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殘盤指路窺天缺,饕餮垂涎謀補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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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無邊的冰冷,仿佛靈魂都被抽離出來塞進了冥河最底層的萬年玄冰裏,連思維都凍得嘎吱作響。
劇痛,連綿不絕、花樣百出的劇痛,像是有一萬個容嬤嬤拿著淬了辣椒水的冰針,在他五髒六腑裏開搖滾演唱會,時而狂戳,時而攪拌。痛得他隻想把自己蜷縮成一粒塵埃,消失在宇宙背景輻射裏。
還有…顛簸?一種極其不規律的、仿佛被綁在失控的過山車車尾,然後在布滿隕石坑的月球表麵狂飆的顛簸感?每一次撞擊都精準地落在他胸口的貫穿傷上,疼得他靈魂都要從嗓子眼兒噴出來。
林野的意識在無邊的黑暗、刺骨的冰冷和撕心裂肺的劇痛中沉浮,像一條被扔進滾油鍋裏的鹹魚,徒勞地撲騰著。他感覺自己像一袋被城管追著扔上車鬥的過期垃圾,在粗糙的地麵上摩擦、拖行…等等,摩擦?拖行?!哪個缺德帶冒煙的這麽對待傷員?!
“嗬…咳咳咳…嘔…” 他喉嚨裏發出一連串破風箱混合下水道堵塞的聲音,艱難地掀開仿佛灌了鉛、焊了鐵的眼皮。視線模糊得像隔了八百層磨砂玻璃,整個世界都在瘋狂旋轉跳躍。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飛速向後倒退的、布滿尖銳碎石、黏滑苔蘚和不明可疑汙漬的崎嶇地麵,以及…一雙穿著露腳趾草鞋、沾滿泥濘和某種疑似魔獸排泄物的腳,正吭哧吭哧、極其賣力地拖拽著什麽。那草鞋破得能直接去參加丐幫時尚大賽,腳趾縫裏頑強地探出幾根倔強的黑毛。
“醒了?!林大爺!林祖宗!林活菩薩!你可千萬別在這節骨眼上咽氣啊!” 一個熟悉又帶著哭腔、堪比砂輪打磨破鑼的破嗓子在他耳邊炸響,聲音裏充滿了焦急、恐懼和…一絲絕望到骨子裏的肉疼?仿佛拖著的不是人,而是一尊即將碎裂、還欠著他高利貸的金佛。
林野艱難地轉動仿佛生了鏽的脖子,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向上看去。一張圓乎乎、油膩膩、布滿汗水和黑灰、活像剛從灶膛裏扒拉出來的大餅臉,正低頭看著他。那張臉上清晰地寫著“倒黴催”三個金光閃閃的大字,眼神複雜得像在看一個剛中五百萬彩票就掉進糞坑的幸運兒——充滿了對彩票的渴望和對糞坑的絕望。
是王富貴!那個在宗門賭局上押了他100貢獻點爆冷、號稱要“搏一搏,草鞋變飛劍”的“絕世損友”!
“富…富貴?” 林野的聲音嘶啞得像用砂紙摩擦生鏽的鐵皮,每一個音節都帶著血沫子,“你…t…在…拖…拖屍嗎?!” 他感覺自己全身的骨頭都在發出抗議的呻吟,下一秒就要像積木一樣散架,被這孫子一路拖回零件狀態。
“不然呢?!林大爺您行行好,看看我這小身板!再看看這陣仗!” 王富貴哭喪著臉,臉上的肥肉都在顫抖,汗水混合著黑灰流下,在他臉上衝出幾道滑稽的溝壑。他一邊使出吃奶的勁兒拖拽,一邊用下巴瘋狂示意旁邊,“我能把你倆從閻王殿門口拖出來,已經是祖墳冒青煙,耗盡了八輩子積攢的人品外加透支了下輩子投胎的運氣了!您老就忍忍吧!”
