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靖王發難工部堂,數據碾壓定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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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軍工坊的籌建剛有起色,麻煩便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循跡而至。
    這一日,蕭辰正在工部將作間,與初步認可了標準化理念的魯衡大匠商討首批標準弩機零件的試製細節,外麵忽然傳來一陣喧嘩,緊接著便是一聲尖細高亢的通報:
    “靖王殿下到——!”
    整個將作間瞬間安靜下來,工匠們紛紛停下手中的活計,垂首肅立,氣氛驟然變得凝重。
    蕭辰抬眼望去,隻見靖王鳳淩絕一身親王常服,麵色沉冷,在一眾屬官和工部尚書的陪同下,龍行虎步地走了進來。
    他目光如鷹隼,直接鎖定在蕭辰身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與壓迫。
    周侍郎等人連忙上前見禮,神色恭敬中帶著一絲忐忑。
    “臣等參見王爺!”
    靖王隨意擺了擺手,目光掃過略顯淩亂、正在進行改造的將作間,眉頭緊鎖,聲音帶著不悅:“本王聽聞,工部近日興起了些‘新花樣’,要改祖宗傳下來的軍器製作之法?
    耗費大量國帑,就為了搞這些不知所謂的‘標準’、‘規製’?”
    他語氣中的質疑和不滿幾乎溢於言表,直接給蕭辰的改革定了性——耗費國帑、妄改祖製!
    工部尚書連忙躬身道:“王爺息怒,此乃蕭修撰奉陛下之命,試行軍工革新之法,意在提升軍器質量與製作效率。”
    “革新?”
    靖王冷笑一聲,目光終於正式落在蕭辰身上,帶著居高臨下的威壓,“蕭修撰,你一個讀書人,懂什麽軍器製作?
    靠幾頁紙上談兵的章程,就想動搖我大胤立國之基?
    若是製作出的軍器不堪使用,貽誤軍機,這責任,你擔待得起嗎?”
    他聲音陡然拔高,如同驚雷炸響在將作間,震得一些膽小的工匠臉色發白。
    周侍郎和幾個原本就對改革心存疑慮的官員,也紛紛低下頭,不敢言語。
    魯衡大匠張了張嘴,想替蕭辰辯解幾句,但在靖王淩厲的目光下,最終還是沒能出聲。
    壓力如同實質般籠罩下來,所有人都看著蕭辰,看他如何應對這位權勢滔天的親王的詰難。
    若他退縮,不僅軍工坊的改革將前功盡棄,他本人也會威信掃地。
    蕭辰麵色平靜,並未被靖王的氣勢所懾。他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禮:“王爺此言,下官不敢苟同。下官所為,並非妄改祖製,而是基於現有弊端,尋求更優之法。”
    “更優?”
    靖王嗤笑,“何以見得?就憑你空口白話?”
    “自然不是空口白話。”
    蕭辰早有準備,他從袖中取出一卷圖紙,卻並未展開,而是看向靖王,朗聲道,“王爺質疑下官之法,無非是擔心質量與效用。既如此,何不以事實說話?”
    他轉身,對魯衡道:“魯大匠,煩請將我們依據新章程試製的第一批標準弩機零件,以及以往老師傅們製作的同類零件,各取十套過來。”
    魯衡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蕭辰的意圖,眼中閃過一絲佩服,連忙吩咐工匠去取。
    很快,二十套弩機零件被擺放在一張寬大的工作台上。
    一邊是依據蕭辰的標準化圖紙、由不同工匠分工製作的零件,看起來尺寸規整,棱角分明。
    另一邊則是以往老師傅們單獨完成的零件,雖然也頗為精良,但仔細看去,尺寸、細節處確實存在肉眼可見的細微差異。
    靖王掃了一眼,不以為意:“不過是樣子整齊些,有何用處?”
    “用處何在,一試便知。”
    蕭辰不再多言,他親自走到工作台前,隨手從標準零件堆裏拿起不同工匠製作的弩臂、齒輪、扳機等部件,開始現場組裝!
    他的動作不快,卻異常流暢精準。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注視下,那些來自不同工匠之手的標準零件,竟如同天生一體般,嚴絲合縫地被組裝在一起,沒有一絲滯澀,沒有一處需要額外修磨!
