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車在官道上顛簸了整整三天，車輪碾過碎石子的聲音單調得像催眠曲。楚昭靠在車壁上，看著窗外飛逝的樹影，腦子裏還在回放三天前製定計劃時的場景。
    “上京不比洛州，龍蛇混雜，我們都是戴罪之身，沒得得到允許，就從流放之地偷跑回上京露麵就是麻煩。” 周管家的煙袋鍋在車轅上磕得邦邦響，火星子濺在幹草上，“尤其是昭兒，當年鎮國公府的事鬧得沸沸揚揚，保不齊還有人認得你。”
    楚昭摸著下巴點頭，這道理他懂。就像上輩子的通緝犯，到了大城市反而更容易暴露。他瞥了眼正在核對賬本的蘇晴，突然一拍大腿：“有了，讓蘇晴當幌子。”
    “我？” 蘇晴抬起頭，筆尖的墨滴在賬本上暈開個小黑點，“少爺，我隻是個賬房……”
    “就因為你是賬房才合適。” 楚昭比劃著，“你扮成糧商的女兒，是糧行的女掌櫃，石勇當車夫兼護衛，再從新收的人裏挑個機靈的姑娘當你侍女。咱們幾個躲在小世界，需要露麵時再出來。”
    周鐵柱甕聲甕氣地接話：“那賣靈穀的事咋辦？總不能讓蘇姑娘一個人應付吧？”
    “所以才要挑個機靈的侍女。” 楚昭看向那十二個新居民的名單，“那個叫春杏的，之前是大戶人家的丫鬟，懂規矩，就讓她跟著蘇晴。”
    計劃就這麽定了。可新的問題很快冒出來 —— 其他人藏進小世界後，怎麽跟上驢車的進度？
    頭天試驗時，楚昭讓石勇趕著車往前走，自己帶著周管家和鐵柱躲進小世界。一刻鍾後出來，三人齊刷刷地站在原地，驢車早沒了影。楚昭急得直撓頭，這要是遇上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豈不是要步行追車？
    “府主忘了坐標綁定。” 李忠的聲音突然在腦海裏響起，【小界傳送需先標記坐標，您在驢車上設個點試試。】
    楚昭茅塞頓開，趕緊在驢車的角落裏刻了個不起眼的記號，默念 “綁定坐標”。再試時，果然穩穩當當出現在車廂裏，石勇正趕著驢車哼小曲，渾然不覺剛才車裏多了三個人。
    “這功能早不說！” 楚昭對著空氣翻了個白眼，心裏卻鬆了口氣。有了這招，等於給驢車裝了個移動傳送門，安全係數直接拉滿。
    此刻，楚昭意念一動，身影悄無聲息地消失在車廂裏。再睜眼時，已站在靈墟小界的靈田邊。
    半個月不見，小世界裏又變了模樣。原本光禿禿的空地豎起六座青磚瓦房，和老孫頭那兩間湊成個小村落。新收的十二個居民裏，三個老婆婆正坐在槐樹下擇靈米，五個女人在靈田邊翻土，四個孩子圍著孫曉梅，聽她講外麵的故事。
    “昭兒來啦。” 老孫頭蹲在靈田埂上，手裏攥著把新收的靈穀，臉上的皺紋舒展了不少，看著比在村裏時年輕了好幾歲。他現在是這小村落的村長，管著十來號人，倒也有模有樣。
    楚昭笑著點頭，目光掃過眾人。讓他驚訝的是，這些半個月前還眼神空洞的奴隸，如今臉上竟有了活氣。尤其是那個叫春杏的女子，正幫蘇晴晾曬賬本，動作麻利，眼神清亮，完全看不出曾是任人打罵的丫鬟。
    “係統的經驗共享真不是蓋的。” 楚昭心裏嘀咕。麵板上顯示，老孫頭和孫曉梅都到了煉體一層，那幾個女人也大多在煉體一層徘徊，連最小的那個五歲男孩，麵板上都多了【煉體一層初窺）】的字樣。
    “昭哥哥！” 孫曉梅蹦蹦跳跳地跑過來，手裏拿著支靈稻穗，“你看這新種子，長得真快！”
    楚昭接過稻穗，穀粒飽滿得像珍珠，泛著淡淡的瑩光。這是係統獎勵的新靈穀種子，生長周期雖長，產量卻比普通靈穀高了三成，靈氣濃度更是翻倍。隻是這生長速度實在不敢恭維—— 以前一天兩收的普通靈穀，現在兩天才能收一茬。
    “慢點長也好，省得引人注目。” 楚昭把稻穗還給她，“上京不比鄉下，咱們賣普通靈穀就行，新種子的事，暫時保密。但是雖然不出售，我們可以自己先食用，同時擴大規模，保留新種。”
    孫曉梅似懂非懂地點頭，突然想起什麽，拉著楚昭往她爹的屋子走：“爹昨天突破時可好玩了，差點把水缸掀了。”
    楚昭剛走到屋門口，就聽見老孫頭在裏麵咋咋呼呼：“看招！我這拳頭就像石頭一樣，能打碎石頭了！”
    楚昭：“······”
    推門一看，老孫頭正攥著拳頭捶水缸，缸沿應聲掉了塊渣，一邊打一邊自言自語。
    “孫伯，悠著點。” 楚昭打趣道，“這水缸可是李管家好不容易弄出來的。”
    老孫頭嘿嘿直笑，黝黑的臉上泛著紅光：“活了大半輩子，沒想過還能修煉。昭兒，你這地方，真是神仙住的？”
