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路見不平的好運
    離開流雲城已有月餘。
    中域的廣袤，遠超東域。山河壯麗，靈脈縱橫，城池如星羅棋布，宗門世家林立。向錢一路北行，刻意避開繁華的坊市和大型宗門駐地，多走荒僻山野，既是為了磨礪自身，熟悉中域環境，也是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
    他如今金丹初期的修為，在散修中已算高手，但在藏龍臥虎的中域，仍需謹慎。沿途倒也見識了不少風土人情，遭遇了幾波剪徑的毛賊和不開眼的妖獸，都被他隨手打發了。《太初蘊靈訣》在不斷的運用和感悟中日益精熟，與那枚黑色玉佩他稱之為“源初星紋佩”碎片）的聯係也更加緊密，解析進度緩慢而堅定地提升著。
    這一日，他正穿行在一片名為“青嵐丘陵”的地帶。此地靈氣相對稀薄，沒有大的宗門占據，隻有一些零散的村落和凡人城鎮點綴其間。時值深秋，丘陵間草木凋零，顯得有些蕭瑟。
    忽而，風中傳來隱約的哭喊聲、兵刃交擊聲，以及房屋倒塌的轟鳴。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焦糊氣息。
    向錢眉頭微皺，神識悄然展開，向前方蔓延而去。
    約莫十裏外，一個依山傍水的小村落正陷入一片火海與混亂之中。數十名穿著雜亂皮甲、麵目凶悍的匪徒，正揮舞著兵刃，追殺著四散奔逃的村民。這些匪徒大多隻有煉氣期的修為，但對付手無寸鐵的凡人已是綽綽有餘。村落中簡陋的房屋被點燃，田間尚未收割的莊稼被踐踏，婦孺的哭喊與匪徒的獰笑交織在一起，構成一幅人間慘劇。
    而在村落中央，一小隊約莫七八個青壯村民，手持鋤頭、柴刀，正圍成一個簡陋的圓圈，死死護著中間一群老弱婦孺。他們身上大多帶傷，眼神中充滿了絕望與不屈。為首的是一個約莫四十來歲、臉上帶著一道刀疤的漢子，他手中拿著一柄缺口的長刀，舞得虎虎生風，竟有煉氣三層的微末修為，勉強抵擋著兩名匪徒的圍攻，但顯然已是強弩之末。
    “趙四！把你們村裏祖傳的那塊‘石頭’交出來！老子可以給你們一個痛快！否則，雞犬不留！”一個獨眼龍模樣的匪首，提著滴血的鬼頭刀，獰笑著逼近。
    那名叫趙四的刀疤漢子呸出一口血沫，嘶吼道：“放屁！那是我們趙家村代代相傳的祭石！就算毀了，也絕不給你們這些畜生！”
    “敬酒不吃吃罰酒！殺光他們！”獨眼龍匪首眼中凶光一閃，揮刀便欲親自上前。
    就在此時，一道平靜的聲音突兀地響起，清晰地傳入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
    “光天化日，屠戮凡人，你們，該死。”
    聲音不大，卻仿佛帶著一種奇異的魔力，讓所有匪徒的動作都為之一滯。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村口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身穿青衫、肩蹲黑貓的年輕人。他正緩步走來，神色平淡，仿佛眼前的慘狀與他無關，但那雙眼眸深處的寒意，卻讓所有觸及他目光的匪徒，心頭莫名一涼。
    “哪來的多管閑事的小子？找死！”一個靠近村口的匪徒立功心切，獰笑著揮刀砍向向錢。
    向錢看都沒看他，隻是隨手一揮。
    “嘭！”
    那匪徒如同被無形的巨錘擊中，整個人慘叫著倒飛出去，撞塌了半堵土牆，抽搐兩下，便沒了聲息。
    寂靜。
