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澤聽著店小二的話，隻覺得是又好氣又好笑。
    然而這理由雖奇怪，但放在閑雲城裏，好像又顯得恰如其分了。
    店小二見陳澤半天沒有動作，於是又開口提醒：“客官，咱們這……”
    話說到一半，一位穿著十分幹淨整潔的肥胖中年男人經過了兩人的桌邊。
    “怎麽回事，還不去後廚下單？”
    “回掌櫃的，這位客官還未點好。”
    那肥胖的店掌櫃聽到店小二的話，立刻一眼掃到了陳澤手中捏著的，還未收起的紅色路引。
    “窮鬼，要是不肯先付錢就轟出去，別占位置。”
    “是……是……是……”
    店掌櫃的話說的難聽，但卻並不是對著陳澤在講。而是一直麵朝著自己的店小二，更像是下達一種命令。
    因此，陳澤聽到對方這輕視的話語，也並沒有什麽反應。
    他是喜歡出手，但並不喜歡對號入座。
    他覺得這店掌櫃說話雖然難聽，但還知道拐著彎指桑罵槐。這一點就比那城門口的士兵要有意思多了。
    店掌櫃說完話見陳澤根本沒什麽反應，於是向店小二做了一個手勢，然後故意甩了甩袖子，最後大步離開。
    店小二目送店掌櫃離開，立刻便轉為笑臉對著陳澤。
    “客官您別介意，掌櫃都是這樣的……”
    “不是咱們跟您過不去，隻是城中有規定。路引不同，規矩就不同。您不管出去吃哪一家客棧，也都是這樣……”
    陳澤聽著這輕聲細語的解釋，倒也不想再為難對方，於是掏出銅錢付了賬。
    “客官您辛苦，我去後廚給您插個隊，讓您早些吃上……”
    店小二說著話便小步離開。
    陳澤看著對方的背影，又轉頭看向另一邊的窗外。
    發現此時的大街上，好似比剛才要熱鬧了很多。
    人們正自覺地退向路的兩側，將路中間的部分盡量讓出來。
    這樣的舉動，顯然是為了讓什麽東西從這裏通過。
    從大家麻利的手腳和嚴肅的表情來看，要麽就是急行軍的馬隊，要麽就是達官貴人的車隊。
    陳澤好奇的將頭伸出窗外看熱鬧，果然瞧見遠處有隊伍走了過來。
    隊首是一個騎在馬背上，腰間佩劍的中年人。
    他的後麵是七八個身材粗壯的漢子，看樣子就是隊伍的打手。
    打手們的身後是一排青年女子，看起來像是傭人。
    再往後則是一前一後兩頂轎子，前麵的那頂比正常的稍小一些，像是給孩子坐的。
    轎子後麵又是七八身材粗壯的漢子。
    而隊伍的最後，則還有一個騎在馬背上，腰間佩劍的中年人。
    陳澤注意到隊首和隊尾的那兩個佩劍的中年人，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他們騎在馬背上本就很高，但卻依然微微抬頭看向斜上方，好似目光不願與路上的人們有所接觸。
    這是一種非常不入流的行事作風。
    照理說他們本應該不停的監視隊伍前後的一切，為任何可能發生的危險或衝突做準備。
    而此時這種耀武揚威的狀態，顯然極難應付突發的襲擊。
    不過盡管如此，陳澤還是從路旁人們臉上的表情中看出了這車隊的尊貴。
    因為幾乎所有人，都正微微的低著頭。幾乎所有的目光，都隻看向自己麵前的地麵。
    似乎大家也十分不願自己的目光，與車隊中的人們有任何接觸。
    “客官，客官……”
    陳澤還在看著街上的隊伍，身後則傳來了店小二的聲音。
    他回頭看去，見對方正將包子和涼菜往桌上擺放。
    “請問這外麵的隊伍是？”
    “哦，那是鍾家的小少爺要去參加‘觀靈’之禮。”
    “我看著隊伍還蠻隆重，想必這‘鍾家’應該還不錯吧……”
    “鍾家運作著城外的礦洞，算的上咱們城中最富的大戶了。”
    陳澤聽到店小二這麽說，不禁就有了一些聯想。
    因為以前在白雲城的時候，那些富庶人家走大排場，路上的人們雖然也會自覺的讓開道路，但都是爭先恐後的搶著瞧富人的轎子，甚至交頭接耳的討論出行之人的身份。
    而眼下這街上的路人們，顯然對這“鍾家”的隊伍，多少帶著點抗拒，或者說是……恐懼。