    “差不多吧。” 楚昭沒細說，轉而問蘇晴，“新靈穀的賬算得咋樣了？”
    蘇晴遞過賬本：“參考之前豐裕號的價格，這批新靈穀能賣十二兩一石，比普通靈穀貴五兩。隻是產量太少，總共才收了十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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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昭摸著下巴盤算：“夠了，這些我們先留下自己繁育自己用，然後先去上京探探路。主要還是賣普通靈穀，換了銀子，去奴隸市場和教坊司看看。” 他瞥了眼麵板上【當前居民：2030】的字樣，心裏有點急。離下一個獎勵還差十人，這上京之行，得多帶些人回來。按照這個規律，起碼達到50個居民前，都是每十個新居民獲得一次獎勵。
    正說著，周管家和周鐵柱也從外麵進來。周管家手裏拿著本《煉體訣》，書頁都翻得起了毛邊：“這功法是真厲害，老夫剛突破到聚氣一層，這麽短時間，竟隱隱有了突破的跡象。”
    楚昭看向麵板：
    【周伯：聚氣一層巔峰）】
    【周鐵柱：煉體九層巔峰）】
    【小桃：煉體一層】
    【石勇：煉體七層】
    【蘇晴：無修為體質特殊，暫不能修煉）】
    【老孫頭：煉體一層】
    【孫曉梅：煉體一層】
    ······
    再看自己的麵板：
    【楚昭：煉體二層95100）】
    “差一點就到煉體三層了。” 楚昭心裏一動，這速度放在外麵，怕是要被當成怪物。尋常人從煉體二層到三層，沒個一年半載根本沒戲，他這才多久？
    “少爺，該出發了。” 石勇的聲音從外麵傳來，“再走半個時辰，就能看到上京的城門了。”
    楚昭點點頭，最後看了眼小世界。靈田泛著黑黝黝的光，靈泉叮咚作響，新蓋的瓦房冒著炊煙，孩子們的笑聲像銀鈴。他突然覺得，這地方早已不是單純的藏身處，而是真正的家。
    “走了。” 楚昭招呼著周管家和鐵柱，意念一動，三人瞬間出現在驢車裏。
    蘇晴和春杏已經換了身新衣裳，蘇晴穿的湖藍色襦裙，春杏是淺綠色的，看著還真像大戶人家的小姐和丫鬟。石勇趕著驢車，腰杆挺得筆直，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緊張不？” 楚昭碰了碰蘇晴的胳膊。
    蘇晴攥著賬本的手指泛白，卻還是強笑道：“不怕，我很小的時候，也隨爹爹來過京城一次。”
    楚昭心裏稍寬，剛想說點什麽，突然看見遠處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道巍峨的影子。那是上京的城牆，比洛州的高出一倍，青磚縫裏爬滿青苔，城門上方 “上京” 兩個大字，透著股天子腳下的威嚴。
    “到了。” 楚昭深吸一口氣，上輩子隻在電視劇裏見過的京城，終於要親眼見識了。他摸了摸手上的儲物戒，裏麵裝著五十石普通靈穀，還有在路上為蘇晴和石勇三人準備好的路引。隨即這些東西便出現在驢車內，把東西交給蘇晴後，楚昭三人再次回到了小世界。
    驢車離城門越來越近，守城的軍士穿著亮閃閃的鎧甲，比洛州的氣派多了。
    石勇趕著驢車，不緊不慢地停在城門口。一個絡腮胡軍士走過來，瞥了眼蘇晴和春杏，又看了看路引，粗聲粗氣地問：“幹什麽的？”
    蘇晴深吸一口氣，聲音清脆：“回官爺，小女子是洛州來的糧商，來上京做點生意。”
    軍士又打量了石勇兩眼，見他身材魁梧，腰間還掛著把樸刀，眉頭皺了皺：“兵器不能進城。”
    石勇二話不說，解下樸刀遞給軍士暫存，動作幹脆利落。
    軍士大概是沒見過這麽配合的，愣了愣，揮揮手：“進去吧。”
    驢車軲轆碾過城門的石板路，發出 “咯噔咯噔” 的聲響。再次從小世界出來的楚昭，偷偷掀開簾子一角，看著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心裏突然湧起一股豪情。
    “上京，我楚昭回來了，這具身體的前主人，既然我借用占據了你的肉身，我就會幫你查清楚一切真相的，了結你最後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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