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苔巷小院的改造緊鑼密鼓，蕭辰卻並未閉門不出。
    京城居，大不易，除了安身立命之所，更需龐大的財力支撐後續計劃，無論是商會擴張，還是搜集修複玄鳳本源的天材地寶，都離不開真金白銀。
    此外，他冥冥中有種感應，京城之地，龍氣匯聚，或許藏有能助他更快提升實力的機緣。
    “公子，今日西市‘聚寶齋’有場月度拍賣會，據說有不少好東西流出，甚至有些是從前朝古墓或是秘境廢墟中得來的稀奇玩意兒，要不要去看看？”
    金鳳拿著製作精美的請柬，興致勃勃地提議。
    作為商業女王，這種場合她自然不會錯過。
    “去看看。”
    蕭辰點頭。
    帝經的感應似乎也隱隱指向那個方向。
    西市，與東市的規整貴氣不同，更顯喧囂與活力。
    來自天南地北的商旅，奇裝異服的異邦人，以及三教九流的江湖客匯聚於此，空氣中彌漫著香料、皮革、牲畜以及各種未知貨物的混雜氣味。
    聚寶齋是西市最大的拍賣行之一，門麵氣派，今日更是車馬盈門。
    出示請柬，進入拍賣大廳。
    內部空間開闊，裝飾奢華，分為上下兩層。
    下層是散座，早已坐滿了形形色色的競拍者，議論聲嗡嗡作響。
    上層則是一個個用珠簾或屏風隔開的雅間，專為有身份地位的貴客準備。
    蕭辰一行人便被引至二樓一間位置不錯的雅間，透過珠簾，可以清晰看到下方的拍賣台。
    “嘖，京城就是不一樣，這排場。”
    金鳳打量著周圍，點評道，“左邊雅間是戶部侍郎家的，右邊好像是某個國公府的…嘿，靖王府的人也來了，在對麵那個大包間裏。”
    她壓低聲音，眼神示意了一下對麵那個珠簾厚重、人影綽綽的雅間。
    蕭辰目光掃過，帝經感知中，對麵雅間裏確實有幾道不弱的氣息，其中一道帶著明顯的敵意，正冷冷地投射過來。
    他不動聲色，靜待拍賣開始。
    拍賣師是個留著山羊胡、眼神精明的幹瘦老者，口才極佳，一件件拍賣品在他舌燦蓮花的介紹下，似乎都成了難得的珍寶。
    古玩字畫、珠寶玉器、珍稀藥材、甚至還有一柄吹毛斷發的寶刀…競價聲此起彼伏，氣氛熱烈。
    蕭辰始終沒有出手。
    帝經默默掃描著每一件物品，大部分都是凡俗精品，或許有些許曆史或藝術價值，但對他而言並無大用。直到…
    “下一件拍品，編號玄字柒叁，年代不詳，出處不明…一柄…斷戟。”
    拍賣師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尷尬。
    兩名壯漢吃力地抬上來一個長長的木盤，上麵躺著一柄兵器。
    這斷戟長約五尺，戟頭斷裂，隻剩下一半月牙刃和一小截槍尖，通體覆蓋著厚厚的、暗紅色的鏽跡，甚至有些地方還沾著幹涸的泥土，顯得破敗不堪。
    戟杆似乎是某種硬木，但也布滿裂紋，仿佛一碰就會碎掉。
    “噗…這什麽玩意兒？燒火棍都嫌磕磣！”
    “聚寶齋現在連破爛都收了嗎？”
    台下頓時響起一陣哄笑和竊竊私語。
    拍賣師幹咳兩聲，硬著頭皮介紹：“此物雖其貌不揚，但質地奇特，堅不可摧，經我齋多位老師傅鑒定，也無法判斷其具體材質與年代，或許內藏玄機…起拍價，五百兩！”
    台下噓聲更大。五百兩買根鏽斷的戟？傻子才要！
    然而，雅間中的蕭辰，卻在斷戟出現的瞬間，瞳孔微縮！
    帝經物質溯源，啟動！能量感知，超頻運轉！
    物質分析： 鏽跡之下，戟身主體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暗沉金屬，非金非鐵，帝經反饋其結構極其穩定，內部蘊含著一絲極微弱的、仿佛來自天地初開時的混沌氣息！
    而那斷裂的截麵，隱約能看到內部有細密的、天然形成的暗金色紋路！
    能量反應： 極其微弱，幾乎如同風中殘燭，但本質極高！
    那是一種沉重、古老、帶著毀滅與創造雙重意境的能量殘餘，與當世任何已知的元氣、靈力都截然不同！
    關聯信息： 帝經資料庫中，某些關於上古神魔時代的模糊記載被觸動，與這絲混沌氣息隱隱呼應！
    這斷戟，絕非凡物！其價值，遠非表麵所見！
    “五百兩。”
    蕭辰平靜開口，聲音透過珠簾傳了出去。
    大廳瞬間一靜，所有目光都詫異地投向二樓這個新出現的雅間。
    還真有傻子？
    拍賣師也是一愣，隨即大喜：“好！這位公子出價五百兩！還有沒有加價的？”
    “六百兩。”
    一個帶著戲謔的聲音從對麵靖王府的雅間響起。
    出聲的是一個華服青年，麵色倨傲，正用看好戲的眼神望著蕭辰這邊。
    他是靖王庶子，趙煜，京城有名的紈絝，顯然認出了蕭辰，故意搗亂。
    “七百兩。”蕭辰語氣不變。
    “八百兩！”趙煜緊跟，笑容得意。
    “一千兩。”蕭辰直接加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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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千二百兩！”
