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興黑著一張臉，他腦子裏那冰冷的機械音還在嗡嗡作響，字字句句，都像在無情嘲諷他剛才的舍生忘死。
    搞了半天，自己拚死拚活，隻是幫這破係統完成了終極捆綁？
    把自己從一個逍遙自在的穿越金仙，活生生變成了人皇崛起的專屬“插件”？！
    人道越強，我越強？
    說得天花亂墜！
    這不就是讓我給李二當一輩子保姆，給他打工到死嗎！
    “皇弟，你的臉色，為何如此難看？”
    一個溫和卻又帶著無上威嚴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李道興猛地抬頭，正對上李世民那雙眼睛。
    那雙眼睛，仿佛容納了整片夜空，深不見底，卻又點綴著初掌神權的星芒。
    此刻的李世民，與之前已判若兩人。
    他依舊穿著那身在激戰中略顯破損的龍袍，但周身縈繞的氣場，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質變。
    若說之前的他是人間帝王，威嚴源於權柄。
    那麽現在的他，就像是這片神州大地的意誌化身。
    他的一呼一吸，都與大唐的萬裏山河同頻共振。
    他心念微動，長安城內每一戶人家的悲歡離合，便如畫卷般在他心中展開。當然也目前僅僅是長安！
    李世民緩緩抬起手，對著虛空輕輕一握。
    李道興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清晰地看到，一絲絲肉眼無法捕捉的玄黃色氣流，從長安城的四麵八方、千家萬戶中升騰而起，如百川歸海，匯聚而來。
    那些氣流纏繞在他的指尖，最終凝聚成一團溫潤如玉的璀璨光球。
    “這便是……國運？”
    李世民的聲音裏，帶著初掌神力的驚奇與震撼。
    “是，也不是。”
    李道興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從冰冷的琉璃瓦上站起，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準確說，這是你身為‘人皇’，調動國運後顯化的力量。”
    他撇了撇嘴。
    “以後你看哪個不長眼的家夥不順眼，直接把這光球砸他臉上，長安城內保證大羅金仙之下，不死也得脫層皮。”
    李世民聞言，眉宇間非但沒有喜色，反而鎖得更緊。
    他揮手散去了那團國運光球，目光穿透深沉的夜色，望向皇城之外那片連綿不絕的萬家燈火。
    “朕，能感受到他們的喜悅，他們的祈願。”
    “也能感受到他們的病痛與苦難。”
    他轉過頭，目光灼灼地看著李道興，神情前所未有的莊重。
    “朕現在才明白，何為人皇。”
    “人皇，並非高高在上的神隻，而是承載著這億萬子民所有喜怒哀樂的……容器。”
    “力量越大，責任越重。”
    “朕，懂了。”
    看著他這副悲天憫人、瞬間覺悟的聖君模樣，李道興心裏更堵了。
    行啊，老板覺悟了，打工人要倒黴了。
    “行了行了，別在這兒發表你的就職演說了。”
    他沒好氣地打斷道：“你升級完畢，爽了。我可是給你當肉盾，差點被那倆老東西一巴掌拍死，道基都震裂了，你打算怎麽補償我？”
    李世民神色一滯，愧意浮上眉梢。
    他二話不說，再次伸出手，這一次，直接按在了李道興的後心！
    轟！
    一股比剛才精純百倍、磅礴萬倍的玄黃龍氣，如九天銀河倒灌，源源不斷地湧入李道興體內！
    那感覺，就像是快要渴死的旅人一頭紮進了瑤池仙泉！
    每一寸幹涸的經脈都在歡呼雀躍，每一個枯竭的細胞都在瘋狂吞噬！
    之前被兩大至尊神念震出的道基裂痕，在這股霸道力量的衝刷下，竟被強行黏合、撫平，甚至變得比以往更加堅韌！
    他那停滯已久的太乙金仙瓶頸，都隨之劇烈震顫，隱隱有了鬆動的跡象！
    “我靠！”
    李道興舒服得差點叫出聲，每一個毛孔都舒張開來。
    “這人皇之氣……簡直是十全大補仙丹啊！”
    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轉，閃電般反手抓住李世民的手腕，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
    “皇兄，好皇兄！你看，弟弟我這也是為了人道崛起嘛！以後你每天……不，每三天分我這麽一絲龍氣，助我早日突破！我也好更好地為你分憂不是？”
    李世民哭笑不得，抽回手腕。
    “你這小子，剛才還抱怨給朕打工，現在倒學會跟朕預支工錢了？”
    他嘴上雖在調侃，心中卻已暗下決定。
    這份恩情，重於泰山，區區龍氣，何足掛齒。
    就在兄弟二人說笑間，太極殿的下方，忽然傳來一陣急促到變調的腳步聲，伴隨著壓抑不住的驚呼。
    一名上了年紀的老太監，提著一盞快要熄滅的燈籠，竟連滾帶爬地衝上了樓頂平台，那張老臉慘白如紙，像是剛從地府還陽。
    “陛……陛下！不好了！天塌了！”
    李世民眉頭一皺，人皇威嚴自然流露，空氣都為之一沉：“何事如此驚慌？”
    “太史令……太史令他……他瘋了！”老太監大口喘著粗氣，幾乎要癱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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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剛才，太史令在觀星台夜觀天象，突然狀若瘋魔，大喊大叫，說……說帝星異動，紫微蒙塵！”
    老太監的聲音都在發抖。
    “他說，有一顆聞所未聞的玄黃帝星橫空出世，其光芒……竟蓋過了統禦萬星的紫微星！”
    “他還說，這不是祥瑞，是……是天地易主，乾坤倒轉的大凶之兆！是人道要……要逆天啊！”
    李道興與李世民對視一眼。
    了然。
    這動靜，鬧得比預想中還大。
    李世民此刻身為真正的人皇，心念一動，目光便已穿透時空阻隔，落在了觀星台上。
    隻見大唐太史令，當世神算袁天罡，此刻正披頭散發，死死抱著觀星台的青銅柱，指著漫天星鬥，對著周圍嚇傻了的弟子們語無倫次地嘶吼。
    “完了！全完了！天道震怒！大唐要完了！”
    “不，不對……這不是結束，是開始！一個全新的時代……一個諸天神佛都要為之顫抖的時代，要來了！”
    這位能窺探一絲天機的大唐神算，在親眼目睹了那亙古未有的星象劇變後，道心徹底崩潰，瘋了。
    李世民收回視線，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看來，自己這位新晉人皇，還沒來得及昭告天下，就已經被天界那幫高高在上的家夥給盯上了。
    他正要開口下令，封鎖消息。
    李道興卻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搶先一步。
    “皇兄，堵不如疏。”
    “天機已泄，瞞不住的。那倆老不死的現在肯定跟吃了蒼蠅一樣惡心，正愁找不到由頭發難呢。”
    “不過，他們還無法鎖定你，隻知道有新的‘人皇’出現了。咱們正好可以利用這一點。”
    李道興湊到李世民耳邊，壓低了聲音，臉上那笑容，三分狡黠，七分看熱鬧不嫌事大。
    “他們要找一個橫空出世的‘人皇’，那咱們就給他們一個‘祥瑞’的靶子去追。”
    “你現在，就下旨。”
    “就說，朕夜感天降祥瑞，龍心大悅，特赦天下！”
    “同時，再傳一道旨意給西行省親的使團，告訴他們這個‘喜訊’，讓他們加快腳程，務必早日……”
    李道興的笑容越發玩味。
    “……到達西涼女國，與萬民同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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