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吧，大王，選一個吧。”
    李道興的聲音，平淡得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的手掌，在石桌上輕輕一抹。
    光華流轉，三件截然不同，卻又都散發著驚人氣息的物品，憑空出現在了桌麵上。
    黃袍怪的目光，下意識地被吸引了過去。
    當他看清桌上那三樣東西時，整個人如遭雷擊，徹底僵在了原地。
    他的瞳孔，因為極度的震驚，縮成了兩個危險的針尖。
    桌麵上，靜靜地躺著三件物品。
    第一件，是一塊通體由暖玉雕琢而成的玉牌。玉牌正麵，祥雲繚繞，刻著一個古樸的“天”字；背麵，南天門若隱若現。一股純正浩瀚的仙家威嚴，從玉牌上散發出來，仿佛代表著整個天庭的意誌。
    這是玉帝親賜的，天庭通行玉牌。他不是人族嗎，怎麽會有這個？他不知道的是玉帝派太白金星給李道興送禮物的時候偷偷的給了李道興一塊玉牌。
    黃袍怪認識這塊玉牌。作為曾經的天庭星君，他知道這塊玉牌的分量，尤其是這塊玉牌還在人族的人手中。
    第二件，是一柄古樸的連鞘長劍。劍鞘之上，一麵刻著日月星辰，一麵刻著山川草木。一股磅礴厚重的人道龍氣，如潛龍在淵，盤繞其上。僅僅是看著它，就仿佛看到了萬萬裏山河，億萬萬人族。
    這是李世民禦賜的，人皇天子劍。見此劍，如見人皇親至。
    這柄劍，黃袍怪不認識。但是他知道是什麽，他雖在山中，卻也能感知到南瞻部洲那衝天的人道氣運。這柄劍，正是氣運的凝聚核心之一。
    前麵這兩件東西，雖然都來曆非凡，足以讓三界任何妖王為之震顫，但對黃袍怪來說，還隻在“震驚”的範疇。
    然而，當他的目光，落到第三件物品上時。
    震驚，瞬間化作了駭然！
    那是一柄如意。
    一柄造型古樸，非金非玉的如意。
    如意的頂端，雕刻著一龍一虎，龍盤虎踞，互相糾纏，栩栩如生，仿佛隨時都會活過來，發出一聲震徹九霄的龍吟虎嘯。
    一股蒼茫、古老、甚至帶著一絲悲涼的截教氣運，從那如意之上，彌漫開來。
    黃袍怪死死地盯著那柄如意，他的嘴唇開始哆嗦，握著鋼叉的手，因為太過用力，指節都已發白。
    他永遠也忘不了這柄如意！
    龍虎如意！
    這是他的師姐，無當聖母的隨身法寶！
    當年在碧遊宮聽道時，他曾無數次看到師姐手持這柄如意，為他們這些弟子演化大道。
    封神一戰，截教萬仙隕落，碧遊宮分崩離析。
    他以為，自己這一生，再也見不到任何與師門有關的信物了。
    可現在，這柄承載了他所有青春與記憶的龍虎如意，就這麽突兀地，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出現在一個……人族的手裏。
    “你……你這個人族……”
    黃袍怪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他瞪著李道興，眼中布滿了血絲，那眼神，仿佛要將李道興生吞活剝。
    “怎麽會有這個如意？！”
    這個問題，他幾乎是吼出來的。
    李道興卻仿佛沒有看到他那副要吃人的模樣，隻是用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麵。
    “你先選。”
    他的臉上，依舊掛著那副雲淡風輕的笑容，說出的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冰冷。
    “選錯了的話，可是會死人的哦。”
    那輕飄飄的“哦”字，像一柄重錘，狠狠砸在黃袍怪的心上。
    死？
    他不怕死。
    可他怕的，是眼前這個男人的深不可測！
    他能同時拿出代表天庭、人道、截教的三件至高信物，這已經完全超出了黃袍怪的認知。
    這個男人，到底是誰？
    他來此的目的，又是什麽？
    黃袍怪的腦子，飛速運轉。
    選天庭玉牌？代表他向天庭低頭，承認自己星君的身份，那他私自下凡，與凡人通婚之事，便是死罪。
    選天子劍？代表他向人道臣服，那他強擄人族公主，更是罪加一等。
    這兩個，都是死路。
    他的目光，最終還是落在了那柄龍虎如意之上。
    那是他的根。
    是早已斷絕，卻深埋於靈魂深處的，唯一的歸屬。
    無論眼前是何等的龍潭虎穴，無論這個男人有何等的陰謀詭計。
    他，不能背棄師門。
    哪怕，師門早已不在。
    黃袍怪的眼神，漸漸變得堅定。
    他緩緩地，放下了手中的三股托天叉，以示自己沒有敵意。
    然後，他伸出手，在李道興和孫悟空的注視下，沒有絲毫猶豫地，將那柄龍虎如意，拿了起來。
    當他的指尖，觸碰到如意那冰涼的觸感時，一股血脈相連的感覺，湧上心頭。
    他的眼眶，瞬間就紅了。
    “我選它。”
    他抬起頭，直視著李道興，聲音雖然依舊沙啞，卻帶著一絲前所未有的決絕。
    李道興看著他的選擇，滿意地笑了。
    他收起了桌上的天庭玉牌和天子劍，緩緩站起身，對著黃袍怪，微微一拱手。
    “截教朋友，李道興。”
    他的聲音，不再是調侃，而是帶著一種鄭重。
    “見過，李雄道友。”
    “轟！”
    李雄！
    這個早已被他塵封在記憶最深處，連他自己都快要忘記的名字，從眼前這個神秘的人族口中說出。
    黃袍怪，不，應該說是李雄。
    他徹底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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