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戰護犢，霜燼疑鱗
    熔岩湖死寂如墳。焦灼的空氣仿佛凝固成透明的琥珀，黏稠地裹住寒玉車殘破的車廂。墨綠鬼爪崩滅後殘留的絲絲淡藍寒霧尚未散盡，懸在飄蕩的木屑碎渣裏，帶著一種洞穿神魂的幽冷。
    石柱殘影中藏匿的氣息徹底消失了，隻餘下熔岩湖單調的咕嘟聲，單調得令人心悸。
    沈滄瀾右臂上撕裂的骨創還在汩汩冒血，深紅的血液砸在冰冷開裂的車板上，像開了一朵朵詭異的小花。劇痛拉扯著神經，但更讓他大腦近乎停轉的是剛才那一瞬——師尊洛雲歸出手瞬間的絕對寂滅，和他骨獸本能被冰藍劍意強行按回體內時那種令人窒息的碾壓感。體內那骨獸魔影依舊在冰封後的死寂中無聲咆哮，凶戾未褪，卻又對那份冰寒生出一種深植入骨髓的恐懼烙印，每一次咆哮都仿佛被無形的尖刺紮穿，反噬得他心脈抽痛。他死死攥著掌心裏那枚微縮的冰藍劍穗，指尖被銳利的邊緣硌得發白，試圖抓住那點唯一能帶來一絲奇異安寧的冰涼。
    洛雲歸依舊端坐。霜凝古劍橫於膝上，冰藍劍穗垂落，剛才那曇花一現的湮滅之力仿佛幻覺。唯有她那雙睜開的眼眸深處，那純粹的“虛無”深處，似乎沉澱了比先前更濃鬱的一絲……絕對的冰寒殺意。
    陡然——
    熔岩湖邊緣，更遠一些的嶙峋焦黑石林之中，一片看似尋常的扭曲陰影猛地波動起來！
    並非實體攻擊！一股無形的、帶著極其晦澀怨毒、仿佛能汙染魂魄的意念波動，如同沉渣泛起的劇毒淤泥，無聲無息地跨越了數十丈的空間，瞬息降臨！目標卻非洛雲歸，也不是沈滄瀾！
    目標，直指懸在霜凝古劍劍柄末端、剛剛爆發出無上威能後沉寂下來、如同最精美寒玉吊墜般無聲搖曳的——冰藍劍穗！
    極其陰毒刁鑽！這意念無形無質，帶著一種對天地元氣的深度汙穢與腐蝕之力，所過之處，連光都微微黯淡。它瞬間穿透了寒玉車殘破車廂的阻礙，悄無聲息地纏繞上那枚冰藍劍穗！
    嗡……！
    冰藍劍穗遭遇這股汙濁意念的刹那，通體猛地一震！表麵那層流淌的深寒光華如同被投入墨汁的冰水，驟然渾濁了一瞬！內部封印的那一縷精純到極致的本源劍意，被這股汙穢力量強行刺激，引發出近乎自燃般的劇烈對抗！
    劍穗的光芒瞬間從深沉的冰藍，爆發出刺眼欲盲、仿佛能凍結諸天星辰的恐怖熾白！一股比剛才湮滅鬼爪時更加狂暴、更加難以控製的絕滅劍意風暴，如同被點燃的火藥桶，在小小的劍穗內部轟然炸開！
    這已不再是精確的、如臂使指的劍意引導，而是純粹的、失控的能量洪流！
    守護冰蓮的光輝瞬間被這失控爆發的劍意衝散一角！靠近劍穗的沈滄瀾首當其衝！他隻覺眼前一片純白，不是視覺，是純粹的毀滅之意直接衝刷神魂！腦海炸裂般的劇痛讓他眼前發黑，全身血液逆流，心髒幾乎驟停！體內那頭骨獸魔影被這股遠超之前千萬倍的毀滅壓力刺激得徹底瘋狂！紫黑色的骨影從他胸前封印處、右臂的猙獰傷口裏狂湧而出，發出無聲的裂魂尖嘯，對抗著這足以將他徹底從世間抹去的滅頂之災！
    整個熔岩湖區域的空間都在這一瞬瘋狂扭曲、呻吟！巨大的燃燒石柱承受不住這無形的壓力，頂端崩裂下大塊赤紅的巨石，砸進岩漿湖裏，激起衝天火浪！