    “哢噠”
    一聲輕響,一把完整的新型弩機出現在蕭辰手中。
    他將其遞給旁邊一名目瞪口呆的工匠:“試試力道和機括。”
    那工匠回過神來,連忙接過,上弦、瞄準、擊發!動作一氣嗬成!
    弩機運行平穩順滑,力道均勻,機括反應靈敏!
    緊接著,蕭辰又讓人隨機從舊式零件中選取部件進行組裝。
    這一次,過程明顯磕絆了許多,需要工匠不斷用小銼刀進行微調修正,好不容易組裝起來,測試時也能感覺到力道和順暢度有所差異。
    高下立判!
    然而,這還不足以徹底說服所有人,尤其是靖王。
    蕭辰看向麵色變幻不定的靖王和周侍郎等人,拋出了最後的殺手鐧——數據!
    他再次取出一份卷宗,這是金靈兒的商會暗中搜集、由帝經整理分析的各地軍器損耗與性能報告。
    “王爺,周侍郎,諸位請看。”
    蕭辰展開卷宗,上麵以清晰的圖表形式,羅列了各地邊軍反饋的製式弩機的主要問題:“零件不可互換,戰場損壞難以即時修複;力道參差不齊,影響齊射效果;關鍵部件損耗率居高不下,平均每百把弩機,因齒輪崩齒、弩臂暗傷等問題,年損耗超過十五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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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的數據,直觀的圖表,將傳統製作方式的弊端暴露無遺!
    “而采用標準化製作,”
    蕭辰指向旁邊那堆整齊的零件,聲音斬釘截鐵,“所有零件嚴格按規製製作,可實現戰場快速互換維修!
    因為規格統一,力道與精度保持一致!
    由於工藝優化和質量控製,良品率大幅提升,預估年損耗可降至五把以下!
    同時,因分工明確,生手經過短期培訓即可上崗,生產效率預計可提升三到五倍!”
    一連串的數據對比,如同重錘,狠狠砸在靖王和所有質疑者的心頭!
    耗費國帑?
    標準化生產降低了廢品率和後期維護成本,長遠看是節省!
    妄改祖製?祖製若是有如此明顯的缺陷,為何不能改?
    質量不堪?眼前的事實和詳實的數據就是最好的證明!
    靖王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他盯著那些圖表和嚴絲合縫的弩機,嘴唇動了動,卻發現自己那些基於“經驗”和“祖製”的指責,在如此清晰的數據和事實麵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如此……胡攪蠻纏!
    周侍郎等人更是啞口無言,冷汗涔涔而下。
    他們原本以為蕭辰隻是仗著陛下寵信胡鬧,沒想到對方竟準備得如此充分,用他們最無法反駁的“事實”與“數據”,將他們的質疑碾得粉碎!
    魯衡大匠看著這一幕,胸中塊壘盡去,忍不住激動地低聲道:“王爺,蕭特使之法……或許……真的可行!”
    將作間內,一片死寂。
    隻有窗外傳來的鍛造聲,仿佛在為新秩序的誕生敲響鍾聲。
    蕭辰收起卷宗,目光平靜地看向臉色鐵青的靖王:“王爺,數據不會說謊,事實勝於雄辯。
    軍工革新,非為標新立異,實為強軍衛國。
    若王爺仍有疑慮,下官可請陛下與兵部眾位大人一同觀摩評判。”
    靖王死死地盯著蕭辰,眼中怒火與殺意交織,最終卻化作一聲冰冷的冷哼,拂袖而去!
    他敗了,敗在了他從未放在眼裏的“數據”和“標準”之下。
    工部堂內的這場風波,以蕭辰的全麵勝利告終。
    經此一役,“標準化”的理念不再僅僅是紙麵文章,而是用無可辯駁的事實,在工部這塊頑石上,砸開了一道裂縫。
    消息傳出,朝野再次為之側目。
    這位狀元郎,不僅能詩善文,能言善辯,竟連這工匠實務,也能玩出如此驚世駭俗的花樣!
    潛龍之姿,已露崢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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