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偉站在搶救台三米外，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後立刻換上嘲諷的表情。
    他往後退了半步，聲音卻故意放得很大。
    “都大出血了還用針灸，這是拿人命開玩笑。”
    “快備血輸血才是正道，夏飛你別在這裏誤人性命。”
    他這話說得理直氣壯，像是站在醫學的製高點上俯視夏飛。
    周圍幾個年輕護士聽到這話，手上的動作都慢了一拍。
    婦產科那個實習女醫生更是茫然地看著夏飛，眼裏全是不確定。
    她在醫學院學了五年，從來沒聽說過針灸能止產後大出血。
    教科書上寫的清清楚楚，這種情況必須輸血補液上宮縮劑。
    監護儀上的數字還在往下掉，血壓從60跌到55，心率已經飆到140。
    產婦的臉色從慘白變成青紫，呼吸越來越弱。
    每一秒鍾流失的血液都在把她往鬼門關推。
    夏飛根本沒理會李偉，他伸手從護士站抽屜裏抓出一盒銀針。
    針盒打開，十幾根細如發絲的毫針泛著寒光。
    他的動作快得像訓練了無數次，右手捏起兩根針，左手掀開產婦的鞋襪。
    足部的隱白穴和大敦穴在他眼裏就像亮起了兩個標記點。
    李偉看到這一幕，聲音更大了。
    “你瘋了嗎，病人都快休克了，你還有空在那裏紮針。”
    “等你紮完針，人都涼透了。”
    他轉頭對著婦產科實習醫生喊道。
    “小劉，你別聽他的，趕緊聯係血庫備血。”
    “這種時候隻有輸血才能救命，其他都是瞎搞。”
    小劉醫生的手抖得更厲害了，她不知道該聽誰的。
    一邊是拿到全院會診權的夏飛，一邊是工作三年的李偉。
    兩個人說的完全相反，她這個實習生根本做不了決定。
    夏飛的針尖已經抵在隱白穴上，他頭也不抬地開口。
    “隱白、大敦乃足太陰脾經與足厥陰肝經之井穴。”
    “脾統血，肝藏血，針刺二穴可急速引血歸經。”
    “此乃固本止血之法，比輸血快三倍。”
    話音剛落，針已經刺進穴位。
    他的手法快到幾乎看不清動作，提插撚轉一氣嗬成。
    第一針下去，緊接著第二針刺入大敦穴。
    兩根針穩穩地留在產婦腳上，針尾還在微微顫動。
    站在監護儀旁邊的護士突然尖叫了一聲。
    “出血量減少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搶救台，產婦下身流出的血液肉眼可見地變慢了。
    原本像水龍頭一樣往外湧的鮮血，現在變成了緩慢的滲出。
    監護儀上的血壓數字停止下跌，穩定在55不動了。
    心率也從140慢慢回落到130、120、110。
    這個變化發生在針刺入後的十秒鍾之內。
    快到所有人都以為是幻覺，但監護儀上的數字不會騙人。
    李偉整個人都僵住了，他張著嘴想說什麽卻發不出聲音。
    兩根針，十秒鍾，就把失血性休克的產婦從死亡線上拉回來一大截。
    這種效果就算最好的止血藥都做不到。
    婦產科的小劉醫生眼裏爆發出崇拜的光芒，她現在隻想聽夏飛的指令。
    什麽教科書什麽西醫流程，在這種結果麵前全都是廢話。
    夏飛繼續指揮，聲音清晰得像在發布軍令。
    “參附湯靜脈滴注，建立雙靜脈通路。”
    “交叉配血，聯係血庫備血，準備B超機。”
    “宮縮素20單位加入葡萄糖靜脈推注。”
    每一個指令都精準到位，中西醫手段完美結合。
    小劉醫生拚命點頭，按照夏飛說的一項一項去做。
    其他護士也跟著忙起來，建通路的建通路，推藥的推藥。
    整個搶救過程在夏飛的指揮下運轉得像精密儀器。
    監護儀上的血壓開始往上爬，56、58、60、65。
    產婦的臉色從青紫慢慢恢複成蒼白，呼吸也變得平穩了。
    她的眼皮動了動，竟然有了蘇醒的跡象。
    站在角落的張玉走到李偉身邊，臉上掛著冷笑。
    “李醫生，這就是你說的玄學嗎。”
    “我看比你幹站著強多了。”
    這話說得毫不留情，直接把李偉的臉按在地上摩擦。
    周圍的醫生護士都聽見了，不少人露出讚同的表情。
    剛才最危險的時候，李偉退得比誰都快。
    現在夏飛把人救回來了，他又跳出來指手畫腳。
    這種人在醫院裏最讓人瞧不起。
    李偉的臉漲得像豬肝，他想反駁卻找不到任何理由。
    事實擺在眼前，夏飛用兩根針就做到了他做不到的事。
    這種能力上的碾壓比任何羞辱都來得狠。
    急診科的門再次被推開，科主任劉建國走了進來。
    他剛從院長辦公室開完會回來，聽說科裏在搶救產後大出血的病人。
    這種級別的急症按理說應該是婦產科處理，怎麽會在急診科。
    劉建國走進搶救室，看到的第一眼就是夏飛站在搶救台前指揮全局。
    產婦腳上紮著兩根銀針，監護儀上的數字正在穩步回升。
    婦產科的小劉醫生像個學生一樣站在旁邊，認真執行著夏飛的每一個命令。
    其他護士也都圍著夏飛轉，整個搶救過程井然有序。
    劉建國的視線掃過角落裏的李偉，這個住院醫師臉色難看得像死了爹。
    他心裏立刻就明白發生了什麽。
    李偉遇到這種急症不敢上，夏飛挺身而出把人救回來了。
    這種對比比任何考核都能說明問題。
    劉建國走到搶救台邊，低聲對夏飛說了一句。
    “做得好。”
    就這三個字，比一切褒獎都直接。
    這是科主任認同了夏飛的能力，也是對李偉有意疏遠。
    李偉聽到，腦子一下子蒙了，差點站不住。
    他在急診科混了三年，從沒等來劉建國一句好話。
    偏偏夏飛剛轉正還沒一周，主任就在大家麵前清清楚楚誇了他。
    一對比，他心裏的怨氣幾乎壓不住，連說話都提不起力氣。
    夏飛不多話，視線還是落在監護儀上。血壓70，心率90，一切穩定下來。
    產婦慢慢有了點力氣，眼睛也能稍微睜開。
    小劉醫生這會兒才緩過勁，眼眶有些發紅。
    “夏醫生，您真的太厲害了。”
    “我在婦產科做過三個月，還真沒見過誰止血這麽快。”
    小劉是真心說的，一旁的護士也連連點頭認可。
    誰都清楚，這種嚴重的出血，按正常流程根本沒辦法救得這麽快，照規矩來搶救，半小時都不一定能搞定。
    結果夏飛兩針下去，加上他的獨門辦法，十分鍾就把狀況穩定住了。
    這樣的能力，遠遠超出一般住院醫生的水平。
    劉建國盯著夏飛，心裏悄悄鬆了口氣。
    王院長說這小子有本事，今天現場一看，的確實至名歸。
    技術有，兩難的時候也扛得起來，這才是好醫生該有的氣度。
    他很快把目光轉向李偉，隻是淡淡瞟了一眼裏的不滿一清二楚。
    這種場合，要是再拖大家後腿，科室根本不會讓他挑大梁。
    這已經是主任第二次當眾認可夏飛，大家心裏都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