    劍穗失控的核心，成了這片毀滅風暴的風眼！
    就在這劍意風暴即將以焚毀一切的無匹之勢徹底席卷開來、將方圓百丈化為絕對死域的千鈞一發之際！
    一道人影，動了。
    玄色衣袂隻是極輕微地拂動了一下，幅度微小得如同幻覺。
    洛雲歸的身形已擋在了劍穗失控風暴的最前沿！擋在了被骨獸魔影和毀滅劍意雙重夾擊、身體幾乎要被撕成兩半的沈滄瀾身前！
    她沒有去強行收束那已經失控、如同脫韁狂龍的劍意風暴。
    她的手，在玄色袍袖下抬了起來。動作簡潔至極，快到超越了時間的概念，落點清晰精準——並非指向外部那潛伏的意念源頭，而是直接點向那核心中瘋狂震蕩、爆發出毀滅白光的冰藍劍穗本體的，末梢！
    指尖並未真正觸及劍穗。
    在那枚小小的劍穗之尖前寸許距離，指腹虛點之處，空氣驟然坍縮、凝固、結晶！
    一點更加微小、更加凝聚、如同宇宙大寂滅中心般的絕對幽暗寒點，在她指尖前方浮現！
    這一點極致的寒，出現的瞬間，失控爆發的熾白劍意風暴就像遇到了最終的冰寒黑洞！其恐怖的能量亂流，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強行吸附、塌縮、收束！被盡數吸納入那絕對幽暗的寒點之中！沒有能量逸散，沒有巨響轟鳴，隻有一種將整個世界都抽幹壓縮的純粹寂滅！
    嗡——！
    白光驟斂！
    那枚冰藍劍穗劇烈一震，表麵渾濁的汙光瞬間褪去，變得通體透明，內裏仿佛凍結著萬千破碎的星辰光點，所有的狂暴被盡數內鎖、壓縮，徹底歸於死寂的冰寒！它無聲地懸停在那裏，不再搖曳，像一顆被瞬間凍結的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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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乎就在洛雲歸指尖寒點收束失控劍意的同一刹那！
    熔岩湖周遭數十塊形態各異的巨型焦黑岩石——那些看似被地火千萬年灼燒的死物，表麵同時炸開幽暗的符光！密密麻麻的黑色符文如同活過來的毒蛇，在地麵瞬息交織！構成一個覆蓋範圍極廣的詭異巨陣！
    陣成的瞬間，一股無形的、粘稠得如同億萬條陰冷滑膩毒蛇纏身的領域力量轟然降臨！不再是意念攻擊，而是作用於空間規則本身！整個寒玉車所在區域，包括洛雲歸周身百丈之內，那原本絕對掌控的冰寒領域，如同被投入滾燙油鍋的冰塊，瞬間發出刺耳的、仿佛空間本身被強行扭曲凍結的“咯咯”斷裂聲！
    空間的“規則”被強行改變了！變成了一種排斥、隔絕、針對、甚至汙穢“冰寒”規則的毒域！空氣中的水汽瞬間凝結的不是冰晶，而是一種散發著腐敗腥臭味道的灰綠色粘液！洛雲歸衣袂上凝結的微霜瞬間化為烏黑的泥沼滴落！她腳下的寒霧無聲消散！
