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滅了。”
    “就在昨夜子時，三盞魂燈在同一時間齊齊熄滅了。”
    死寂。
    死一般的寂靜。
    整個陰暗的地牢之內隻剩下那名密探那充滿了恐懼的粗重喘息聲。
    項昆沒有再說話。
    他隻是靜靜地站著。
    但是一股比這地牢還要陰冷，還要恐怖了一萬倍的冰冷殺意，卻如同蘇醒的九幽惡魔從他的體內緩緩地升騰而起！
    哢嚓，哢嚓。
    他腳下的由萬載玄冰所鋪就的堅硬地麵，竟然都承受不住這股恐怖的殺意，開始一寸寸地崩裂，破碎！
    夜梟！
    那可是血魂殿的金牌殺手，塑形境中期的恐怖存在！
    再加上鬼蝠和狂牛那兩個同樣是塑形境初期的狠角色！
    三個塑形境的頂尖殺手聯手去偷襲一個連像樣的護山大陣都沒有的鄉下小宗門！
    竟然全軍覆沒了？！
    而且還是在同一時間被瞬間秒殺？！
    這怎麽可能？！
    這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了！
    那個幹飯宗到底是個什麽鬼地方？！
    那個小小的黑風山裏到底隱藏著怎樣恐怖的怪物？！
    難道，難道那裏真的隱藏著一位化神境的老怪物？！
    一個巨大的，荒誕的卻又極有可能的念頭在他的腦海之中瘋狂地滋生！
    “不，不可能！”
    他猛地搖了搖頭，眼中充滿了瘋狂的血絲！
    “整個青州明麵上的化神境強者也不過寥寥數人！每一個都是坐鎮一方的老祖級人物！怎麽可能會無緣無故地跑到那種窮鄉僻壤去開宗立派？！”
    “其中一定有什麽我不知道的隱情！”
    “一定是他們動用了某種極其強大的一次性的上古禁器，或者是威力巨大的殺伐陣盤！”
    “對！一定是這樣！”
    他仿佛是在說服自己一般喃喃自語。
    他的理智在瘋狂地告訴他這件事透著無盡的詭異與危險，最好不要再去招惹！
    但是他那早已被仇恨與貪婪所扭曲的心卻在瘋狂地叫囂著另一個聲音！
    四品寶丹的煉丹宗師！
    玄階上品的鑄造大師！
    還有那足以讓塑形境強者都有去無回的神秘底牌！
    那個幹飯宗裏所隱藏的價值實在是太大了！
    大到足以讓他這位權勢滔天的副城主都為之瘋狂，為之不惜賭上一切！
    “富貴險中求！”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與當初的月嬋如出一轍的瘋狂的賭徒般的光芒！
    “這一次，我不信你們還能翻了天！”
    他猛地轉過身，那陰冷的充滿了無盡殺意的聲音在地牢之中轟然回蕩！
    “來人！”
    “傳我城主令！”
    “命天威將軍蒙恬即刻點齊城主府三大親衛營，虎豹騎，陷陣營，神機營共計三千精銳！”
    “攜帶破城弩十架！滅神炮三尊！”
    “三日之後隨我親征！”
    “目標！”
    他的眼中殺機畢露，一字一句地從牙縫裏擠出了那四個讓他恨之入骨的名字！
    “黑！風！山！幹！飯！宗！”
    “我要讓那座山徹底從青州的版圖之上消失！”
    “我要讓那個宗門所有的人都為我弟弟，為我折損的三名客卿陪葬！”
    “我要讓他們知道什麽叫做真正的絕望！”
    “是！”
    地牢的陰影之中傳來了一聲冰冷的，充滿了鐵血意誌的回應。
    一場由郡城城主府所發動的真正意義上的最高規格的滅宗之戰！
    一場波及了數千精銳，動用了戰爭法器的恐怖風暴！
    終於在醞釀了一個多月之後，即將以一種無可阻擋的雷霆萬鈞之勢轟然降臨！
    而此刻作為風暴中心的幹飯宗卻對此依舊一無所知。
    她們還在為了宗門的崛起而瘋狂地奮鬥著。
    她們那位偉大的，神秘的，無所不能的宗主也終於在他那柔軟舒適的大床之上睡飽了。
    並且還極其罕見地產生了一絲空虛與無聊的情緒。
    “唉。”
    林玄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長長地歎了口氣。
