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怒從心頭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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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痛如同退潮般緩緩從四肢百骸抽離,留下的是近乎虛脫的疲憊,以及在這片沉重疲憊的廢墟之上,悄然滋生的、前所未有的力量感。
李玄真李狗蛋)癱倒在夥房後那片堆滿廢棄籮筐和腐臭煤灰的角落,像一灘剛從泥沼裏撈出的爛泥。渾身覆蓋著一層腥臭粘稠的黑色汙垢,那是廢丹狂暴靈氣衝刷、《混元功》極限運轉下,被強行從筋骨髒腑深處擠壓出的雜質與淤毒。每一次心跳,都如同擂鼓,震得他耳膜嗡嗡作響,但每一次搏動,都泵送著比以往更加雄渾、更加凝練的氣血熱流!
新生之力:鍛體三重,氣感初生
他艱難地動了動手指,指關節發出輕微卻堅實的“哢吧”聲,不再是之前那種瀕臨散架的呻吟。試著握拳,一股沛然的力量感瞬間充盈臂膀!肌肉纖維仿佛被重新鍛造過,緊密、堅韌,蘊含著爆炸性的力量。他毫不懷疑,此刻的自己,單臂之力足以輕鬆掀翻之前需要全力才能扛起的千斤鐵木!
更讓他心神悸動的是小腹丹田處。
那一點被狂暴洪流撞擊後點燃的微弱“火苗”,並未熄滅!它如同不滅的星火,持續散發著微弱卻真實不虛的溫熱感,溫養著疲憊的身軀,也悄然改變著他的感知。當他凝神內視雖然模糊不清),一種前所未有的“氣感”如同蛛絲般纏繞在心頭——丹田處仿佛有一個無形的、極其微小的漩渦,極其緩慢地旋轉著,一絲絲稀薄到近乎虛無的天地能量靈氣?),正被這微小的漩渦極其艱難地牽引著,融入其中,壯大著那點星火。
“鍛體三重…穩固了!”李玄真舔了舔幹裂出血的嘴唇,疲憊深處是火山噴發般的狂喜,“而且…這感覺…難道老子真摸到仙門的邊了?”彈幕在腦海中炸開:“值了!差點被毒丹炸死也值了!張扒皮,吳老鬼,給老子等著!”
兄弟之辱:點燃怒火的引線
就在這時——
“狗…狗蛋哥?”
一個帶著哭腔、含糊不清的聲音,從角落入口處傳來,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恐和擔憂。
李玄真猛地轉頭,透過汙垢和汗水糊住的眼簾,看到了王鐵柱。
柱子手裏還端著一個豁了口的破陶碗,裏麵盛著半碗渾濁的米湯,顯然是循著之前的動靜找過來的。但此刻,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李玄真這副比惡鬼還淒慘的模樣吸引了,嚇得渾身發抖,碗裏的米湯灑了大半都沒察覺。
“柱子…”李玄真沙啞地開口,想安撫這個唯一的兄弟。但話未出口,他瞳孔驟然收縮!
借著昏暗的光線,他清晰地看到,王鐵柱那張原本隻是瘦弱、此刻卻鼻青臉腫的臉上!左邊顴骨高高腫起,淤青發紫,嘴角開裂,殘留著幹涸的血跡,一隻眼睛腫得隻剩下一條縫,淚水混合著塵土,在那張狼狽的臉上衝出幾道泥溝!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取代了丹田的溫熱,順著脊椎直衝天靈蓋!