林野忍著劇痛,艱難地側過頭。隻見自己另一條腿旁邊,還拖著一具“屍體”——正是那位替他擋下致命一劍、胸腹幾乎被剖開的老散修!同樣被王富貴用不知哪裏撿來的、浸透了暗紅色血汙和可疑黃綠色液體的破布條,像捆年豬一樣死死捆著腳踝。老散修麵如金紙,氣若遊絲,胸前的巨大傷口被胡亂塞了些散發著濃烈怪味混合著腐臭和某種刺鼻草藥味,聞著像過期十年的臭豆腐拌榴蓮)的草葉子,勉強止住了大出血,但傷口邊緣翻卷,深可見骨,依舊猙獰恐怖得能嚇哭小朋友。
整個場景淒涼荒誕到了極致。
王富貴累得像條被追了三天三夜的土狗,呼哧帶喘,汗如雨下那汗水在臉上衝出的小溪都快匯成江河了),每一步都深一腳淺一腳,那雙破草鞋眼看就要壽終正寢,鞋底摩擦著碎石,發出“滋啦滋啦”的哀鳴。他拖著的林野,胸口纏著臨時從自己裏衣撕下的、同樣被血浸透的破布條還在不斷滲出暗紅色,在地上畫出斷斷續續的抽象派血痕),臉色白得像剛從麵粉缸裏撈出來,隨著顛簸,腦袋有節奏地磕碰著地麵凸起的石頭,“梆梆”作響。老散修則像個徹底報廢的破麻袋,無聲無息地被拖著滑行,隻有胸膛那微弱到幾乎看不見的起伏,證明這位老哥還在跟閻王爺玩拔河。“你…怎麽…找到…我的?” 林野每說一個字都感覺胸口漏風,肺葉在抗議罷工,眼前金星亂冒。
“別提了!林大爺!血淚史啊!” 王富貴一邊喘得像破風箱,一邊語速飛快地抱怨,唾沫星子混合著汗水四處飛濺,“那殺神葉辰)衝出來的時候,那臉黑的,跟剛從墨池裏撈出來似的!渾身煞氣重得能直接招來天劫!嚇得我當場就萎了,趕緊找了個比耗子洞還小的石頭縫鑽進去,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顆塵埃!大氣都不敢喘啊!然後…就聽到裏麵那動靜…好家夥,老前輩叫得那叫一個慘,跟過年殺豬似的,還夾雜著您老人家的悶哼…再然後…轟隆一聲巨響,感覺山都要塌了!等動靜小了點,我探頭一看…” 他咽了口唾沫,臉上露出劫後餘生的後怕和一絲“老子真特麽機智”的得意,“聯軍那幫孫子正嗷嗷叫著往裏麵衝,跟打了雞血似的!機會啊!千載難逢!我一咬牙一跺腳!把心一橫!富貴險中求!趁著他們注意力都在裏麵,我就像條泥鰍,貼著最黑的陰影,滋溜一下就鑽進去了!好家夥,裏麵那場麵…嘖嘖,跟被上古凶獸犁過似的!然後…就看見你倆…呃…躺得那叫一個安詳…跟兩尊血葫蘆藝術品似的!我當時就想啊,我那100貢獻點!那可是我攢了三年,準備娶隔壁翠花的老婆本啊!不能就這麽打水漂了!拚了!” 他喘著粗氣,臉上肥肉抖動,“林大爺,我這可是冒著被那殺神剁成餃子餡、被聯軍抓去當礦奴挖到地老天荒、外加被裏麵可能殘留的劍氣餘波切成臊子的三重風險啊!我那100貢獻點…還有利息…您可不能賴賬啊!翠花還等著我的聘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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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野:“……” 他感覺胸口更疼了,這次是被氣的!一股逆血湧上喉嚨,差點直接噴王富貴一臉。敢情這貨豁出命來救他,核心動力是為了那100貢獻點的賭注?!還有利息?!還惦記著翠花?!這朋友…不,這玩意兒還能要嗎?!他現在隻想一個鯉魚打挺如果還能打的話)掐死這貨,然後自己再躺回去!
