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大早，張山就開始起來收拾東西。
    昨天張偉帶過來一個消息，他之前拜托展鵬的事情已經辦好，展鵬已經打好了招呼，張山現在可以去軋錕廠上班了。
    軋錕廠在縣區，距離青山公社可不近。
    張山需要先步行兩小時到公社，運氣好能夠碰到進縣城的牛車，到時候再乘坐牛車坐四五個小時就能去縣區了。
    要是運氣不好，沒有牛車，自己慢慢走，需要的時間更久。
    所以天一亮張山就起床開始收拾。
    軋錕廠是有宿舍的，青山公社距離軋錕廠那麽遠，張山到時候肯定就住宿舍，輕易不回來了。
    他便把能夠帶走的東西基本上都帶走了。
    東西收拾了兩大包，最後張山挪開了家裏的米缸，露出了藏在米缸下麵的小盒子。
    打開小盒子，裏麵是一些毛票和糧票。
    這是張山這輩子全部的積蓄，上次差點被王桂花全部卷走了，還是張偉給它搶回來的。
    “爸，你東西收拾好了嗎，沒有的話我跟小朵來幫你收拾收拾吧。”
    “時間不早了，你得快點出發了。”
    門外響起張娟的聲音。
    張娟和張朵現在都是住在張偉的小洋樓那邊，隻有張山這邊有事兒的時候才會回來看一看。
    “東西都已經收拾好了，不用你們幫忙了，小娟，小朵，你們進來，爸爸有點東西要給你們。”
    張山將盒子裏麵的錢和糧票全部拿出來，然後認認真真的分成了三份。
    張娟和張朵推開門走了進來，看到張山腳下兩個大包，確認他已經收拾好了東西，便開口說道。
    “爸，東西收拾好了，我們就出發吧。”
    “我跟小朵先幫你把東西扛到公社，你身體不好，這些東西不太好拿。”
    張娟說著就要去給張山拿行李，張山卻伸手拉住了她。
    “再趕時間，也不差這幾分鍾，小娟，小朵，你們先坐好。”
    張娟和張朵不知道張山在搞什麽名堂。
    不過還是聽話的坐到了床上。
    張山拿起分好的一疊錢和糧票，先放在張娟的手上，然後拿起另一份，又塞到了張朵的手中。
    看著手中的錢和糧票，張娟和張朵有些愣住了。
    張娟微微一數，發現張山給的錢和糧票可真不少，足足有兩百多塊，一百多斤糧食。
    這可是家裏幾乎全部的存款。
    張山把這些給她幹啥。
    “爸，你給我這麽多錢和糧票幹啥。”
    “我現在在大哥那邊，吃得好，用的好，用不著這些糧票和錢。”
    “反倒是你，你現在要去縣區上班，出門在外，用錢的地方比我多多了，這些錢和糧票你留著。”
    張娟不要，將錢和糧票還給了張山。
    “對對對，姐姐說得對，這些錢和糧票，爸，你自己留著。”
    張朵也不肯收，要還給張山。
    “給你們就拿著。”張山笑嗬嗬的說道。
    “小娟，小朵，爸爸之前對不起你們，就因為你們是女孩子，所以重男輕女，老是虧待你們。”
    “經過中風這件事情，我深刻的認識到了，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你們都是爸爸的好孩子。”
    “爸爸沒什麽本事，這輩子就存了這點錢和糧食。”
    “我要去軋錕廠上班，張偉跟我說過了，那邊不止安排住宿，吃飯問題也能解決，所以我過去那邊吃住都不愁。”
    “這些錢和糧票，其實原本就是屬於你們的，算是我給你們留的嫁妝。”
    “當然，你們以後要是出嫁，肯定不止這麽點，爸爸現在還能幹，我去了軋錕廠以後一定會努力工作，到時候給你們多存一點。”
    “等到你們出嫁的時候，我們也辦的風風光光的，成為讓所有人都羨慕的新娘子。”
    這話一出，張娟和張朵頓時愣住了。
    張山竟然會考慮給她們嫁妝，這是她們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在張娟和張朵眼中，張山隻要不借著自己結婚的事情，多向男方要高額彩禮就不錯了，嫁妝，怎麽可能。
