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月夜挖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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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濃得化不開。青雲宗外門後山的輪廓在深沉的墨色裏模糊成一片起伏的魘影,隻有遠處山巔偶爾掠過巡邏靈禽帶起的微弱流光,才短暫地撕裂這無邊的沉寂,旋即又被更厚重的黑暗吞沒。夥房通鋪角落裏,李玄真李狗蛋)猛地睜開眼,眼底沒有絲毫睡意,隻有一片在黑暗中灼灼燃燒的銳利精光。胸口那枚沉寂的黑色令牌傳來一絲熟悉的微弱涼意,像無聲的催促。他輕輕推了推蜷縮在身旁草堆裏、呼吸均勻的王鐵柱。
“柱子,”聲音壓得極低,如同遊弋的夜風,“時辰到了。”
王鐵柱一個激靈坐起,睡意瞬間被緊張取代,心髒在瘦弱的胸腔裏擂鼓般狂跳。“狗…狗蛋哥…真…真要去啊?”他咽了口唾沫,聲音發顫,下意識地看向通鋪門口,仿佛那裏隨時會闖進張虎的爪牙或內門來的索命使者。
“廢話!”李玄真語氣斬釘截鐵,不容置疑,“二哈的鼻子,你還不信?那地方底下絕對有東西!張扒皮喝剩的藥渣都能指條明路,這波不去,天打雷劈!”他動作麻利地套上那身沾滿油汙和汗臭的粗布雜役服,將一柄豁了口的破舊鋤頭塞進一個同樣破舊的麻袋裏,背在身後。黑暗中,他左臂骨裂的傷處依舊隱隱作痛,但比起張龍那柄懸在頭頂的利劍帶來的窒息感,這點痛楚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變強!他需要一切可能的資源!而二哈嗅到的“好東西”,就是他這野狗崛起的希望火種!
“嗚…”一聲同樣壓抑著興奮的低鳴在腳邊響起。二哈早已起身,那雙在黑暗中閃爍著靈性光澤的琥珀色豎瞳緊緊盯著李玄真,尾巴尖微微搖動,傳遞著清晰的意念:“主人…走…挖…香香的!”
李玄真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在黑暗中顯得有些瘮人。他用力揉了揉二哈明顯油亮了許多的腦袋:“好兄弟!今晚看你的了!柱子,跟上!腳步放輕,眼睛放亮!”
三道幾乎融於夜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溜出夥房大院。王鐵柱緊張得手心全是冷汗,每一步都踩得小心翼翼,生怕弄出一點聲響。李玄真則像一頭習慣了黑夜的孤狼,步伐輕捷而穩定,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四周,憑借著《混元功》鍛體帶來的敏銳感知和黑色令牌那若有若無的清涼指引,規避著夜間可能存在的崗哨和巡邏路線。二哈跑在最前麵,瘦小的身體緊貼著牆根和地麵的陰影,鼻翼翕動,不僅追蹤著空氣中殘留的、白日裏記下的藥渣路徑,更在排除著其他可能帶來危險的氣味。它偶爾停下,耳朵警覺地轉動,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掃視一圈,確認安全後才繼續前進。意念不斷傳來:“安全…這邊…”“有人味…遠…繞…”
他們穿過白天走過的竹林,腳下的枯葉在寂靜中發出“沙沙”的輕響,每一聲都讓王鐵柱心驚肉跳,幾乎要跳起來。李玄真一把按住他肩膀,眼神警告:“慌個屁!踩樹葉而已!穩住!”二哈也回頭低低“嗚”了一聲,帶著一絲安撫的意味:“別怕…二哈…盯著的…”
終於,那片荒涼破敗的廢棄藥田出現在眼前。月光吝嗇地灑下些許清輝,勉強勾勒出雜草叢生、斷壁殘垣的輪廓。白日裏尚能看出些田壟的痕跡,此刻在夜色中卻顯得格外陰森詭異。荒草在夜風中搖曳,發出“簌簌”的聲響,如同無數低語。不知名的蟲豸在草叢深處發出單調而執著的唧唧聲,更襯得此地死寂一片。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泥土腥氣、腐草的黴味,還有一種陳年藥田特有的、混雜著苦澀與微甘的陳舊氣息。
“就…就是這兒?”王鐵柱聲音發顫,抱著胳膊,隻覺得夜風吹在身上涼颼颼的,寒氣仿佛要鑽進骨頭縫裏。
“二哈!”李玄真沒理他,目光灼灼地盯著身邊的靈犬。
二哈早已按捺不住,它像一道離弦的棕黃色箭矢,“嗖”地竄入那片及膝高的荒草叢中。它不再需要視覺指引,完全依賴著嗅覺深處烙印下的、那股令它靈魂悸動的“香香”氣息。它在雜草叢中快速穿行,時而停下,鼻尖緊貼著潮濕的泥土或某塊顏色稍深的土塊,喉嚨裏發出急促而興奮的“呼嚕”聲。意念如同潮水般湧向李玄真:“這裏…更濃…這邊…主人…快!”