    “無敵真是一種寂寞啊。”
    “每天除了吃飯就是睡覺，連個像樣點的對手都沒有。”
    “日子過得真是越來越沒盼頭了。”
    他感覺自己就好像一個玩單機遊戲卻不小心開了無敵和全資源作弊器的終極玩家。
    在短暫的爽快之後，剩下的便隻有無盡的空虛與乏味。
    “不行，我得給自己找點樂子才行。”
    他摸了摸下巴，那雙漆黑的眸子之中再次閃爍起了那種充滿了惡趣味的光芒。
    “對了。”
    “我那個全自動擺爛神器混沌魔方好像已經被我關了一個多月的禁閉了。”
    “也不知道它那本《基礎符文大全》背得怎麽樣了？”
    “是時候去抽查一下它的功課了。”
    “順便也看看我那個新收的親傳弟子的爹，把我那門神象鎮獄勁練得怎麽樣了？”
    “可別把我的神功給練廢了才好。”
    想到這裏，他那原本還些萎靡的精神瞬間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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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個鯉魚打挺失敗，變成了懶洋洋地翻身下床，從床上爬了起來。
    然後便背著手邁著八字步，如同一個要去視察工作的退休老幹部一般朝著後山的方向慢悠悠地晃了過去。
    一場即將到來的滅世風暴與一場心血來潮的教學視察。
    兩條截然不同的命運之線即將在座看似平靜的黑風山之上轟然交匯！
    當林玄如同一個吃飽了飯出門遛彎的鄰家大爺般，背著手邁著四平八穩的官步，第一次正式視察自己那早已發生了翻天覆地變化的宗門時。
    他那雙總是半開半闔的慵懶眸子之中，也不由得露出了一絲極其極其罕見的名為驚訝的神色。
    “謔，這還是我那個破山頭嗎？”
    他看著眼前這早已被重新規劃得井井有條，仙氣繚繞的嶄新宗門，有些難以置信地嘟囔了一句。
    隻見原本那充滿了匪氣的亂糟糟的山寨早已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一條由漢白玉鋪就的寬闊中央大道，從山腳一直延伸到山頂的議事大廳。
    大道的兩旁則是錯落有致地分布著一座座風格統一卻又各具特色的精致閣樓。
    左邊是丹氣衝天，藥香四溢的“丹堂”，是兵戈之聲不絕於耳，充滿了鐵血肅殺之氣的“器堂”，是人來人往，熱鬧非凡的“任務堂”與“寶庫”。
    右邊則是一排排整齊劃一，充滿了肅穆與寧靜之感的弟子宿舍與修煉靜室。
    整個宗門都被一層肉眼不可見的由【周天星鬥大陣】所化的無形結界所籠罩。
    空氣之中那精純的天地靈氣比一個月前濃鬱了至少十倍不止。
    甚至在一些靈氣最為濃鬱的節點之上，還隱隱有靈氣化霧，凝結成露的洞天福地之景。
    這哪裏還是之前那個連土匪窩都算不上的破山頭啊。
    這分明就是一個初具規模，底蘊深厚的真正的仙家宗門啊。
    “嘖嘖，這幫丫頭還真能折騰啊。”
    林玄看著眼前這欣欣向榮的景象，有些感慨地搖了搖頭。
    他感覺自己就好像隻是睡了一覺。
    結果一覺醒來，自己家那個原本還是茅草屋的狗窩，竟然就被人給偷偷地升級成了豪華的海景大別野？
    這種不勞而獲的感覺，嗯，還挺爽的。
    他正美滋滋地欣賞著自己那“全自動”的建設成果。
    突然。
    “弟子！叩見宗主！”
    一聲充滿了激動與狂熱的整齊劃一的山呼海嘯般的怒吼聲，猛地從不遠處的演武場之上轟然炸響。
    林玄被這突如其來的大嗓門給嚇了一跳。
    他扭頭一看。
    隻見在那寬闊的演武場之上。
    傅青山這位新上任的金剛堂堂主，正赤著那如同小山包般充滿了爆炸性力量的古銅色上身。
    帶領著那二十名同樣一個個龍精虎猛，煞氣衝天的白虎堂精英弟子，以及數十名新招募來的負責後勤的玄武堂弟子。
    齊刷刷地朝著他單膝跪地，行著最崇高的大禮。
