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蘇晴的智慧

字數:5546   加入書籤

A+A-


    驢車軲轆碾過上京的青石板路,發出 “咯噔咯噔” 的聲響,像是在敲打著楚昭緊繃的神經。剛進城門時的那股豪情漸漸沉澱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小心翼翼的審視。街道兩旁的店鋪鱗次櫛比,綢緞莊的幌子在風裏招搖,酒肆裏飄出的酒香能勾得人腳軟,行人們穿著體麵,眉宇間帶著都城特有的倨傲。
    “先找家客棧落腳。” 楚昭的聲音從驢車簾後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他和周管家、周鐵柱剛從小世界出來,三人都換上了半舊的青布短打,看著像蘇晴帶的夥計,刻意壓低了存在感。
    蘇晴點點頭,對石勇使了個眼色。石勇會意,趕著驢車拐進一條相對僻靜的巷子,停在一家“悅來客棧” 門口。這客棧門麵不大,卻收拾得幹淨,門口的夥計見了驢車,熱情地迎上來:“客官住店?我們這兒有上房、廂房,還有通鋪……”
    “來三間上房,再備些吃食送到房裏。” 蘇晴拿出一小塊碎銀子遞過去,聲音溫和卻透著底氣,“另外,勞煩打聽些事。”
    夥計掂著銀子,眼睛都亮了,忙不迭地應著:“客官想問啥?小的在這上京城裏,就沒有不知道的!”
    楚昭三人跟著店小二上了樓,房間雖小卻收拾得幹淨,木窗推開正對著後巷,少了些街麵的喧囂。周管家剛坐下就往窗台上撒了把碎銀,楚昭挑眉:“周伯這是?”
    “防著點好。” 老人壓低聲音,枯指敲了敲桌麵,“上京不比鄉下,隨便一個路人都可能是哪個府邸的眼線。”
    周管家見楚昭仍是疑惑,枯瘦的手指撚起窗台上一粒碎銀,聲音壓得像牆角的蟲鳴:“昭兒你記著,上京的麻雀都比別處精三分。這碎銀是給巷子裏的‘眼睛’看的 —— 那些蹲在牆根曬太陽的老漢、挑著擔子走街串巷的貨郎,說不定就是哪個府邸養的眼線。留點好處,他們至少三天內不會盯著咱們這院子,夠咱們喘口氣了。”
    果然,他們假意離開房間一刻鍾,返回後便發現碎銀不見了,悄悄推開窗戶見兩個孩童正蹲在牆根分那碎銀,周管家嘴角勾起抹淡笑:“當年國公爺教過,對付暗處的眼睛,要麽用刀,要麽用銀子。咱們現在得藏著鋒芒,銀子就是最好的刀。”
    楚昭恍然,剛要開口,樓下傳來蘇晴的聲音:“店家,勞煩找個熟悉牙行的,我們想租處宅子。”
    半個時辰後,一個留著山羊胡的牙人被店小二領進客棧。此人穿著件洗得發白的綢緞褂子,眼神在蘇晴身上打了個轉,又掃過楚昭三人的粗布短打,嘴角撇了撇:“幾位想租什麽樣的宅子?東街的四合院,帶花園的,月租五兩;西街的小二樓,精致,四兩……”
    “要偏僻點的。” 楚昭直接打斷,“越僻靜越好,價錢好說。”
    牙人愣了愣,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客官說笑了?上京的宅子,哪有往偏僻了找的?城南那片荒地倒是偏,夜裏能聽見野狼嚎,您敢住?”
