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碎星界的夜晚沒有月光，隻有永恒的灰暗和刺骨的寒意。黑石部落沉寂下來，唯有圍牆上的火把在風中搖曳，映照著守夜戰士警惕的身影。
    石屋內，淩雲緩緩睜開雙眼，一絲微弱的星輝在眼底一閃而逝。
    經過數日調養，加上偷偷服用丹藥，他的傷勢已經好了三四成。雖然距離巔峰狀態還差得遠，但至少行動無礙，也能動用少許神識和法力，不再是那個任人宰割的重傷員。
    更重要的是，他對這個名為“碎星界”的破碎位麵，有了更深的了解，也明確了下一步的目標——西北方向三百裏外，可能存在“星核殘留”的地方。
    “萬星引”戒指的指引，絕不會空穴來風。那裏或許有修複傷勢、補充係統能量的關鍵資源，甚至可能隱藏著關於“歸途”的秘密。
    但以他現在的狀態，獨自穿越三百裏危機四伏的荒野，無異於自殺。他需要時間恢複，也需要一個相對安全的環境。黑石部落，目前是他最好的選擇。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
    就在淩雲規劃著如何盡快恢複實力，並設法前往西北方探索時，危機悄然降臨。
    這天清晨，天剛蒙蒙亮碎星界所謂的“亮”，也隻是灰色變得淺淡一些），一陣急促而尖銳的骨哨聲突然劃破了聚居地的寧靜！
    “敵襲！是掠奪者！掠奪者來了！”圍牆了望塔上，守夜戰士發出聲嘶力竭的呐喊！
    整個黑石部落瞬間如同被投入滾油的冷水，炸開了鍋！
    哭喊聲、奔跑聲、武器碰撞聲、首領的怒吼聲混雜在一起，充滿了恐慌和絕望。
    淩雲被外麵的騷動驚醒，眉頭微皺，起身走出石屋。
    隻見部落圍牆之外，煙塵滾滾，數十騎身影正朝著聚居地疾馳而來！那些坐騎是某種類似鬣狗但體型更大的變異生物，獠牙外露，眼神凶殘。騎手們個個麵目猙獰，穿著雜亂的皮甲，手持各種鏽蝕但充滿煞氣的武器，口中發出怪叫和呼嘯。
    正是這片區域令人聞風喪膽的“掠奪者”——禿鷲部落！
    禿鷲部落的人數雖然不比黑石部落多太多，但他們更加凶悍好鬥，以劫掠其他弱小聚居地為生。他們的戰士普遍比黑石部落的戰士更強壯，戰鬥經驗也更豐富。
    “快！所有能拿動武器的男人上圍牆！女人和孩子躲進地窖！”長老木岩的聲音雖然蒼老，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鎮定，勉強穩定住了慌亂的人群。
    石鋒手持那柄鐵刀，臉色鐵青，帶著部落裏最精銳的一批戰士迅速登上了圍牆，緊張地注視著外麵越來越近的掠奪者。
    淩雲站在石屋門口，冷靜地觀察著。以他現在的狀態，並不適合卷入這種規模的衝突。但如果黑石部落被攻破，他剛剛獲得的養傷環境也將不複存在，甚至自身難保。
    “係統，鑒定外麵那些掠奪者的實力。”淩雲在心中默念。
    【鑒定中……目標為普通人類受惡劣環境及微弱輻射影響，體質略強於標準人類）……無能量修煉痕跡……個體戰力評估：相當於煉體初期至中期鍛體13重）……首領騎乘最大鬣狗獸者）戰力評估：相當於煉體後期鍛體67重）……】
    鑒定結果讓淩雲稍稍鬆了口氣。這些掠奪者隻是身體強壯些的普通人，並未掌握超凡力量。那個首領，實力也就和蒼玄大陸鍛體六七重的武者差不多，對他構不成威脅。
    但對於隻有簡陋武器、同樣沒有超凡力量的黑石部落來說，這卻是一股足以滅族的強大力量。
    很快，禿鷲部落的掠奪者隊伍在圍牆外百米處停下。為首的是一個獨眼、臉上帶著交叉刀疤的凶惡大漢，他騎在最大的那頭鬣狗獸上，用殘忍的目光掃視著圍牆上的黑石部落戰士，如同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
    “木岩老鬼！識相的，就乖乖打開大門，交出這個月的‘供奉’！否則，今天就是你們黑石部落滅族之日！”獨眼首領的聲音如同破鑼，充滿了囂張和殺意。
    所謂的“供奉”，其實就是食物、淨水、以及……年輕的女人。
    圍牆上的木岩長老臉色難看，沉聲道：“巴狼！我們黑石部落這個月狩獵收獲很少，自己都吃不飽，沒有多餘的供奉給你們！你們不要欺人太甚！”
