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眼大喝一聲抽出腰間的佩刀，提刀便朝陳澤劈砍而來。
    陳澤仔細盯著獨眼的方向，待刀鋒迎近時側身躲閃，所幸逃過一劫。
    多年在底層的摸爬滾打，不僅練就了陳澤下水上樹的能力，更鍛煉了超出同齡人的體能。至於打架更是家常便飯。
    反觀獨眼，雖是發育正常的成人，但終日遊手好閑疏於鍛煉，加之長期流連於醉春樓，身體陽氣虧虛。若不是手中有刀，戰鬥力怕是隻能和陳澤持平。
    但陳澤心裏很清楚，刀傷並不是都能治好的。而奪刀，是大概率會受傷的。這也是為什麽捕快的刀極具威懾，而私藏甲胄屬於重罪。
    獨眼瞅見對方躲過一刀，繼而又是一刀橫砍而來。
    陳澤躲過攻擊，正準備還手，卻見得那獨眼一個沒站穩，自己摔倒了。
    良機難得，陳澤立刻揮舞木棍猛烈連擊對方的右手，終是將他的佩刀打了下來，於是趕緊撿起並握在了自己手裏。
    獨眼見狀立刻起身朝內堂跑去。他並不知曉府中的情況，還打算前去求援。
    陳澤追在他後麵，直到後院之中，見對方又再次摔倒。
    也不知是肚裏的酒上了勁，還是體力消耗太大而軟了腿。獨眼嚐試了兩次都沒能站起來。但從眼神可以看出，此刻的他已經十分清醒。
    “原來是你個小混子，你膽敢夜闖縣衙。”
    “我問你，我姐姐是怎麽死的？”
    “有種的站著別動，待會兒定要將你斬成肉泥。”
    陳澤已經沒有任何耐心，上前一刀劃開了獨眼的右腳，頓時血花四濺。
    “哎喲……你個小兔崽子，真敢下手啊，哎喲……今天抓到你，非給你來一套全刑。”
    “再問你一遍，我姐姐是怎麽死的。”
    “來人呀……救命啊……”
    “不用叫了，府上的人都已經被我殺光了。因為……他們和你一樣嘴硬……”
    獨眼聽到這個消息，頓時怔住了。整個人愣在原地沒了動作，似乎連腿上的傷也不疼了。很明顯，他已經觀察出了異樣，府上確實沒有任何活人的跡象。
    “小哥，小哥，咱們有話好好說……”
    “還要我再問一遍嗎？”
    “小哥，你姐姐真不是我殺的！但我知道……她來的時候還是好好的。”
    “所以……是誰在折磨她，又是誰殺了她？”
    “是公子……不，可能是捕頭……不，或許是老爺？我真的不清楚……我確實聽到了牢裏的喊聲，但我根本沒資格下去啊。”
    獨眼說著話，一灘熱浪從他坐的位置四散流開。
    陳澤猜到了獨眼是個貪生怕死的人，但沒想到竟到了這個地步。同時他也相信，這家夥此刻的說辭大概就是他看到的全部了。
    “我相信你說的話……或許你真是無辜的……”
    “多謝小哥不殺之恩……”
    “可是我姐姐受難時，又有誰理會過她的求助呢？她的無辜，也完全沒有人在意……”
    陳澤說完話，一刀刺進了獨眼的肚子，翻轉半圈拔出一半，又再刺進去，翻轉半圈拔出一半，又往裏刺……
    他不知道自己刺了多少刀，隻看到獨眼慢慢的沒了聲響，最後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這是他第一次殺人，心裏的感覺很奇怪。本以為手刃仇人，會感到爽快，但眼下卻十分不痛快。
    他想起了西廂房的肖正陽和他那縣老爺的爹爹，於是趕緊提刀向西走去。
    正在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仔細一聽，竟是城防的士兵隊伍。
    他們在堂外叩門，聽喊聲是來向老爺匯報突發事件，似乎有什麽要犯正被他們追緝。
    陳澤知道外麵的人並不會扣門太久，隨時都有可能進來，於是便放棄了單獨刺殺的念頭，趕緊掏出火折子，扔向了西廂房的窗框之上。
    火焰借助著火油的力量，僅眨眼的功夫，就點燃了後院的所有屋子，並很快蔓延到中廳。
    陳澤本還想去擋住前堂的小門，降低士兵進來的速度，沒料到剛進入前堂，就看到士兵已經衝了進來。
    麵對猛烈的火勢，士兵們立刻衝進火場救火。倒不是他們有多麽勇猛，而是如今的縣老爺極其難得。
    有這樣的主子在，大家都不用太累，月月還能有錢分。若是換來一位為官清廉又有追求的主子，大家以後的日子肯定不好過。
    陳澤躲在暗處觀察，發現居然足有二十多名士兵，看來他們一定是在追緝什麽很厲害的人。
    等著所有士兵魚貫而入，陳澤趕緊溜出了前堂的小門。不料門外竟還有十幾個沒有進去的。
    陳澤驚訝的看著他們，他們也好奇的看著陳澤，雙方都沒有任何動作。
    突然隻聽得前廳裏傳出叫喊聲：“抓住那個縱火的……”
    陳澤立刻向一旁閃身而去，搶在眾人反應之前邁出了步子。門口的士兵則立刻追了上去。
    夜巡的城防士兵裏，通常會有幾個穿著鎧甲的人，作為戰鬥中的保護者以及支援手。而追擊陳澤的，正是這些鎧甲士兵。他們因為速度不快，所以之前才沒有進入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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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澤利用地形穿梭在建築之間，士兵被鎧甲影響了速度，雖不至於跟丟，但卻也一直追不上他。
    但城池總是有邊界的，終於他來到了城牆的東南角。北邊和西邊都有士兵追擊，他隻好順著石階逃上了城牆。
    但這個異動很快便引來了值崗士兵的注意，東、南兩處城牆的士兵緩緩向角落走來。石階下一直追緝的鎧甲士兵也正往上趕。
    陳澤意識到，除了跳牆而出，似乎沒有別的出路。但這麽高的距離，一躍下去定是必死無疑。
    他遠遠看到縣衙的方向已經火光滔天，雖不知傷亡情況如何，但眼下似乎自己能做的已經做完了。
    若如此還沒能為姐姐報仇，那隻能是天不憐人了。與其被抓住受那些家夥的淩辱，不如早登極樂，去與姐姐團圓也好。
    想到這裏他閉上眼縱身一躍，跳了下城牆。
    然而，落地的撞擊卻遲遲沒有出現，取而代之的是側麵的一股力量襲來。
    再一睜眼，陳澤竟然發現自己正坐在一柄巨大的劍刃之上。而這劍刃，竟正在天上飛翔。
    “小夥子，那火是你放的？”
    陳澤聞聲回過頭去，這才注意到，在後麵劍柄的位置，還有一個盤膝閉眼的女子。
    她身穿桃紅底朱紅邊的對襟褙子，年邁蒼老的聲音下卻是一張桃李之年的純潔模樣，雪白的臉色看不到一絲血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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