    “就去城南看看。” 蘇晴拿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隻要合心意,這錠銀子就是你的。”
    牙人捏著那錠沉甸甸的銀子,指腹摩挲著上麵細密的紋路,心裏跟揣了隻亂竄的兔子。這洛州來的女掌櫃看著年輕,出手卻比那些穿綢緞的老爺們還爽快 —— 尋常請人帶路,給幾十文銅錢就不錯了,她倒好,直接大方地甩過來一兩銀子。
    他偷眼打量蘇晴:湖藍色襦裙漿洗得略有些白,鬢邊別著支素銀簪子,看著不像大富大貴,可那眼神裏的沉靜勁兒,比上京城裏那些故作姿態的夫人小姐還壓得住場。再看她身後的兩個 “夥計”,一個腰杆筆挺得像杆槍,眼神掃過來時帶著股子煞氣;另一個穿著粗布短打,手卻不自覺地按在腰間,像是藏著家夥。
    “這夥人到底啥來頭?” 牙人心裏嘀咕。放著繁華地段的好宅子不租,偏要往城南那荒僻地方鑽,要麽是真傻,要麽就是藏著什麽不希望被人知道的事。可管他呢?銀子是真的,房契是真的,自己拿了錢,把宅子交出去,剩下的事與他何幹?
    他揣好銀子,幹咳兩聲掩飾住眼底的探究,臉上堆起職業化的笑:“客官放心,城南那宅子保準合您心意!前兒個還有個藥材商想租,我嫌他藥材味衝,沒應呢 —— 您幾位一看就是幹大事的,住那兒清淨,正好琢磨生意。”
    說罷,他轉身就往門外走,腳步比來時快了三分。心裏那點疑惑像水麵上的漣漪,晃了晃就散了 —— 在這人吃人的上京,最聰明的活法就是不多問、不多看,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剩下的心思留著琢磨下一筆買賣,才是正經。
    馬車在坑窪的土路上晃了半個時辰,才到牙人說的地方。那宅子圍著半人高的土牆,兩扇木門掉了漆,院裏的雜草倒有半尺高。
    “您看這地段,多清淨。” 牙人指著遠處的樹林,“往後院牆一翻就是林子,打獵都方便。”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周鐵柱踹了踹門柱:“這破地方要十兩三個月?”
    “客官您是不知道。” 牙人搓著手,“這宅子以前是個員外郎的,風水好!”
    楚昭繞著院子走了一圈,木窗雖舊卻結實,牆角的地窖還能藏東西,最妙的是後院有口井。他心裏已有了數,卻故意皺眉:“太貴了,八兩。”
    牙人臉一垮:“客官這是還價還是剜肉啊?九兩,不能再少了!”
    “就八兩。” 楚昭轉身就走,“鐵柱,咱們去別家看看。”
    “哎哎哎!” 牙人趕緊拉住他,“八兩就八兩!真是遇著摳門的了……”
    簽文書時,牙人還在嘟囔:“放著金磚地不踩,偏要往泥窩裏鑽,暴發戶就是暴發戶……” 這話被石勇聽見,當場就要發作,被楚昭按住了。
    “別跟他計較。” 楚昭把租契塞進儲物戒,“越瞧不上咱們,才越安全。”
    接下來的三天,楚昭讓周管家帶著幾個新居民清理宅子,自己則和蘇晴兵分兩路。蘇晴帶著春杏和石勇,裝成洛州來的糧商,挨家挨戶拜訪上京的糧鋪。
    楚昭躲在小世界裏,通過李忠共享的視野看著蘇晴行事 —— 每進一家糧鋪,她都先讓春杏遞上一小袋靈穀作見麵禮,笑著說 “初來乍到,一點薄禮請掌櫃嚐嚐”。遇上態度熱絡的,就坐下來細談價格;碰著冷淡的,也照樣笑臉告辭,半句廢話沒有。
    “這招高啊。” 楚昭摸著下巴,上輩子跑業務的套路在這異世界照樣管用。他看著蘇晴在最大的 “嘉禾糧行” 裏,對掌櫃的問題回答得滴水不漏,心裏暗暗點頭 —— 這姑娘不僅賬算得好,做生意的腦子也靈光。
    周鐵柱湊過來看熱鬧:“少爺,蘇姑娘這是白費力氣?好些鋪子明明不想收糧,還給他們送禮。”
    “這叫人情投資。” 楚昭解釋,“現在用不上,不代表以後用不上。你看那掌櫃的,嘴上說‘再考慮考慮’,眼睛卻直瞟那袋靈穀,心裏指不定怎麽盤算呢。”
    果然,傍晚時分,蘇晴帶回了消息:三家糧鋪願意長期收糧,其中嘉禾糧行給的價最高,普通靈穀六兩一石,比洛州還多出五錢。
    “他們還問,有沒有更好的靈穀。” 蘇晴拿出個小布包,裏麵裝著十幾粒泛著瑩光的穀粒 —— 正是係統獎勵的新靈穀種子種出的。
    “我讓春杏偷偷拿了兩粒給嘉禾的王掌櫃看,他說……” 蘇晴頓了頓,“他說這種極品靈穀,能給到二十兩一石,問我們有多少。”
    楚昭眼睛一亮:“他沒問別的?”
