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溯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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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氛散盡,天光微熹。
    竹海雖依舊幽深,但那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和無處不在的窺視感卻已隨著妖主的崩潰而煙消雲散。
    彌漫的綠色瘴氣失去了根源,逐漸變得稀薄,不再具備侵蝕心神的毒性,隻餘下淡淡的草木清氣。
    不嗔癱坐在地,兀自後怕不已,看著那截焦枯的巨大竹根和其上的墨綠晶核,咂舌道:“這鬼地方,一根竹子成精都這麽厲害……”
    蕭見白調息片刻,壓下體內翻騰的氣血,走到那竹根前,仔細觀察片刻,屈指一彈,一道冰寒劍氣掠過,將那枚墨綠晶核挑落入手。
    晶核觸手溫涼,內部蘊含著磅礴卻略顯邪異的生命能量。“此物能量雖非正道,但經煉化或可利用,亦可作為材料。” 他將其遞給彌仞。
    彌仞接過晶核,能感覺到其中能量與暗種隱隱有些許排斥,但與風元之力卻並非完全不能相容。她將其收起,目光卻早已越過竹根,投向更深處。
    那股來自搖光星樞的共鳴感,如同清冷的潮汐,一波波衝刷著她的感知,指引著明確的方向。
    “走。” 她言簡意賅,服下一枚得自前哨站的療傷丹藥,暫時壓下傷勢與精神力透支帶來的虛弱,當先循著那共鳴感向前行去。
    蕭見白與不嗔立刻跟上。
    越往深處,周圍的墨竹形態開始發生微妙的變化。它們不再顯得那般陰森詭異,竹身雖仍是墨色,卻透出一種溫潤的光澤,竹葉沙沙作響,聲音也變得清脆悅耳。
    地麵上開始出現零星散發著微弱熒光的苔蘚和奇異的小花,空氣愈發清新,甚至帶著一絲令人神清氣爽的涼意。
    仿佛從魔域踏入了仙境。
    那搖光星樞的共鳴也愈發清晰強烈,彌仞甚至能隱約感受到一種歡欣與召喚的意味。
    前行約莫一炷香的時間,眼前豁然開朗。
    一片巨大的林間空地被墨竹環繞著,空地中央,並非什麽恢弘的建築或奇異的裝置,而是一口古井。
    井口由一種潔白無瑕、溫潤如玉的石頭砌成,約丈許方圓,井沿上刻滿了繁複而古老的星辰符文,這些符文正散發著柔和而持續的清冷輝光,與彌仞感知中的搖光星樞共鳴同源同質。
    井中並無水汽,反而彌漫出如同星輝般的淡淡光霧,偶爾有細碎的光點如同螢火蟲般從中飄散而出,沒入周圍的竹林之中。
    顯然,正是這口古井散發的能量,滋養並淨化了這片區域的竹林,也與那試圖吞噬它的竹海妖主形成了漫長的對抗。
    “這……這就是星樞?” 不嗔好奇地湊近,感受到那輝光照射在身上,暖洋洋的極為舒服,連之前消耗的真氣和心神都在快速恢複,“好舒服的力量!”
    蕭見白亦感受到那輝光中對心神大有裨益的力量,他警惕地掃視四周,確認再無危險,才將目光投向井沿那些古老的符文,眉頭微蹙:“這些符文……似乎蘊含極深的星象至理,非一時所能參悟。”
    彌仞緩步走到井邊,伸手輕輕觸摸那冰冷的玉石化井沿。就在指尖接觸的刹那。
    嗡——!
    她眉心的暗種微微一顫,並非排斥,反而傳遞出一種奇異的親近與渴望。
    與此同時,她懷中的古籍玉簡也劇烈發熱,自動飛射而出,懸浮於古井之上,青光大放!
