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古淵懸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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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司曜禦座身軀化作光點徹底消散,那橫亙星空的巨大能量漩渦也失去控製,如同破裂的水囊般無聲潰散,隻剩下暴亂後的靈氣餘波在虛空裏緩緩平複。
三垣聖城,鈞天垣璿璣殿核心觀測室內,死一般的寂靜。
晶壁上最後的畫麵,是陸凡青衫微拂,獨立星空的背影,以及那片正在回歸黑暗的戰場。
沒有歡呼,沒有驚歎,隻有一片粗重而壓抑的呼吸聲。
秦羽張著嘴,眼睛瞪得滾圓,臉上的肌肉僵硬,保持著半站起身的姿勢,一動不動。
他腦子裏嗡嗡作響,像是有千萬隻蜂在同時振翅。
“切磋……論道……不是……說好的……切磋嗎?”
他喉嚨幹澀,聲音嘶啞地擠出幾個不成調的音節,“司曜大人……禦座宮的執序者……怎麽就……沒了?”
他反複回憶著司曜禦座最初那番冠冕堂皇的說辭,什麽“見獵心喜”,什麽“印證所學”,再看看如今星空中連點渣都沒剩下的結局,一種極致的荒謬感和冰寒徹骨的恐懼,如同藤蔓般纏繞上他的心髒。
這根本不是切磋!
這是一場從一開始就注定你死我活的抹殺!
隻是被抹殺的對象,反了過來。
觀測室內,其他璿璣殿的高層,無論是白發蒼蒼的長老,還是氣勢沉穩的殿主,此刻都麵色慘白,無人出聲。
有人手指無意識地掐進了掌心,有人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
司曜禦座,那可是來自禦座宮的大人物!
他的隕落,意味著天塌了!
後續禦座宮的怒火,誰敢承受?
這陸凡,究竟是什麽怪物?
星空之中,陸凡甩了甩手腕,仿佛剛才隻是隨手拍死了一隻聒噪的飛蟲。
他抬眼,目光似乎穿透了無盡距離,掃過那些隱藏在晶壁之後的窺視感。
“嘖,還以為多厲害,原來就是個樣子貨。”
他撇撇嘴,聲音不大,卻清晰地透過某種無形的波動,回蕩在每一個晶壁之前,“專程跑來搞偷襲,結果就這點能耐?
連讓我熱身的資格都沒有,還沒收住手,真是……”
他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嫌棄,像是吃飯吃到了蒼蠅。
“太弱了。”
這三個字,輕飄飄的,卻像三柄重錘,狠狠砸在了所有觀戰者的心神之上!
弱?
一個造法境巔峰,甚至最後時刻不惜代價短暫觸及聖道領域的禦座宮執序者,用盡了底牌,抽幹了聖城部分靈脈,結果被評價為“太弱”?
眾人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看向晶壁中那個青衫身影的目光,充滿了難以言喻的駭然與敬畏。
這家夥……根本就不是人!
陸凡不再理會那些窺視,轉身,一步踏出,身影便融入虛空,消失不見。
隻留下死寂的星空,和無數顆因極致震撼而幾乎停止跳動的心髒。
……
序律王庭深處,星座譜流轉的輝光驟然一滯,如同平滑的綢緞被無形的手狠狠攥緊,泛起混亂的褶皺。
那份來自浮黎古星域、記錄著司曜禦座生命印記徹底消散的最終反饋,像一滴冰水墜入滾油,在王庭核心圈層炸開。
“司曜……隕落了。”
蒼禦座如山嶽般穩固的聲音第一次出現了裂痕,他麵前懸浮的一枚古樸玉杯,杯中恍若蘊含一方小世界的瓊漿微微蕩漾,映出他眼中難以置信的波瀾。
司曜性情是狂悖了些,實力卻是實打實的造法境巔峰,半步聖者,在這天川星座,能威脅到他的存在屈指可數!
月禦座周身清冷的月華般光暈劇烈閃爍,失聲低語:“怎麽可能?
那陸凡……分明隻是洞墟境的氣象!
