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江南到燕京，六個小時的飛行時間裏王院長一句話都沒說。
    他在想一個問題，錢院士這個級別的人物出事，整個華夏醫學界的目光都在盯著。
    這一次要是夏飛真能把人救回來，那就是給整個中醫界正名。
    可要是失敗了，別說夏飛的前途，連帶著他這個江南中醫院的院長都要被釘在恥辱柱上。
    賭注太大了。
    專機降落在燕京國際機場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
    軍區派來的車隊直接開到停機坪上，三輛黑色紅旗轎車組成的車隊一路綠燈直奔301醫院。
    夏飛坐在車裏，手裏攥著那套傳承自師門的金針。
    九轉還魂針這套針法他隻在古籍上見過記載，從未實際操作過。
    但錢院士的情況他心裏有數，神魂離體這種事在現代醫學看來是無稽之談。
    可在中醫傳承裏卻是實實在在的病症。
    車隊駛入301醫院特護區的時候，夏飛注意到整棟樓幾乎所有的燈都亮著。
    這個時間點還燈火通明，說明裏麵的醫療團隊已經忙瘋了。
    王院長下車的時候對夏飛說了一句話。
    “等會兒不管他們說什麽，你隻管做你該做的。”
    這是王院長給他的承諾，也是最後的支持。
    電梯直達九層，特護病房的走廊裏站滿了人。
    有穿軍裝的，有穿白大褂的，還有幾個穿著考究西裝的中年人。
    這些人看到王院長的時候都讓開了一條路。
    但當他們的目光落在夏飛身上時，所有人的眼神都變了。
    太年輕了，年輕得讓人無法相信。
    錢院士的兒子錢文博從人群中走出來，他四十歲出頭，在矽穀某科技公司擔任副總裁。
    這個年紀能在矽穀站穩腳跟的華人精英，眼光自然毒辣。
    他看了夏飛一眼，然後把目光轉向王院長。
    “王院長，我父親現在的情況您應該了解，京城所有的頂級專家都在這裏會診。”
    錢文博沒有直接質疑夏飛，但話裏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你帶來的這個年輕人，憑什麽在這些頂級專家麵前說話。
    王院長正要開口，病房的門被推開了。
    一個六十多歲的老者走出來，身後跟著七八個穿白大褂的醫生。
    這個老者就是張承德，京城協和醫院的內科泰鬥，華夏腦神經領域的權威。
    他在這個領域發表過三十多篇SCI論文，帶出來的博士生遍布全國各大醫院。
    張承德看到王院長的時候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但當他看到夏飛的時候，眉頭直接皺了起來。
    “王院長，您說有辦法治療錢院士，我們所有人都在等著您的方案。”
    張承德說話很直接，根本沒有給夏飛介紹的機會。
    這是降維打擊，用身份和地位直接壓過來。
    王院長深吸一口氣。
    “張教授，這位是我們江南中醫院的夏飛，他對錢院士的病情有獨到的見解。”
    張承德看著夏飛，眼神裏的輕蔑毫不掩飾。
    “夏醫生是吧，我聽說過江南中醫院最近出了個年輕的天才，但是錢院士現在的情況您了解嗎。”
    這話問得很有水平，既承認了夏飛的名氣，又暗示他不了解具體情況。
    夏飛還沒說話，張承德就繼續開口了。
    “錢院士入院到現在已經七十二小時。”
    “我們用了TMS經顱磁刺激，用了DBS深部腦刺激，所有能用的尖端技術都用上了。”
    “但是錢院士的腦電波始終處於極度微弱的狀態。”
    ‘這說明他的大腦核心功能區已經接近停滯。”
    張承德說到這裏頓了頓，環視了一圈在場的所有人。
    “各位都是醫學界的同行，我現在把話說明白。”
    “錢院士的情況已經到了最危急的時刻，如果再不采取措施，可能撐不過今晚。”
    這句話一出，走廊裏的氣氛瞬間凝固了。
    錢文博的臉色刷的一下白了，旁邊幾個錢家的親屬更是直接紅了眼眶。
    張承德這是在下最後通牒，也是在給所有人施加壓力。
    “我的方案是這樣的，對錢院士進行微創開顱手術。”
    “用微電流物理刺激的方式直接作用於大腦核心功能區。”
    張承德說話的時候拿出了一份詳細的手術方案。
    “這套方案是我們團隊連夜製定的，理論上可以強製激活錢院士的腦部功能，讓他恢複意識。”
    聽起來很有希望，但張承德緊接著說的話讓所有人的心又提了起來。
    “但這個方案的風險極高，成功率不足百分之五。”
    “而且即便成功了，錢院士也可能會出現不同程度的後遺症。”
    百分之五的成功率，這幾乎等於宣判死刑。
    但張承德說得很坦誠，他把所有的風險都擺在了台麵上。
    “可是如果不做這個手術，錢院士就隻能等死，所以這是我們目前唯一的選擇。”
    張承德說完這句話，看向了錢文博。
    作為錢院士的直係親屬，錢文博必須在這份手術同意書上簽字。
    錢文博拿著那份手術方案，手在發抖。
    百分之五的成功率，這讓他怎麽簽，但不簽，父親就真的沒救了。
    就在這個時候，夏飛開口了。
    “張教授，您的方案隻會加速錢院士的死亡。”
    這句話說得很平靜，但在這個充滿了絕望氣氛的走廊裏，卻像一顆炸彈。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夏飛身上。
    張承德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夏醫生，我知道中醫講究辨證施治。”
    “但現在是在討論具體的治療方案，不是在這裏說風涼話。”
    張承德這話說得很重，直接把夏飛的話定性為不負責任的質疑。
    旁邊幾個協和醫院的醫生也紛紛皺起了眉頭。
    他們跟著張教授做了這麽多年，從來沒見過有人敢這樣質疑他的方案。
    夏飛沒有被張承德的氣勢壓住，他走到病房門口，透過玻璃看了一眼裏麵的錢院士。
    “錢院士現在的問題不是大腦功能停滯，而是神魂離體。”
    這句話一出，在場的所有西醫都愣住了。
    神魂離體，這是什麽東西，這是醫學術語嗎。
    張承德冷笑了一聲。
    “夏醫生，我們現在討論的是現代醫學的治療方案。”
    “不是在講神話故事，請您用科學的語言來描述病情。”
    夏飛轉過身，看著張承德。
    “張教授，您說錢院士的腦電波微弱，那我問您，為什麽他的心肺功能完全正常，各項生理指標也都在正常範圍內。”
    這個問題把張承德問住了。
    這確實是一個矛盾點，如果錢院士真的是大腦功能衰竭，那麽身體的其他器官不可能這麽正常。
    “這說明什麽，說明錢院士的身體本身沒有任何問題，有問題的是連接身體和意識的那座橋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