    “沒有？”獨眼巴狼獰笑一聲，“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兄弟們！準備進攻！攻破黑石部落，裏麵的食物和女人，隨便你們享用！”
    “嗷嗷嗷！”身後的掠奪者們發出興奮的嚎叫，一個個眼睛發紅，如同饑餓的野獸。
    戰鬥一觸即發！
    石鋒怒吼一聲：“放箭！”
    圍牆上的戰士紛紛拉開簡陋的骨弓或投擲石矛，稀稀落落的箭矢和石矛射向掠奪者隊伍。
    但這些攻擊對於早有準備的掠奪者來說威脅不大，他們或用粗糙的木盾格擋，或靈活地操控坐騎躲開，隻有兩個倒黴鬼被射中，慘叫著跌落獸背。
    “哈哈！就這點本事？給我衝！”巴狼大笑，一馬當先，揮舞著一柄沉重的狼牙棒，衝向部落大門。他座下的鬣狗獸速度極快，幾個起落就衝到了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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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
    沉重的狼牙棒狠狠砸在由粗木和石頭加固的大門上，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大門劇烈晃動，門閂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其他掠奪者也紛紛衝到牆下，有的開始攀爬簡陋的圍牆，有的則用武器瘋狂劈砍大門。
    圍牆上的黑石部落戰士奮力抵抗，用長矛捅刺，用石頭砸落，不斷有掠奪者被從牆頭打落，但很快又有新的補充上來。雙方都出現了傷亡，鮮血染紅了牆頭。
    但整體形勢對黑石部落極為不利。掠奪者更加凶悍，個體戰鬥力更強，而且巴狼這個首領無人能擋，他每一次揮動狼牙棒，都讓大門搖搖欲墜，守在門後的戰士被震得口吐鮮血。
    “頂住！一定要頂住！”石鋒雙眼赤紅，親自帶著幾個最強壯的戰士守在門後，用身體死死抵住大門。
    但誰都看得出來，陷落隻是時間問題。許多部落民眼中已經露出了絕望的神色。
    淩雲站在遠處，眉頭越皺越緊。黑石部落一旦被攻破，混亂中他很難獨善其身。而且，這幾日部落對他還算不錯，提供了食物和住處。
    於情於理，他都不能袖手旁觀了。
    雖然傷勢未愈，法力也隻恢複了一成不到，但對付這些連先天都不到的“凡人”，應該足夠了。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向前走去。
    他的動作引起了旁邊一些躲藏的老弱婦孺的注意。
    “淩……淩醫師？你要去哪裏？外麵危險！”一個曾經被淩雲治過傷的婦人驚慌地喊道。
    淩雲沒有回頭，隻是平靜地道：“待在這裏，別出來。”
    他的步伐不快，但每一步落下，都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沉穩。周身那微弱到幾乎不可察覺的星辰法力開始緩緩流動，雖然量很少，但質卻遠超這個世界的能量層次。
    他走到距離戰場不遠的一處堆放雜物的角落，這裏散落著一些打磨過的、用來做箭頭的碎石片。
    淩雲隨手撿起幾片巴掌大小的、邊緣鋒利的石片，在手中掂了掂。
    此時，圍牆大門在巴狼又一次重擊下，終於轟然破碎！木屑碎石紛飛！
    “門破了！殺進去！”巴狼興奮地狂吼，一夾獸腹，就要率先衝入！
    門後的石鋒等人被巨大的衝擊力震飛出去，口噴鮮血，眼看就要被蜂擁而入的掠奪者淹沒！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咻！咻！咻！
    幾聲輕微卻尖銳的破空聲響起！
    衝在最前麵的幾個掠奪者，包括那名即將踏入大門的獨眼首領巴狼，動作猛地一僵！
    他們的額頭、咽喉或者心口處，不知何時，都嵌入了一片薄薄的、邊緣鋒利的石片！傷口處沒有多少鮮血流出，因為極快的速度和蘊含的奇異力量，瞬間摧毀了他們的生機！
