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龍氣！
    那並非李道興一人的力量。
    那是他身為大唐親王，身為西行監護人，被煌煌人族國運加持的鐵證！是他在取經隊伍中合法身份的憑證！”
    觀音菩薩的楊枝甘露，可度妖魔，可活死人，卻唯獨打不穿這層由億萬蒼生信念鑄就的壁壘。
    強行擊穿，就是與整個人族開戰！
    就是逆天！天道自會降下因果！
    而這個因果，縱然是她，也背負不起。別說她了，就是佛祖來了也不會輕易背這個因果。
    觀音緩緩收手，那滴甘露無聲消散。
    但她周身的氣壓，卻沉重到極致，壓得豬八戒和三位龍王幾乎要匍匐在地，連呼吸都已停滯。
    “李道興，你當真要為一個妖童，與我佛門為敵？”
    她的聲音裏，再無慈悲，隻剩徹骨的冰寒。
    “觀音，你又錯了。”
    李道興的笑容依舊，卻帶著一種讓神佛都心悸的嘲弄。
    “不是我李道興要與你佛門為敵。”
    “而是你佛門，一而再，再而三地，要動我的人！”
    他伸出一根手指，直指觀音。
    “長安城，你們佛門暗中蠱惑袁守成，通過涇河龍王，妄圖攪亂我大唐皇帝心智，亂我大唐國運，借機開啟水陸大會，還真以為你們做得天衣無縫，無人知曉嗎？”
    觀音的心髒，狠狠一抽！
    李道興又伸出第二根手指。
    “陰曹地府，你們暗施手段，放出我大唐故太子李建成的魂魄，於玄武門作祟，意圖再次亂我皇兄道心，此事，就是你佛門手筆！”
    觀音那萬古不變的慈悲法相，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痕。
    李道興向前踏出一步，龍氣翻湧，氣勢竟隱隱壓過了漫天佛光！
    “現在，我的人被這小妖王打了，我這當兄弟的來討個公道，天經地義！”
    “你倒好，不分黑白，就要強擄行凶者，還想給我的人安上一個緊箍，冠冕堂皇稱之為‘與佛有緣’？”
    他的聲音陡然抬高，每個字都像一把刀，狠狠紮進觀音的心裏！
    “觀世音！你告訴我！究竟是誰，在與誰為敵？！”
    “是你佛門，真當我人族無人，可以任由爾等肆意拿捏，隨意擺布嗎？！”
    最後一句，已是雷霆爆喝！
    孫悟空那雙金色的瞳孔裏，瞬間燃起兩團壓抑了五百年的滔天烈焰！
    原來是這樣！
    原來是這樣！
    這滿天神佛，這西行之路，從頭到尾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和擺布！
    觀世音徹底沉默了。
    李道興所言，字字誅心，件件屬實，全是佛門擺不上台麵的陽謀。
    她從未想過，這一切，竟被一個凡人王爺看得如此透徹。
    “好，好一個李道興。”
    良久，觀音的聲音幽幽響起，聽不出任何情緒。
    “既然你把話說到這份上，本座今日，便給你一個麵子。不予你計較，但是他······”
    她的目光，轉向了地上的紅孩兒。
    “孽障，我最後問你一次。”
    “是隨我回普陀山，得享清淨，做我的善財童子，還是跟著這個凡人，去趟三界的渾水？”
    這是最後的警告。
    更是赤裸裸的威脅。
    所有視線，瞬間聚焦於那個小小的身影。
    紅孩兒掙紮著爬起，擦掉嘴角的血。
    他的身軀，在兩尊龐然大物之間，渺小如塵埃。
    他先是看了一眼寶相莊嚴，代表著至高秩序與無上權威的觀音。
    然後，他的目光，定格在那個嘴角帶笑，眼神卻比妖魔還要瘋狂的凡人王爺身上。
    那代表著反抗。
    代表著未知。
    代表著一個……能讓自己的父親，都必須仰望的未來！
    他沒有說話。
    隻是用盡全身力氣，邁開腳步，一步，一步，走到了李道興的身後，筆直站定。
    行動，已是最好的回答！
    豬八戒的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西瓜。
    三位龍王的龍須抖得如同篩糠。
    瘋了！
    這個聖嬰大王，徹底瘋了！
    佛門菩薩的金大腿不抱，竟然選了一個凡人？！
    觀世音菩薩臉上最後一絲偽裝的溫和，徹底剝落。
    她周身佛光爆湧，一股滅絕一切的恐怖威壓，朝著紅孩兒當頭碾下！
    “孽障！你自甘墮落，本座今日，便替牛魔王清理門戶！”
    她要下殺手！
    “我說了。”
    李道興的聲音，也冷了下去。
    “紅孩兒，我人族要了。”
    他將紅孩兒護在身後，右手按住劍柄，天子劍，緩緩出鞘半寸。
    嗡！
    一道比佛光更霸道，比烈日更煌煌的金色龍氣火焰，衝霄而起！
    金芒與佛光轟然對撞，竟是發出琉璃碎裂般的刺耳聲響！
    “觀世音，我敬你修為，給你三分顏麵。”
    李道興的眼神如劍，直刺觀音法身。
    “你若執意在此動手，就別怪我李道興，不給你佛門留半分情麵！”
    “你替牛魔王清理門戶，怎麽牛魔王是你佛教的嗎？這事情他的老祖宗奎牛知道嗎？他祖宗的主人通天教主知道嗎？清理門戶，你也配？”
    “你信不信，今日你敢動他一根毫毛！”
    “明日，我便能讓我皇兄令整個東土大唐，再無一座寺廟，再無一個僧人！我看你佛門沒了人族根基，還怎麽傳教！”
    “更何況，紅孩兒已經加入我人族，我人族的事，還輪不到你佛門來清理門戶！”
    “你！”
    觀音被這大逆不道之言，氣得佛心震蕩，法相不穩。
    她死死盯著那個被無盡龍氣包裹的凡人，又看了看他身後那個眼神倔強如鐵的妖童。
    她知道，今天，她帶不走他了。
    除非，她選擇與整個人族氣運玉石俱焚。
    為一個善財童子，不值。
    “好……很好……”
    觀音連說兩個好字，目光深深烙印在李道興的臉上，仿佛要將他的靈魂都刻進骨髓。
    “李道興，記住你今天的話。”
    “西行的路，還很長。”
    “我們，後會有期。”
    話音未落，蓮台升起，佛光一閃，她與那漫天禪唱祥雲，一同消失得無影無蹤。
    號山之上，風平浪靜。
    但在場所有生靈都明白。
    這位大唐親王，與西天佛門之間，今天，結下的是不死不休的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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