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白骨征途
    北境邊緣，青木門。
    這個依附於玄天宗的小門派此刻火光衝天，護山大陣早已破碎，弟子們的屍體橫七豎八地倒在血泊中。十二具血煞衛如同死神般在廢墟間穿梭，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沈滄瀾獨坐在青木門主的頭顱上，右劍化作的骨手輕輕敲擊著座椅——那是由弟子們的脊骨堆砌而成的臨時王座。他胸口的劍傷已經愈合，但那個字烙印卻越發鮮紅，如同用鮮血重新描繪過。
    魔君，清點完畢。墨老恭敬匯報，共斬首三百七十四人，繳獲物資若幹。按您的吩咐，雞犬不留。
    沈滄瀾漫不經心地點頭，異色雙瞳掃過一片狼藉的宗門：下一個。
    往東三十裏是水月齋，往西五十裏是金石宗。墨老遞上地圖，水月齋都是女修，據說容貌......
    沈滄瀾打斷他，容貌與我何幹？
    墨老連忙低頭：是！老奴這就去安排。
    不必安排。沈滄瀾起身，右劍指向東方，我親自去。
    他身影一晃，已然出現在水月齋山門前。這個以女修為主的小門派顯然已經收到消息，護山大陣全力開啟，淡藍色的光幕如同水波般蕩漾。
    魔頭！一個中年女修站在陣內，色厲內荏地喊道，我水月齋與世無爭，為何要趕盡殺絕！
    沈滄瀾歪了歪頭，右劍輕輕點出。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隻有一縷紫金魔火飄然而出，觸碰到護山大陣的瞬間，光幕如同冰雪般消融！
    因為你們弱小。他聲音平淡，弱小，就是原罪。
    魔火席卷而入，女修們甚至來不及慘叫就化作飛灰。隻有那個中年女修修為較高，勉強撐起一道水幕，但很快也被魔火侵蝕，神魂俱滅。
    無趣。沈滄瀾揮手收起魔火，下一個。
    短短三日，北境邊緣七個依附於玄天宗的小門派被連根拔起。魔軍所過之處白骨鋪路，血流成河。滄溟魔君的凶名徹底傳開，甚至能止小兒夜啼。
    第四日，魔軍兵臨金石宗。這個以煉器著稱的門派顯然做了充分準備，山門前布下了十八重防禦大陣，宗主金不換更是親自持鎮派法寶金剛杵嚴陣以待。
    魔頭！休得猖狂！金不換聲如洪鍾，我金石宗可不是那些軟柿子！
    沈滄瀾懶得廢話，右劍直接化作百丈巨刃當頭劈下！但這一次，巨刃被一層金色光幕牢牢擋住，反震之力讓他後退半步。
    有點意思。他眼中紅芒一閃，看來要動真格的了。
    右劍上的星髓驟然亮起，北鬥圖案瘋狂旋轉！七道星辰之力匯聚成一道璀璨光柱，轟擊在金色光幕上！令人震驚的是，光幕雖然劇烈震顫，卻依然沒有破碎！
    哈哈哈！金不換大笑，不破金陣乃祖師爺所留，化神修士也難破！魔頭，你還是......
    話未說完，沈滄瀾突然並指如刀，在心口那個字烙印上狠狠一劃！鮮血湧出的瞬間，右劍上的魔火暴漲十倍，顏色由紫金轉為暗紅！
    燼滅，煉魂！
    暗紅魔火如同活物般撲向光幕，這一次沒有驚天動地的碰撞，光幕如同遇到烈火的冰雪般無聲消融！魔火去勢不減，瞬間將金不換吞沒！
    啊——！！！
    淒厲的慘叫響徹雲霄，但很快又戛然而止。當魔火散去時，金不換已經化作一具焦黑的屍骸，唯有那柄金剛杵完好無損地落在地上。
    宗主！金石宗弟子悲呼，但下一秒就被席卷而來的魔火吞噬。
    沈滄瀾拾起金剛杵，右劍輕輕一點，這件鎮派法寶就化作飛灰。
    廢物。他冷冷評價，轉身走向下一個目標。
    就在魔軍即將離開時，一個微弱的聲音突然響起：等......等等......
    沈滄瀾回頭，隻見一個渾身是血的小修士從屍堆中爬出，手中緊緊攥著一枚玉佩：我......我用這個換一條活路......
    墨老上前檢查後回報：魔君，是塊普通玉佩，不值......