就算司曜大意,就算他有秘寶傍身,這……這差距……”
她素來清冷的臉上寫滿了荒謬,這已經不是越境殺敵,而是螻蟻掀翻了巨象,顛覆了修行路上鐵一般的法則!
一位與司曜交好、周身纏繞著熾熱炎陽法則的掌序使猛地踏前一步,腳下的光暈地麵都蔓延開細微裂痕,他低吼道:“定是司曜兄察覺此子身懷詭異,欲要探查,卻遭了暗算!
否則豈會……”
他的話戛然而止,因為星座譜上正清晰地回放著最後的戰鬥片段是司曜先動了殺機,祭出了光殛之域,甚至最後不惜動用禁術掠奪聖城靈脈。
畫麵中,陸凡自始至終都帶著一種近乎無聊的從容,最後那輕描淡寫的一指,剝離神魂,旋即斬滅……手段之詭異,發力之根本,讓他們這些見多識廣的禦座和掌序使都感到脊背發涼。
那不是蠻力,是一種他們無法完全理解的、更高層麵的碾壓。
“暗算?”
蒼禦座緩緩閉上眼,聲音帶著一絲疲憊,“你我都看得分明,是司曜先行動了貪念,出手即是絕殺之局。
隻是……踢到了一塊超乎想象的鐵板。”
他重新睜開眼,目光掃過在場諸位,沉聲道:“此事,絕非尋常。
此子陸凡,絕非簡單的洞墟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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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根腳之神秘,實力之深不可測,已遠超我禦座宮所能處理的範疇。
司曜……是自尋死路,但也將此等恐怖存在,暴露在了我等眼前。”
月禦座勉強穩住心神,接口道:“蒼禦座所言極是。
當務之急,絕非貿然複仇,而是重新評估陸凡的威脅等級,並立刻將此事加密,呈報給更上層!
此等異數,已非我天川星座一隅之事!”
王庭內一片死寂。
司曜禦座死了,死在一個看似隻有洞墟境的年輕人手裏,死得幹幹淨淨,連一絲殘魂都沒能留下。
而這一切,竟然還是他先動機不純,主動招惹的結果。
這他媽……這簡直荒謬到讓人想吐血!
幾位原本與司曜關係密切的掌序使,臉色難看至極,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複仇?
拿什麽去複仇?
連司曜都被像拍蒼蠅一樣拍死了,他們上去,豈不是送菜?
蒼禦座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肅然下令:“傳我禦座令:即日起,禦座宮上下,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形式主動接觸陸凡,更不得提及複仇之事。
所有關於此戰的記錄,列為星座最高機密。
立刻準備超遠程星訊,本座要親自向上級說明情況……這天,怕是要變了。”
他的目光再次落向星座譜上那片已恢複平靜的星空區域,仿佛能看到那個青衫身影。
一種前所未有的凝重,籠罩了整個序律王庭。
司曜的死,不僅僅是一個禦座的隕落,更像是一個信號,預示著某種他們無法掌控的變數,已悄然降臨這片星海。
……
陸凡的身影在三垣聖城外圍的虛空中緩緩凝聚,青衫依舊,仿佛剛才那場震動星域的廝殺隻是拂去了一粒塵埃。
他並未看向下方那三塊光芒略顯黯淡的宏大陸塊,而是抬頭,目光仿佛穿透了無盡星海,投向某個冥冥中的方位。
那裏,是禦座宮所在的地方。
“你不來找我,”
陸凡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聲音平淡,卻清晰地回蕩在剛剛接通的神念傳訊中,“我可要去找你了。”
這話如同驚雷,炸響在鈞天垣璿璣殿觀測室內。
剛勉強扶住控製台站穩的秦羽,雙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
他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著,幾乎是哭著回應:“陸……陸前輩!
您……您說什麽?”
“我問你,”
陸凡的語氣帶著點不耐煩,“那個什麽禦座宮,怎麽去?
指個路。”
秦羽魂都快嚇飛了,聲音帶著哭腔:“前輩!
使不得!
萬萬使不得啊!
那禦座宮……它……它不是尋常之地啊!”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用最快的語速解釋道:“禦座宮,乃是執掌我們浮黎古星域所屬的這片天川星座秩序的超然存在!