    井沿上的星辰符文仿佛被激活,輝光流轉,與古籍青光交相輝映。
    一段段更加複雜、更加深奧的信息流如同決堤洪水,強行湧入彌仞的識海。
    “確認‘搖光’星樞連接……”
    “開始下載‘搖光’星樞存儲數據……”
    “數據包:‘巡天秘錄邊陲觀測紀流螢州篇’、‘青乙竹種培育日誌’、‘警告:異常妖化汙染記錄’……”
    “檢測到訪問者攜帶‘虛空暗質’簽名,符合特殊訪問條件。解鎖加密信息:‘青靈遺言’。”
    龐大的信息流衝擊讓彌仞身形一晃,她急忙盤膝坐下,全力吸收消化這些信息。
    通過那些斷續的記錄,一段被塵封的往事逐漸在她眼前展開:
    這口井,並非真正的“搖光星”,而是遠古時期,巡天閣大能引動搖光星力,於此地設立的一處星力錨點,亦是一處觀測站和實驗基地。
    其主要目的之一,便是培育一種能穩定虛空環境、淨化汙穢的靈植“青乙神竹”。那位負責此地的大能,道號“青靈子”。
    日誌前期一切順利,青乙竹長勢良好,有效改善了流螢州邊緣的虛空侵蝕問題。
    然而,約在數百年前,一場突如其來的、源自虛空深處的詭異妖氣汙染了流螢州。青靈子率眾奮力抵抗,雖暫時遏製了汙染擴散,但自身也被妖氣侵蝕。
    在最後時刻,青靈子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他並未離開,而是將自己與搖光星樞錨點、以及未被汙染的核心竹種融為一體,以自身道軀和星樞之力,化作最後一道屏障,將絕大部分妖氣封印鎮壓在此地,形成了這片竹海的雛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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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所謂的“竹海妖主”,便是漫長歲月中,被封印的妖氣結合部分被汙染的竹根,滋生出的可怕怪物,它不斷試圖吞噬搖光星樞的力量破封而出。
    而那條加密的“青靈遺言”,隻有短短數句,卻充滿了疲憊、遺憾與警示:
    “妖源非自生,乃人為引渡……黑手藏九幽……星樞非鑰,乃鎖……七鎖盡碎,大劫臨……”
    “後來者……若承吾道,淨此妖氛……青乙竹種,贈予有緣……”
    信息流結束。
    彌仞緩緩睜開雙眼,眸中星輝流轉,更添幾分深邃與沉重。
    搖光星樞並非終點,它更像是一把“鎖”,鎖住了一場人為引發的災難。而這樣的鎖,還有六把。
    集齊星樞的指令,背後究竟隱藏著何等真相?是修複枷鎖,還是……開啟毀滅。
    “小仞仞,你沒事吧?” 不嗔見彌仞神色凝重,擔憂地問道。
    彌仞搖了搖頭,目光落在古井深處。隨著信息下載完成,井底那如同星輝般的光霧緩緩向兩側分開,露出了一截約三尺長、通體如青玉般溫潤剔透、散發著磅礴生機與純淨星力的竹苗。
    正是青靈子留下的、最純淨的“青乙竹種”。
    同時,井沿一側,一塊玉石微微凹陷,浮現出一幅微縮的星圖,其上標注著另一個星樞的模糊方位,比獸皮上的更加清晰一些,旁邊有兩個古字,“開陽”。
    這既是饋贈,也是責任,更是通往下一個謎團的線索。
    彌仞伸手,小心翼翼地將那青乙竹種取出。
    竹苗入手溫涼,生機勃勃,與她體內的風元之力產生強烈的共鳴,甚至讓她之前的傷勢都加速恢複起來。此物無疑是木係至寶。
    她將竹種收起,又銘記下開陽星樞的方位。
    做完這一切,古井的輝光漸漸內斂,恢複了平靜,但那純淨的星力依舊緩緩滋養著這片土地。
    彌仞轉身,看向這片被淨化的竹林,又望向遠方。
    流螢州之行的目的已然達到,甚至收獲了意想不到的線索與寶物。但青靈子的警示猶在耳畔,前路似乎更加迷霧重重。
    “此間事了,該離開了。” 她輕聲道。
    如何離開這流螢州,尋找下一處星樞,將是他們麵臨的新問題。而那艘損壞的星槎,或許需要借助此地的材料與這搖光星樞的力量,嚐試修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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