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終於大亮，像個終於舍得掀開被窩的懶漢，毫不客氣地驅散了破木屋裏最後一絲賴著不走的陰暗，也照亮了一地的“戰利品”——崩落的土坷垃、粉身碎骨的瓦礫、幾根可疑的茅草，以及癱在地上，姿勢扭曲得如同被抽了筋的林野。隔壁，李二狗壓抑的抽泣聲如同壞掉的風箱，斷斷續續，間或夾雜著幾聲對“佛祖腳底板”和“林瘋子”的惡毒詛咒，以及摸索著找水洗眼睛時，盆瓢碗盞叮叮當當的“交響樂”，活像在給林野的“豐功偉績”伴奏。
    林野這一覺睡得昏天暗地，日月無光，直到日頭爬得老高，他那幹癟的肚子發出了堪比雷劫降臨前的轟鳴，才把他從黑甜鄉裏硬生生拽了出來。“咕嚕嚕——！！！” 那聲音，震得屋頂的灰塵都簌簌往下掉，仿佛在抗議主人的虐待。他掙紮著爬起來，感覺身體像是被一萬頭脫韁的野驢反複踩踏過，又像是剛被丟進老陳醋壇子裏泡了三天三夜，酸軟無力，每一個關節都在吱呀作響地抗議。但詭異的是，精神頭卻出奇的好，眼睛瞪得像銅鈴，閃爍著一種“我還能再作死”的詭異光芒。
    簡單洗漱？不存在的！牆角瓦罐裏僅存的那點渾濁雨水，散發著一股子餿味兒，林野也顧不上了，胡亂抹了把臉，感覺像用泥漿糊了一遍。最後半個硬得像千年玄鐵的隔夜窩頭，他啃得咬牙切齒，腮幫子鼓起老高，仿佛在跟窩頭進行一場殊死搏鬥。“咯嘣！” 差點崩掉一顆後槽牙。“呸！哪個缺德玩意兒和的石頭麵兒！” 他感受了一下丹田——那個依舊布滿蜘蛛網般裂痕、但倔強地緩緩旋轉的灰色氣旋，一絲微弱的、帶著點桀驁不馴刺痛的混沌靈力，像條滑溜的泥鰍，在幹涸的經脈裏艱難地扭動著。
    “痛經寶體…嗯，名字雖挫，效果得有。得搞點實戰，檢驗一下這‘叛逆勁兒’！” 林野舔掉嘴角的窩頭渣，嘀咕著，像隻剛出洞的老鼠，小心翼翼地推開了那扇隨時準備罷工散架的木門。“吱呀——嘎嘣！” 刺耳的噪音仿佛在控訴他的粗暴。門外刺眼的陽光讓他瞬間眯成了縫兒眼，像隻被強光照射的蝙蝠。隔壁李二狗的房門緊閉，門板上用燒火炭歪歪扭扭地寫著幾個殺氣騰騰的大字：“內有惡犬，擾民者死！！” 旁邊還附贈一個極其抽象、眼神卻凶惡得能嚇哭小孩的狗頭塗鴉，狗嘴裏叼著根骨頭，骨頭上寫著“林野”。林野摸了摸鼻子，心虛地縮了縮脖子，腳下生風，溜得比兔子還快，嘴裏還叨咕：“至於嗎二狗兄，不就借你眼睛開了個光嘛…”
    外門小比擂台，坐落在一片相對開闊、塵土飛揚的土坪上。與其說是擂台，不如說是一個用幾根半舊不新、蛀蟲啃得坑坑窪窪的木樁子勉強圍起來的黃土地麵。木樁子上掛著的那條“比武切磋”的紅布條，在經年累月的風沙洗禮和日頭暴曬下，早已褪色發白，邊緣起毛卷曲，活像一條用了八百年的裹腳布，有氣無力地飄蕩著。地麵更是精彩紛呈，坑坑窪窪，布滿了各種深淺不一的腳印——有牛蹄子般的、有雞爪子似的、還有疑似被火球術烤焦的、被冰錐術戳出的小坑，簡直是個微縮版的地質災害現場。圍觀的外門弟子們三五成群，構成了一個大型八卦交流集散地：有嗑瓜子磕得滿地狼藉的，有唾沫橫飛指點江山的，有開了盤口吆五喝六下注的，鬧哄哄的聲浪能把房頂掀翻，活脫脫一個修真界菜市場。
    林野像個遊手好閑的街溜子，溜達過來時，正趕上上一場比鬥謝幕。隻見一個瘦猴似的弟子被對手一個幹脆利落的“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式”，直接踹下了“擂台”，在地上滾了三滾才停下，沾了一身黃土，引來一陣毫不留情的哄笑和噓聲。“下去吧您呐！”“下盤虛成這樣，練的是麵條功吧？” 林野找了個最偏僻的角落，倚著一根掉漆掉得露出原木、還散發著一股子黴味兒的柱子，打算安心當個吃瓜群眾，順便琢磨琢磨自己這“混沌叛逆道”該往哪個刁鑽角度使。
    就在這時，人群一陣騷動，如同摩西分海，一個鐵塔般的身影龍行虎步或者說地動山搖）地踏上了擂台。咚！咚！咚！每一步落下，地麵都仿佛不堪重負地呻吟一聲，震得旁邊木樁子上的灰塵簌簌直落。來人正是龍師兄，本名龍傲石據說他爹當年喝高了，拍著胸脯希望兒子像龍一樣傲視群雄，像石頭一樣堅不可摧，結果老天爺打了個折扣，龍沒見著，石頭倒是實打實，還額外贈送了“鐵塔”屬性）。他人如其名，身材魁梧得如同移動的小型堡壘，肌肉虯結賁張，把一身灰撲撲的外門弟子服撐得鼓鼓囊囊，線頭都在悲鳴，隨時準備“嘭”的一聲炸裂開來。皮膚呈現出一種奇異的、仿佛剛從礦洞裏挖出來的土黃色光澤，紋理粗糙，在陽光下泛著油光，真像是用磐石精心雕琢而成。走動間，腳步沉重得如同打樁機夯地，地麵隨之微微震顫。他眼神沉穩，帶著一股磐石般的厚重與不容置疑的威嚴，環視四周時，空氣都似乎凝固了幾分，自有一股“老子往這一站，爾等皆是螻蟻”的磅礴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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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臥槽！是龍師兄！”
