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凡看著銀行賬戶裏那串長得需要翻頁的數字，覺得是時候解決一下父母的居住問題了。
    他沒敢說這錢來得有多離譜，隻含糊其辭地說和朋友做了點小生意，賺了些錢，死活拉著半信半疑的王娟和一直說“夠住就行”的陸建國去看房。
    當房產銷售畢恭畢敬地帶著他們走進那棟帶前後花園、室內電梯、門口還有個羅馬式大噴泉的三層別墅時，王娟女士的腳步驟然停在光可鑒人的大理石玄關，死活不肯往裏踩了。
    “這、這地磚滑不滑？
    磕了碰了咋整？”
    她盯著挑高近六米的客廳水晶吊燈，聲音發虛，“小凡，你實話告訴媽，這得多少錢？
    你可不能去幹那違法的事兒啊！”
    直到陸凡拿出正規購房合同和銀行流水，王娟才像踩在雲彩上一樣，小心翼翼地挪進了新家。
    最初的幾天，她晚上都睡不踏實，總懷疑第二天一睜眼這豪宅就沒了。
    安穩住了大半個月，王娟女士終於相信這別墅真是兒子的了，但新的煩惱接踵而至。
    她不再擔心錢來路不正，開始操心起每天的“巨額”開銷。
    “小凡啊，”
    這天吃早飯，王娟皺著眉把手機賬單遞給陸凡，“你看看這個月的物業費，要三千八！
    搶錢啊？
    以前咱住那老小區，一年才幾百塊！”
    陸凡塞著麵包，含糊道：“媽，這服務不一樣，包含綠化、安保、公共區域維護呢……”
    “還有門口那個噴泉！”
    王娟放下筷子，痛心疾首，“嘩嘩地流，一天得費多少水？
    我看著都心疼！
    又不能喝不能用，純屬浪費！
    你跟物業說說，給關嘍，逢年過節開開就行了！”
    陸凡哭笑不得：“那是水循環的，費不了多少電……”
    “那也不行！
    看著眼暈！”
    王娟態度堅決。
    最後，陸凡隻好妥協，讓物業把噴泉改成了定時開啟。
    王娟這才滿意，轉頭又去研究怎麽把花園角落裏那片觀賞草坪刨了種小蔥。
    陸建國則適應得快得多。
    他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背著手，在自己家幾百平的花園裏慢悠悠地溜達，看看工人修剪草坪，摸摸新移栽過來的羅漢鬆。
    偶爾有以前廠裏的老鄰居路過，隔著柵欄羨慕地打招呼：“老陸，享福了啊！
    這大房子，真氣派！”
    陸建國總是憨厚地笑笑，擺擺手：“孩子瞎折騰，非要買。
    我說不要，他非不聽。”
    語氣裏帶著藏不住的滿足，臉上的氣色都紅潤了不少。
    至於最讓王娟操心的“女朋友問題”，在一次突如其來的“突擊視察”後，徹底解決了。
    那天，王娟包了些陸凡愛吃的酸菜餡餃子，沒打招呼就拎著保溫盒過來了。
    用指紋鎖開了門，穿過玄關，她就聽見客廳裏傳來鶯鶯燕燕的說話聲。
    心裏咯噔一下，王娟悄悄探頭一看，差點沒站穩。
    隻見寬敞的客廳裏，或坐或站，圍著八個姑娘。
    有的一身幹練像精英，有的嫵媚動人眼波流轉，有的清冷出塵，有的活潑俏皮……個個容貌身材都頂尖，正七嘴八舌地討論著晚上吃什麽。
    “今天該輪到我的佛跳牆了！
    食材我都讓禦膳房送來了！”
    一個聲音嬌媚的女子抱著陸凡一隻胳膊。
    “連著吃兩天中餐了，換換口味，法式焗龍蝦也不錯。”
    另一個氣質清冷的女子淡淡開口。
    “我覺得都可以呀，要不每樣都做一點？”
    一個看起來最溫柔的姑娘打著圓場。
    而被圍在中間的陸凡，一臉生無可戀，試圖抽回自己的胳膊：“別爭了行不行？
    隨便吃點啥都成……”
    王娟女士屏住呼吸，悄無聲息地退了出來，輕輕帶上門。
    站在別墅門外，她捂著撲通直跳的心口，緩了好一會兒，才顫抖著摸出手機，給陸凡發了條微信：
    “兒子，媽先回去了。
    餃子放門口鞋櫃上了。
    那個……注意身體……量力而行啊。”
    她頓了頓，像是下了很大決心，又補發了一條，字裏行間充滿了擔憂和一絲絲難以置信的震撼：
    “還有，法律不允許的事，咱可不能幹啊！”
    從此以後，王娟女士再也沒提過讓陸凡去相親的事。
    偶爾陸建國問起，她還會瞪老伴一眼：“瞎操什麽心！
    兒子……兒子他心裏有數！”
    隻是每次去兒子家，她都會下意識地多帶點補品。
    ……
    午後的陽光像融化的金子，懶洋洋地灑滿別墅的花園。
    陸凡陷在柔軟的搖椅裏，隨著椅子的輕微晃動，幾乎要化在這片暖意裏。
    他眯著眼，視線沒有焦點地落在遠處。
    花園左邊，一場關於“美”的爭執正悄然升溫。
    “我修剪的玫瑰，線條淩厲，層次分明，每一片花瓣的舒展都暗合幾何至理，才是真正的藝術。”