    三道龐大的、完全由暗紅色熔岩核心與凝固黑曜石般外殼構成的巨大身影，如同地獄深處爬出的巨靈，從那升騰而起、覆蓋了洛雲歸冰寒領域的毒陣核心熔岩湖中狂嚎著站起！每一尊都高達數丈，形態扭曲如被剝皮的巨人，渾身流淌著暗紅色的岩漿和黑煙，一步踏出，地麵焦土炸裂，沸騰的岩漿被其威勢引動衝天而起！
    它們巨大燃燒的獨目死死鎖定洛雲歸——或者說，鎖定了擋在洛雲歸身前、替她承受了陣法衝擊的沈滄瀾！巨拳帶著足以崩碎山巒的狂暴力量，裹挾著腐蝕神鐵的黑煙，跨越數十丈的距離，攜著熔岩火雨，同時轟向同一個渺小的目標！
    三道拳影，封死了閃避的所有角度！空間被壓縮，空氣被點燃！毀滅的激波甚至比拳頭更快地先一步撞擊在沈滄瀾身上！他連悶哼都發不出，隻覺得像被三座燃燒的大山砸中，護體蓮光應聲而碎，胸前本就撕裂的傷口瞬間噴出血箭！身體如同斷線風箏般被狠狠砸向殘破的車廂內部，撞在冰冷的冰玉內壁上，又被狠狠彈落！
    “呃！”沈滄瀾砸落在地，蜷縮成一團，喉頭腥甜狂湧，眼前一片血紅，骨頭不知斷了多少根。體內那頭骨獸魔影被這連番重擊砸得近乎潰散，發出痛苦而暴怒的無聲尖嚎。死亡的冰冷從未如此清晰。唯一能感覺到的，隻有掌心裏那枚微縮劍穗依舊冰冷、固執的觸感，似乎在無聲地支撐著他最後一絲意識。
    就在沈滄瀾被轟飛、重重砸落的同時！那三道攜帶滅頂之威的熔岩巨拳，已洞穿了那片被扭曲汙染的毒陣空間，轟到了洛雲歸麵前不足三尺之地！
    拳風激蕩起她垂落鬢角的一縷發絲。空氣被拳壓碾碎，發出刺耳的爆鳴。
    洛雲歸沒有再看那失控又被她強行壓縮的劍穗。
    她的眸中，那一絲沉澱於絕對虛無之後、被汙穢毒陣反複挑釁終於醞釀到頂點的冰寒殺意，終於爆發了。
    無聲無息，一道筆直的線。
    那道線在她睜開的眼前憑空出現，似乎連接著最遙遠的寒寂深空。霜凝古劍不知何時已然出鞘一尺。
    僅僅是一尺寒芒！
    劍鋒所指，不是三個龐大如山的熔岩巨拳，也不是後方操縱陣法的隱秘存在。
    目標清晰：右前方某個被嶙峋石林陰影扭曲掩蓋的節點！那裏，在汙穢毒陣升起的同時，一絲極其細微、試圖借著巨靈掩護悄然抽離的灰綠能量痕跡，剛剛顯露了源頭！
    冰線！瞬間貫穿！
    沒有驚天動地的能量對衝。沒有花哨的招式軌跡。
    隻有一道純粹到極致、快過念頭、銳不可當的虛空“裂痕”！沿著某種玄奧難言的軌跡，筆直地穿透空間汙穢，無視了前方層層疊疊的岩漿火雨，直接沒入右前方石林陰影中某點！
    噗嗤！
    極其細微的、如同薄冰碎裂的聲音在混亂之中響起。
    石林深處，那道幾乎與陰影融為一體的灰影猛地一僵！
    他前方用來攪亂感知的灰綠色能量殘留痕跡驟然潰散！灰影自身周圍流動的、用於扭曲光影融入環境的灰霧也瞬間凍結、崩解！
    洛雲歸身前空間裏，那片被三道熔岩巨拳即將徹底覆蓋的區域，空氣驟然凝結成一麵無形、堅硬、厚重到極致的冰藍色重盾！
    三道熔岩巨拳，攜著毀滅山河之力，狠狠砸在這麵憑空出現的空間堅冰之上！
    轟隆隆隆——！！！
    震耳欲聾的恐怖爆鳴席卷了整個熔岩湖！巨大的能量衝擊波如同颶風般橫掃！地麵龜裂出無數深不見底的縫隙！衝天的岩漿被激起數百丈高，如同噴發的火山！滾燙的碎石如同流星火雨般濺射！