    “磐石功大成的龍傲石師兄！這次小比魁首的頭號熱門啊！”
    “嘖嘖嘖，看看這身板，這防禦！站著不動讓同階的拿飛劍戳一天，估計連個白印子都留不下！”
    “下一場誰上？哪個倒黴蛋抽到這尊大神了？提前點根蠟吧！”
    人群瞬間炸開了鍋，議論聲如同沸騰的油鍋。看向龍傲石的眼神，充滿了敬畏、崇拜，以及對即將上場對手的深切同情仿佛在看一個即將被壓路機碾過的可憐蟲）。就在這時，那個負責抽簽、一臉苦相的弟子，拿著個破舊的竹筒，目光像探照燈一樣在台下掃視，正好看到了角落裏倚著柱子、一臉“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嘛”的懵逼表情包——林野。
    “下一場——” 那弟子清了清嗓子，用一種宣布死刑般的語調，猛地拔高了聲音：“林野！對陣——龍傲石！”
    “噗——！！！” 一個正仰頭喝水的弟子，直接把嘴裏的水天女散花般噴了出來，淋了前麵人一後腦勺。
    “誰？林野？那個‘滾刀肉’‘佛光腚’林野？” 有人驚得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哈哈哈！天助我也！年度最佳喜劇開演！林野這廝今天出門沒看黃曆吧？踢到真·鐵板了！” 有人拍著大腿狂笑。
    “開盤了開盤了！走過路過不要錯過！賭林野能在龍師兄手下撐幾招！一招不倒一賠一！三招不躺一賠十！十招以上還能站著喘氣兒的，老子直接一賠一百！傾家蕩產也賠！” 一個機靈鬼扯著嗓子吼起來。
    “我押一招！他那點三腳貓的功夫，給龍師兄撓癢癢都嫌力道不夠！龍師兄打個噴嚏都能把他吹回姥姥家！” 一個弟子信心滿滿地丟下幾塊靈石。
    “我…我賭三招！好歹林野也是能跟葉辰師兄…呃，葉辰師兄的狗腿子張三李四王二麻子過幾招的嘛！總得有點保命的本事不是？” 另一個弟子猶豫著，試圖找出點合理性。
    台下瞬間成了歡樂的海洋，充滿了快活的、等著看林野怎麽死的空氣。無數道目光如同聚光燈，“唰”地一下聚焦在林野身上，充滿了看“螳臂當車”、“雞蛋碰金剛鑽”、“癩蛤蟆跳油鍋”的戲謔和幸災樂禍。
    林野自己也懵了，大腦一片空白，仿佛被一道九天玄雷劈了個外焦裏嫩：“啥玩意兒？我？打這個…這個石頭人？” 他機械地抬起頭，仰望著擂台上那尊散發著洪荒猛獸氣息的鐵塔，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這身風吹就倒的排骨架子，感覺牙根子一陣發酸，後槽牙都要被自己咬碎了。就在這時，那熟悉的、如同催命符般的係統提示音，準時在他腦海裏響起：
    【叮！觸發臨時任務：切磋交流，點到為止。】
    【任務說明：與同門龍傲石）進行一場‘友好’、‘和諧’、‘充滿正能量’的切磋，展現外門弟子積極向上、互幫互助、相親相愛一家人的精神風采。微笑服務很重要哦！】
    【要求：不得使用致命手段包括但不限於猴子偷桃、撩陰腿、戳眼鎖喉），不得造成不可逆損傷骨折筋斷內髒破裂等），切磋時間不少於一炷香重點考察宿主持久力與耐力）。】
    【獎勵：少量靈力恢複蚊子腿，聊勝於無）。懲罰：扣除本月基礎靈石配額斷糧警告！餓死宿主警告！）。】
    林野看著這任務說明，尤其是那個“微笑服務”和“持久力”，嘴角狠狠一抽，差點沒把臉上的肌肉抽筋：“風采？和諧？正能量？老子唯一的‘風采’就是把對手幹趴下然後踩著屍體喊‘還有誰’！點到為止？這狗係統怕不是對‘點’有什麽天大的誤解？是想讓老子用繡花針給他點穴嗎？” 然而，當他瞥見那個血紅色的懲罰——扣靈石？這簡直比直接捅他三刀六洞還要命！那可是他修煉續命以及償還李二狗巨額精神損失費）的命根子啊！
    “媽的！點就點！老子就當是給這石頭人做一次免費的、深入骨髓的、vip至尊級別的全身spa按摩了！” 林野把心一橫，眼一閉，再猛地睜開，裏麵燃燒著“為了靈石，老子拚了”的悲壯火焰。在一眾“歡送烈士”的目光注視下，他硬著頭皮，以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的淒涼悲壯姿態，一步三晃，兩腿發軟，仿佛踩在棉花上，晃晃悠悠地走上了擂台。那虛浮的步伐，飄忽的眼神，活脫脫一個縱欲過度、腎虛體虧的癆病鬼，引得台下又是一陣毫不留情的哄堂大笑，聲浪幾乎要把那褪色的紅布條震下來。
