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雙源初胎·邪飼星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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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滯、無、光。
    亡河絕淵深處,汙濁黑暗如同冷卻凝固的腐膠,包裹著那道緩緩搏動的潰爛屏障。屏障內部,時間亦如凍結。巨大的、灰敗如死胎般的血球靜靜懸浮,豁開裂口如同一張永不閉合的喑啞大嘴,其黑暗凹陷處,依偎著同樣沉寂的瘦削身影。
    唯兩點微光,固執地閃爍著存在。
    其一,是鑲嵌在胎心之內、那枚孤寂冰冷的灰色“寂滅星核”,如死屍瞳孔中的一點寒星。
    其二,是她心口深處,玉凰骨珠裂痕旁、墨玉龍鱗契紋之下,源生種子艱難維係的根須上逸散出的……如同燭芯將熄前最後一次搖曳的微溫。
    就在這微溫流淌過的骨骼廢墟、殘損心脈之上——
    嗡…
    極其微弱的震顫,自她蜷曲的指骨末端,毫無征兆地蕩開。指尖下意識地……向內,向著心口,向著那個傳遞著唯一暖流的源頭,極其輕微地勾縮了一下。
    無意識的反應,如同溺斃前最後的反射。
    但這幾乎無法捕捉的顫動……在亡河這片絕對凝固的死寂裏,卻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
    嗡——!
    沉寂的灰色“寂滅星核”表麵,猛地爆出一環無形卻清晰的漣漪!星核劇烈顫抖!仿佛瞬間從冰冷的標本狀態…強行拉入了灼熱的熔爐!一股微弱、卻真實不虛的……屬於生命體對外界刺激產生的本能“情緒”,順著“寂滅星核”與血胎那早已建立的本源連接……如電流般瞬間反衝回流!
    噗通!
    那顆被死寂陰霾包裹已久、瀕臨冷卻的幼龍心髒核心…在此刻…猛然炸開一聲沉悶卻強橫的搏動!
    這搏動仿佛被壓抑了億萬年的地脈怒吼初響!
    隨著這一聲搏動——
    “簌…簌簌簌……”
    血胎豁口內部深處!那幾根之前如同死物、以蝸牛之速蠕動、堪堪觸碰到她蜷縮後背衣衫最外層幾縷纖維的淡金色稚嫩血脈根須……如同注入了滾燙的神血!
    它們驟然繃直!旋即以一種近乎瘋狂的速度…穿刺、纏繞、穿刺!
    噗噗噗嗤!
    根須尖端爆發出難以想象的堅韌與力量!瞬間穿透了李亞楠背後單薄的、同樣在死氣侵蝕下朽敗的衣衫與皮膚!如同饑餓的雛鳥,狠狠刺入皮膚之下…卻並非肌肉或骨骼……而是沿著脊骨的縫隙…精準無比地…刺入埋藏其中…尚未完全斷裂枯萎的某條主要經脈之中!
    劇痛!
    撕裂沉寂的劇痛猛地刺穿了李亞楠深度封閉的感知!
    “呃啊——!”她幹裂的喉嚨中擠出一聲短促壓抑到極致的哀鳴,身體劇震,無意識劇烈掙紮!但她的力量在這亡河死寂與血胎包裹下…如同螻蟻撼山!
    滋溜…滋溜…
    那幾根刺入脊脈的淡金根須貪婪而凶猛!如同最原始的寄生魔藤!它們無視宿主的痛苦與抗拒,在枯竭的經脈管壁上紮根、蔓延!無數更加細微的毛細血管般的分叉探出…順著經脈枯枝…向著她體內殘存靈息的方向…向著她心口那微溫源頭的方向…全力延伸!奔襲!
    它們要的不是血肉……
    是那枚源生種子萌芽根須轉化生成的…溫潤的本源生機流!
    暖流被驟然吸噬!
    李亞楠心口劇烈抽搐!如同心髒被瞬間掏空!那絲維係生機的暖意即將被徹底抽幹!玉凰骨珠的裂紋邊緣迅速蔓延出死灰的色澤!
    絕命的倒計時猛然被撥到了最後三息!