    趙煜寸步不讓，他不在乎這破戟，純粹是為了讓蕭辰難堪，最好能讓他當眾出醜，花大價錢買個破爛。
    拍賣廳裏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出來了，這已經不是競拍，而是兩位“貴人”在鬥氣！一根破戟價格飆到一千多兩，簡直匪夷所思！
    金鳳在蕭辰身邊有些著急，低聲道：“公子，這明顯是那趙煜故意抬價，這破戟…”
    蕭辰抬手製止了她，目光依舊平靜地看著台下那柄斷戟。
    帝經的感知告訴他，這東西，值！
    他之前留意過幾件不錯的護身玉符和藥材，但與此戟相比，都是渣滓。
    “一千五百兩。”蕭辰再次報價。
    “一千八百兩！”
    趙煜幾乎是喊著出來的，臉上帶著勝券在握的獰笑。
    他篤定蕭辰這個“鄉巴佬”沒多少家底，快到極限了。
    蕭辰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權衡。這短暫的沉默讓趙煜更加得意。
    然而，蕭辰接下來的舉動卻出乎所有人意料。
    他沒有繼續加價爭奪這斷戟，而是轉向拍賣師，指向之前流拍的一件據說是前朝名匠打造的、華美非凡但實際效用一般的金絲軟甲：“那件軟甲，五百兩，我要了。”
    又指向一株標注能“增長十年功力”但藥性躁動、隱患不小的赤陽參：“這參，八百兩。”
    最後才仿佛漫不經心地，再次看向那斷戟：“這戟，兩千兩。若還有人加價，蕭某便拱手相讓，畢竟…”
    他頓了頓，掃了對麵雅間一眼，語氣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肉疼”與“強撐”，“總不能為了件不明所以的物件，耽誤了正事。”
    這一手，堪稱神來之筆！
    他表現出對斷戟仍有興趣，但並非誌在必得，同時迅速拍下另外兩件“有用”之物，顯得財力依舊雄厚，並且點出“正事”備考），合情合理。
    若趙煜再加價，他大可以“成全”對方，讓趙煜花兩千多兩買個真正的破爛回去，那笑話可就鬧大了！
    趙煜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身邊一個看似幕僚的中年人急忙低聲勸阻：“世子，適可而止！兩千兩買這個，王爺那邊不好交代！而且看他樣子，未必會跟了！”
    趙煜臉色變幻，看著蕭辰那“風輕雲淡”實則“咬牙硬撐”他自以為）的樣子，又看看那鏽跡斑斑的斷戟，終究沒敢再喊價。
    為了賭氣花兩千兩買個垃圾，被他父王知道，腿都得打斷。
    “……兩千兩，成交！”
    拍賣師生怕他反悔，趕緊落錘！
    最終，蕭辰以兩千兩的價格，拿下了那柄無人看好的斷戟，外加一件華而不實的軟甲和一株有隱患的藥材，總花費三千三百兩。
    在旁人看來，他像是為了麵子硬撐，當了回冤大頭，尤其是那柄斷戟。
    趙煜在對麵雅間冷哼一聲，雖然沒讓蕭辰大出血，但看他“當冤大頭”也勉強出了口氣。
    拍賣會繼續，蕭辰再無出手。
    結束後，交割物品。
    當那柄沉重的斷戟被送入蕭辰的雅間時，他一直平靜的眼眸深處，才掠過一絲真正的灼熱。
    手指觸碰到冰涼鏽蝕的戟身，那絲微弱的混沌氣息更加清晰。
    帝經微微震動，傳來一種“渴望”與“確認”的情緒。
    “走吧。”
    蕭辰示意梟拿起斷戟，準備離開。
    剛走出雅間，卻見隔壁雅間也走出一人。正是墨婉清。
    她依舊是一身墨色長裙，清麗脫俗，目光落在梟手中那柄用布粗略包裹的斷戟上，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恢複平靜。
    “蕭公子。”
    墨婉清微微頷首，算是打招呼。
    “墨小姐。”
    蕭辰回禮。
    “公子方才…好魄力。”
    墨婉清語氣平淡，聽不出是褒是貶，“兩千兩購此斷戟，莫非看出了什麽不凡之處？”
    蕭辰心中微動，麵上不動聲色：“隻是覺得此物與我有些眼緣，材質也有些奇特，買回去研究一番罷了。”
    墨婉清淺淺一笑，如墨蘭初綻：“眼緣麽…或許吧。
    家父藏書閣中，有一卷殘破孤本，提及上古有‘混沌戰神’，其兵器便是一杆可裂蒼穹的大戟，據說戟身便蘊含混沌金石，非尋常神鐵可比…當然，隻是傳說，當不得真。”
    她說完，再次微微一禮，便帶著侍女翩然離去。
    混沌戰神？混沌金石？
    蕭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梟手中的斷戟，眼中精光一閃而逝。
    這墨家小姐，果然不簡單。
    而她看似無意透露的信息，更是印證了帝經的判斷！
    這次拍賣會，撿到寶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趙煜那個紈絝，恐怕還在得意讓他當了冤大頭。
    殊不知，真正的傻子，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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