    哢嚓！哢嚓嚓！
    空間凝成的冰藍色重盾在狂暴的衝擊下表麵瞬間布滿了密集的蛛網狀裂紋！巨大的力量穿透重盾衝擊，震蕩波及到後方！
    嗤啦！
    洛雲歸左肩的玄色寬大衣袖，被一股無形衝擊撕裂開一道長長的口子！布料瞬間化為飛灰！露出下方一片冷玉般的肌膚！那肌膚之上，竟沒有傷口，隻有數道極其細微、仿佛空間褶皺被強行壓印下的、散發著一絲詭異焦黑氣息的蒼白紋路！幾不可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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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雲歸握劍的右手腕，那冷白如霜的袖口邊緣，也無聲無息地垂落一滴細小的血珠，砸落在霜凝古劍冰冷的劍柄上，瞬間凍結成一粒微不可查的細小殷紅冰粒，沒有一絲氣息外泄。她持劍的手穩如磐石，身形更是紋絲未動，唯有籠罩著她身周的護體寒氣，在擋住這滅殺衝擊後的瞬間，似乎比往日稀薄黯淡了一絲，僅僅一瞬，便又恢複了古井無波的深寒，仿佛從未損耗。
    然而，代價的微瀾已落。
    就在那灰影被冰線鎖定、空間護盾硬撼熔岩巨拳的刹那！
    左後方那片翻滾的暗紅熔岩湖深處，另一個截然不同的位置！
    一道快到完全超越肉眼捕捉極限的深紫色鞭影，裹挾著一種能洞穿神魂的詭異波動，悄無聲息地從沸騰的岩漿氣泡中鑽出！如同深海中埋伏已久、閃電出擊的致命電鰻！
    目標！依舊是被轟飛、癱在車廂角落、渾身是血、意識半昏的沈滄瀾的眉心！
    這偷襲的時機狠毒到了毫巔！正是洛雲歸舊力剛盡、新力未生，心神被那一道破空冰線和正麵硬抗的驚天巨爆同時牽扯的、最致命的間隙！
    深紫色的鞭影帶著洞穿一切的決絕，瞬間穿透車廂殘骸，距離沈滄瀾眉心隻剩一尺！
    洛雲歸的目光甚至沒有轉動半分。
    隻有一道寒光。
    一道仿佛從她身邊永恒彌漫的寒霧深處“長”出來的寒光。悄無聲息，沒有任何預兆。那不是實體，更像是空間本身凝成的冰淩。
    呲！
    紫色鞭影那帶著毀滅神魂之力的尖端，在距離沈滄瀾眉心三寸之處，被一道憑空浮現的、半透明、微曲的冰色劍芒輕輕一擋！
    沒有金鐵交鳴，沒有任何碰撞聲。隻有一聲極其輕微、仿佛強酸滴入冰層般的腐蝕細響。
    冰色劍芒應聲而碎，化為虛無。
    但那道足以洞穿金仙神魂的紫色鞭影，尖端凝聚的毀滅意念，也在接觸冰色劍芒的瞬間，如同接觸了絕對零度的烈焰般，驟然黯淡、瓦解！後續的力道被那消融的冰寒死死遲滯！
    就在這不足萬分之一個生滅的遲滯間隙——
    洛雲歸膝上橫放的霜凝古劍，劍柄末端那枚冰藍劍穗，不知何時已經再次安靜地垂落下來，恢複成無暇寒玉般的吊墜模樣。一道若有若無的意念從劍穗深處無聲擴散。
    嗡！
    懸在沈滄瀾頭頂、之前被連續重創光芒暗淡的三品冰蓮，如同被注入了一股新的本源，清光大放！瞬間將遲滯的紫色鞭影殘餘力量徹底包裹、凍結、碾碎！