    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充滿了一種近乎宗教般的狂熱與崇拜。
    那眼神就好像是看到了自己心中唯一的活著的神明。
    林玄：“……”
    他被這突如其來的宏大場麵給搞得有點懵。
    “咳咳。”
    他有些不自在地幹咳了兩聲。
    然後對著那跪在最前方的傅青山隨意地擺了擺手。
    “行了行了，都起來吧。”
    “搞這麽大陣仗幹什麽？”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哪個下鄉視察的土皇帝呢？”
    “是！宗主！”
    傅青山聞言這才恭恭敬敬地站起身。
    他看著眼前這位明明看起來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鄰家少年，身上甚至沒有一絲靈力波動。
    但是卻能隨手就拿出【神象鎮獄勁】這種足以鎮壓萬古的無上神功的神秘宗主。
    他的眼中充滿了無盡的感激與發自靈魂的敬畏。
    “啟稟宗主！”
    他如同一個正在向最高統帥匯報戰果的將軍一般，聲音洪亮地說道。
    “屬下幸不辱命！”
    “承蒙宗主傳此神功，再輔以葉堂主那不計成本的頂級丹藥！”
    “屬下如今已經成功將【神象鎮獄勁】修煉至第一重‘凝聚微粒’的大圓滿之境！”
    “體內共覺醒了一萬顆巨象微粒！”
    “肉身之力比一個月前暴漲了十倍不止！”
    “如今就算是不用任何靈力，光憑純粹的肉身之力！”
    “屬下也有信心能一拳打爆任何‘塑形境’中期以下的敵人！”
    說完他為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竟然猛地一跺腳。
    “吼！”
    一聲更加凝練也更加霸道的神象咆哮從他的體內轟然爆發。
    他身後那高達百丈的六牙白玉神象虛影竟然比之前還要凝實了數倍不止。
    甚至在那神象的皮膚之上還隱隱浮現出了一層充滿了神秘道韻的金色符文。
    “轟隆！”
    他腳下那由黑曜石鋪就的堅硬演武場再次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悲鳴。
    以他落腳點為中心，方圓十米之內的所有地磚竟然都在瞬間被震成了最細膩的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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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這一幕，周圍那些正在圍觀的弟子們再次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歡呼與喝彩。
    “天呐！傅堂主威武！”
    “太強了！這就是我們宗門的‘金剛’嗎？！簡直就是一尊人形的戰爭巨獸啊！”
    然而麵對這足以讓任何正常人都為之瞠目結舌的恐怖力量，林玄卻隻是極其平淡地瞥了一眼。
    然後用一種充滿了失望與嫌棄的，仿佛是在看一個考了三十分還沾沾自喜的學渣的語氣搖了搖頭。
    “才一萬顆？”
    “唉。”
    他長長地歎了口氣。
    “我還以為以你的資質，加上紅玉那丫頭的丹藥，一個月的時間怎麽著也能覺醒個十萬八萬顆的。”
    “沒想到竟然才這麽點。”
    “簡直就是朽木不可雕也。”
    “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
    他這輕描淡寫的一番話，瞬間就如同一盆從九幽冰川之下打上來的億萬年寒泉，狠狠地從傅青山那火熱的，激昂的，充滿了自豪感的頭頂之上澆了下來。
    讓他整個人瞬間就從裏到外涼了個透心涼。
    什麽？！
    才一萬顆？！
    還朽木不可雕也？！
    傅青山那剛剛才膨脹起來的如同小山包般的強大自信，在這一刻被打擊得是支離破碎，體無完膚。