在“翠花和貢獻點”雙重buff加持下,王富貴爆發了堪比蠻牛附體的驚人潛力,硬是把兩個加起來比他重一倍的“屍體”拖拽到了數百米外,一個極其隱蔽的、僅容兩三人側身擠入、入口還被幾叢散發著怪味的毒荊棘完美偽裝的岩石裂縫深處。裏麵陰暗潮濕得能擰出水來,彌漫著濃重的苔蘚、腐土和某種小型齧齒類動物排泄物的混合怪味,光線微弱得隻能勉強視物,但總算暫時隔絕了外界的喊殺聲和危險。
“呼…呼…呼…累…累死老子了…翠花…我對不起你…聘禮…可能…要…要分期了…” 王富貴像一灘爛泥般癱倒在地,胸口劇烈起伏,舌頭耷拉在外麵,活像條被曬幹的鹹魚。他手忙腳亂地從懷裏那件油膩發亮的袍子仿佛是個異次元口袋)掏出幾個劣質的、瓶身布滿可疑汙漬、標簽早已模糊不清的瓷瓶,瓶塞一拔開,一股混合著餿味、土腥味和過期草藥味的“沁人心脾”的氣息瞬間彌漫開來,熏得林野眼前又是一黑。
“快!林大爺!張嘴!回春散!祖傳秘方!雖然…可能…大概…也許…過期了那麽一丟丟…但總比沒有強!死馬當活馬醫…呸呸呸!” 王富貴不由分說,用他那沾滿泥汙和血漬的胖手,粗暴地掰開林野的嘴,就往裏倒一種看起來像混合了泥巴、草木灰、不明昆蟲幹屍粉末的深褐色物質。
“唔…咳咳咳…嘔…!” 林野被那股難以言喻的味道和粗糙的質感嗆得涕淚橫流,瘋狂咳嗽,感覺傷沒好,肺和氣管要先一步宣布起義了。這玩意兒確定是回春散?不是敵特分子派來的生化武器?!
王富貴又連滾帶爬地蹭到老散修身邊,看著那恐怖的、幾乎能看到內髒蠕動的傷口,手抖得像得了帕金森。“老…老前輩?您…您也來點?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啊不是,是…是…死…呃…傷道友不死貧道…呸呸呸!” 他語無倫次,小心翼翼地也倒了些粉末到老散修微微張開的嘴裏。
就在這時!
“咳咳咳咳咳!!!嘔——!” 原本氣若遊絲、仿佛下一秒就要魂歸天外的老散修,突然爆發出了一陣撕心裂肺、驚天動地的劇烈咳嗽!那聲音洪亮得完全不像是垂死之人,枯瘦的身體如同被強弓拉滿般猛地弓起,又重重落下!他猛地睜開了渾濁的雙眼!那眼神不再是之前的驚惶與渾濁,反而透出一種回光返照般的、異常銳利駭人的光芒!仿佛有兩盞即將熄滅卻陡然爆燃的油燈!他枯瘦如柴、指甲縫裏滿是黑泥、沾滿血汙的手,如同燒紅的鐵鉗般,猛地伸出,精準無比地抓住了離他最近的林野的手腕!力氣之大,讓林野清晰地聽到了自己腕骨發出的“嘎巴”呻吟!
“嘶——!” 林野疼得倒抽一口涼氣雖然吸進去的都是怪味),感覺手腕都要被捏碎了。“前…前輩?!您…您這是…” 他驚駭地看著老散修,這老哥回光返照的勁兒也太猛了吧?臨死前還要拉個墊背的?