    龍傲石看著走上來的林野，濃密的眉毛如同兩座小山般，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林野的“赫赫威名”主要是賴皮、欠債不還、以及疑似修煉邪功導致佛光普照）在外門也是如雷貫耳。而且看他現在這副尊容——臉色蒼白如紙，腳步虛浮似踩雲，眼窩深陷，活像被十幾個女妖精輪番采補了三天三夜，明顯是狀態差到了極點。“林師弟，” 龍傲石的聲音低沉渾厚，如同兩塊巨大的花崗岩在相互摩擦，帶著嗡嗡的回響，“觀你氣色，似乎…欠佳？要不，改日再行切磋？” 他倒不是怕輸，而是覺得這樣贏了，勝之不武，毫無挑戰性，如同壯漢欺負病貓，傳出去有損他磐石郎的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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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野一聽“改日”二字，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炸毛了：“改日？！龍師兄你這話啥意思？看不起我林某人？就現在！立刻！馬上！” 他梗著脖子，努力挺起他那單薄的胸膛結果用力過猛，把自己嗆得直咳嗽），“咳…咳咳！放心！我林野最講武德！下手最有分寸！保證‘點到為止’，隻按摩，不拆骨！包您滿意！” 他拍著胸脯保證，臉上擠出一個自認為真誠無比、實則賤氣四溢的笑容。
    龍傲石：“……” 他看著林野那副“我很講道理”的樣子，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最終無奈地點點頭：“既如此，林師弟，請。” 他不再多言，雙膝微曲，重心下沉，擺開一個穩如泰山、不動如山的起手式——“磐石鎮嶽”。身上那層土黃色的光澤瞬間變得凝實厚重，仿佛真的披上了一層岩石鎧甲，整個人如同一座拔地而起的巍峨石山，轟然矗立在擂台的中央。一股沉重如山嶽傾塌般的壓迫感彌漫開來，連擂台邊緣的塵土都仿佛被這股氣勢壓得匍匐在地。離得近的弟子感覺呼吸都有些困難。
    “得罪了，龍師兄！” 林野深吸一口氣雖然吸猛了又引得丹田一陣刺痛），眼神一凝，強行壓下身體的虛弱感。他嚐試調動丹田那個布滿裂痕、極不情願的灰色氣旋中的混沌靈力。這玩意兒像匹沒套籠頭的野馬，在林野的意念拚命驅使下，才勉強、極其不情願地匯聚到右手食指中指並攏的指尖。指尖泛起一層極其微弱、灰撲撲、如同劣質煙塵般的光芒。
    “混沌…劍氣？給老子…出——！” 林野憋紅了臉，用盡吃奶的力氣一聲低吼，並指如劍，朝著龍傲石那寬闊得能跑馬、厚實得能當城門板的胸膛，猛地一戳！姿勢倒是挺帥，可惜配上他那身板和表情，怎麽看都像是小孩子對著城牆撒尿。
    嗤——！
    一道顏色混沌不堪、形狀歪歪扭扭、粗細不均、如同三歲小孩用稀泥巴隨手捏出來的、風一吹就能散架的泥鰍般的灰金色氣芒，顫巍巍、抖抖索索地從他指尖射了出去！速度嘛，倒是不算太慢，帶著一絲微弱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撕裂氣息，直奔目標——龍傲石那磐石般的胸膛！
    “砰！”
    一聲悶響，如同一個蔫了吧唧的臭屁蛋砸在了厚厚的、浸透了水的牛皮鼓上。那道歪歪扭扭、可憐巴巴的混沌劍氣，精準地命中了龍傲石的胸口正中央…然後，就像一滴水珠掉進了沙漠，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在龍傲石那土黃色的、質地堅韌的衣袍上，留下了一個淡淡的、比指甲蓋還小、不湊近瞪大眼睛根本看不見的白痕，以及幾點微弱得如同螢火蟲放屁般的火星濺起。龍傲石紋絲不動，連眼皮都沒眨一下，仿佛隻是被一隻路過的、營養不良的蚊子極其敷衍地叮了一口。他甚至低下頭，仔細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又抬起頭看向一臉期待然後瞬間垮掉）的林野，沉穩的臉上露出一絲貨真價實的困惑：“林師弟？這就是你的…‘按摩’？力道…嗯，可以再大點。沒吃飯？” 語氣誠懇，帶著點長輩指導晚輩修煉時“用力，沒吃飯嗎？”的淳樸關懷。
    “噗哈哈哈——！！！” 台下瞬間爆發出震耳欲聾、足以掀翻屋頂的哄堂大笑！笑聲如同海嘯般席卷了整個土坪。
    “我就說嘛！刮痧！純純的刮痧！還是最劣質的那種！”
    “龍師兄站著讓他打都破不了防！林野這廝是猴子派來的逗比吧？專門負責暖場的？”
    “哎喲我的肚子！笑死我了！那劍氣，是林師弟用腳趾頭搓出來的嗎？軟綿綿的像個沒骨頭的鼻涕蟲！”
    “林野！加油！再用點力！給龍師兄胸口拋光打蠟啊！” 有人扯著嗓子起哄。
