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墨府夜宴展才華,智破迷局定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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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貢院銅鍾餘音尚在耳畔,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卻已在帝都的另一個角落拉開序幕。
    墨府夜宴的請柬,在策論結束後的次日清晨,便送到了青苔巷小院。
    素雅的灑金箋上,墨跡遒勁,落款是“墨淵”。
    “內閣首輔墨淵?”
    金鳳捏著請柬,眼睛瞪得溜圓,“公子,這位可是清流領袖,從不輕易設宴待客,尤其是年輕舉子…這怕是場鴻門宴啊!”
    蕭辰指尖拂過請柬上隱約的墨香,帝經感知中,這墨香清冽沉靜,帶著一股浩然之氣。
    “是鴻門宴,也是龍門宴。準備一下,今晚赴宴。”
    夜幕降臨,墨府門前車馬如龍,卻無半分喧囂。
    青瓦粉牆,門庭並不顯赫,唯有門楣上那禦筆親題的“清慎勤”匾額,昭示著主人不凡的地位。
    府內庭院深深,曲徑通幽,不見奢華,唯有竹影婆娑,蘭草幽香,處處透著文雅與肅穆。
    宴設在水榭。
    月色如水,荷風送爽。
    受邀者不過十餘人,皆是本屆有望高中的青年才俊,以及幾位在朝中頗有清名的年輕官員。
    主位上的墨淵,一身常服,麵容清臒,目光溫潤卻深邃,仿佛能洞悉人心。
    他身側,坐著今日宴會唯一的女眷——墨婉清,依舊是一身墨色長裙,清麗如蘭,安靜地煮水烹茶,偶爾抬眼,目光掠過在場眾人,在蕭辰身上停留一瞬,便又垂下。
    氣氛看似融洽,言談皆是風雅。
    然而,蕭辰帝經感知中,幾道隱晦的、帶著審視甚至敵意的目光,如同暗處的針,不時刺來。
    尤其是坐在他對麵的一名華服青年,乃是靖王門客,吏部侍郎之子,趙銘。
    此人麵帶笑容,言辭客氣,但眼底的算計與嫉妒,在帝經下無所遁形。
    酒過三巡,話題漸漸轉向時政。
    趙銘果然按捺不住,放下酒杯,笑吟吟地看向蕭辰:“蕭兄連奪四元,才名動京城。
    聽聞蕭兄於經濟之道亦有獨到見解?
    如今北疆戰事雖平,然邊貿停滯,國庫空虛,百姓困苦。不知蕭兄對此,有何高見啊?”
    問題看似尋常,實則暗藏殺機。
    若空談仁義,顯得迂腐;若主張加重賦稅,則失民心;若提議開放邊貿,又與朝廷現行保守政策相悖,容易授人以柄。
    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蕭辰身上。
    墨淵端著茶杯,看似隨意,眼神卻帶著考量。墨婉清斟茶的手微微一頓。
    蕭辰不慌不忙,拈起盤中一粒鹽炒杏仁。
    “趙兄此問,令我想起這杏仁。若隻覺其味苦澀而棄之,未免可惜。”
    他指尖微一用力,杏仁外殼應聲而裂,露出裏麵微黃的果仁。
    “北疆邊貿,如同此杏仁。表麵看,戰事初平,開放恐生亂象,猶如杏仁外殼之苦澀。然其內核,卻是利國利民之良藥。”
    “邊貿停滯,商路不通,猶如江河斷流。”
    蕭辰將果仁放入口中,細細咀嚼,“朝廷歲入減少,邊疆百姓失去生計,此乃顯而易見之‘弊’。然其‘利’,諸位可曾細思?”
    他目光掃過眾人:“我朝茶葉、絲綢、瓷器,於北狄乃必需品。
    而北狄之牛羊、皮草、良馬,於我朝亦不可或缺。
    若能重開邊貿,設立官方榷場,嚴加管理…”
    他頓了頓,指尖蘸了茶水,在桌上畫出一條簡單的曲線,“需求在此,供給在此。隻要通道打開,財富自會如水流匯聚。
    朝廷可收取關稅,充實國庫;商人得利,貨通南北;百姓得工作,安居樂業。
    此乃三贏之局。所謂國庫空虛,非無源之水,實乃河道淤塞爾。”
    簡單一個“供需”比喻,將複雜的經濟問題說得透徹明白。
    在場不少舉子露出恍然之色。墨淵眼中閃過一絲讚賞。
    趙銘臉色微變,強笑道:“蕭兄比喻精妙。然則,如何確保邊貿安全?
