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何為天才,何為異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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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一個人需要多久?】
【一年?一世?還是……六百年?】
畫麵開始飛速流轉,不再是之前的慢鏡頭特寫,而是如同幻燈片一般,快速閃過木正居死後的大明。
【大明曆1474年冬,大明內閣首輔、少師、太傅、中極殿大學士木正居,薨於北伐軍帳之中。】
【舉國哀悼,靈柩歸京,長街十裏,白幡遮天。】
【然而……】
【僅僅兩周後。】
朝堂之上,僅有的幾位皇親派禦史言官跪地死諫,唾沫橫飛,手中奏折直指已故首輔“十大罪狀”。
擅權、結黨、窮兵黷武、奇技淫巧誤國……
那些曾經在木正居威壓下瑟瑟發抖的政敵,此刻如同聞到了腐肉的鬣狗,從陰暗的角落裏蜂擁而出,爭先恐後地在那具尚未寒透的屍骨上撕咬。
【人走茶涼,不過十四日。】
【這位曾隻手挽天傾、將大明帶入工業巔峰的權臣,在死後迅速遭到了清算。】
【他的功績被刻意抹除,他的名字成了禁忌,更被打上了“權奸”的烙印。】
大明曆1480年,也是木正居逝世之後的第六個年頭。
一位發須皆白的老者,顫巍巍地登上了那個被查封多年的首輔值房。
他是禦史大夫,是當年木正居改革最堅定的反對者,也是木正居生前最大的政敵之一。
他曾指著木正居的鼻子罵他是“操弄權術之小人”。
可如今,他看著窗外那蕭條的京師街道。
沒有了木正居的雷霆手段,豪強兼並土地,流民四起;沒有了格物院的機器轟鳴,物價飛漲,百姓食不果腹。
帝國那原本澎湃的生命力,正如指間沙般飛速流逝。
老禦史痛哭失聲,在那布滿灰塵的桌案前長跪不起。
次日,一道《請為木少師平反疏》震驚朝野。
【忠於謀國,拙於謀身。】
【國家之義,死而後已,實乃社稷之純臣也!】
天幕的旁白字字珠璣,如重錘敲擊在人心頭。
【這個“拙於謀身”,並不是指他自己謀劃利益,而是指他心存私欲。】
【他有很多機會可以篡位,有很多機會可以為家族謀取萬世富貴,但他選擇了一條最難走的路——為這個古老的民族,接上一條通往未來的斷骨。】
畫麵定格在那位老禦史悔恨的淚臉上,旁白給出了最終的判詞:
【偉大的曆史人物,在其所處的時代,往往是孤獨的,是不被理解的。】
【領先半步,那是天才,世人會追捧他。】
【可如果領先一步,甚至數步.......】
【那在世人眼中,他就是瘋子,是妖孽,是必須要被燒死的異端!】
【沒有比你的對手,更費盡心機想要了解你的人;也沒有比被你保護的人,更急於想要遺忘你的人。】
【縱觀大明六百年風雲,內閣首輔如過江之鯽,不知凡幾。】
【但木正居......】
【隻有一個。】
......
永樂位麵。
北平的寒風呼嘯,老年的朱棣盤腿坐在禦階之上,手裏拎著一壺烈酒,腳邊散落著幾個空酒壇。
他看著天幕,看著那個“好哥們”死後的遭遇,猛地灌了一大口酒,辛辣的酒液嗆得他連連咳嗽,咳出了眼淚。
“傻……真的傻!”
朱棣指著天幕,忍不住的搖頭。
“後世那幫小子,真是有福氣啊……”
“怎麽咱……就沒有這麽一個木聖人呢?”
“怎麽咱這輩子,就沒有這麽一個能托付江山、能交心交底的好哥們兒呢?”
他朱棣一生,馬上打天下,殺侄子奪皇位,一輩子活在“得位不正”的陰影裏。
他拚了命地征漠北,修大典,下西洋。
為的是什麽?
不就是為了洗刷身上那層髒水?不就是想證明自己比建文那個書呆子強!
就是想告訴全天下,這皇位,咱坐得起!
可他心裏苦啊。
這苦,沒人能說。跟兒子不能說,跟和尚不能說,跟那些怕他的大臣更不能說。
他這一輩子,自從起兵靖難那天起,就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
他怕史書罵他是亂臣賊子,怕死後無顏去見父皇和大哥,怕後世子孫戳著他的脊梁骨罵他得位不正。
他多想有這麽一個人,能在他累的時候,遞上一杯熱茶,說一句:“老四,別撐著了,歇歇吧。”
哪怕是一起吹吹牛,罵罵娘也好啊。
“爹!大哥!你們看見了嗎?!”
醉意上頭的朱棣跪在地上,朝著南京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後世都叫咱永樂大帝!咱沒給朱家丟人!咱把這大明江山,帶到了它該有的高度!”
“史官那支筆改不了,但後世人的眼睛是雪亮的!”
“哪怕咱是搶來的皇位,隻要咱幹得好,百姓認咱!曆史認咱!”
朱棣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重新抓起酒壺,對著天幕中那個已經消失的身影,遙遙一敬。
“正居,謝了。”
“雖然咱們沒在一塊兒喝過酒,但這份情,我朱棣記下了。”
“要不是你把另一方世界大明的底子打得這麽厚,另一個咱也成不了這‘千古大帝’。”
“若有來世......”
朱棣仰頭飲盡最後一口酒,眼中滿是希冀。
“咱不當皇帝了,你也不當首輔了。”
“咱們就當一對兒殺豬宰羊的兄弟,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誰他娘的也不管這天下的破事兒!”
......
貞觀位麵。
李世民站在太極宮的露台上,神色複雜。
“好一個隻手挽天傾……好一個不被世人所理解的異端。”
他轉頭看向身後的長孫無忌和房玄齡,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羨慕。
雖說他大唐也確實是不缺人才,但得不到才是最貴的。看到這木正居,他也著實眼饞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