李玄真和王鐵柱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後麵,褲腳很快被夜露打濕,冰涼的貼在皮膚上。王鐵柱好幾次差點被盤結的草根或隱藏的碎石絆倒,全靠李玄真眼疾手快拽住。
最終,二哈在一片雜草相對稀疏的土坡前停了下來。這裏的泥土在朦朧月光下呈現出一種異於周圍的深褐色,帶著濕潤的油亮感,仿佛浸透了某種東西。它繞著這片區域小跑了一圈,仔細確認,然後猛地抬起前爪,在那片鬆軟潮濕的泥土中心位置,用力刨了幾下!泥土飛濺,留下幾道清晰的爪痕。
“汪!汪汪!”它扭過頭,衝著李玄真和王鐵柱的方向,發出幾聲短促而興奮的低吠,尾巴搖成了風車,意念充滿了激動和肯定:“就是這!挖!快挖!好東西!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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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真心頭一熱,眼中精光爆射!他一把扯下背後的麻袋,將那柄豁了口的破鋤頭塞到王鐵柱手裏:“柱子!別愣著了!動手!”他自己則拔出腰間那把用來劈柴的、同樣不算鋒利的短柄柴刀,深吸一口氣,對著二哈指示的位置,狠狠一刀劈了下去!
“噗!”
柴刀入土,發出一聲沉悶的鈍響,隻砍進去寸許深就被硬生生阻住!一股巨大的反震力順著刀柄傳來,震得李玄真虎口發麻!
“操!這麽硬?!”李玄真罵了一句,甩了甩手腕。這土質遠比他想象的堅硬粘稠,根本不像是普通的田地,倒像是混雜了大量砂石、又經過某種力量長期擠壓形成的硬土殼!
王鐵柱也掄起鋤頭,用盡力氣刨下去。“鐺!”鋤頭尖碰到硬物,濺起幾點火星,隻啃下碗口大的一塊硬土,震得他雙臂發麻,差點脫手。“狗…狗蛋哥…這…這土跟石頭似的…”他喘著粗氣,聲音裏帶著哭腔。
“少廢話!繼續挖!”李玄真眼神凶狠,吐了口唾沫在掌心,再次握緊柴刀。“富貴險中求!張扒皮的大哥還在內門等著弄死咱們呢!沒點硬貨傍身,等著被碾成渣嗎?挖!給老子往死裏挖!”他不再用劈砍,而是改用撬的方式,將柴刀深深楔入鋤頭刨開的縫隙,利用杠杆原理,配合全身力氣,一點點地撬動、剝離那些堅硬如鐵的土塊。
二哈也在一旁用前爪奮力刨著,雖然效率不高,但泥土紛飛,顯得格外賣力。意念還在不斷地鼓勁:“主人…加油…挖…二哈…幫忙…”
一時間,在這片荒涼死寂的月夜藥田中,隻剩下鋤頭與柴刀撞擊硬土的“噗噗”聲、沉重的喘息聲、泥土碎石滾落的“簌簌”聲,以及那不知疲倦的蟲鳴。汗水很快浸濕了李玄真和王鐵柱的脊背,又被冰涼的夜風一吹,帶來刺骨的寒意。李玄真左臂的傷處隨著用力不斷傳來刺痛,但他咬緊牙關,一聲不吭,每一次撬動都帶著一股近乎瘋狂的狠勁。每一塊被撬下的硬土,都像是從他心頭剜下的一塊恐懼,轉化為更強烈的渴望。