    源生種子的根須劇烈掙紮、回縮!試圖保住最後的生機本源!
    但幾乎是在暖流被強製掠奪的同時——
    “噗通!噗通!噗通!”
    那顆沉寂的心髒搏動了!
    隨著瘋狂延伸、如同蛛網般幾乎要覆蓋她枯竭軀體大半脈絡網絡的淡金根須一同搏動的…是那顆連接著根須源頭、在血胎深處複蘇的龍心!
    每一次有力的搏動!都有一股沛然的、被“寂滅星核”轉化壓縮後冰冷到極致、不帶任何情緒雜質的純粹神力…帶著亡河精煉死氣與血胎本源被強行提純後的能量…順著那野蠻刺入的淡金根須…注入李亞楠即將徹底枯死的經脈網絡!
    冰冷!霸道!如同凍結血脈的冰洪!
    但它帶來的…是絕境中無可爭議的生存力!
    那即將熄滅的玉凰骨珠微光猛地一滯!被撕裂抽取的暖流缺口被這股冰冷霸道的能量洪流瞬間填塞!冰冷的能量洪流粗暴地衝刷著她的枯脈殘骸……也瞬間壓倒了源生種子暖流逸散的損耗!冰冷的火!壓倒了溫熱的死!
    “嗡——————”
    心口處的玉凰骨珠發出一聲高亢到破音的嗡鳴!珠體內部早已黯淡的神凰虛影被這股冰冷的洪流粗暴激活!它仿佛遭遇了至死宿敵與至親本源共同入侵的刺激…發出一聲充滿屈辱與瘋狂掙紮的無聲尖鳴!
    珠體表麵那些被注入的、冰冷的灰色神力洪流中…點點赤紅如同被點燃的血焰…驟然亮起!那是屬於李亞楠最後生命烙印的反抗!是玉凰骨珠被強行驅動、燃燒殘骸的本能抵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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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紅血焰與冰冷灰流…在她遍布裂痕的玉凰骨珠內部,在她殘破的軀體血肉經脈之間…首次激烈無比地碰撞!絞殺!如同兩個被強行塞入同一個熔爐的核心!
    灼燒!凍裂!吞噬!絞纏!
    一種超越了常人想象的劇痛風暴,以脊背刺入點為起始,瞬間席卷李亞楠全身每一處感知神經!縱然在混沌沉眠中…她的身體也如同溺水的魚般瘋狂震顫抽搐!喉中發出意義不明的嗬嗬怪響!指甲深深摳進僵硬的胎膜肉壁!
    這種痛苦…如同將靈魂寸寸撕裂又冰封,再將碎渣炙烤!
    非人能承受!
    然而——
    正是這非人的痛苦碰撞…竟然將她的意識從無光沉底的湮滅深淵邊緣…硬生生痛醒、拉回了一絲絲現實的絕境邊際線!
    她艱難地、如同鏽蝕齒輪般,極其緩慢地……睜開了一絲眼縫。
    視線混沌,隻有無邊無際的黑暗與壓迫。身下和背後,是冰冷粗糙、如同死肉般質感的東西…更讓她膽寒的…是刺入脊背深處那幾根冰冷的…仿佛在吮吸著她骨髓般的…“管子”!
    劇痛!恐怖!冰冷的活命之源!陌生的被寄生感!
    無邊的恐懼瞬間攥緊了被劇痛撕扯得幾乎要潰散的意識!
    與此同時——
    血胎深處那搏動的龍心,在她體內兩股力量瘋狂絞殺碰撞的能量溢出點…在“寂滅星核”冷酷的過濾壓製下…捕捉到了一絲…前所未有的、源自李亞楠神魂深處、被劇痛強行激發的…原始、混亂卻無比強勁的情緒烙印!那是恐懼、憤怒、求生欲、屈辱……混合爆裂的碎片!
    幼龍的心智無法理解這複雜情緒,但那種強烈到極點的“活”性的掙紮本能…對初生的血胎而言,如同最濃烈的激素和催化劑!
    轟隆!