“誰幹的?!”李玄真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從未有過的、如同金鐵摩擦般的嘶啞和戾氣!他掙紮著想站起來,動作牽動了還未完全平複的經脈,帶來一陣刺痛,但他毫不在意,目光死死鎖在王鐵柱的傷臉上。
王鐵柱被他眼中陡然爆發的凶光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手裏的破碗“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嘴唇哆嗦著,眼淚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掉,委屈、憤怒和恐懼交織在一起。
“是…是張扒皮…”柱子哽咽著,聲音含糊不清,“剛…剛發月例…他說我們偷懶,克扣了夥房的柴火…我…我爭辯了兩句,說我們每天都劈夠了…他就…他就…”他指著自己臉上的傷,再也說不下去,隻剩下壓抑的嗚咽。
李玄真沉默了。
他緩緩低下頭,看著自己沾滿汙垢和煤灰、骨節卻異常突出的雙手。體內那股新生的、澎湃的力量感,與胸腔中驟然升騰起的、冰冷刺骨的殺意,形成了極其強烈的反差。
新仇舊恨:壓抑的火山
一幅幅畫麵不受控製地在腦海中翻騰:
? 夥房地獄般堆積如山的鐵木柴,震裂的虎口,壓彎了腰的扁擔…
? 張虎扔過來的、硬得像石頭的窩頭,和他那鄙夷的嗬斥:“沒吃飯啊!”
? 蟋蟀外交時諂媚的笑臉下,內心記下的每一筆賬…
? 月例發放時,被當眾克扣的半塊靈石和三顆劣質辟穀丹,指甲掐進掌心的痛…
? 王鐵柱偷偷遞來的、烤得焦香的雜糧餅…
? 柱子用邊角料烤出的、蘊含微弱靈氣的獸肉,那驚喜的淚光…
? 廢丹房令人窒息的惡臭,二哈的嗚咽…
? 丹童遞來的毒丹,糖衣下偽裝的廢丹,在體內炸開的狂暴靈氣…
? 還有剛才…經脈寸寸欲裂、七竅流血、瀕臨死亡的極致痛苦!
所有的隱忍,所有的諂媚,所有的“小聰明”周旋,所有的“忍一時風平浪靜”…在這一刻,被王鐵柱那張鼻青臉腫、寫滿委屈和恐懼的臉,徹底點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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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想到自己剛剛才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為了活下去,承受了非人的痛苦,好不容易換來一絲力量,結果一出來,看到的卻是自己唯一認可的兄弟,被張虎像條野狗一樣肆意毆打!
憑什麽?!
就憑他是煉皮境三重?就憑他是夥房小頭目?就憑他背後可能有吳長老撐腰?
“利息按天算…”李玄真喃喃自語,聲音低沉得如同地底寒泉。他猛地抬起頭,眼中所有的疲憊、所有的戲謔、所有的偽裝都已消失不見,隻剩下一種近乎實質的、冰冷刺骨的殺意!
“柱子,”他的聲音異常平靜,卻帶著一種讓王鐵柱心驚肉跳的寒意,“東西呢?他搶走的靈石和丹藥呢?”
“都…都被他拿走了…”王鐵柱被他此刻的狀態嚇住了,下意識地回答。
“好,很好。”李玄真點了點頭。他不再說話,支撐著還有些虛浮的身體,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煤灰和破碎的陶片上,發出“嘎吱”、“哢嚓”的聲響,如同骨骼在摩擦。
他沒有去清洗身上的汙垢,也沒有換掉那身破爛的雜役服。他就這樣,帶著一身惡臭和剛剛排出的腥黑雜質,如同從地獄爬出的複仇惡鬼,一步一步,堅定地朝著夥房區域走去。
獠牙初露:沉默的爆發
通鋪門口,幾個剛回來的雜役看到李玄真這副模樣,嚇得紛紛避讓,眼神中充滿了驚懼和不解。李玄真視若無睹,他的目光越過嘈雜的人群,徑直走向牆角——那裏,堆放著他劈了無數日夜的鐵木柴,以及那柄沉重、沒開刃的劈柴斧。
他走過去,彎下腰,右手握住了冰冷的斧柄。
“嗡…”
當他的手指觸碰到斧柄的刹那,體內奔湧的氣血熱流仿佛受到了某種牽引,瞬間灌注手臂!丹田處那點微弱的星火也輕輕一跳!那柄原本沉重異常的斧頭,此刻在他手中,竟感覺前所未有的…趁手!