彈幕在他腦海中無聲刷過:“媽的…這破地兒以前是煉丹爐底嗎?這麽硬!”“二哈…你小子可千萬別坑爹…要是挖出塊棺材板,老子跟你沒完!”“張龍…給老子等著…等老子挖出寶貝,練成神功…”
時間在枯燥而艱辛的挖掘中緩慢流逝。月影西斜,清冷的光輝將三人的影子拉得細長而扭曲,投射在坑坑窪窪的挖掘麵上,如同鬼影幢幢。挖出的坑洞已有近兩尺深,但除了越來越堅硬、顏色越來越深的泥土,以及偶爾碰到的、不知埋藏了多少年的腐朽草根和碎石,一無所獲。王鐵柱早已累得雙臂酸軟,每一次舉起鋤頭都無比艱難,眼神裏充滿了疲憊和絕望。
“狗蛋哥…歇…歇會兒吧…手…手抬不起來了…”王鐵柱帶著哭腔哀求。
李玄真也渾身酸痛,汗水順著額角流進眼睛,帶來一陣刺痛。他抹了把臉,看著深坑,又看看依舊在坑邊奮力刨土、眼神依舊堅定興奮的二哈,心中那團火並未熄滅。他喘著粗氣,聲音嘶啞:“柱子…再堅持…最後一尺!二哈說就在下麵!挖!給老子挖!”
他不再管王鐵柱,自己跳下土坑,雙手緊握柴刀,如同開山鑿石的礦工,對著坑底中心那顏色最深、質地最硬的地方,灌注全身力氣,狠狠撬了下去!
“鏘——!”
這一次,柴刀尖端傳來一聲截然不同的、清脆的金石交擊之聲!一股遠比之前更猛烈的反震力傳來,李玄真虎口劇痛,柴刀差點脫手飛出!同時,一股極其微弱、卻冰冷徹骨的奇異觸感,順著刀尖瞬間蔓延至他的掌心!
“停!”李玄真猛地低吼,心髒在瞬間漏跳了一拍!他俯下身,不顧泥土的髒汙,用手飛快地扒開刀尖周圍的硬土。二哈也停止了刨土,湊到坑邊,鼻翼急速翕動,喉嚨裏發出極度興奮的“嗚嗚”聲,意念如同炸雷般在李玄真腦中響起:“下麵!硬的!香!很香!”
王鐵柱也愣住了,忘記了酸痛,抻著脖子往下看:“狗蛋哥…咋…咋了?”
李玄真沒有回答,他的手指觸碰到了一塊冰冷、堅硬、光滑的物體!不是石頭!那觸感…像是某種經過處理的木材,又帶著金屬般的涼意!他瘋了一樣加快速度,十指如飛,泥土被迅速扒開,一個腐朽不堪、卻依舊保持著大致箱體形狀的黑色木匣一角,赫然暴露在清冷的月光之下!
坑底瞬間一片死寂。隻有三人粗重的喘息聲和遠處蟲豸不知疲倦的鳴叫。
彈幕在李玄真腦海中瘋狂刷屏:“有東西!真他娘的有東西!”“匣子!是匣子!二哈!好樣的!”“張扒皮的藥渣…真是指路明燈啊!哈哈哈哈!”
李玄真抬起頭,臉上沾滿泥汙,汗水在泥汙中衝出幾道溝壑,唯有那雙眼睛,在月色下亮得驚人,閃爍著狂喜與貪婪交織的光芒。他舔了舔幹裂的嘴唇,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顫:
“柱子…二哈…咱們…要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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