    “沒多問,就說‘若是長期有貨,價格還能再議’。” 蘇晴笑了笑,“看來這種靈穀在上京,不算太稀奇。”
    楚昭鬆了口氣。他最擔心的就是新靈穀太過紮眼,引來不必要的麻煩。現在看來,上京果然藏龍臥虎,高品質的靈穀或許在權貴圈子裏並不罕見。
    “先別急著賣新靈穀。” 楚昭沉吟道,“普通靈穀先供著,穩住渠道再說。對了,聚寶樓和奴隸市場的位置打聽好了?”
    “打聽好了。” 蘇晴拿出張草圖,“聚寶樓在西街,奴隸市場在北關,教坊司…… 在南街的紅燈區裏。”
    楚昭看著草圖上圈出的三個紅點,心裏漸漸有了譜。上京這潭水雖深,但隻要小心行事,足夠他們撈到第一桶金。
    “蘇晴,你這操作簡直是教科書級別的!” 楚昭一拍大腿,眼裏的讚賞藏都藏不住,“精準定位客戶需求,維護客戶關係還滴水不漏,就衝你這業務能力,放上輩子絕對是銷售總監級別的!”
    蘇晴被他這沒頭沒腦的話聽得一愣,“銷售總監” 是什麽她不懂,但 “教科書”“業務能力” 這些詞裏的誇讚卻勉強能理解一二。臉頰 “騰” 地泛起紅暈,像被夕陽染透的雲霞,她下意識地低下頭,手指絞著衣角:“少爺過獎了,我隻是…… 隻是照著爹爹以前教的做。”
    楚昭看著她泛紅的耳垂和微顫的睫毛,突然就晃了神。這些日子忙著盤算生計、躲避風險,竟沒細看 —— 蘇晴褪去奴隸的怯懦後,眉眼間藏著股書卷氣的清麗,此刻羞赧的模樣,像沾了晨露的梨花,幹淨又動人。
    “咳。” 他猛地清了清嗓子,移開視線,心裏卻沒來由地跳快了兩拍,“總之…… 做得很好,以後外聯的事,就多靠你了。”
    蘇晴低著頭 “嗯” 了一聲,聲音細若蚊蚋,耳尖卻紅得更厲害了。
    夜裏,楚昭躺在新租的宅子裏,聽著窗外的蟲鳴。小世界裏,周管家正帶著人在新開辟的靈田裏播種,老孫頭的鼾聲隔著兩間房都能聽見,孫曉梅和小桃在燈下繡著什麽,笑聲像銀鈴。自從有了小世界,因為要不間斷地種糧收割,這些人的時差也有些混亂,不過有些許修為傍身,熬個夜啥的小意思。
    他摸了摸儲物戒裏的房契,突然覺得這八兩銀子花得值。至少在這裏,他們有了個能遮風擋雨的殼子,能讓小世界裏的 “家人們”,安穩地等著他把前路趟平。
    “明天去聚寶樓看看。” 楚昭對著空氣說,像是在跟李忠交代,又像是在跟自己打氣,“總得知道,這上京城裏,到底藏著多少寶貝,就當開開眼,漲漲見識!”
    窗外的月光透過木窗,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舟車勞頓了幾天的楚昭沉沉睡去。
    喜歡靈墟創世錄請大家收藏:()靈墟創世錄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