其內皆是聖者境的掌序使大人!
三位至高無上的禦座,更是傳說中開辟定序古老存在的繼承者!
其駐地序律王庭其實不是固定,是遊弋於星座引力的移動聖殿!”
秦羽幾乎是喊著補充,生怕慢了一秒陸凡就直接殺過去了:“前輩明鑒!
天川星座龐大無比,涵蓋類似我們浮黎這樣的主要星域,共有七處!
諸如熾陽星域、寒淵星域、青冥星域等等,皆在禦座宮觀測之下!
宮內有明確律條,非涉及動搖星座根基之大事件,掌序使絕不會輕易降臨具體星域!
司曜大人此番……此番實屬特例!”
他刻意強調了禦座宮的超然、強大及其管轄範圍之廣,希望能讓陸凡知難而退。
陸凡聽完,眉梢微挑,非但沒有懼意,反而像是聽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
“哦?
管著七個星域?
還是個移動宮殿?”
他摸了摸下巴,眼中閃過一絲興致,“聽起來……比這破城有意思點了。”
他無視了秦羽話語中隱含的勸阻與恐懼,直接問道:“所以,到底怎麽過去?
總不能讓我在這片海裏瞎逛吧?”
秦羽眼前一黑,感覺自己快要暈過去了。
秦羽隻覺得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直衝天靈蓋,舌頭都打了結:“前、前輩!
您……您萬萬不可……”
陸凡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絕妙的主意,眼睛微微一亮,打斷了他:“嘖,你說,要是我把這附近……比如旁邊那個看著挺亮的熾陽星域拆著玩,弄出點大動靜,那禦座宮的人,總不能還當縮頭烏龜吧?”
他語氣輕鬆得像是在討論晚飯吃什麽,還帶著點躍躍欲試的意味。
“前……前輩!”
秦羽的聲音徹底變了調,帶著哭腔和極致的恐懼,“使不得!
那是生靈塗炭,是潑天大禍啊!
禦座宮定會……”
“哦?”
陸凡拖長了語調,臉上那點玩味變成了毫不掩飾的嘲弄,“這麽說,他們不是不能來,隻是不想來?
或者說……”
他頓了頓,目光似乎能穿透無盡距離,落在那些無形的窺探者身上,聲音不高,卻帶著刺骨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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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怕我了?”
秦羽那邊已經嚇得語無倫次,帶著哭腔的勸阻還在斷斷續續傳來。
陸凡卻忽然頓住,他腦海中響起墨璿璣帶著一絲訝異與篤定的輕柔嗓音:“小凡,先別管那縮在殼裏的禦座宮了。
剛推演出些許眉目,老六蘇醒的契機,應在一物之上。”
陸凡眉峰一挑,注意力瞬間被拉回:“什麽東西?”
“此方主宇宙內,一件被冠以至堅之名的寶物。”
墨璿璣的聲音帶著研究者的熱切,“其硬度超乎常理,非金非玉,乃某種規則極致凝聚的實體。
老六的本源與此物屬性共鳴極強,需借此物之絕對不壞特性,方能敲開她沉睡的關竅。”
“宇宙最硬的東西?”
陸凡眼睛頓時亮了,剛才那點找茬的心思拋到九霄雲外,“這聽起來有點意思!
在哪兒?”
“天機模糊,隻知與此物相關的線索,應在古淵懸境附近流傳。
那地方是已知與未知的交界,規則混亂,或孕育此類奇物。”
“得,有目標就行。”
陸凡咧嘴一笑,徹底沒了跟禦座宮磨嘰的興致。
他對著還在喋喋不休試圖勸說他不要作死的秦羽,隨意地擺了擺手:“行了行了,怕成那樣。
跟你開玩笑的。
我還有點別的事,咱們……有緣再會。”
話音未落,根本不給秦羽任何反應的時間,陸凡身形微微一晃,便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這片星空之下,隻留下遠處三垣聖城黯淡的輪廓,以及晶壁另一端目瞪口呆、半晌說不出話的秦羽。
《逍遙遊》身法流轉,陸凡已朝著那處名為“古淵懸境”的規則混亂之地疾遁而去。
“小凡,趁此間隙,與你細說一番那古淵懸境。”
墨璿璣溫和的聲音在他識海中響起,帶著她特有的、如同梳理陣紋般的條理清晰。
“此地不算是天然形成,據古老典籍零星記載,更像是某個難以想象的太古時代,天地法則發生劇烈衝突、崩塌後又詭異沉澱下來的殘骸區。”
“殘骸區?”