    噗通！噗通！
    幾具屍體如同木樁般從坐騎上栽倒下來，臉上還殘留著猙獰和即將得逞的興奮。
    尤其是獨眼巴狼，他獨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愕，致死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雙方所有人都愣住了！
    廝殺聲、呐喊聲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看向石片飛來的方向——那個緩緩從雜物堆後走出的、穿著奇怪破損衣袍的年輕人。
    是那個被石鋒隊長救回來的、重傷的外來旅人？淩醫師？
    他……他做了什麽？
    剛才那快如鬼魅、精準奪命的石片，是他扔出來的？
    這怎麽可能？！他看起來那麽虛弱！
    剩餘的掠奪者看著地上首領和幾個好手的屍體，又看看麵色平靜走來的淩雲，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未知帶來恐懼！這種完全無法理解、無聲無息奪人性命的手段，比正麵廝殺更讓人膽寒！
    “鬼……有鬼啊！”
    “他是巫師！是夜鬼變的！”
    “快跑！”
    不知是誰先發了一聲喊，剩下的掠奪者頓時魂飛魄散，再也顧不得劫掠，調轉坐騎，如同喪家之犬般向著來路亡命奔逃，連同伴的屍體都顧不上收拾了。
    來得快，去得更快。
    轉眼間，圍牆外除了幾具屍體和驚慌失措的鬣狗獸，就隻剩下死裏逃生、目瞪口呆的黑石部落眾人。
    劫後餘生的寂靜，持續了足足十幾息。
    然後，巨大的歡呼聲和痛哭聲才猛地爆發出來！
    “贏了！我們贏了！”
    “掠奪者被打跑了！”
    “是淩醫師！是淩醫師救了我們！”
    所有幸存的黑石部落民，都將狂熱、敬畏、感激的目光投向了場中那道略顯單薄的身影。
    石鋒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不顧傷勢，快步走到淩雲麵前，這個鐵打的漢子此刻眼眶發紅，對著淩雲深深一躬到底，聲音哽咽：“淩醫師！不！淩大人！多謝救命之恩！石鋒和整個黑石部落，永世不忘您的大恩！”
    木岩長老也在族人的攙扶下走來，蒼老的臉上充滿了激動和複雜之色，他同樣躬身行禮：“老朽眼拙，竟不知淩大人是身懷絕技的高人！先前多有怠慢，還請淩大人恕罪！您救了黑石部落，從今往後，您就是我黑石部落最尊貴的恩人！但有吩咐，無所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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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部落民也紛紛跪倒在地，向淩雲表達最崇高的敬意和感激。
    淩雲虛抬了一下手，一股柔和的力量將石鋒和木岩長老托起。“諸位不必多禮，我也是自救而已。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他語氣平淡，仿佛剛才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這番姿態，在部落民眼中，更是顯得高深莫測。
    “淩大人太謙虛了！”石鋒激動道，“您剛才那手段，簡直是神乎其技！那些石片……怎麽會那麽快？那麽準？”
    淩雲微微一笑，自然不會解釋這是蘊含了星辰法力和神識鎖定的結果，隻是含糊道：“一點保命的小技巧罷了。”
    他目光掃過狼藉的戰場和驚魂未定的部落民，對木岩長老道：“長老，還是先安排人手救治傷員，加固防禦吧。掠奪者雖然退了，但難保不會卷土重來。”
    “對對對！淩大人說得對！”木岩長老連連點頭，立刻安排起來。