    林野老臉一紅，感覺像是被架在火上烤，麵子碎了一地，撿都撿不起來。“再來！” 他不信邪，一股邪火直衝腦門。這次他發了狠，意念瘋狂催動，調動了丹田氣旋中幾乎一半的混沌靈力！灰撲撲的光芒如同劣質油漆，覆蓋在他緊握的右拳上。同時，他下意識地融入了點記憶中《磐石功》那種“硬”的特性雖然他壓根沒練過，但挨打挨多了，對“硬”的體驗感極其深刻，屬於久病成“醫”）。他腳下猛地一蹬雖然腿軟導致蹬地的效果打了個對折），一個踉蹌著衝上前，喉嚨裏發出一聲破鑼般的低吼：“磐石拳——山寨版！” 運起那灰撲撲、看著像塊剛從茅坑裏撈出來的破石頭般的拳頭，朝著龍傲石那磐石般厚重、閃爍著土黃光澤的胸膛，狠狠砸去！氣勢倒是有那麽三分像了。
    “咚——！！！”
    這一次的聲響比剛才大了十倍不止！如同寺廟裏千斤重的青銅巨鍾被一個醉漢掄起鐵錘狠狠砸中！沉悶而巨大的轟鳴聲在土坪上轟然炸響，震得離擂台近的弟子耳朵嗡嗡作響，連地麵都似乎跟著抖了三抖！龍傲石那如同小山般的身軀，終於微微震動了一下！但也僅僅是一下！腳下如同生根，紋絲不動！胸口被擊中的位置，土黃色的光芒如同水波般劇烈地蕩漾開一圈圈漣漪，將絕大部分的衝擊力輕鬆卸掉、化解於無形。反觀林野，隻感覺一股沛然莫禦、如同山洪暴發般的巨大反震之力，沿著拳頭、手臂、肩膀，凶猛地倒灌回來！整條右臂瞬間失去了知覺，從骨頭縫裏透出酸、麻、脹、痛，仿佛自己剛才不是砸了人，而是全力一拳轟在了一座實心的、澆了鐵水的花崗岩大山上！他“噔噔噔噔”連退七八步，才勉強用左腳後跟死死抵住地麵，犁出一道淺淺的溝壑，穩住了身形。他拚命甩著那條仿佛已經不是自己的、軟綿綿垂著的右臂，疼得齜牙咧嘴，五官都扭曲成了抽象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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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傲石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口，那裏依舊光滑如初，別說紅印子，連根汗毛都沒掉。他甚至還伸出手，像撣灰塵一樣，輕輕拍了拍被林野拳頭蹭到的地方。活動了一下肩膀，發出“哢吧哢吧”如同岩石摩擦的骨節脆響，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的、如同剛享受完一頓美餐般的笑容：“嗯，這次力道尚可，有點感覺了。按摩得挺舒服，肩胛骨縫那裏有點緊，下次可以重點關照下。林師弟，你這手法，可以去山下‘舒筋活絡’澡堂兼個職了，包你生意興隆。” 這評價，傷害性不大，侮辱性直接爆表！尤其是那“兼職”的建議，簡直是在林野脆弱的自尊心上又狠狠踩了一腳，還碾了碾。
    “我…我艸…” 林野差點一口老血逆湧而上，噴龍傲石一臉。台下更是笑瘋了，捶胸頓足者有之，笑出眼淚者有之，滿地打滾者亦有之。
    “哈哈哈！澡堂按摩師傅！龍師兄你是懂點評的！神評！年度金句！”
    “林野！別打了！認輸吧！幹脆點，直接過去給龍師兄按按肩膀捶捶腿得了！說不定龍師兄一高興，賞你兩塊靈石呢！”
    “這哪是比鬥啊？這分明是付費按摩現場體驗課！林師傅，你這按摩怎麽收費啊？包鍾多少錢？”
    “我出一塊下品靈石，包林野給龍師兄按夠一炷香！有沒有跟的？”
    林野又急又氣，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係統任務那該死的“點到為止”和“撐夠一炷香”像緊箍咒一樣勒著他的腦殼！這樣下去，別說一炷香，自己這“人形按摩棒”怕不是要被反震之力先震成一灘肉泥！他嚐試調動丹田裏潛伏的那點佛光或者魔氣，想給這油鹽不進的石頭人來點“驚喜套餐”。然而，丹田那個脆弱得像破麻袋的灰色氣旋根本不聽使喚。意念剛動，佛光沒召喚出來，倒是氣旋上的裂痕似乎又極其細微地擴大了一絲絲，嚇得他魂飛魄散，趕緊收手，冷汗唰地就下來了。場麵一度十分尷尬，他像個被耍的猴兒，圍著龍傲石這尊“石佛”轉圈圈，眼神飄忽，左看看右瞄瞄，就是找不到下嘴手下）的地方，急得直搓手。
    時間一點點流逝，香爐裏那根計時香才燒了不到五分之一。林野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在擂台上團團轉，額頭上急出了細密的汗珠。龍傲石似乎也有點不耐煩了，總被當人肉沙包打也不是個事，雖然不痛不癢，但也挺無聊的。“林師弟，” 龍傲石的聲音帶著點無奈，“你若不進攻，師兄我可要出手了。切磋切磋，有來有往方為正道。” 他提醒道，蒲扇般、指關節粗大如胡蘿卜的大手緩緩握成了拳頭，土黃色的光芒如同實質般在拳頭上凝聚、壓縮，散發出一股令人窒息的沉重壓迫感，空氣仿佛都變得粘稠起來。