    所有的廝殺聲、哭喊聲、獰笑聲，都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無論是匪徒還是村民，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煉氣期的匪徒，被隨手一揮就打死了？這……
    “修……修士大人！”獨眼龍匪首臉色驟變，他也不過煉氣六層，哪裏見過這等手段？但他畢竟凶悍，強自鎮定，拱手道：“這位道友，我等乃是‘黑風寨’的人，在此處理一些私事。還請道友行個方便，莫要插手，事後必有厚報！”
    他抬出了黑風寨的名頭，試圖嚇退對方。黑風寨是這片丘陵地帶最大的匪幫，據說寨主有築基後期的修為，尋常散修不願招惹。
    向錢卻仿佛沒聽見，目光掃過滿目瘡痍的村落和死傷慘重的村民，最後落在獨眼龍匪首身上：“黑風寨？沒聽過。給你們三息時間，自斷一臂，滾。”
    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獨眼龍匪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身後的匪徒們也麵麵相覷，心生退意。
    “小子，你別欺人太甚！我們寨主可是……”獨眼龍還想威脅。
    “三。”向錢直接開始倒數。
    “你！”
    “二。”
    “媽的！一起上！殺了他！”獨眼龍知道不能善了，凶性被激發，狂吼一聲，帶著剩餘三十多名匪徒，揮舞著兵刃，一窩蜂地衝向向錢！各種低階的火焰符、冰錐術也胡亂砸了過來。
    向錢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不耐。他並指如劍，淩空虛劃。
    嗤嗤嗤——！
    數十道細如牛毛、凝練無比的灰色劍氣憑空生成，如同擁有生命般，精準地穿過人群，每一道都準確地沒入一名匪徒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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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通！噗通！噗通！
    如同被收割的麥子，三十多名匪徒保持著前衝的姿勢，齊刷刷地撲倒在地，眉心一點紅痕，瞬間斃命！隻剩下那獨眼龍匪首，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手中的鬼頭刀“當啷”一聲掉在地上，褲襠瞬間濕了一片。
    他看到了什麽？彈指間，滅殺三十多名煉氣修士？這……這至少是築基，不，金丹真人？！
    “前……前輩饒命！饒命啊！”獨眼龍噗通跪倒，磕頭如搗蒜，“小的有眼無珠！那祭石……祭石就在趙四家祠堂的供桌下麵！小的再也不敢了！”
    向錢沒有理會他的求饒，指尖一道劍氣掠過，獨眼龍的聲音戛然而止，步了手下後塵。
    對於這種毫無底線、屠戮凡人的渣滓，他連多說一句話的興趣都沒有。
    轉眼間，剛剛還囂張不可一世的匪徒，已盡數伏誅。幸存的村民們呆呆地看著這一幕，仿佛在做夢。直到趙四第一個反應過來，扔掉手中破刀，帶著剩餘的村民，顫巍巍地跪倒在地，泣不成聲：“多謝仙長大恩！多謝仙長救命之恩！”
    向錢抬手虛扶，一股柔和的力量將眾人托起。“不必多禮。舉手之勞。”他看向趙四，“你們說的祭石，是何物？”
    趙四連忙道：“回仙長，那是我們趙家村先祖傳下來的一塊石頭，據說是先祖偶然從山裏撿到的，摸著溫潤，夜裏偶爾會發微光。我們一直把它當做守護村子的神石供奉在祠堂。不知怎的走漏了消息，引來了這些殺才……”他臉上滿是悲痛和後怕。