    攻擊消弭於無形。
    洛雲歸的目光，第一次真正發生了轉動。
    如同萬年不化的冰山挪移了一角。
    那雙蘊含死寂虛無的眼眸，掃向兩個截然不同的方位——右前方石林中那個被冰線創傷、僵滯住的灰影，以及左後方熔岩湖深處那個剛剛射出詭異紫色鞭影、此刻氣息已瘋狂收斂的點！
    被冰線創傷的灰影仿佛被這冰冷目光洞穿神魂，僵硬的身體陡然一震！
    他身旁的陰影劇烈扭曲！一道細長、帶著尖利破空聲的灰綠色光影猛地從他僵立之處射出，並非攻敵，而是逃遁！光影直刺焦黑的穹頂，速度快得拉出一片殘影！
    而幾乎在灰影動作的同時，熔岩湖深處那個襲擊點則爆發出更濃鬱的紫光，如同深海中一團急速下潛、試圖融入黑暗的幽芒！
    “留下。”
    洛雲歸唇齒間落下兩個字，字音如冰珠墜落深井，回音都帶著凍徹骨髓的寒意。
    她並未移動，甚至沒有抬臂出劍。
    那柄橫在膝上的霜凝古劍，通體湛藍的劍身之上，一點幽邃的深藍光點驟然亮起，如同沉睡星核的蘇醒！
    嗚——！
    天地間響起一聲極其低沉壓抑、卻又仿佛源自諸天寒寂深處的劍鳴！
    隨著這聲劍鳴，剛剛被熔岩巨拳衝擊餘波攪動得烈焰衝天的熔岩湖上空，那片巨大的、混雜著黑煙與熔岩火雨的汙濁空域，驟然凝結！
    虛空化鏡！
    一片橫跨數百丈的巨大、平滑、剔透到足以映出星辰倒影的冰鏡，憑空高懸！冰冷的鏡光掃過，衝天而起的岩漿火雨瞬間凝固定格在半空，如同一幅怪異而猙獰的浮世繪！
    那逃向穹頂的灰綠光影一頭撞在平滑冰冷的鏡麵之上，如同撞進宇宙最堅硬的寒壁！光影瞬間潰散大半！顯露出內部一個身形模糊、穿著寬大古舊灰袍、臉上覆蓋著數道扭曲蠕動陰影的人形輪廓！巨大的反震之力讓他如同折翼的飛鳥，帶著噴濺的深綠色血霧那血液顏色詭異，並非人類鮮紅，而是濃鬱的墨綠，濺在半空中凝固的熔岩之上，竟發出“嗤嗤”的腐蝕聲，並詭異地透出一點極其微弱的、如同磷火般的幽藍光澤！），狼狽倒飛而下！
    而那片巨大冰鏡映照的另一個角落，則清晰地“照”出下方熔岩湖深處，那道急速逃遁的紫光！
    一個身形纖細幾近於無、仿佛隻是無數深紫色光點匯聚而成的模糊影子，被困在鏡光所及的凝固岩漿之內！如同被封入巨大琥珀的蟲子！劇烈掙紮，不斷衝撞著無形的鏡麵壁壘，每一次衝撞，身形都潰散幾分，似乎維持這種狀態對她本身就是巨大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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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 一道混合著極度驚駭、憤怒、乃至一絲瘋狂絕望的意念尖嘯，從深紫色光點構成的影子核心中狂亂地掃過整個冰鏡領域！“聖族……必須留下聖族……種子！！” 這意念混亂而癲狂，毫無條理。
    洛雲歸淡漠地看著鏡中被困住的兩道影子，眼中沒有絲毫波瀾。