    “別！龍師兄！等等！再等等！” 林野急中生智或者說狗急跳牆），連忙擺手，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剛才…剛才那兩下純粹是在熱身！熱熱身懂不懂？活動開筋骨，才能更好地為您服務…啊呸！是更好地切磋！現在！現在來真的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腦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運轉。cpu都快幹燒了！硬剛？那是找死！佛魔？那是自殺！怎麽辦？怎麽辦？！
    就在龍傲石不再等待，一步踏出，那如同攻城錘般、帶著沉悶破空聲的拳頭，以泰山壓頂之勢狠狠砸向林野麵門，拳風刮得林野臉頰生疼時！林野幾乎是求生本能爆發，將丹田裏殘存的混沌靈力不要錢似的瘋狂運轉到雙臂，交叉格擋在身前！同時，融合在混沌靈力最深處、如同跗骨之蛆般潛伏的《噬血手》特性，在這生死危機以及任務失敗斷糧危機）的極致刺激下，如同沉睡的毒蛇被驚醒，被徹底、完全、百分百地激發了！
    “砰——！！！”
    一聲比剛才更加沉悶、更加結實的巨響！龍傲石那沉重的拳頭，如同隕石天降，結結實實、毫無花哨地砸在了林野交叉格擋的雙臂上！
    “哢嚓！” 細微的骨裂聲被巨大的撞擊聲掩蓋。
    巨大的力量讓林野雙腳瞬間離地，整個人如同被一輛高速行駛的、滿載的泥頭車正麵撞中，像個破麻袋一樣向後倒飛出去！雙腳在擂台的黃土地上哧啦啦犁出兩道深達寸許、長達七八步的醒目溝壑，才勉強用腳後跟死死抵住邊緣的木樁子停了下來。雙臂傳來撕裂般的劇痛，骨頭都在瘋狂呻吟，感覺隨時會斷掉，氣血翻湧，喉嚨口一股腥甜。
    然而，就在兩人肢體接觸的瞬間！異變陡生！
    林野那覆蓋著混沌靈力的雙臂接觸點小臂外側），仿佛瞬間張開了無數個極其細微、肉眼完全不可見的“能量吸盤”！一股極其隱蔽、微弱卻精純無比、蘊含著磅礴生命力的氣血之力，如同涓涓細流找到了突破口，順著接觸點，被林野那貪婪的混沌靈力硬生生地從龍傲石那磐石般的軀體內部，“吸”了出來！這一絲氣血之力剛被吸走，就被林野丹田那個嗷嗷待哺的灰色氣旋如同餓了三天的野狗見到肉包子般，猛地裹挾、吞噬進去！煉化過程伴隨著一絲微弱的、如同被繡花針紮了一下的刺痛感，但此刻被雙臂傳來的劇烈疼痛和全身散架般的反震之力完全掩蓋，林野並未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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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妙的事情發生了！這一絲精純氣血被迅速煉化後，反哺自身，如同在幹涸的河床上注入了一股清泉！一股微弱卻真實存在的暖流瞬間湧遍四肢百骸！不僅抵消了部分衝擊力帶來的內腑震蕩，手臂那鑽心的疼痛似乎都減輕了一丟丟！甚至讓他萎靡不振的精神都像是被打了雞血，猛地一振！原本蒼白的臉上泛起了一絲極其不正常的潮紅！
    林野猛地瞪大了眼睛！瞳孔因為震驚和狂喜瞬間放大！剛才那感覺…雖然痛得死去活來，但好像…好像…有點東西？！真t的有點東西啊！
    龍傲石一拳擊退林野，正要乘勝追擊，結束這場在他看來如同兒戲的“按摩”，眉頭卻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動作也出現了一絲極其短暫的遲滯。剛才那一瞬間，好像…身體裏有什麽東西流失了？非常非常細微，細微到像是劇烈運動後一瞬間的脫力感，或者…錯覺？他甩甩那顆岩石般的腦袋，把這絲怪異的感覺強行拋到腦後，再次沉腰坐馬，邁開沉重的步伐，又是一記勢大力沉、足以開碑裂石的重拳，帶著呼嘯的風聲，轟向腳步踉蹌的林野！
    林野嚐到了甜頭，眼中閃過一絲餓狼般的、混合著痛苦與狂喜的狡黠光芒！他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脈，瞬間悟了！他不再傻乎乎地硬擋當沙包，而是憑借在礦洞常年挖礦、躲避落石練就的、如同泥鰍般靈活滑溜的身法雖然現在身體還有點虛，但求生欲激發了潛能），開始了他猥瑣而高效的“親密接觸戰術”——不再是硬碰硬的格擋，而是改為卸力、牽引、借力打力、貼身遊走！每一次接觸，都伴隨著一次“竊取”！
    每一次接觸！每一次！
    “砰！” 格擋手臂，接觸瞬間，吸一口！龍傲石感覺手臂揮出的力道莫名弱了一絲絲。
    “嗤！” 擦身而過，肩膀“不小心”蹭到對方岩石般的臂膀，接觸！再吸一口！龍傲石眉頭又皺了一下。