老散修對林野的痛呼和一旁王富貴嚇得差點尿褲子的表情置若罔聞。他那雙渾濁又銳利得嚇人的眼睛死死盯著林野,仿佛要穿透他的皮肉、骨骼、血管,看清他體內那團混亂不堪、如同暴風漩渦般的力量——那掙紮咆哮、試圖吞噬一切的混沌靈力;那殘留的、如同跗骨之蛆般不斷切割經脈的冰冷劍氣;以及兩者衝突中和後產生的、極其微弱卻詭異交融的佛性金光與魔性黑氣饕餮法吞噬後的副作用?),還有他胸前那道猙獰外翻、幾乎能看到微弱心跳的恐怖劍傷。
“小…小子…” 老散修的聲音嘶啞、氣若遊絲,仿佛下一秒就要斷氣,卻又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靈魂的急切,如同瀕死的野獸在低吼,“你…你的路…不對…” 他艱難地吐出這幾個字,渾濁的眼神中充滿了惋惜、困惑,隨即又爆發出一種看到絕世璞玉卻被扔進茅坑的、近乎痛心疾首的不甘,“…也…也不全錯!” 他猛地補充道,眼神變得極其複雜,惋惜、驚訝、不甘,甚至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興奮?
林野忍著劇痛和強烈的嘔吐感來自手腕的疼痛和王富貴“回春散”的後勁):“前輩…您省點力氣…別…別說話了…” 他看得出,這絕非尋常的回光返照,而是真正的油盡燈枯,是生命之火熄滅前最後的、不顧一切的燃燒。
老散修對林野的勸阻置若罔聞,或者說,他殘存的生命力隻夠支撐他完成這最後的“托付”。他自顧自地,用盡最後殘存的所有氣力,急切地低語著,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滾燙的血沫和破碎的靈魂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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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道…” 他枯槁的臉上肌肉扭曲,浮現出一種近乎狂熱的、信徒般的虔誠神情,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岩洞頂部的黑暗,仿佛那裏懸掛著宇宙的終極秘密,“非…非完璧…有…有缺啊!” 他猛地低下頭,那雙燃燒著最後火焰的眼睛死死釘住林野的瞳孔,仿佛要將這個足以顛覆萬古認知的驚天秘密,用目光狠狠地刻進他的靈魂最深處!“此乃…萬古之秘!非…非我輩…臆測妄想!是…是殘缺!是…是破綻!是天…天大的窟窿!” 他激動得渾身顫抖,枯瘦的手指深深摳進地麵堅硬的岩石裏,發出刺耳的刮擦聲。
林野和王富貴同時石化了!王富貴一臉懵逼,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鵝蛋:“啥?啥天?啥缺?窟…窟窿?老前輩您…您是不是疼糊塗了?還是我那回春散…勁兒太大了?” 他下意識地看向自己手裏那個罪惡的小瓷瓶。林野則是心神劇震,如同被九天神雷劈中!天道有缺?!這老散修在說什麽?天道不是至高無上、完美無缺、永恒運轉的終極規則嗎?怎麽會有缺?!這簡直是顛覆三觀的瘋話!
老散修根本不理王富貴的打岔,呼吸變得更加急促,如同破舊的風箱,每一次吸氣都帶著死亡逼近的哨音。他枯瘦的手指艱難地、顫抖著抬起,先是茫然地指向某個方向或者隻是無意識地指向虛空中某個他感知到的坐標),隨即仿佛想起了什麽極其重要的事情,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清明。他顫抖著,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手伸進自己那件破爛得幾乎無法蔽體、散發著濃重體味的油膩道袍最裏層,摸索了半天,掏出一個用同樣油膩破爛的布片層層包裹的東西。他顫抖著剝開布片,將裏麵的東西,用盡生命最後的力氣,塞進了林野沒被他抓住的那隻手裏。
觸手冰涼、沉重、帶著一種奇異的焦糊和金屬混合的質感,邊緣極其不規則,仿佛被最狂暴的雷霆或天火狠狠劈過、熔煉過——那是半塊巴掌大小、通體呈現不祥焦黑色的羅盤殘片!殘片上布滿了細密而玄奧的紋路,雖然大部分已被破壞,但殘留的部分依舊散發著極其微弱、幾乎難以察覺的空間波動和推演符文痕跡,如同垂死之人的微弱脈搏。
“天機…閣…” 老散修的目光死死鎖定在那半塊殘片上,眼神充滿了敬畏、狂熱和一種“終於交出去了”的解脫,仿佛看著的不是一塊殘片,而是通往彼岸的鑰匙,“藏…藏有…‘補天錄’…殘卷…或…線索…” 他急促地喘著氣,喉嚨裏發出“嗬嗬”的痰音,眼神開始不可抑製地渙散,但話語中的信息卻如同九天驚雷,在林野腦中轟然炸響!“可…補天之缺…亦可…破天之錮!破…破開這…該死的…牢籠!囚…籠!” 他用盡最後的力量嘶吼出“牢籠”二字,聲音中充滿了滔天的怨憤和不甘!