    風青依抱著雙臂，下巴微揚，看著自己手下那叢宛如劍戟般枝幹挺拔、花朵昂然的紅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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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妖嬈慵懶地靠在她對麵的花架上，指尖卷著一縷發絲，紅唇勾起一抹挑釁的笑：“哎呦，我的風大佬，花是看的，不是拿來比劍的。
    你看我這叢，疏密有致，嫵媚多姿，香氣都比你那叢濃三分呢。
    這才叫賞心悅目，懂不懂？”
    她手邊那叢玫瑰開得恣意爛漫，花瓣邊緣帶著柔和的卷曲，確實別有一番風情。
    兩人目光在空中交匯，隱隱有火花迸射，但誰也沒真動手，隻是鬥雞似的互相瞪著。
    旁邊經過的張小漁偷偷笑了兩聲，趕緊溜走。
    花園中央，燒烤區則是另一番光景。
    “淺語姐你看我的！
    這叫不動明王火！”
    石蠻蠻紮著馬步，對著燒烤爐裏的炭火，鼓起腮幫子，小心翼翼地吹著氣。
    炭火緩慢而穩定地變得通紅，熱量均勻散發。
    白淺語咯咯一笑，身形快得像一陣風，圍著另一個燒烤爐手腳並用，隻用一把扇子，就扇得爐內炭火“呼”地一下躥起老高，火苗歡快地跳躍。
    “蠻蠻，光穩不行，要旺！
    看我的疾風迅火！”
    兩人比賽似的，一個追求持久穩定，一個追求瞬間爆發，弄得那片區域溫度都升高了幾度，肉串還沒放上去，架子都快被烤紅了。
    優雅的遮陽棚下，墨璿璣和雲夢璃正對坐著品茶。
    隻不過，她們手邊除了骨瓷茶杯，還各放著一台超薄筆記本電腦。
    “夢璃你看，這支科技股，根據它近三個季度的財報數據和市場輿情分析模型，下個季度有百分之八十七點三的概率會有一波拉升。”
    墨璿璣推了推並不存在的眼鏡，屏幕上是複雜得讓人眼暈的k線圖和數據分析模型。
    雲夢璃微笑著抿了一口花茶，聲音溫柔：“璿璣的數據總是很精準呢。
    不過，我更看好那家新成立的生物科技公司，他們的研究方向，很有幾分蘊養生機的味道，雖然目前虧損，但長遠看，或許會有驚喜。”
    她的屏幕上，是這家公司的研發報告，旁邊還開著幾篇晦澀的學術論文。
    月無瑕則耐心地蹲在花園角落新辟的蘭圃邊，身邊是滿臉新奇和小心翼翼的王娟。
    “阿姨，這種蘭花不能直接澆在花心，要從旁邊慢慢浸潤。
    還有，這個季節，水量要減三分。”
    月無瑕清冷的聲音此刻帶著難得的耐心，指導著王娟如何伺候這些嬌貴的花草。
    王娟連連點頭，學得異常認真，臉上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專注於自己小天地的滿足光彩。
    陸建國則樂嗬嗬地在不遠處擺弄他的小菜園，時不時朝這邊看一眼。
    “陸凡哥！
    陸凡哥！”
    張小漁舉著手機，像隻快樂的小鳥一樣飛奔過來，臉上興奮得發紅，“最新榜單！
    福布斯！
    你進前十了！”
    陸凡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揉了揉眼睛，這才慢吞吞地拿起旁邊小幾上那個價格能頂普通人一年工資的茶杯，美美地喝了一口。
    裏麵泡著紅豔豔的枸杞。
    他另一隻手摸出手機，屏幕解鎖，八個不同的聊天群圖標上，鮮紅的“99+”標記格外醒目。
    每個至尊都有一個和他的私聊群，還有一個沒有他的、據說名為“今天吃什麽以及如何投喂陸凡”的大群。
    陸凡歎了口氣，把手機屏幕轉向身邊一直安靜坐著，微笑著看著這一切的瑤光，語氣帶著一種幸福的無奈：“瑤光姐，你說句實話。
    我是想辦法成為世界首富容易，還是讓她們幾個同時安靜一分鍾更容易？”
    瑤光溫柔地笑了笑，將手中餐盤遞過來，裏麵是一塊剛烤好的牛排，火候掌握得完美，邊緣微焦，內裏粉嫩，肉汁被牢牢鎖住，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小凡，先吃飯。
    那些排名都是虛的，吃飽肚子，才是眼前的頭等大事。”
    陸凡接過盤子，叉起一塊牛肉送進嘴裏，濃鬱的肉香瞬間溢滿口腔。
    他看著眼前這吵吵嚷嚷、煙火氣十足的畫麵，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揚起。
    是啊，這就是他的結局。
    這或許比掌控什麽至高境界還要難能可貴。
    這讓他錢包和心髒都備受考驗，卻又無比溫暖、實實在在的幸福。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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