    “咚！” 被剛猛的拳風掃到後背，踉蹌間手肘“無意”撞到對方肋下堅硬如鐵的肌肉，接觸！又吸一口！龍傲石感覺肋下被撞的地方微微一麻，氣息莫名一滯。
    “哎喲！龍師兄好大的力氣！差點把小弟胳膊震成麻花！” 格擋時狠狠吸一口）
    “師兄這磐石功果然名不虛傳！硬！真硬！跟後山的玄鐵礦石有一拚！” 借卸力之機，手指在對方手臂上“滑”過，又吸一口）
    “點到為止！點到為止啊師兄！您輕點！小弟這小身板，比您腳下的螞蟻殼還脆，扛不住您老人家全力輸出啊！” 假裝被拳風帶倒，手掌“慌亂”中撐了一下對方的後腰，接觸！再再吸一口！動作猥瑣得像在偷摸姑娘的腰）
    林野如同一個經驗老道、手法嫻熟的“氣血小偷”，動作猥瑣、流暢而高效。嘴裏還不停地嚷嚷著垃圾話，完美地掩飾著他那見不得光的“竊取”行為。台下的觀眾看得有點懵圈了。
    “林野這小子在幹嘛？跳大神嗎？圍著龍師兄轉圈圈？”
    “怎麽光躲不打了？還老往龍師兄身上貼？蹭來蹭去的，像個求偶的猴子！”
    “你看他動作，好猥瑣啊！眼神飄忽，手腳不幹不淨的，像個在集市上扒人錢袋的扒手！”
    “咦？你們發現沒？龍師兄怎麽感覺…動作好像慢了那麽一絲絲？剛才那一拳，好像沒之前那麽猛了？”
    隨著“吸血”的頻率越來越高，間隔越來越短，量雖小但架不住次數多！龍傲石終於感覺到強烈的不對勁了！而且這種感覺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無法忽視！
    他的拳頭打在林野身上，感覺越來越怪異。最初是砸在堅硬石頭上的結實反震感，後來像打在浸了水的厚牛皮上，有點韌勁。現在…感覺像是打在一團不斷加厚的、充滿彈性的、滑不留手的爛泥裏？不僅反震感弱了，自己發力時，氣息也開始不穩，心跳莫名地開始加速，如同擂鼓，額頭滲出細密的、冰冷的虛汗，臉色也逐漸從健康的土黃變得有些蒼白，像是被水泡過的黃紙。動作也失去了之前的沉穩厚重，變得有些遲滯、虛浮。每一次發力，都感覺後勁不足，仿佛身體裏有什麽東西在持續不斷地被抽走，身體被掏空！一種從未有過的虛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開始蔓延全身。
    “怪…怪事！！” 龍傲石猛地停下追擊的步伐，雙手撐住膝蓋，劇烈地喘息著，胸膛起伏如同破風箱，額頭的汗珠匯成小溪往下淌。他驚疑不定地看向對麵，那個雖然也被震得齜牙咧嘴、腳步虛浮、但臉色卻詭異地越來越紅潤、眼神越來越亮、甚至嘴角還掛著一絲若有若無賤笑的林野。“林野！你…你搞什麽鬼？！” 他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和虛弱，指著林野，眼神充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你…你是不是用了什麽邪法？！吸…吸星大法？！化功大法？！” 這個傳說中的魔功名字脫口而出，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聲音在空曠的土坪上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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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下觀眾也看出了天大的端倪，議論聲瞬間變了風向，從看熱鬧變成了驚疑和一絲恐懼。
    “咦？！龍師兄臉色怎麽白了？汗流成這樣？跟水裏撈出來似的！”
    “對啊對啊！喘得這麽厲害？跟跑了八百裏似的！這才多久啊？一炷香都沒燒完！”
    “你們看林野那小子…臥槽！見鬼了！他好像越打越精神了？臉上都有血色了！剛才還跟癆病鬼似的！”
    “邪功！肯定是吸星大法！林野這廝果然修煉了邪功！我說他怎麽敢上台！原來藏著這麽陰毒的招數！”
    “執法堂！快去叫執法堂的人來！”
    一直在擂台邊緣一張破藤椅上閉目養神、負責監督的裁判長老一個幹瘦得像麻杆、滿臉褶子的老頭），此刻也猛地睜開了眼睛！渾濁的老眼瞬間射出兩道銳利如鷹隼般的精光，死死地盯住了擂台上氣喘籲籲卻麵帶“紅暈”的林野，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臉上的褶子都透著凝重和驚疑，顯然也發現了這極其不正常的狀況。
    林野心裏咯噔一下，如同墜入冰窟！吸星大法？化功大法？這帽子扣下來，可是要命的！他一邊靈活地或者說連滾帶爬地）避開龍傲石一記明顯力量減弱、速度變慢的重拳，一邊“輕輕”順勢在對方因發力而肌肉緊繃的手臂上飛快地拍了一下又吸一口！），同時扯著嗓子，用盡全身力氣，擺出一副比竇娥還冤、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聲嘶力竭地大喊：