他猛地轉回目光,再次死死盯住林野,那眼神仿佛穿透了他的身體,看到了他丹田內那正在瘋狂吞噬劍氣、如同饕餮般貪婪又混亂的混沌氣旋,甚至…穿透了識海,看到了那懸浮其中、布滿暗紅色猙獰裂紋、主體慘白、如同垂死巨獸般蠕動的係統界麵?!
“尋…找到它…你的…混沌道…” 老散修的聲音越來越低,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卻字字如萬鈞重錘,狠狠砸在林野的心坎上,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或可…大成…擺脫…枷鎖…” 他的目光在林野身上掃過,最終定格在他胸口的傷處,又仿佛透過傷口,看向了更虛無、更深處的地方那該死的係統?),眼神中充滿了無盡的深意和一絲…渺茫的期盼,“走…走出…你自己的…路…莫…莫被…牽著鼻子…當…當狗…”
信息量如同山崩海嘯!天道有缺!天機閣!補天錄!破天之錮!擺脫枷鎖係統?!)!林野隻覺得腦子“嗡”的一聲,仿佛被塞進了一口正在被瘋狂敲擊的銅鍾裏,嗡嗡作響,一片空白!胸口的劇痛仿佛都被這顛覆性的驚天秘聞暫時麻痹了!這老散修到底是什麽人?!他怎麽會知道這些?!他口中的“枷鎖”…難道真是指那坑爹的係統?!他臨死前看到的“吳老哥”又是誰?!
老散修的氣息如同風中殘燭,急速衰弱下去,生命之火搖曳欲熄。他那雙開始失去焦距、蒙上死亡灰翳的渾濁老眼,最後艱難地轉動了一下,望向狹窄的山洞口外那片被荊棘遮蔽的、昏暗的天空。眼神忽然變得無比深邃、悠遠,仿佛穿透了層層疊疊的空間壁壘,看到了某個極其遙遠的地方,某個…模糊卻讓他無比眷戀的身影?
一絲極其微弱、卻無比清晰、帶著如釋重負的解脫和深深懷念的溫暖笑意,艱難地爬上了他滿是血汙、汙垢和皺紋的嘴角。那笑容,純淨得像個孩子。
“吳…吳老哥…” 他用幾乎聽不見的、如同歎息般的氣音,喃喃自語,聲音輕柔得如同夢囈,“我…我來了…這…這條老狗…沒…沒白活…值了…值…” 最後一個“值”字尚未完全吐出,化作一縷無聲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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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他那隻如同鐵鉗般死死抓住林野手腕的手,猛地一鬆,枯瘦的手臂如同失去了所有支撐,軟軟地、無聲地垂落下去,重重砸在冰冷潮濕的岩石上。那顆飽經風霜、藏著驚天秘密、看透了天道殘缺的頭顱微微一歪,無力地靠在同樣冰冷的岩壁上,徹底失去了所有生息。臉上,竟凝固著那一絲滿足的、了無牽掛的微笑,與他滿身的血汙和周圍的破敗環境形成了無比強烈的、令人心碎的對比。
狹小的岩石裂縫內,陷入了一片死寂。隻有王富貴那如同拉風箱般粗重、帶著劫後餘生和後怕的喘息聲,以及林野自己那微弱得仿佛隨時會停止的心跳聲在回響。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草藥餿味、苔蘚腐土味混合著死亡的氣息,沉重得讓人窒息。