    但是現在，張山不止給她們考慮了，甚至還直接給了兩百多塊錢和一百多斤糧食。
    以後就算張山一分錢不給，這彩禮在農村裏麵也是相當有麵子的了。
    張山，真的變了。
    “爸，我跟小朵還小，你現在說這些幹嘛，就算你真的要給嫁妝，到時候我們出嫁的時候再給我們就行，現在給幹啥。”
    “爸，你有這份心，我跟小朵現在是真開心，這個錢和糧票你先收好，以後我們出嫁的時候你再給我們吧。”
    張娟感動的有些眼眶微紅。
    從小到大，她幾乎沒有感受過張山的父愛。
    要不是有張偉這位大哥照顧她，她甚至都不知道應該怎麽活下去。
    原本她以為她會就這樣過一輩子，結果沒想到張山竟然還有幡然醒悟的一天。
    那份真摯而濃厚的父愛，讓張娟忘記了之前受過的一切委屈。
    她現在打心眼裏的高興，因為她終於有一個稱職的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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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軋錕廠，那地方人多眼雜，帶這麽多錢和糧票不保險，還是先給你們吧。”
    “哦，對了，還有這份，這份是給張偉的。”
    “我知道他看不上我這點錢，不過這也算是我對兒媳婦的補償。”
    “安琳嫁到我們家也有很長的時間了，結果我卻什麽也沒給，我真的很不稱職。”
    “她是個好媳婦，我知道我這段時間的吃食全都是她給我安排的。”
    “感謝的話我不知道怎麽開口，反正你們把這個錢交給張偉就行了，張偉不收，就給安琳。”
    張山說道。
    他都這麽說了，張娟也不好拒絕，隻能將這些錢和糧票都收下了。
    收下之後，張山終於露出了釋懷的笑容。
    這點錢和糧票不足以彌補他對兒女們的傷害，但總算是能彌補一點。
    分好錢和糧票之後，張山拿起自己的兩大包行李，準備出發。
    結果一推開門，發現張偉竟然就站在門口。
    張偉應該剛剛在門外麵偷聽，所以開門的時候差點都撞到他。
    不過張偉卻強行裝著一副什麽都沒聽到的樣子，看到張山走了出來，隻是輕描淡寫的說道。
    “把行李放在自行車上吧，我送你去公社。”
    “另外公社到縣區的牛車我也給你安排好了，老黃會直接把你拉到軋錕廠。”
    “去了軋錕廠好好工作，別給我鬧什麽幺蛾子，這畢竟是我出麵把你塞進去的。”
    張偉雖然臉色繃的很緊，語氣也相當的硬，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這分明是在關心張山，將所有的一切都給他安排的妥妥當當。
    “我都這麽大的年紀了，能鬧出什麽幺蛾子，倒是你，我不在，你可要照顧好你自己，像上次去大別山獵殺老虎這種事情，你就別幹了，你是不知道兒媳婦在聽說你有可能出事之後，擔心成什麽樣子。”
    突如其來的關心讓張偉有些渾身不自在。
    他已經習慣了張山的頤指氣使，忽然說話這麽關心柔和，他感覺渾身好像有螞蟻在爬。
    “我知道了，我會注意的，趕緊上車吧，別讓老黃等久了。”
    “好！”
    張山上了車，對著張娟和張朵使勁揮了揮手。
    “爸爸不在，你們要照顧好你們自己啊！”
    張娟和張朵看著他遠去的背影，也用力揮著手。
    “嗯，你也是，你都這麽大年紀了，別逞強，有空就回來看我們。”
    張偉踩著自行車，載著自己的父親和兩大包的行李，感覺卻一點也不累，甚至嘴角還掛著淡淡的笑容。
    父慈子孝，家庭美滿，這是自己上輩子做夢都不敢奢望的場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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