陸凡一邊維持著遠超尋常修士理解的速度,一邊分心聆聽,感覺頗為新奇。
“正是。
你可以將其理解為一片浩瀚的、凝固了的法則沼澤。
那裏的規則是破碎且混亂的,引力可能上下顛倒,時間流速亦非恒定。
最顯著的特征,便是一種無處不在的懸滯之力,它讓萬物懸浮,同時也極大阻礙一切形式的快速移動,無論是飛行還是瞬移,在其中都舉步維艱。”
“聽著像個超大號的故障現場。”
陸凡點評道。
墨璿璣輕笑一聲,繼續道:“雖是險地,卻也蘊藏機緣。
因法則具象,一些珍稀材料得以孕育,也有上古遺存散落其間。
懸境大致分為外環、中環與核心區域。
外環浮骸之海相對安全,是大多數探險者活動之處。
中環亂流回廊則危險倍增,有強大的荒古遺種盤踞。
至於核心的原初奇點,則是懸境一切異常的根源,據說連聖者境也不敢輕易涉足。”
“我們要找的那玩意兒,在哪兒?”
“線索指向懸境深處,但具體位置需抵達後再行推演。
那太初原核秉承其性,很可能就在法則最為凝聚扭曲之地。”
數個時辰在《逍遙遊》的極致速度下轉眼即逝。
前方虛空的景象開始變得異常:不再是深邃的黑暗,而是出現了無數大小不一、靜靜懸浮的破碎陸塊和奇異物質,它們被一些色彩迷離的光帶纏繞,共同構成一片無邊無際的懸浮秘境。
一種凝滯、沉重的感覺開始彌漫開來,這便是古淵懸境的外圍。
陸凡明顯感覺到一種無形的阻力試圖包裹周身,如同陷入粘稠的膠質,這便是墨璿璣提到的“懸滯之力”。
若換做尋常修士,此刻怕是連維持飛行都需耗費巨力,速度更是會驟降至龜爬。
然而,《逍遙遊》的玄妙此刻盡顯無疑。
這身法並非強行對抗阻力,而是以一種順應乃至“同化”的方式,讓陸凡的身形變得虛幻不定,仿佛與周遭那凝滯的規則達成了某種奇妙的和諧。
他依舊保持著飄逸從容的姿態,青衫拂動,如同在平靜湖麵滑行,絲毫不受那懸滯之力的影響,速度雖因環境特殊略有調整,卻依舊快得驚人。
這般舉重若輕的姿態,與懸境外環常見的景象形成了天壤之別。
就在不遠處,幾波修士正各施手段,艱難前行。
有的腳踏飛劍,劍光搖曳,如同逆水行舟,速度緩慢。
有的乘坐飛舟,舟身符文明滅不定,在凝滯的空間裏擠出一條通路,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
更有甚者,憑借自身靈力硬抗,每前進一段都顯得頗為吃力,額頭見汗。
陸凡這如同閑庭信步般直接“闖入”的身影,頓時吸引了附近一些修士的目光。
“看那人!”
一個駕馭著葫蘆法器的胖修士瞪大了眼睛,指著陸凡的方向,滿臉不可思議,“他……他怎麽好像不受這懸滯之力影響?”
旁邊一個同伴聞聲望去,隻見陸凡青衫飄飄,身形幾個優雅的閃爍,便已將他們遠遠甩在身後,那輕鬆的模樣,與他們的艱難形成鮮明對比,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嘶……好恐怖的身法!
這是哪方高人?
竟能視古淵懸滯如無物?”
一時間,這小片區域內的修士們都注意到了這不合常理的一幕,道道目光匯聚在陸凡那迅速遠去的背影上,充滿了震驚、好奇與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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