“死…死…死了?!” 王富貴嚇得臉色慘白如紙,比林野的臉色還難看,牙齒“咯咯咯”地上下打架,看著老散修那凝固著微笑的遺容,又看看同樣重傷瀕死、眼神空洞的林野,一股巨大的絕望瞬間淹沒了他,感覺自己的人生徹底灰暗,前途一片漆黑,“我的100貢獻點…我的老婆本…我的翠花…完了…全完了…徹底泡湯了…嗚嗚嗚…” 他忍不住悲從中來,捂著臉小心避開了臉上的汙漬)發出了壓抑的、如同被踩了尾巴的野貓般的嗚咽聲。
林野卻仿佛沒有聽到王富貴的哀嚎。他所有的感官和意識,都被手中那半塊焦黑冰冷、沉重異常的羅盤殘片所占據。它靜靜地躺在他同樣冰冷的手心裏,殘留的那一絲微弱到幾乎隨時會消散的空間波動和推演符文痕跡,如同垂死心髒最後的、不甘的脈動。這東西…是天機閣的鑰匙?是命運的指引?還是…某種不祥的信物?
就在這時!
嗡——!!!!
他識海中,那個布滿暗紅色猙獰裂紋、主體散發著慘淡白光的係統界麵,毫無征兆地爆發了前所未有的、山崩海裂般的劇烈震動!整個界麵都在瘋狂地扭曲、變形!
在“補天錄”、“天道有缺”、“破天之錮”這些如同禁忌魔咒般的關鍵詞刺激下,界麵邊緣那些暗紅色的裂紋,瞬間如同億萬條被驚醒的、極度饑餓的深淵魔蟒,瘋狂地蠕動、扭曲、膨脹!爆發出一種貪婪到極致、仿佛要吞噬整個宇宙的猩紅光芒!那光芒之盛,幾乎要將界麵主體那本就慘白的光芒徹底淹沒、吞噬!甚至,林野的“意識”清晰地“聽”到了一種極其微弱、卻無比清晰、如同跗骨之蛆般鑽進靈魂深處的“滋…滋…滋…嘶——!”聲!那聲音,如同億萬條毒蛇在集體吐信,又像貪婪的餓狼在舔舐染血的獠牙,充滿了對那“補天錄”無法抑製的、近乎本能的極致渴望!
而係統界麵主體那慘白的光芒,此刻卻顯得異常黯淡、萎靡、壓抑,仿佛被那猩紅的貪婪狂潮所壓製、所侵蝕、所脅迫!兩者在識海中形成了詭異而恐怖的對峙。
林野看著識海中這令人毛骨悚然的係統異象,又低頭看了看手中冰冷沉重、仿佛帶著不祥詛咒的羅盤殘片,再抬眼望向老散修那帶著滿足微笑、仿佛解脫了所有重負的遺容。他胸口的傷痛依舊撕心裂肺,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刀割,但此刻,一種更深沉、更冰冷的東西在他眼底凝聚、沉澱。那不再是單純的痛苦或憤怒,而是如同萬載寒潭般的沉凝,寒潭深處,仿佛有混沌的漩渦在無聲地醞釀、在冰冷地燃燒。
“天道有缺?” 他低聲自語,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卻帶著一種洞穿迷霧般的冰冷徹骨,“難怪…難怪這坑爹的玩意兒…漏洞百出…像個被雷劈過的殘次品…”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虛空,落在了那瘋狂蠕動的係統裂紋上。
“補天錄?天機閣?” 他握緊了手中那硌得掌心生疼的羅盤殘片,焦黑的邊緣仿佛帶著某種刺痛靈魂的力量,卻讓他感到一種奇異的、近乎殘酷的清醒,“老子…記下了!”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冰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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