他掂量了一下,沒有半分猶豫,單手就將這柄需要普通雜役雙手才能勉強揮動的巨斧提了起來!斧頭粗糙的木柄緊貼著他掌心的老繭,冰冷的金屬斧麵映照出他此刻冰冷而猙獰的臉。
“嗷嗚…”
一聲帶著警惕和一絲亢奮的低吼從腳邊傳來。二哈不知何時跟了上來,它琥珀色的眼睛緊緊盯著主人,敏銳地捕捉到了李玄真身上那股從未有過的、如同即將爆發的火山般的恐怖氣息!它不再像往常那樣搖尾討好,而是微微伏低了身體,齜出雪白的犬牙,喉嚨裏滾動著威脅的低吼,全身棕黃色的毛發隱隱炸起,做好了撲擊的準備!它的靈性,讓它比任何人都更早感知到了主人那壓抑到極致、即將噴薄的滔天怒火!
李玄真沒有看二哈,也沒有看周圍那些驚恐退避的雜役。他拎著沉重的劈柴斧,拖著疲憊卻蘊含著爆炸性力量的身軀,一言不發,朝著張虎常去消遣、同時也是他克扣油水、存放私物的後院走去。
每一步落下,都異常沉重。通鋪的喧鬧似乎在他身後遠去,夥房鍋碗瓢盆的碰撞聲也模糊不清。他的世界裏,隻剩下自己沉重如鼓的心跳,血液在血管中奔流的咆哮,以及斧頭拖過地麵時發出的、令人牙酸的“沙沙”聲。
壓抑了太久的氣氛,如同拉滿的弓弦,繃緊到了極致!
破門!宣戰!
後院那扇相對厚實的木門,隔絕著張虎的逍遙世界和雜役們的悲慘生活。此刻,門後隱約傳來張虎那特有的、帶著得意和貪婪的哼唧聲,似乎還在數著什麽。
李玄真在門前站定。
他深吸一口氣,胸腔中那股冰冷與灼熱交織的怒火,混合著新生的力量感,轟然爆發!
沒有警告,沒有叫罵。
他猛地抬腳,用盡全身力氣,灌注了鍛體三重所有力量的一腳,狠狠踹在緊閉的後院木門上!
“轟——哢嚓!!!”
一聲震耳欲聾的爆響!那扇厚實的木門如同紙糊般,瞬間四分五裂!破碎的木屑如同箭矢般激射向院內!
煙塵彌漫中,李玄真拎著寒光閃爍雖未開刃,此刻卻仿佛自帶殺氣)的斧頭,如同煞神般,一步踏入了後院!
院內,張虎那肥胖如山的身影正坐在一張石凳上,麵前攤著幾塊亮晶晶的下品靈石和幾瓶明顯品質不錯的丹藥——正是本該屬於李狗蛋和王鐵柱的月例!他手裏還捏著半塊靈石,臉上橫肉堆砌的笑容僵在臉上,三角眼中充滿了錯愕和難以置信,似乎還沒從這突如其來的破門暴擊中反應過來!
李玄真沾滿汙垢和血漬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唯有那雙眼睛,冰冷、銳利,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鋒,死死鎖定在張虎那張錯愕的胖臉上!
他手中的劈柴斧,帶著千鈞之力,猛地抬起,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直指張虎的肥碩頭顱!那冰冷的聲音,如同九幽寒風吹過,在死寂的後院中轟然炸響:
“張扒皮!把東西,還回來!再給我兄弟,磕頭道歉!”
塵埃落定,風暴將至
破碎的木門殘骸在煙塵中緩緩飄落。後院死寂。
隻剩下張虎粗重、驚怒的喘息,和李玄真手中那柄沉重斧頭微微震顫發出的、令人心悸的嗡鳴。
二哈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李玄真腳邊,齜著森白的犬牙,琥珀色的瞳孔縮成一條危險的豎線,喉嚨深處滾動著威脅的低吼,如同為這場壓抑已久的爆發,奏響了最後的戰歌。
野狗的獠牙,終於在這一刻,徹底亮出!從邊陲逃荒而來的野狗,在青雲宗外門最底層的泥濘中掙紮、隱忍、偷生,終於被逼到了絕境,發出了第一聲震耳欲聾的反抗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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