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風沙初現 古道蹄聲
    離了襄陽，五人一路西行。
    初時，尚是中原腹地，官道寬闊，人煙稠密，村鎮相連。春日景致宜人，楊柳依依，溪流潺潺，若非身負要任，倒似一番遊山玩水。
    甄誌丙一襲灰袍，走在最前，步履從容，看似不快，但楊過與小龍女需提起幾分輕功方能穩穩跟上，心中對他修為的認知不禁又深一層。影十三與封寒則落後數步，默不作聲，眼神卻銳利地掃視著周圍，履行著警戒與探查的職責。
    楊過與小龍女並肩而行，玄鐵重劍與白綾束腰，成為路上醒目的標誌。越是西行，楊過眉宇間的沉鬱之色便重了一分，昔年與李莫愁的恩怨糾葛，以及她最終慘死西域的訊息，如同沉甸甸的石頭壓在心頭。小龍女雖不語，但偶爾看向楊過的目光中，帶著無聲的理解與支持。
    “師叔，”行至一處人煙稍稀的林地休憩時，楊過開口問道，“此番西去，可有具體目標？西域廣袤，魔教據點想必隱秘，我們該如何尋起？”
    甄誌丙盤膝坐在一塊青石上，周身氣息與周圍林木仿佛融為一體，他睜開眼，眸中紫意一閃而逝：“魔教經營西域多年，根基絕非一兩處明麵據點。厲天途若未死，藏身之處必然極為隱蔽。不過，蛇有蛇路，鼠有鼠道。”他目光轉向影十三與封寒，“十三，你擅長潛行追蹤；封寒，你於三教九流門道熟悉。進入西域後，探查消息、尋找線索之事，便交由你二人主導。”
    “是，主上！”兩人齊聲應道，眼中閃過被委以重任的精光。
    “此外，”甄誌丙繼續道，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篤定，“魔教功法，偏激陰戾，其大規模聚集之地，天地氣機必受侵染，與周遭純淨元氣格格不入。待接近其可能盤踞的區域，我自有感應。”
    楊過聞言，心中稍定。甄誌丙如今的手段，已近乎玄奇，有他此法，總好過無頭蒼蠅般亂撞。
    休整完畢，眾人繼續趕路。如此晝行夜宿，一連十餘日，地勢漸高，景色亦逐漸荒涼。肥沃的田野被起伏的丘陵取代，綠色漸少，黃土裸露，風中開始帶上幹燥的沙塵氣息。
    這一日，眾人行至一處名為“隴西鎮”的邊陲小鎮，再往西，便是真正的西域地界，風沙更大，人煙更為稀少。鎮子不大，以黃土壘砌的房屋為主，街上往來之人也多帶著風霜之色，服飾各異，可見漢人、回紇、吐蕃乃至更西方向的商人、旅者。
    踏入鎮中唯一一家看起來還算規整的客棧，一股混合著羊肉膻氣、塵土和汗水的味道撲麵而來。大堂內頗為喧鬧，幾桌客人正在高聲劃拳，言語粗豪，多是攜刀佩劍的江湖客，亦有裹著頭巾的商隊護衛。
    五人的出現，立刻吸引了不少目光。甄誌丙氣息平凡，但楊過背負的玄鐵重劍、小龍女絕世的容顏與清冷氣質，以及影十三、封寒那明顯是隨從卻透著精幹剽悍的氣息，都昭示著這行人不簡單。
    小二殷勤地將他們引至角落一張還算幹淨的桌子。點了幾樣簡單的飯菜和清水，影十三與封寒已不動聲色地開始留意大堂內的談話，試圖從中篩選出有用的信息。
    “……聽說了嗎？前陣子西邊‘黑風寨’的那夥馬賊，讓人給端了！”
    “哦？誰幹的？那夥人可不好惹，聽說背後有西域魔教的影子。”
    “不清楚，動手的人手腳幹淨利落，一個活口沒留。現在那邊道上都傳遍了，說是可能來了過江猛龍……”
    “魔教近來也低調了不少，自從中原吃了大虧，各個據點都收縮了……”
    “噓！慎言！莫要惹禍上身……”
    斷斷續續的議論聲傳來，雖模糊，卻讓影十三與封寒對視一眼，微微點頭。魔教收縮，馬匪被剿，這確實是值得注意的動向。
    就在這時，客棧門外傳來一陣急促雜亂的馬蹄聲，聽聲音，不下十餘騎。馬蹄聲在客棧外戛然而止，隨即門簾被粗暴地掀開，一股更濃烈的風沙氣息湧入，一群穿著羊皮襖、腰佩彎刀、麵色凶狠的彪形大漢闖了進來，為首一人臉上帶著一道猙獰的刀疤，目光如鷹隼般掃過大堂。
    原本喧鬧的大堂瞬間安靜下來，不少食客下意識地低下頭，不敢與這群人對視。
    那刀疤臉目光在堂內逡巡，最後落在了角落甄誌丙這一桌，尤其是在小龍女臉上停留片刻，閃過一絲淫邪之色，隨即大大咧咧地帶著人走了過來，粗聲粗氣地喝道：
    “喂！你們幾個，看著麵生得很！從哪兒來的？要去哪兒？這妞兒長得不賴，陪爺幾個喝一杯如何？”
    客棧內氣氛頓時凝固。
    楊過眼神一寒，放在桌下的手已握緊了劍柄。
    小龍女麵無表情，仿佛未聞。
    影十三與封寒身體微微繃緊，如同蓄勢待發的獵豹。
    唯有甄誌丙，依舊慢條斯理地端起桌上的粗瓷碗，飲了一口清水，仿佛眼前這群凶神惡煞的大漢，與路邊的塵土並無區別。
    風沙已起，麻煩，終究是不請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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