。
    我能感覺到他的目光,沉甸甸地落在我臉上,審視著,丈量著。那目光不再是他平日裏精心偽裝出的溫和,而是帶著某種……屬於地下室的、冰冷的黏膩感。他是在看我,還是在透過我,看他那個沉睡的“晚晚”?
    一隻溫熱的手伸過來,輕輕拂開我額前的碎發。
    我的胃猛地抽搐起來,幾乎要用盡全力才能抑製住躲閃的衝動。他的指尖,剛剛或許還撫摸過另一個“我”冰冷的臉頰。
    “晚晚?”他低聲喚道,聲音輕柔得像情人間的呢喃。
    我屏住呼吸,一動不動。
    他似乎滿意了,俯下身,一個輕吻落在我的發間。
    那觸感讓我從頭皮麻到腳底。
    “好好睡。”他低聲說,像一句詛咒。
    然後,他站起身。我沒有聽到他離開的腳步聲,他似乎又在床邊站了片刻,那無聲的凝視幾乎要讓我的偽裝崩潰。終於,他轉身,腳步極輕地走了出去,帶上了門。
    臥室裏重新陷入死寂。
    我依舊僵硬地躺著,直到他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在樓下,又過了很久很久,我才敢極其緩慢地睜開眼睛,透過黑暗盯著天花板的模糊輪廓。
    冷汗已經浸透了睡衣,緊貼在背上,一片冰濕。
    他沒有發現。至少,暫時沒有。
    但我知道,這隻是開始。我窺破了他最核心的秘密,偷看到了他那扭曲瘋狂的愛與絕望。我現在活得像一個走在他精心繃緊的鋼絲上,腳下就是萬丈深淵,彌漫著消毒水味道的深淵。
    任何一個細微的失誤,一絲不經意流露的恐懼或異樣,都可能讓他察覺。
    然後呢?
    然後會怎樣?我這具“空殼”,這個“替代品”,對於不再需要掩飾的他來說,還有什麽價值?
    地下室裏那些冰冷的儀器,會不會有一日,也用在我的身上?
    或者……更糟?
    恐懼像藤蔓一樣纏繞上來,勒得我幾乎無法呼吸。我不能坐以待斃。我必須逃走,離開這個華麗冰冷的囚籠,離開這個用溫柔假麵包裹著瘋狂的男人。
    可是,怎麽逃?
    我什麽都沒有。沒有記憶,沒有身份證明沈洲說都在車禍中遺失了,正在補辦),沒有錢,沒有可以投靠的人。我甚至不確定,走出這扇門,這個世界會不會承認“林晚”的存在?畢竟,真正的林晚,還躺在那張冰冷的病床上。
    而沈洲,他看起來擁有絕對的掌控力。他不會輕易放我走的。
    淩晨時分,天色最黑暗的時刻。我悄無聲息地溜下床,赤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像一個幽靈在這座巨大的囚籠裏移動。我必須找到一些東西,任何能幫助我了解過去、或者能證明我自身存在的東西。
    書房是他的禁臠,我不敢輕易再去。我摸索著,來到了別墅裏一個幾乎被遺忘的角落——連通後院洗衣房的一個小儲物間。這裏堆放的大多是些換季的雜物,蒙著一層薄薄的灰塵。
    我的心跳在死寂裏格外響亮。借著窗外透進來的微弱天光,我胡亂地翻找著,手指掠過疊放整齊的舊床單、毛巾。灰塵嗆得我喉嚨發癢。
    突然,指尖觸碰到一個硬硬的角落。在一個堆放著舊靠墊的架子底層,摸起來像是一個扁平的木盒子。我心跳加速,費力地將它拖了出來。
    盒子沒有上鎖,上麵積灰更厚。我顫抖著打開盒蓋。
    裏麵不是什麽珍奇的東西,隻是一些零碎的、看似被遺忘的舊物。幾張泛黃的舊cd,幾本封麵模糊的舊雜誌,還有……
    我的呼吸屏住了。
    那是一本薄薄的、絨麵封麵的相冊。藏在一堆舊布料下麵。
    我猛地將它抽了出來,迫不及待地打開。
    第一頁,是一張合影。照片上的男人年輕許多,眉眼間能看出是沈洲,隻是那時的他笑容真切明亮,帶著未經世事的張揚,手臂親昵地環著一個女孩的肩膀。
    女孩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藍色長裙,對著鏡頭笑得眉眼彎彎,陽光灑在她臉上,充滿了幾乎要溢出照片的活力。
    我的指尖瞬間冰涼。
    那張臉……和我一模一樣。不,更準確地說,和地下室那個沉睡的女人一模一樣。
    是林晚。真正的林晚。
    照片裏的她,眼睛裏是有光的,那種溫暖、靈動、充滿生命力的光,是我在鏡子裏從未見到過的神采。
    我瘋了一樣地往後翻。
    更多的照片。她和沈洲在爬山,背景是綿延的群山;她抱著一隻胖乎乎的橘貓,笑得前仰後合;她戴著一頂可笑的生日帽,鼻尖還沾著一點奶油;她坐在一片草地上看書,神情安靜專注……
    每一張照片裏的她,都鮮活、生動,帶著一種幾乎灼人的熱度。那是我這個被圈養在冰冷別墅裏的“替代品”身上,絕對找不到的東西。
    直到相冊的最後幾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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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片的風格陡然一變。背景變成了醫院。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床單。
    照片裏的林晚躺在那,頭上纏著紗布,臉色蒼白,閉著眼睛,身上插著管子。像是剛剛經曆了一場巨大的災難。
    而沈洲出現在這些照片裏的側影,也變得憔悴、陰鬱,眼神裏充滿了紅血絲和一種可怕的偏執。
    最後一張照片,甚至不是用相機拍的,像是從某個監控視頻裏打印出來的,畫麵模糊不清,色調怪異。
    照片上,是沈洲。
    他站在一個類似實驗室或者精密醫療艙的地方,穿著無菌服,眼神是一種近乎狂熱的、讓人不寒而栗的專注和……期待。他的目光,緊緊盯著畫麵中央——
    那裏,是一個巨大的、充滿液體的透明玻璃柱體。
    柱體裏,模糊地浸泡著一個……人形的輪廓。蜷縮著,如同子宮裏的嬰兒,周身連接著無數細密的管線。
    黑色的長發,如同海藻般在淡藍色的液體中,緩緩飄散開來。
    照片右下角,有一個手寫的日期,和一串難以辨認的代號字符。
    那個日期……
    我猛地捂住嘴,冰冷的恐懼像毒蛇一樣竄上脊背,絞緊了我的喉嚨。
    那個日期,分明是在那場據說讓我失憶的——“車禍”——發生之後的一個月。
    照片裏那個浸泡在液體中的人形……
    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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