    他張了張嘴想要為自己辯解幾句。
    比如“宗主您知不知道，普通的煉體士想要覺醒一顆微粒都需要耗費數月乃至數年的苦功？”
    比如“我這一個月覺醒一萬顆，傳出去已經足以被載入整個青州的修煉史冊，被後人當成神話來傳頌了！”
    但是當他看到林玄那充滿了“孺子不可教也”的失望眼神時，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裏。
    最終隻匯成了一股深深的無力的羞愧感。
    是啊。
    宗主是何等神仙般的人物？
    他所傳下的又是何等逆天的無上神功？
    而我竟然隻取得了如此微不足道的一點點成就就沾沾自喜到處炫耀？
    我真是太給宗主丟臉了。
    我就是一個廢物。
    “弟子知罪！”
    他那高達三丈的巨人般的身軀竟然再次“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臉上充滿了深深的自責與懊悔。
    “請宗主責罰！弟子從今日起必將加倍努力，不是，加一百倍努力！若不覺醒十萬微粒誓不出關！”
    看著眼前這又一個被自己給成功“pua”瘸了的可憐工具人，林玄在心中滿意地點了點頭。
    嗯，不錯不錯。
    這思想覺悟很高嘛。
    孺子可教也。
    “行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他嘴上卻依舊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嚴師姿態，隨意地擺了擺手。
    “起來吧。”
    “責罰就免了。”
    “不過你這【神象鎮獄勁】練得確實是問題百出，漏洞重重。”
    “簡直就是在糟蹋我這門神功！”
    說完他竟然真的就背著手走上前去，開始對著傅青山那在他看來已經是完美無瑕的煉體成果進行慘無人道的“挑刺”與“點評”。
    “你看你這第一顆微粒覺醒的位置就錯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隨意地點在了傅青山那堅硬如鐵的胸膛之上。
    “這裏是‘膻中穴’，乃是氣血匯聚之所，你將第一顆‘力量種子’種在了這裏，雖然能讓你的力量在前期得到最快速度的爆發。”
    “但是卻也堵塞了後續氣血運轉的通道。”
    “導致你現在每一次運功都會有一種胸悶氣短的滯澀之感，對不對？”
    傅青山聞言渾身一震，眼中露出了駭然欲絕的不可思議之色。
    對！
    完全正確！
    他最近確實是有這種感覺。
    隻是他一直以為是自己修為不夠，功力不純所致。
    卻從未想過竟然是從最根源的第一步就走錯了？！
    “還有這裏，這裏，和這裏。”
    林玄又隨手在他的身上點了幾下。
    “這幾個穴位你覺醒的微粒屬性也全都搞反了。”
    “‘肩井穴’主承上啟下，應該覺醒‘堅韌’屬性的微粒才能讓你的雙臂力貫千鈞，堅不可摧，你倒好，覺醒了個‘爆發’屬性的？嫌自己打架的時候肩膀脫臼得不夠快嗎？”
    “‘湧泉穴’主紮根大地，應該覺醒‘厚重’屬性的微粒才能讓你下盤穩固，不動如山，你卻覺醒了個‘輕靈’屬性的？怎麽，你還想練水上漂啊？”
    “簡直就是胡來！亂彈琴！”
    他每一句點評都如同一道驚雷，狠狠地劈在傅青山那早已是一片空白的腦海之中。
    將他那原本還引以為傲的所謂“修煉心得”給批得是一文不值，體無完膚。
    他聽得是冷汗直流，麵紅耳赤。
    他這才終於深刻地意識到，自己與這位神仙般的宗主之間那如同天塹鴻溝般的巨大差距。
    自己就像是一個剛剛才學會了1+1=2的幼兒園小朋友。
    而對方卻早已是站在了數學之巔的終極大宗師。
    “好了，不跟你廢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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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玄似乎也失去了繼續“教訓”這個笨學生的耐心。
