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一旁的陳墨冉看到他神情的變化，忍不住問道。
    “怎麽樣？有發現嗎？”
    夏飛收回手，站起身，神情恢複了平靜。
    他看著陳墨冉，又看了看門外那些焦急等待的身影，緩緩地吐出了五個字。
    “病因，找到了。”
    那一句病因，找到了，瞬間驅散了病房內外彌漫的焦慮。
    武德文院長和穆晚晴等人幾乎是立刻推門而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夏飛身上。
    “夏醫生，您真的找到了？”
    夏飛點了點頭，他並沒有直接說出那股氣。
    因為這種超越現代醫學理解的東西，說出來隻會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穆老的身上的確有高血壓和冠心病的底子，但這些都隻是表象，並非導致他反複出現惡性高血壓和心動過緩的根本原因。”
    夏飛的目光掃過眾人，緩緩說道：“通過剛才的診斷，我發現穆老的體內潛藏著內風，這股風邪並非由外部侵入，而是內生的，一旦受到某些刺激，便會突然暴起，逆衝心脈，上擾清竅。”
    “逆衝心脈，則心陽不振，心血瘀阻，故而心跳驟降。”
    “上擾清竅，則肝陽暴亢，氣血逆亂，故而血壓飆升。”
    這番半文半白的解釋，聽得一些西醫專家雲裏霧裏。
    但其中的邏輯卻似乎又能自洽。
    陳墨冉站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看著夏飛。
    “那……那有辦法治嗎？”
    武德文最關心的還是治療方案。
    “既然找到了病因，自然就有辦法。”
    夏飛的回答幹脆利落：“常規的降壓和提升心率的藥物，隻是在追逐症狀，治標不治本，甚至會因為藥性的衝突，進一步擾亂穆老體內的氣血平衡，所以才會毫無效果。”
    “想要根治，必須另辟蹊徑。”
    “唯一的辦法，就是用針灸之法，在其發作的根源進行截斷，同時輔以湯藥，培元固本，驅散這股內生的風邪。”
    “針灸？”
    一名跟在武德文身後的神經科專家下意識地皺了皺眉，小聲嘀咕道。
    “這麽危急的症狀，用針灸是不是太冒險了點？”
    他的話音雖輕，但在安靜的病房裏卻格外清晰。
    穆晚晴和王秘書的臉上也閃過一絲猶豫。
    畢竟，在他們的認知裏，針灸更多是用於調理和康複。
    武德文深深地看了看了一眼夏飛，最後下定了決心。
    “好！就按夏醫生說的辦！”
    “夏醫生，你需要什麽，醫院全力配合！”
    “我需要一套銀針，另外，請幫我準備一份藥方。”
    夏飛立刻報出了一係列藥材，都是些扶正固本，安神定誌的平和之藥。
    很快，嶄新的銀針便送到了病房。
    夏飛屏退了所有人，隻留下陳墨冉和穆晚晴作為助手和家屬代表。
    他深吸一口氣，撚起一根三寸長的銀針，在酒精燈上燎過，指尖一彈，針尾發出清越的嗡鳴。
    “老師，請幫我密切關注監護儀上的數據。”
    話音未落，他手腕一抖，銀針已然刺入了穆老胸前的膻中穴。
    沒有絲毫遲滯，緊接著是第二針，內關穴。
    第三針，神門穴……
    夏飛的動作行雲流水，快而不亂。
    他將剛剛突破到爐火純青境界的針法，毫無保留地施展了出來。
    隨著一根根銀針落下，穆老原本緊蹙的眉頭似乎漸漸舒展開來。
    蒼白的臉上也有了一絲血色。
    監護儀上，原本在警戒線邊緣徘徊的血壓和心率，也開始緩慢地向正常值回歸。
    “有效果！”
    穆晚晴驚喜地低呼出聲。
    陳墨冉也暗自點頭，夏飛的針法，確實神妙。
    可是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情況會持續好轉時，異變陡生！
    “嘀！嘀！”
    監護儀突然發出了尖銳刺耳的警報聲！
    屏幕上，代表血壓的數值，以一種比之前任何一次發作都更加恐怖的速度，瘋狂向上飆升！
    而另一邊，心率卻如同斷了線的風箏，直線下降！
    病床上的穆老，猛地張開嘴，一口暗紅色的血沫噴了出來，身體開始劇烈地抽搐，雙目圓睜！
    “爺爺！”
    穆晚晴的尖叫聲撕心裂肺。
    “怎麽會這樣？！”
    陳墨冉也是大驚失色，她完全無法理解，明明已經好轉的局麵，為何會突然急轉直下，甚至比之前更糟！
    門外的武德文和專家們聽到警報聲，再也顧不上規矩，猛地推門衝了進來，當他們看到眼前這一幕時，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快！準備除顫儀！靜推阿托品！”
    “硝普鈉！快！控製血壓！”
    整個病房瞬間亂成了一鍋粥，西醫的搶救措施立刻啟動。
    而夏飛則愣愣地站在病床邊，看著自己布下的銀針，又看了看陷入瀕危狀態的穆老。
    不可能……
    我的診斷，我的針法，明明都對準了那股氣的運行軌跡，為什麽會激起它更強烈的反噬？
    這是他獲得岐黃問道殿以來，第一次治療不僅沒有起效，反而加重了病情！
    周圍的專家們手忙腳亂地進行著搶救。
    看向夏飛的眼神，已經從最初的期盼，變成了毫不掩飾的責備。
    “我就說！這麽搞太冒險了！”
    “年輕人還是太衝動了，把人命當兒戲！”
    “這下好了，本來還能再拖一拖，現在直接就……”
    穆晚晴癱坐在地上，看著被一群醫生圍住的爺爺，淚水決堤而下，她看向夏飛的目光，也帶上了一絲埋怨。
    夏飛的嘴唇動了動，那一道道質疑的目光，刺得他心頭滴血。
    不過好在現代醫學強力幹預下，穆老的生命體征被強行穩定了下來。
    “夏飛，你先回去休息吧。”
    武德文院長的聲音疲憊而沙啞，他沒有直接批評，但那句你先回去，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
    夏飛默默地點了點頭。
    走廊裏，那些曾經對他報以微笑和好奇的醫生護士，此刻都遠遠地避開。
    回到宿舍，夏飛將自己重重地摔在床上。
    前所未有的挫敗感和自我懷疑將他淹沒。
    他閉上眼，心神沉入了那個熟悉的神秘空間。
    岐黃問道殿內，依舊是古樸而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