    拿來。沈滄瀾突然道。
    他接過玉佩，手指微微顫抖。這玉佩他再熟悉不過——正是當年他拜師時，偷偷送給洛雲歸的生辰禮。雖然後來被她以玩物喪誌為由沒收，但他絕不會認錯。
    哪來的？他聲音沙啞。
    小修士嚇得渾身發抖：是......是前幾日一個銀發仙子給的......她說如果遇到魔君，就交出這個......
    沈滄瀾瞳孔驟縮：她去哪了？
    不......不知道......小修士結結巴巴，她隻留下這個，說......說魔君看了自會明白......
    沈滄瀾握緊玉佩，胸口那個字烙印突然灼熱起來。師尊果然還活著，而且就在附近！她留下這個，是在暗示什麽？
    帶下去治好。他吩咐墨老，其他人，回魔淵。
    魔君，下一個目標......
    取消。沈滄瀾轉身離去，我要靜一靜。
    ......
    魔淵深處，沈滄瀾獨自坐在王座上，指尖輕輕摩挲著那枚玉佩。玉佩質地普通，雕工粗糙，正是當年他花了一整晚才勉強雕成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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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玩物喪誌。他仿佛又聽到那個清冷的聲音，劍練好了？心法背熟了？還有閑心弄這些？
    那時他委屈又不甘，卻不知道師尊後來一直收藏著這個，甚至在上麵施加了防護禁製，否則早就該在歲月中損毀了。
    師尊......他喃喃自語，你到底想告訴我什麽？
    玉佩突然微微發燙，一道微不可察的神念傳入他識海。那是洛雲歸留下的信息，極其簡短：
    本源為餌，螳螂捕蟬。
    沈滄瀾渾身一震，瞬間明白了師尊的用意！她假意背叛，實則是為了潛入內部！而燼滅魔火，正是引誘上鉤的餌！
    所以您沒有真的......他心中湧起狂喜，但很快又冷靜下來。
    即便師尊是假意背叛，但那一劍卻是實實在在的。而且顯然所圖甚大，連魔淵本源都隻是誘餌，真正的目標恐怕......
    他猛地想起那個戴青銅麵具的身影。那雙眼睛總覺得似曾相識，現在仔細回想，竟然與淩霄子有七分相似！
    難道......一個可怕的猜測浮上心頭。
    如果淩霄子就是的人，那所謂的仙盟聯軍根本就是個笑話！甚至可能從一開始，這就是個針對守墓人血脈的陷阱！
    墨老！他急聲呼喚，立刻停止所有行動，召回所有魔軍！
    魔君？墨老匆匆趕來，可是計劃......
    計劃有變。沈滄瀾沉聲道，我們可能從一開始就被人算計了。
    他快速將猜測說了一遍，墨老聽得麵色大變：若真如此，那洛仙子她......
    師尊暫時應該安全。沈滄瀾握緊玉佩，但她提醒我們，的真正目標可能是螳螂捕蟬。
    他走到魔宮中央的熔岩河邊，右劍輕輕攪動岩漿：如果我是，在得到燼滅魔火後，下一步會做什麽？
    墨老沉吟道：要麽徹底掌控魔淵，要麽......徹底毀滅它。
    不對。沈滄瀾搖頭，他們若真要毀滅魔淵，早就動手了。他們想要的是掌控，是利用。
    他眼中突然閃過一絲明悟：守墓人血脈......魔淵本源......燼滅魔火......這些力量都有一個共同點——都能觸及靈魂本質！
    墨老倒吸一口涼氣：魔君的意思是......
    他們想要的是超越生死的力量！沈滄瀾語氣凝重，而魔淵，就是最好的試驗場！
    就在這時，整個魔淵突然劇烈震動！熔岩河沸騰翻滾，十二根鎮魔柱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最可怕的是，魔淵本源的力量正在飛速流失，仿佛被某個無形的存在瘋狂抽取！
    來了！沈滄瀾麵色大變，他們開始行動了！
    他右劍全力爆發，試圖穩住魔淵本源，但那股抽取之力太過強大，連他的神魂都被牽扯得劇痛不已！
    魔君！這樣下去您會......墨老急道。
    無妨！沈滄瀾咬牙堅持，正好將計就計！
    他心口那個字烙印突然亮起，精純的玄冰之力湧入體內，暫時穩住了暴走的本源。與此同時，他通過烙印感受到了一縷微弱卻熟悉的聯係——那是洛雲歸的方向！
    師尊在指引我......他眼中紅藍光芒交替閃爍，墨老，守好魔淵。我去去就回！
    不等墨老回應，他已然化作一道血光，朝著感應到的方向疾馳而去。
    這一次，獵人與獵物的角色，或許真的要互換了。
    而這場席卷修真界的風暴，終於要迎來它的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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