    他直接伸出了一根手指。
    指尖之上凝聚出了一點極其極其微弱的，仿佛隨時都會熄滅的灰色的【原初之火】。
    然後對著傅青山那高達三丈的巨人般的身軀隨意地一指點出。
    “自己看，自己學。”
    “我隻演示一遍。”
    話音未落，那一點灰色的火星瞬間就沒入了傅青山的體內。
    “轟！”
    刹那間，傅青山隻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被扔進了一個創世的烘爐之中。
    一股無法用語言形容的，至高的，霸道的，充滿了最本源的創造與毀滅氣息的恐怖力量，瞬間就在他那早已覺醒了一萬顆巨象微粒的身體之內轟然爆發。
    “啊！”
    他仰天發出了一聲充滿了無盡痛苦，卻又帶著一絲極致的舒爽與頓悟的複雜咆哮。
    隻見在他的皮膚之下，那一萬顆原本還雜亂無章的巨象微粒，在那灰色火焰的“指引”之下，竟然開始以一種極其玄奧的不可思議的方式自動地重新排列組合。
    那些屬性錯誤的微粒被強行地扭轉重塑。
    那些位置不對的微粒被霸道地移花接木。
    他那原本還略顯滯澀的氣血運轉路線在這一刻被徹底地打通，拓寬，重組。
    就仿佛是一條原本還崎嶇不平的鄉間小路，在瞬間就被一台來自更高文明的超級推土機，給硬生生地推成了一條寬闊平坦的八車道超級高速公路。
    整個過程簡單粗暴，不講道理，卻又充滿了一種返璞歸真，直指大道的極致的美感。
    當那最後一絲灰色的火焰也徹底融入他的四肢百骸之後，傅青山那高達三丈的身軀緩緩地恢複了正常的大小。
    他靜靜地站立在原地，雙目緊閉，仿佛一尊石化的雕塑。
    但是他身上所散發出的那股氣息卻比之前內斂了十倍，也強大了十倍不止。
    如果說之前的他像是一座隨時可能爆發的狂暴火山，那麽現在的他則像是一片深不見底，卻蘊含著無盡力量的浩瀚海洋。
    返璞歸真。
    這才是【神象鎮獄勁】第一重真正大圓滿的境界。
    半晌他才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他的眼中沒有絲毫的狂喜與激動，隻有一片如同朝聖者見到了真神降臨般的極致的虔誠與深深的歎服。
    他再次對著林玄那早已走遠的瀟灑背影，重重地五體投地叩首而下。
    這一拜，心悅誠服。
    而林玄在“指點”完了這個“不成器”的新任堂主之後，便又背著手邁著他那獨特的官步，朝著後山那早已被林辰改造成了“禁地”的【劍閣】晃悠了過去。
    他要去看一看他那個同樣不怎麽省心的“劍鞘”，最近的“功課”做得怎麽樣了。
    還沒走到懸崖邊，一股冰冷的，充滿了寂滅與輪回氣息的恐怖劍意便撲麵而來。
    那劍意之強甚至連周圍的空氣都被凍結成了一層薄薄的灰色冰晶。
    任何“點火境”以下的修士若是踏入此地，恐怕會在瞬間就被這股恐怖的劍意絞殺成虛無。
    “嗯？有點意思。”
    林玄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讚許的表情。
    “看來這小子還沒把我的劍經給練廢掉。”
    他信步走入那劍氣縱橫的懸崖之邊。
    隻見林辰正盤膝而坐於懸崖的最邊緣。
    他的膝上橫放著那柄斷了一半的鐵劍。
    而他那隻唯一的右手則握著那個由【混沌魔方】所化的樸實無華的黑色劍鞘。
    他雙目緊閉，整個人仿佛都與這天地間的凜冽罡風融為一體。
    在他的識海之中正瘋狂地推演著那浩瀚如煙海般的【大滅輪回劍經】的無窮變化。
    而在他身旁，那個被當成“書童”的【混沌魔方】則顯得有些無聊。
    它一邊極其不情願地履行著自己那“劍鞘”的職責，一邊偷偷地將自己的那一絲“學習”神念探了出去，在林辰那龐大的劍意海洋之中如同，一條歡快的小魚肆意地遨遊偷學著。
    【掃描到，《大滅輪回劍經》第一式·‘寂滅’，信息等級過高，無法完全解析，隻能複製其百分之一的表層道紋……】