    向錢心中微動，能吸引煉氣期匪徒覬覦，並被稱為“神石”的東西，恐怕不是凡物。而且，他隱約感覺到，懷中另外兩枚時間石碎片得自東域不同機緣），此刻似乎傳來極其微弱、幾乎難以察覺的共鳴感。
    “帶我去看看。”
    趙四不敢怠慢，連忙引著向錢來到村中尚未被完全焚毀的祠堂。祠堂很是簡陋，供奉著趙氏先祖的牌位。趙四挪開供桌，從下方一個隱秘的小坑裏，取出一個用粗布包裹的物件，小心翼翼地遞給向錢。
    向錢接過，揭開粗布。映入眼簾的，是一塊約莫巴掌大小、形狀不規則、通體呈暗沉青銅色的石頭碎片。碎片表麵粗糙，布滿歲月侵蝕的痕跡，但入手卻有一種奇異的溫潤感，仿佛內蘊生機。仔細看去，碎片邊緣隱約有一些極其古老、難以辨識的淡金色紋路。
    就在他指尖觸碰到這碎片的瞬間！
    “嗡——！”
    他懷中另外兩枚時間石碎片，以及手中這枚新得的青銅碎片，同時發出了清晰的、隻有他能感應到的共鳴震動！三枚碎片之間，仿佛產生了某種無形的聯係，彼此吸引！一股極其隱晦、仿佛涉及到時間流淌、歲月更迭的玄奧波動，一閃而逝！
    【檢測到同源時間法則碎片！數量：3。】
    【時間法則碎片初步聚集，產生微弱共鳴。可嚐試進行基礎信息交互或微弱法則引導。警告：宿主當前境界及係統能量不足，強行解析或引導存在風險。】
    【建議：妥善保管，待條件成熟再行探究。】
    係統的提示驗證了向錢的猜測。這果然又是一枚時間石碎片！而且，三枚碎片聚集，似乎產生了新的變化！
    他將三枚碎片都取出，放在掌心。三枚碎片材質、顏色略有不同東域得到的分別偏灰白和銀白），但那種涉及時間法則的獨特韻味卻同出一源。它們靜靜躺著，彼此間的共鳴緩緩平複，但那種內在的聯係已然建立。
    向錢心中震撼。時間法則，乃是天地間最玄奧、最難觸及的法則之一。他竟在機緣巧合下，收集到了三枚蘊含時間法則的碎片？這究竟意味著什麽？這些碎片來自何處？又為何流落四方？
    “仙長……這石頭……”趙四見向錢神色凝重，小心翼翼地問道。
    向錢收斂心神，將三枚碎片收起。他看向趙四和周圍劫後餘生、麵帶期盼的村民，沉吟片刻，取出一瓶低階的療傷丹藥和幾十塊下品靈石。
    “此物與我有緣，對我有些用處。這些丹藥和靈石，算是補償。你們可用以療傷，重建村落。另外，”他取出一枚玉簡，快速在其中刻畫了一個簡易的預警和防禦陣法，“將此玉簡置於村中高處，可預警低階妖獸和匪徒，並形成一個簡單的防護光罩，足以抵擋煉氣期的攻擊。”
    趙四和村民們激動得渾身顫抖，這簡直是天降鴻福！仙長不僅救了他們，還賜下如此珍貴的丹藥、靈石和護村寶物！
    “多謝仙長！仙長大恩大德，趙家村永世不忘！”趙四帶領村民再次跪下，重重磕頭。
    向錢受了他們一禮，便準備離開。他不想過多停留，以免給這個剛剛遭受劫難的村子帶來新的麻煩。
    然而，就在他轉身欲走之際，天際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破空聲！
    隻見三道流光，正從北方天際疾馳而來，速度極快，顯然都是修為不弱的修士！其中一道流光呈青碧色，帶著勃勃生機，另外兩道則一赤一金，氣息熾烈而鋒銳。三道流光似乎正在追逐、爭鬥，隱隱有術法碰撞的光芒和轟鳴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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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的方向，赫然正朝著趙家村這邊！