    她左手微微抬起，蒼白的指尖微屈，對著那被冰鏡映照出的、正在湖中凝固熔岩裏瘋狂掙紮的深紫色光點構成的影子，遙遙虛虛一指。
    嗡！
    禁錮著紫色影子的無形鏡麵，陡然向內坍縮、碾碎！
    噗——！
    如同一塊被無形巨壓擠碎的水晶！
    深紫色的光點發出一聲微弱的能量湮滅聲，徹底消散於凝固的熔岩深處，再無半點痕跡。
    幾乎就在紫色光點被壓碎的瞬間！
    那被震下冰鏡、剛剛狼狽穩住身形、噴濺出大團深綠血液血液中那點微弱的幽藍磷光一閃即逝，快得如同錯覺）的灰袍人影，猛地發出一聲撕心裂肺、仿佛心髒被挖出的淒厲慘嚎！他覆蓋著陰影的臉上扭曲紋路瘋狂蠕動！
    “阿影——！！” 那慘嚎飽含錐心刺骨的劇痛，卻奇異地沒有絕望，反而透出一種孤注一擲的瘋狂！
    他猛地在半空中頓住！甚至不顧自身還承受著冰鏡散逸的恐怖寒意侵襲！寬大的灰袍左袖猛地朝空中一揮！
    “以吾殘軀，蝕空為引……開！” 一個沙啞到刮骨般刺耳的音節驟然在空間炸響！
    隨著這聲嘶吼，灰袍人身上驟然騰起濃鬱到化不開的灰綠色火焰！火焰瘋狂燃燒，散發出焚盡自身血肉與神魂的惡臭！伴隨著這燃燒，他周圍的空間劇烈扭曲，尤其是左肩附近，裂開一道狹長、邊緣蠕動流淌著墨綠汙穢氣息的裂口！裂口不大，卻散發出一股令人作嘔的、仿佛通向某個汙穢世界核心的衰朽氣息！
    洛雲歸看到那裂口的瞬間，籠罩在深寒中的眉宇似乎極其輕微地皺了一下。
    就在這裂口出現的刹那！灰袍人右掌猛地拍在自己心口，一大口泛著墨綠幽光的詭異心頭精血狂噴而出，直射裂口！自己則在精血噴出的瞬間，化作一道黯淡的灰色流光，在那裂口吞沒精血的刹那，毫不猶豫地鑽了進去！
    裂口如同貪婪的胃袋，瞬間合攏！連同那灰袍人一起，徹底消失！原地隻餘下一股劇烈燃燒後殘餘的汙穢腥風，幾滴未燃盡的、同樣帶著微弱幽藍光點的深綠血珠在半空中墜落，嗤嗤幾聲，便被下方翻騰的熔岩徹底吞噬湮滅！
    冰鏡領域依然高懸。凝固的熔岩巨人在最初的爆發後已開始自我坍塌崩潰。隻有洛雲歸獨立於寒玉車的廢墟之上，玄衣肩袖破裂，手腕微不可查的冰粒血紅早被寒意掩住。
    她望著那片空蕩蕩、隻殘留著汙穢血氣的空間，死寂的眸中冰寒緩緩沉澱，如同最深的海溝壓下了一切波瀾。
    身後車廂角落，沈滄瀾艱難地喘息著，每一次吸氣都牽扯著全身撕裂般的痛楚。他蜷縮在冰冷龜裂的車板上，努力睜開被血糊住的眼縫，視線模糊地捕捉著師尊的背影。那籠罩在她周身、隔絕了外界滾燙熔岩恐怖低溫的護體寒氣，似乎……比剛才熄滅篝火時，淡了那麽一絲絲？僅僅維持了不到三息，便又重新穩定如初，快得讓他懷疑那是劇痛和失血帶來的錯覺。
    寒玉車無聲地碾過凝固的熔岩湖麵，破碎的車廂在扭曲的鏡麵空間裏拖著長長的影子。車轍延伸向燃燒焦土的盡頭，那裏隻有亙古荒涼的地平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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