    “汙蔑！龍師兄你這是赤裸裸的汙蔑！血口噴人！什麽吸星大法化功大法！小弟我修煉的是正宗的‘氣血交感，同門互助，共同進步’大法！是係統…呃，是宗門長老們最新提倡的和諧切磋、寓教於樂的新理念！您看，您出力幫我錘煉體魄、疏通筋骨物理疏通），我幫您…呃…活血化瘀、排毒養顏強行解釋）！這叫雙贏！雙贏懂不懂？裁判長老您評評理！這完全是係統…宗門任務要求的切磋交流，點到為止啊！” 他嘴上說得冠冕堂皇，腳下動作不停，又“不經意”地貼近了因虛弱而動作遲緩的龍傲石，肩膀“輕輕”撞了一下對方的後背再再再吸一口！），動作猥瑣油膩得如同在擁擠的公交車上揩油的老色批。
    “你…你放屁！！” 龍傲石被他這無賴行徑和顛倒黑白的說辭氣得渾身發抖，氣血翻湧，剛想怒斥，卻感覺一陣強烈的眩暈感如同鐵錘般猛擊他的腦海！眼前金星亂冒，視野瞬間發黑！腳下如同踩在了厚厚的棉花堆裏，又軟又飄，完全使不上力！他努力想穩住身形，那磐石般的下盤此刻卻如同融化的黃油，身體完全不受控製地向前踉蹌了一大步！腳步虛浮得像個醉漢！
    就在此時！林野似乎“恰好”為了躲避他其實龍傲石此刻根本無力攻擊），或者說完全是本能地想要拉開距離，腳下一個“不小心”，極其自然地、恰到好處地…伸了出去……正好絆在了龍傲石那虛浮踉蹌、抬得不夠高的右腳腳踝上！
    “噗通——！！！”
    一聲沉悶得如同麻袋落地的巨響！
    眾目睽睽之下，外門以防禦無雙、力量雄渾著稱的磐石功大成者——鐵塔般的龍傲石，竟然因為氣血持續大量流失導致的嚴重體虛和眩暈，被自己人林野的腳）絆了一下，然後…極其狼狽地、臉朝下、五體投地、以一種極其標準的“狗啃泥”姿勢，重重摔在了擂台的黃土地上！塵土飛揚！摔得那叫一個結結實實，蕩氣回腸！連擂台都仿佛跟著震了震！
    全場瞬間死寂！落針可聞！
    時間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目瞪口呆，下巴掉了一地，眼珠子瞪得溜圓，仿佛看到了母豬上樹，公雞下蛋！連嗑瓜子的聲音都消失了，隻剩下風吹過褪色布條的呼啦聲，以及龍傲石趴在地上那微弱的、痛苦的呻吟。
    裁判長老那幹瘦的身軀猛地一僵，如同被雷劈中，嘴角開始劇烈地、不受控製地抽搐起來，頻率快得像是犯了羊癲瘋。他那雙渾濁的老眼，死死地盯著擂台上這荒誕絕倫的一幕：一邊是氣喘籲籲、臉色紅潤氣血吸飽了）、眼神無辜演技精湛）還帶著點“哎呀你怎麽摔了”的錯愕表情的林野；另一邊是臉朝下趴在地上，如同被抽幹了精氣神的破布口袋，臉色慘白如金紙、渾身虛汗淋漓如同剛從水裏撈出來、掙紮了幾下都沒能爬起來的龍傲石氣血虧空嚴重，徹底虛脫）…
    這結果…太他媽詭異了！太他媽離譜了！說出去誰信啊？磐石功大成的龍傲石，被煉氣期出名的“滾刀肉”、“佛光腚”林野給“點”趴下了？還是自己絆倒的？這比太陽打西邊出來還讓人難以接受！
    裁判長老的嘴唇哆嗦著，張了又合，合了又張，想說什麽，卻覺得喉嚨像是被堵住，一個字也蹦不出來。他身形一閃，如同鬼魅般出現在龍傲石身邊，枯瘦的手指迅速搭上他的脈搏，又翻開眼皮看了看。反複確認龍傲石隻是脫力虛脫，氣血虧損嚴重，根基隱隱有些不穩，但並無嚴重外傷林野確實“點到為止”了，沒造成骨折筋斷）。最終，在無數道驚愕、懷疑、恐懼、看怪物般的目光注視下，幹瘦的老頭極其艱難地、極其緩慢地、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才舉起他那枯枝般的手臂，用一種仿佛生吞了一百隻活蒼蠅、又被逼著喝了一桶泔水的語調，幹澀地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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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龍傲石倒地不起！十息之內無法起身…勝者…林野！”
    “嘩——！！！”
    短暫的、令人窒息的死寂之後，是更加猛烈、如同火山爆發般的嘩然！聲浪幾乎要將整個土坪掀翻！
    “臥槽？！贏了？林野贏了？我沒聽錯吧？！”
    “怎麽贏的？龍師兄怎麽就倒了？剛才不還好好的嗎？”
    “邪功！絕對是邪功！吸星大法實錘了！你看龍師兄那樣子，跟被幾十個狐狸精采補過似的！”
    “林野！你這卑鄙無恥的小人！用了什麽陰招損招！有種光明正大打一場！”
    “裁判長老！他作弊！他用邪功！取消他的資格！”