    若北狄借此刺探軍情,或商人資敵,又當如何?”
    “趙兄所慮,正是關鍵。”
    蕭辰點頭,“然則,因噎廢食,智者不為。”
    他看向墨淵,“晚輩曾閱雜記,前朝隆慶年間,於雲州設榷場,歲入占當時朝廷歲入一成半,而邊關因此安寧十載。
    同期軍費開支,反降兩成。可見,有序之貿易,反是和平之基石。”
    這數據並非杜撰,乃是帝經從浩如煙海的故紙堆中檢索出的真實記載,隻是年代久遠,常人難知。
    他繼續道:“至於安全,隻需訂立嚴規:劃定特定貿易區,軍民分離;商品名錄嚴格限製,軍需物資嚴禁出境;商人需具保,行蹤受監控。
    以利驅之,以法束之,則風險可控。”
    有理有據,既有曆史佐證,又有具體措施。
    趙銘一時語塞。
    趙銘身旁另一名靖王門客,一位姓錢的禦史之子,忍不住插話,語氣帶著挑釁:“蕭公子所言,似乎將貿易之利看得過重。豈不聞‘仁義不施而攻守之勢異也’?
    與蠻夷談利,豈非有辱斯文,失了天朝體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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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一出,一些清流子弟也微微頷首,顯然對此論調有所認同。
    蕭辰卻笑了,笑容中帶著一絲冷峭:“錢兄高義。然則,請問錢兄,北疆將士浴血奮戰,守護的是抽象的‘仁義’,還是身後具體的家園田產、父母妻兒?
    邊疆百姓渴望的,是空泛的‘體統’,還是能夠果腹的糧食、禦寒的衣物?”
    他聲音不高,卻字字如錘,敲在眾人心上:“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
    若連生存尚且艱難,空談仁義體統,與晉惠帝‘何不食肉糜’何異?
    與北狄交易,換取我們需要之物,讓邊疆安定,百姓富足,使敵人無隙可乘,此乃最大的‘仁義’,最強的‘體統’!”
    這一番連消帶打,直接將對方扣來的“有辱斯文”大帽子撕得粉碎,反而站在了民生與實用的製高點上!
    那錢姓子弟麵紅耳赤,張口結舌,再也說不出話來。
    水榭內一片寂靜,唯有荷香浮動。
    所有人都被蕭辰這環環相扣、既有高度又接地氣的論述所折服。
    一直沉默的墨淵,終於緩緩放下茶杯,發出一聲輕響,打破了寂靜。
    “蕭小友此言,振聾發聵。”
    他目光溫和地看向蕭辰,“不尚空談,直指根本,於國於民,皆是一片赤誠。老夫受教了。”
    他這話,如同定音之錘,徹底為這場交鋒畫上了句號,也肯定了蕭辰的立場。
    趙銘等人臉色難看,卻再不敢多言。
    宴會後半程,氣氛明顯不同。
    不少舉子主動與蕭辰交談,言辭間多了幾分真誠的敬佩。
    墨婉清奉茶至他麵前時,微不可察地低語了一句:“父親書房,有前朝《漕運考》孤本,或對公子有所助益。”
    蕭辰心中明了,這是墨家釋放的善意與合作的信號。
    宴席散時,月色正好。
    墨淵親自將蕭辰送至二門,這已是極高的禮遇。
    “蕭小友,科舉之後,若有閑暇,可常來府中走動。”
    墨淵語帶深意。
    “多謝閣老厚愛,晚輩定當叨擾。”
    蕭辰躬身行禮。
    走出墨府,夜風拂麵,帶著一絲涼意,卻吹不散他心頭的熱度。
    今夜,他不僅破了靖王黨羽的刁難,更贏得了清流領袖的初步認可。
    墨凰之盟,雛形已現。
    這帝都的棋局,他不再是孤軍奮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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