    龍心搏動陡然加劇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頻率!輸出的冰冷神力更加狂猛!淡金根須深入她經脈網絡的節奏也在同時改變!不再是單純的穿刺掠奪和注能…而是開始與她體內那股被激發反抗的本源血焰…進行某種強製性、野蠻卻帶著原始共生意味的……初生脈動同步!
    李亞楠脊背處刺入的淡金根須附近,被撕裂又強行灌注入冰冷神力的血肉經脈,率先產生了共振!她體內破碎的氣海、經脈…在劇痛與冰冷的雙重衝擊下…竟如同幹涸龜裂的河床驟然迎來了無序狂暴的泥石流!
    崩解!強行衝開!堵塞!又再被更狂猛的力量衝開!
    每一次龍心搏動,都牽引著她體內玉凰骨珠殘餘血焰的本能反抗更猛烈一分!每一次劇烈反抗的碰撞……又都被淡金根脈與龍心強製的脈動扭曲、馴服!
    混亂!狂暴!痛苦!
    一個脆弱、扭曲、隨時可能崩潰的瀕危循環!
    卻真真實實地維持住了!在亡河這片絕對死寂中…強行開辟出了一條扭曲卻真實存在的…“生命”之環!
    “呃……咳……啊!”
    短暫的清醒帶來的隻有無盡的痛苦折磨!李亞楠發出一聲破碎的嘶喊,瞳孔深處映照出無盡黑暗和脊背後方那巨大如同怪胎的胎壁豁口…劇痛和更深層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旋渦將她意識瞬間拖回黑暗…再度昏厥!
    然而,在這沉淪與痛苦的螺旋中——
    她心口深處,那枚原本布滿裂痕、光澤徹底黯淡的玉凰骨珠核心……正在無數細微的、被淡金根脈強行注入灰流的區域…以及自身釋放血色火焰的區域…發生著劇烈的質變!
    灰色的神力冰冷、霸道、帶著亡河死寂的漠然特性。
    玉凰的血焰灼熱、奔命、燃燒著求生意誌。
    它們並非融合…而是如同兩條瘋狂撕咬搏鬥的毒龍…其殘骸碎屑在每一次撞擊消磨中散落…又被強行運轉的“寂滅星核”透過淡金根脈傳遞來的吸力所捕捉!一點、兩點……無數散落的、蘊含著兩者撞擊後最精粹也最矛盾的奇異能量星屑…在骨珠殘骸內部最深處…那顆被墨玉龍鱗契紋和源生種子根須包裹的中心原點……
    悄然凝聚!
    一顆隻有米粒大小、呈絕對正圓、卻內蘊無數細微星芒流轉、同時散發著灰寂死意與赤霞生機的…怪誕星核雛形!
    這是死中求生、硬在毀滅殘骸與死亡供養中…捶打出的…
    雙源初胎之種!
    “嘶……嘶……”
    遙遠黑暗處,魔卵周邊飛舞的翡翠感念蟲發出貪婪而急切的震顫!
    它們感知到了!
    那股由冰冷亡源與灼燙凰源在極端毀滅中撞擊誕生的獨特、強大且無比純淨的矛盾源力……正在那層“潰爛屏障”內形成!
    這是遠超之前源生種子萌芽數倍的…終極吸引!
    “嘶…吼!”
    魔卵本體劇烈震蕩!“父神”意誌傳遞出無可置疑的吞噬指令!
    圍繞魔卵飛舞的感念蟲群驟然化作一道道更加凝練的翡翠光束!如同億萬貪婪的蝗蟲天幕,無聲卻帶著撕裂腐膠般的黏膩切割聲…朝著潰爛屏障…狠狠撲來!
    它們不再尋找……饑餓的靈魂早已癲狂!它們……要直接撕破屏障!吮吸那正在成型的雙源胎種!
    屏障之內,偽寂的平靜被刺骨殺機瞬間鎖定!
    血胎灰敗的表層驟然繃緊!龍心搏動帶著警惕與應激的劇烈起伏!那幾根刺入李亞楠脊脈的淡金根脈亦在刺激下猛烈收縮!
    劇痛讓昏迷中的李亞楠再次發出一聲壓抑痛苦的悶哼!
    危機撕裂偽靜!獵食者……已然撲至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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