    隨著車隊遠離，窗外的熱鬧也隨之消散。
    陳澤向店小二詢問閑雲城裏“觀靈”的規矩，對方倒也耐心的解釋一番。
    原來閑雲城裏的‘觀靈’之禮，每年舉行四次，分別在正月初一、四月初一、七月初一、寒月初一，而每次的活動都會持續三日。
    吃過包子喝過茶，陳澤向店小二打聽了“觀靈”之禮的位置，接著便徑直趕去。
    來到店小二說的地方，立刻便看到了大批擁擠的人群，以及正在努力維持秩序的官差們。
    擠過人群向前，陳澤很順利的來到了最前邊的位置，站在了高台之下。
    這一人高的木台緊貼著路邊，高台之後則是一前一後兩座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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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鄰著高台的是一座二層的小樓，再往後則是一座五層小樓。
    那之前穿街過巷的“鍾家”隊伍，此時正停在高台的一側，所有打手和傭人都在原地等待。
    兩座轎子正穩穩的擱在地上，想必那“鍾家”的小兒子已經進去“觀靈”了。
    “都讓開……都讓開……”
    陳澤正觀賞著眼前的建築，突聽得身後傳來聲響，一回頭發現是一群壯漢，正將圍觀的路人擠開。
    他們的中間，則圍著一個年紀不大的青年男子，看樣子像是他們的主子。
    陳澤見狀猜到這大概又是哪個家族的少爺來了，於是很識相的後退了一步。
    然而不知怎麽的，兜裏的“路引”卻不小心掉了出去。
    陳澤正準備去撿，前路卻已被壯漢們阻斷。
    那少爺突然停住了腳步，看了眼麵前的“路引”，又轉頭看向了陳澤。
    見對方打眼看過來，陳澤便趕緊開口：“不好意思，能不能……”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對方已經彎腰撿起了地上的“路引”。
    “多謝……”陳澤趕緊開口致謝。
    對方伸手遞來“路引”，陳澤也伸手去接。
    然而意外的是，就在他快要接到的時候，對方卻突然又將手收了回去。
    緊接著，那人竟當著他麵，將“路引”撕了個粉碎。
    “窮鬼，哈哈哈……真好玩兒……”少爺開心的笑著，然後繼續前行。
    陳澤本以為終於碰到了個稍微正常點的少爺，沒想到依舊是這副惡心的德行。
    這一路上他都在忍讓，對於那些城裏既定的規矩，即便非常不爽，但也盡量去理解。
    可眼前這男人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賤氣，他實在不想再忍了。
    雖然宗門規矩，不提倡門人與普通人動武。但他已經決定要動手，大不了自己待會兒不動用靈氣。
    陳澤感覺僅依靠鍛體境的武力，也足以輕鬆對付所有人。
    “給我滾回來……”
    陳澤一邊喊著話，一邊抬手招呼對方回來。
    男人聽著這話先是一愣，不過立即就轉回身子，真的退了過來。
    “哎喲喂……怎麽著？你這窮小子還不服氣？”說著話他便來到了陳澤麵前，緊接著又輕蔑的笑著抬起手，放到了陳澤的肩膀上：“如果我是你呀……”
    陳澤沒有等對方把話說完，立刻一個俯身前衝，迎著男人的小腹便是重重一拳。
    男人完全沒有絲毫準備，也沒有任何反應的機會，隻見得眼前之人的身形突然模糊，緊接著便感受到了腹部的劇烈疼痛。
    他口吐鮮血的向後飛躍出去，撞著自己的手下，又連帶著擊倒了兩個人。
    男人顯然沒有受過這樣的，於是將嘴裏的血一吐，繼而惡狠狠的喊到：“兄弟們，給我……”
    “給我全部跪下……”突然間一個蒼老的聲音，從人群之中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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