    林野在宣布勝利的瞬間，立刻換上了一副“承讓承讓，僥幸僥幸”的虛偽笑容，變臉速度堪比川劇大師。他對著被幾個手忙腳亂、一臉驚恐的弟子七手八腳攙扶起來、臉色蒼白如鬼、眼神驚恐如同見了域外天魔般死死盯著他的龍傲石，熱情洋溢地揮手告別，聲音洪亮：
    “龍師兄！承讓！承讓啊！您這身子骨，真是…硬朗！下次有空，咱們繼續‘交流’！共同進步！小弟這‘氣血交感’按摩手法，給您打八折！長期會員還有優惠哦！” 那笑容，那語氣，在龍傲石看來，比地獄的惡魔還要可怕！
    龍傲石看著林野那張燦爛的笑臉，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竄天靈蓋，瞬間凍結了骨髓！比修煉時走火入魔還要可怕一萬倍！他嘴唇哆嗦著，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想吼出一個“滾！”，卻隻發出了一聲微弱的氣音，眼前一黑，徹底暈了過去，軟倒在攙扶他的弟子懷裏。背影充滿了無盡的淒涼、悲憤和……深入骨髓的恐懼。
    林野在無數道複雜目光驚疑、鄙夷、恐懼、好奇、看瘟神）的注視下，誌得意滿實則心虛腿軟）地跳下擂台。雖然贏得極其不光彩，過程猥瑣至極，但贏了就是贏了！靈石保住了！ 係統任務完成的提示音也及時在他腦海中響起：【叮！任務“切磋交流，點到為止”完成！發放獎勵：少量靈力恢複蚊子腿已到賬）。】一股微弱但聊勝於無的清涼靈力湧入丹田，如同久旱逢甘霖，滋潤著那個破麻袋般的氣旋，裂痕似乎都愈合了微不足道的一絲絲。
    然而，他還沒走出幾步，就感覺幾道冰冷刺骨、充滿審視與殺意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狠狠地紮在了他的背上，讓他脊椎骨都一陣發涼。他猛地回頭一瞥，隻見人群外圍，不知何時悄然站著幾個身穿黑色勁裝、麵色冷峻如寒冰、胸口繡著猙獰咆哮獸首徽記的弟子，正用鷹隼般銳利的眼神，死死地鎖定著他。那徽記，赫然是執法堂的標誌！如同索命的符咒！
    “吸血蚊子”林野的“邪功”名聲，如同插上了翅膀，裹挾著恐懼和荒誕，以驚人的速度在外門每一個角落瘋狂傳播開來，版本越傳越離譜。與此同時，被弟子們用門板抬回去的龍傲石，臉色蒼白如金紙，氣息萎靡到了極點，如同風中殘燭。他那磐石般強壯、引以為傲的身體，仿佛一夜之間被抽幹了所有的精氣神，軟塌塌地癱著，連手指頭動一下都費力。
    “師父…我…我感覺…身體…被掏空了…” 龍傲石躺在自己簡陋的石板床上，對著聞訊匆匆趕來的、一位同樣身材魁梧如熊、麵容剛毅如同刀劈斧鑿、此刻卻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的中年漢子他的師父，石堅長老），虛弱地、斷斷續續地說道，眼神充滿了無盡的委屈、迷茫和後怕，“那林野…他…他吸我…像…像蚊子…” 說完這幾個字，仿佛用盡了所有力氣，再次昏睡過去。
    石堅長老看著愛徒這副前所未有、元氣大傷的模樣，臉色鐵青，雙拳緊握，指節捏得咯咯作響。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搭上龍傲石的脈搏，靈力探入。片刻之後，他猛地收回手，眼中爆射出駭人的怒意和冰冷的殺機！氣血嚴重虧損！根基動搖！這絕非普通切磋所能造成！這分明是邪功掠奪根基的跡象！
    “林…野…” 石堅長老從牙縫裏擠出這個名字，聲音低沉嘶啞，如同兩塊生鐵在摩擦，充滿了刻骨的寒意，“好！很好！敢動我石堅的徒弟…老夫倒要看看，你是什麽妖魔鬼怪！”
    而在林野那間破敗漏風的木屋最深沉的陰影裏，無人察覺的係統麵板無聲地展開。任務完成的提示下方，悄然多了一行新的、閃爍著不祥暗紅色光芒的字跡，如同凝固的血液：
    【警告：檢測到宿主靈力蘊含異常掠奪特性深度溯源：功法《噬血手》深度融合）。使用方式嚴重偏離‘切磋交流’核心精神和諧、友善、微笑），存在高風險失控傾向及不可預測汙染擴散。請宿主立刻注意行為規範，避免引發不可控後果包括但不限於：宗門追殺、天雷灌頂、魔氣反噬、肉身崩潰、魂飛魄散）。係統將持續關注…】
    林野對此渾然不覺，正美滋滋地盤算著省下來的靈石是該買點妖獸肉補補身子，還是去坊市淘本便宜的身法秘籍。隻是，丹田那個布滿裂痕的灰色氣旋，在吸收了龍傲石大量精純氣血後，顏色似乎變得更加渾濁幽暗，旋轉的速度也加快了一絲絲，上麵那些細密的裂痕，如同饑餓的嘴巴，在貪婪地、無聲地呼吸著…一絲極其微弱的、不屬於林野本身的、磐石般厚重卻帶著虛弱感的土黃色氣息，在混沌的灰色中一閃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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