    經此一役，淩雲在黑石部落的地位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他從一個需要庇護的受傷旅人，一躍成為了整個部落的救命恩人和守護神般的存在。
    他被請到了部落最好的一間石屋原本是長老和首領議事的地方），食物和飲水也換成了最好的份額。部落裏最好的傷藥也被優先送來給他療傷。
    淩雲沒有推辭，他現在確實需要盡快恢複實力。
    接下來的幾天，黑石部落一邊舔舐傷口，加固防禦，一邊將淩雲奉若神明。淩雲則安心在石屋中養傷，偶爾出手救治一些重傷員，更是贏得了所有人的愛戴。
    有了部落提供的相對安穩的環境和最好的資源雖然依舊匱乏），加上他自身的丹藥和功法，淩雲的傷勢恢複速度大大加快。
    五天後，他的傷勢已經恢複了七成左右，法力也恢複到了三成。雖然距離巔峰還有差距，但已經具備了一定的自保之力。
    是時候考慮下一步的行動了。
    這天夜裏，淩雲再次感應“萬星引”戒指。戒指指向西北方的感應越發清晰，甚至隱隱傳來一種微弱的渴望情緒。
    西北方三百裏……星核殘留……
    他決定，明天就向木岩長老辭行，前往西北方探索。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
    第二天清晨，淩雲剛剛結束修煉，石鋒就急匆匆地趕來，臉色凝重。
    “淩大人，出事了！”
    “何事？”淩雲問道。
    “我們派往西北方向‘灰岩丘陵’狩獵的小隊，昨天沒有按時返回！今天早上，搜尋的人隻在丘陵邊緣發現了戰鬥的痕跡和……幾具被啃食過的屍體！看爪印，像是遇到了大規模的‘夜鬼’群！”石鋒語氣沉重。
    灰岩丘陵？西北方向？
    淩雲心中一動，這不正是戒指指引的方向嗎？
    “夜鬼群？規模有多大？”淩雲追問。
    “不清楚，但根據痕跡判斷，數量恐怕不下百隻！而且可能有一階的‘夜鬼頭目’帶領！”石鋒臉上露出恐懼之色。一階夜鬼頭目，實力堪比部落最強大的戰士，而且夜鬼群悍不畏死，極其難纏。
    百隻夜鬼，還有頭目？淩雲眉頭微皺。以他現在的狀態，對付起來也有些麻煩。但……
    這或許也是個機會。夜鬼通常隻在夜間活動，且往往盤踞在有特殊資源或者能量匯聚的地方。它們大規模出現在灰岩丘陵，是否與戒指感應的“星核殘留”有關？
    “灰岩丘陵……那裏可有什麽特殊之處？”淩雲問道。
    石鋒想了想，道：“據說很久以前，有天外隕星墜落在那片丘陵，所以石頭都是灰色的，土地貧瘠，除了些耐旱的刺棘草，幾乎不長別的東西。平時隻有些小型的荒獸活動，不知道為什麽這次會聚集那麽多夜鬼。”
    天外隕星？淩雲眼睛一亮！這就對了！所謂的“星核殘留”，很可能就是那隕星的核心部分！
    夜鬼被吸引過去，很可能也是因為那隕星殘留的星辰能量或者輻射！
    必須去！而且越快越好！萬一夜鬼破壞了那“星核殘留”，或者引來了更麻煩的東西，就得不償失了！
    淩雲瞬間做出了決定。
    他看向石鋒，沉聲道：“石鋒隊長，準備一下，帶我去灰岩丘陵。”
    石鋒一愣：“淩大人，您要去那裏？太危險了！那可是上百夜鬼！”
    “無妨。”淩雲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種令人信服的自信，“正好，我也需要去那個方向找點東西。順便，幫你們解決掉這個威脅。”
    石鋒看著淩雲那深邃平靜的眼睛，想起他之前神乎其技的手段，一咬牙：“好！我陪淩大人去！我再挑幾個最好的戰士！”
    “不必太多人，你我，再帶兩個熟悉地形的向導即可。人多了反而容易驚動夜鬼。”淩雲擺擺手。
    “是！”
    半個時辰後，淩雲、石鋒，以及兩名精幹老練的部落獵人，一行四人，離開了黑石部落，向著西北方向的灰岩丘陵進發。
    淩雲看著遠處那一片灰蒙蒙的、毫無生氣的丘陵地帶，眼中閃過一絲期待。
    星核殘留……希望能給我帶來驚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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