    向錢眉頭微蹙，停下了腳步。麻煩，似乎總是接踵而至。
    那三道流光似乎也發現了下方村落和站立村口的向錢，速度略微一緩，隨即竟齊齊調轉方向，朝著村落直落而下！
    光芒散去，露出三道身影。
    落於向錢前方不遠處的，是一個身穿青色羽衣、麵容俊朗卻帶著焦急之色的年輕男子，他懷中似乎緊緊抱著一個尺許長的玉盒，氣息在金丹中期左右，但身上羽衣多處破損，嘴角帶血，顯然受了傷。
    而將他圍住的另外兩人，一人身穿赤紅戰甲，手持烈焰長槍，麵目粗獷，氣息彪悍，亦是金丹中期。另一人則身著金色勁裝，背負雙劍，眼神冷冽如鷹，修為同樣在金丹中期。
    這三人，無論是衣著、氣質還是修為，都遠非剛才那些黑風寨匪徒可比，顯然是出自中域某個正經勢力的修士。
    那赤甲大漢看了一眼滿地匪徒屍體和焚毀的村落，又看了看氣度不凡的向錢，眼中閃過一絲驚疑，但還是朝著那青衫羽衣男子喝道：“青羽！交出‘鳳棲梧’！那不是你們青鸞一族該碰的東西！否則，今日此地，就是你的葬身之處！”
    那金衣男子也冷聲道：“青羽，念在同為神獸後裔的份上，交出東西，自封修為，隨我等回朱雀一族聽候發落，或許可留你一命。”
    神獸後裔？青鸞一族？朱雀一族？鳳棲梧？
    向錢心中一動，沒想到剛入中域不久，就撞見了神獸家族之間的紛爭。看起來，是朱雀一族或許還有別的勢力）在追殺這個青鸞族的子弟，為的是他懷中那所謂的“鳳棲梧”。
    而被稱作青羽的年輕男子，盡管傷勢不輕，卻緊緊抱著玉盒，眼神倔強：“鳳棲梧乃天地奇物，有緣者得之！它選擇了我，就說明與我青鸞族有緣！你們朱雀族恃強淩弱，強取豪奪，就不怕壞了神獸世家之間的規矩嗎？！”
    “規矩？”赤甲大漢獰笑，“規矩是強者定的！你們青鸞族如今式微，也配談規矩？既然不肯交，那就去死吧！”
    話音未落，他與那金衣男子同時出手！烈焰長槍化作一條咆哮的火龍，雙劍則綻放出萬千金色劍影，一左一右，帶著淩厲的殺機，攻向青羽！
    青羽臉色慘白，咬牙祭出一麵青色羽盾，同時身化數道殘影試圖閃避，但他受傷在先，麵對兩名同階高手的圍攻，已是岌岌可危！
    然而，他們的攻擊範圍，卻將站在不遠處的向錢，以及他身後的趙家村祠堂，都籠罩了進去！
    向錢眼中寒光一閃。
    他本不欲插手這些神獸家族的內部紛爭。但對方肆無忌憚，視凡人村落如無物，攻擊餘波足以將剛剛幸存的趙家村再次摧毀！
    更重要的是，他剛剛在此獲得第三枚時間石碎片，心境尚且沉浸在那玄奧的時間法則餘韻之中，此刻被人無端波及，心中升起一絲不快。
    就在那烈焰火龍與金色劍影即將淹沒青羽，並波及到村落之時——
    向錢向前踏出一步。
    僅僅一步。
    一股無形卻浩瀚磅礴的氣場，以他為中心轟然擴散！那咆哮的火龍與密集的劍影，在觸及這氣場的瞬間，如同撞上了銅牆鐵壁，發出一連串沉悶的爆響，竟硬生生地被阻隔在外，不得寸進！
    赤甲大漢與金衣男子臉色同時大變，攻勢不由一滯，駭然看向那個一直被他們忽略的青衫年輕人。
    向錢緩緩抬眸，目光平靜地掃過二人，最後落在那驚魂未定的青羽身上，淡淡開口：
    “要打，去別處打。”
    “這裏，我罩的。”
    話音落下，全場寂靜。唯有秋風吹過焦土，卷起幾片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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