    【掃描到，《大滅輪回劍經》第二式·‘沉淪’，信息等級過高……】
    它就像一個跟在博士生導師身邊蹭課的小學生。
    雖然老師講的每一個字它都聽不懂，但是這並不妨礙它將這些高深無比的“天書”給一字不漏地先“背”下來再說。
    反正以後總有能看懂的一天。
    而它那原本空空如也的黑色鏡麵之上，也再次被它偷偷地銘刻上了一個個充滿了寂寞與輪回氣息的灰白色的古老劍紋。
    看起來比之前那些花裏胡哨的垃圾道紋要高大上了不止一個檔次。
    “咳咳。”
    林玄看著這個依舊是賊心不改的“作弊”學生，有些無奈地幹咳了一聲。
    “嗡！”
    那【混沌魔方】瞬間就如同一個上課開小差被班主任當場抓住的熊孩子，渾身猛地一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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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表麵那些剛剛才偷學來的高級道紋瞬間就隱去了光芒，消失不見。
    再次變回了那副樸實無華，人畜無害的普通劍鞘的模樣。
    仿佛在說“我什麽都沒幹！我一直在認真聽講！”
    而林辰也被這聲輕咳從那深沉的悟劍狀態之中驚醒了過來。
    他猛地睜開雙眼，在看到林玄的瞬間立刻就翻身下拜。
    “弟子林辰，叩見師尊！”
    不知不覺中他已經將自己對林玄的稱呼從“宗主”改成了更加親近也更加虔誠的“師尊”。
    在他心中這位傳授了他無上劍經，又賜予了他第二次生命的男人，早已與他的授業恩師無異。
    “起來吧。”
    林玄淡淡地說道。
    “劍經參悟得如何了？”
    “回稟師尊！”
    林辰的臉上充滿了激動與一絲慚愧，“弟子愚鈍！參悟一月也僅僅隻是領悟了第一式‘寂滅’的一絲皮毛而已！”
    “甚至連完整的一劍都無法揮出！”
    “還請師尊責罰！”
    “哦？皮毛？”
    林玄聞言卻是眉頭一挑，臉上露出了一絲玩味的表情。
    “那你，就用你領悟的這絲‘皮毛’，對著我斬一劍試試。”
    “啊？！”
    林辰聞言大驚失色，連忙擺手道，“不！不敢！師尊乃是萬金之軀！弟子怎敢對您拔劍？！”
    “廢話真多。”
    林玄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我讓你斬你便斬。”
    “你若能傷到我一根汗毛。”
    “我不僅不怪你，還把我那本珍藏版的《諸天神女沐浴圖》賞給你。”
    林辰：“……”
    雖然他完全聽不懂後麵那句是什麽意思，但是他卻聽懂了師尊語氣之中的那不容置疑的命令。
    “那……那弟子就鬥膽得罪了！”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地從地上站起身。
    然後他將那柄【追魂劍】從那還在瑟瑟發抖的“劍鞘”之中緩緩地抽了出來。
    “錚！”
    刹那間，一股冰冷的，死寂的，仿佛能將一切都帶入永恒的沉寂與歸墟的恐怖劍意轟然爆發。
    整個懸崖之上的凜冽罡風都在這一刻為之停滯。
    天空之中那原本還晴朗的雲層竟然在瞬間就變得灰暗陰沉了下來。
    仿佛連天地都在為這一劍的出世而感到悲鳴。
    林辰的雙眼瞬間就變得一片空洞與灰白。
    他整個人仿佛都與他手中的劍，與這天地間的寂滅之意融為了一體。
    “大滅輪回劍經，第一式……”
    他用一種不帶絲毫感情的如同死神宣判般的聲音，緩緩地吟唱道。
    “……寂！滅！”
    話音未落，他手中的【追魂劍】緩緩地向前一劍刺出。
    這一劍很慢。
    慢到仿佛連一個蹣跚學步的孩童都能輕易地躲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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