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家村，此時距離那場遮天蔽日的蚊群襲擊已過去三天。
    葉遠左臂上被巨型蚊子尖刺劃開的傷口還纏著布條，一動就牽扯著經脈隱隱作痛。
    “遠哥，你真要去看劍試啊？” 葉小胖拎著個裝著草藥的竹籃，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麵：
    “昨天葉浩還說，要在劍試上讓你好好長長記性呢。”
    葉遠沒回頭，目光落在演武場中央的高台上。
    那座用千年鐵木搭建的高台，是葉家村年度劍試的核心場地。
    往年這個時候，他總是站在最高處接受村民的喝彩，而現在，那裏已經豎起了新的木牌 ——“葉明挑戰台”。
    “看看而已。” 葉遠的聲音很淡，指尖卻無意識地摩挲著懷中那半隻銀色翅膀。
    這幾天來，他試過用劍塚的力量解析翅膀上的黑色氣息，每次觸及都會引發丹田劇烈震顫，仿佛有什麽東西在抗拒這股力量。
    演武場早已擠滿了人。
    西側的看台上，三長老坐在鋪著虎皮的太師椅上，手裏把玩著兩枚青銅劍穗。
    東側的樹蔭下，一群半大孩子正圍著葉明，看他展示新練成的 “流風劍”。
    葉明是葉遠的堂兄，以前總被他壓一頭，如今穿著嶄新的錦袍，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得意。
    “看到沒？這就是劍紋境的威力！” 葉明手腕一抖，木劍在陽光下劃出三道殘影，精準地劈中遠處的三個陶罐。
    碎片飛濺的瞬間，看台上爆發出雷鳴般的喝彩。
    “葉明哥好厲害！”
    “今年的頭名肯定是他了！”
    “可惜了葉遠…… 不然哪輪得到他出風頭。”
    議論聲像針一樣紮在葉遠耳朵裏。
    他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葉小胖則緊張地盯著人群，生怕有人認出他們。
    “下一個，葉虎！” 負責登記的執事喊道。
    一個虎頭虎腦的少年走上場，他握著劍的手還在發抖，顯然很緊張。
    但當他催動劍息時，葉遠卻微微眯起了眼 —— 這少年的劍息雖然微弱，卻異常精純，比當年的葉明強上不少。
    “劍息境七重，不錯。” 三長老點點頭，在名冊上記下什麽。
    葉虎剛下去，葉浩就跳上了台。
    他故意朝著葉遠的方向揚了揚下巴，然後猛地拔出木劍，劍身上瞬間浮現出三道淡青色的紋路。
    “劍息境五重！” 看台上一片驚呼，“葉浩都這麽強了？”
    葉浩得意地掃了眼葉遠，聲音故意喊得很大：“某些人以前總說我資質差，現在看看，誰才是真正的廢物！”
    葉小胖氣得臉通紅，想衝上去理論，卻被葉遠拉住。
    “別衝動。” 葉遠的聲音很平靜，目光卻落在葉浩劍身上劍息—— 顯然是急功近利催出來的。
    “哼，雕蟲小技。” 葉遠低聲自語，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地麵。
    他能感覺到，丹田內的劍塚正在緩慢旋轉，那半隻銀色翅膀貼在劍塚基座上，正一點點釋放出黑色氣息被劍塚吞噬。
    就在這時，葉明突然跳上台，一把奪過葉浩的木劍。
    “讓開，別耽誤大家時間。” 他手腕翻轉，劍身上瞬間浮現出六道深青色的劍紋，比葉浩的凝實百倍。
    “劍紋境六重！” 三長老猛地坐直了身體，“好小子，竟然突破了！”
    葉明得意地環視四周，目光最終落在葉遠身上，帶著毫不掩飾的挑釁。
    “有些人總以為自己是天才，其實不過是曇花一現。” 他說著，突然將手中的木劍扔向葉遠：
    “葉遠，敢不敢上來試試？就算你現在是廢人，接我一劍的力氣總該有吧？”
    木劍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啪” 地一聲掉在葉遠腳邊，劍穗掃過他的草鞋，帶著強烈的侮辱意味。
    全場瞬間安靜下來，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葉遠身上。
    葉小胖嚇得臉色發白，緊緊抓著葉遠的胳膊。
    葉遠緩緩低下頭，看著腳邊的木劍。
    陽光照在劍身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仿佛在嘲笑他的落魄。
    他能感覺到周圍的目光 —— 有同情，有嘲諷，有期待，還有葉明那毫不掩飾的惡意。
    “撿起來啊！” 葉浩在台上大喊，“不敢撿嗎？廢物就是廢物！”
    葉明也跟著起哄：“怎麽？連拔劍的勇氣都沒了？”
    葉遠的手指慢慢收緊，指甲深深嵌進掌心。
    他想起了小時候，父親握著他的手教他練劍；想起了母親臨終前，讓他一定要重振葉家；想起了那天，那隻蚊子帶來的劇痛和絕望……
    但他最終還是鬆開了手，站起身，看都沒看那把木劍一眼，轉身就往外走。
    “哈哈，他不敢！” 葉浩的笑聲在身後響起，“我就說他是個廢物！”
    “葉遠這孩子，是真的廢了……”
    “可惜了這身好資質啊。”
    議論聲像潮水般湧來，葉遠卻腳步不停。
    他能感覺到，無數道目光落在背上，有輕蔑，有惋惜，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 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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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演武場門口時，他突然停下腳步，不是因為身後的嘲諷，而是因為丹田內的劍塚突然劇烈震顫起來。
    那半隻銀色翅膀上的黑色氣息被劍塚徹底吞噬，基座上的一道劍紋突然亮起，與此同時，葉遠的腦海裏響起一個冰冷的聲音：
    “檢測到同源氣息，劍塚第一層權限解鎖。”
    葉遠猛地回頭，望向演武場中央的高台。
    三長老正低頭和葉明說著什麽，陽光照在三長老的拐杖上，反射出一點幽光，那光芒的顏色，竟和銀色翅膀上的黑色氣息一模一樣。
    “是他？” 葉遠的瞳孔驟然收縮。
    就在這時，葉明突然朝著他的方向看過來，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然後做了個口型。
    葉遠雖然聽不見，但看懂了 ——
    “蚊子，好吃嗎？”
    葉遠的心髒猛地一沉，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
    他終於明白了，那場看似意外的蚊群襲擊，那隻巨型蚊子，還有這半隻銀色翅膀…… 恐怕都和葉明，甚至三長老脫不了幹係！
    他強壓下心中的震驚，轉身快步離開。
    但這一次，他的腳步不再沉重，反而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
    路過村頭的老槐樹時，葉遠停下腳步，抬頭望向茂密的枝葉。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這場遊戲，才剛剛開始。” 葉遠低聲自語，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
    他轉身走進旁邊的小巷，身影很快消失在拐角處。
    沒有人看到，他離開後，老槐樹上落下一隻通體漆黑的蚊子，翅膀上閃爍著和那半隻銀色翅膀相同的幽光，然後振翅飛向了演武場的方向。
    而葉遠不知道的是，在他轉身的瞬間，丹田內的劍塚第一層，那柄古樸長劍的劍柄上，突然亮起了一個模糊的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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