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好大的膽子！”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仿佛蘊含著神殿的意誌，“竟敢在神殿山門前，截殺我薑瑤的客人！別以為戴了麵具我就不知道你們是誰了，你們的氣息我都熟悉，還有你們的領頭人我也知道。如果他有事情，我會讓你們生不如死。”那三名修士雖然戴著麵具，但看得出戰戰兢兢，露出的嘴唇囁嚅著，想要辯解，卻在薑瑤那冰冷的目光注視下，連一個字都吐不出來，隻能惶恐地低下頭，身體微微顫抖。他們接到的命令是阻截姚辰，絕不能讓他按時參加招生，卻萬萬沒想到，會直接撞上這位地位超然的神女。
    薑瑤不再看他們，迅速俯身，扶住搖搖欲墜的姚辰。觸手之處，一片冰涼，還能感受到他身體因脫力和傷勢而傳來的細微顫抖。她的心猛地一抽，連忙從儲物鐲中取出一顆龍眼大小、散發著濃鬱生機與清香的丹藥，小心地喂入姚辰口中。
    丹藥入口即化，一股溫和卻強大的藥力瞬間散開，如同甘霖滋潤著姚辰幹涸的經脈和幾乎崩潰的肉身。同時，薑瑤玉手輕按在姚辰背心，一股精純柔和、帶著淡淡神聖氣息的神力渡入他體內，護住他脆弱的心脈，引導著藥力流轉。
    “辰哥哥！辰哥哥！你怎麽樣？”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顫抖和急切。
    得到丹藥和神力的滋養，姚辰感覺那不斷將他拖向黑暗深淵的虛弱感被強行遏製住了，渙散的意識重新凝聚了一些。他艱難地抬起眼皮，看著近在咫尺、寫滿擔憂的絕美容顏，扯出一個極其勉強的笑容，聲音沙啞微弱：“還……死不了……你再晚來一步……就真要去冥界報到了……”
    聽到他還能開玩笑，薑瑤緊繃的心弦稍稍放鬆，但眸中的怒火卻燃燒得更加熾烈。她壓低聲音，帶著深深的自責和怒意：“是我疏忽了！我見你遲遲未到，心中不安，便出來尋你……沒想到他們竟然如此肆無忌憚！神殿內部……也並非鐵板一塊。”
    她的目光若有所指地掃了一眼那三名噤若寒蟬的修士，繼續對姚辰道：“有些人，並不想看到你與我走近。隻要將你在招生期間阻在外麵，讓你錯過時間，那麽一切便都無從談起了……”
    姚辰聞言，心中了然。前路，果然比他想象的更加艱難，布滿荊棘。
    但無論如何，在薑瑤出現的那一刻，他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他總算是在最後關頭，踏入了神殿的地界。
    “我明白……”姚辰深吸一口氣，借助薑瑤的攙扶站穩身形，盡管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堅定與深邃，“這神殿，我進定了！”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心。
    薑瑤看著他眼中的火焰，心中一定，用力點頭：“好！我帶你進去！我看誰敢再攔！”
    她攙扶著姚辰，徑直朝著那巍峨的山門走去。山門高達百丈，由不知名的白玉雕琢而成，其上銘刻著無數玄奧的符文，在霞光映照下流淌著氤氳的光輝。門楣正中，“神殿”兩個古樸大字，仿佛蘊含著天地至理，讓人望之生畏。更引人注目的是，山門兩側的巨大石柱上，雕刻著一些風格奇古、充滿神秘意味的圖紋，其中有凸目巨耳的青銅麵具形象，有夔龍蜿蜒的紋路，姚辰感覺與那記憶裏的“三星堆”文明遺物，竟有七八分神似。不遠處姚辰明顯感覺到不下十數道隱藏的氣息忽明忽暗，如果不是薑瑤及時趕來，恐怕這神殿還真難踏進。
    守門的弟子見到薑瑤，紛紛躬身行禮，目光好奇地掃過她攙扶著的、氣息萎靡的姚辰，但無人敢出聲詢問。
    穿過山門，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濃鬱的天地元氣撲麵而來，比之外界充沛了數倍不止。放眼望去，峰巒疊嶂，宮殿林立，飛瀑流泉，靈鶴翔空，一派仙家氣象。無數身穿各色服飾的修士或禦空飛行，或步行交談，氣息大多不凡。
    而最引人矚目的，無疑是遠處那座巍峨聳立、直插雲霄的主殿。姚辰曾以為見過的書院主殿已是雄偉壯觀，但與此地神殿主殿相比，簡直如同稚子與巨人的差距。主殿通體呈暗金色，不知以何種材料築成，散發著古老而蒼茫的氣息，其規模之大，仿佛將整座山峰都掏空雕琢而成。殿宇的飛簷鬥拱間，同樣能看到那些風格獨特的青銅麵具和圖騰紋飾，無聲地訴說著神殿悠遠深厚的底蘊。
    在主殿前方的巨大廣場中央，赫然矗立著一棵龐然大物——那是一株高達數十丈的青銅神樹！樹幹筆直，分為三層，每層三枝，枝丫彎曲如龍，旁逸斜出，枝條上站立著昂首展翅的神鳥，樹下則盤繞著一條頭朝下、身體呈螺旋狀纏繞樹幹的青銅巨蛇。這青銅神樹的形態，與他記憶中那個失落文明的代表器物，幾乎一模一樣！隻是眼前這棵，更大，更宏偉，而且隱隱散發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靈韻，仿佛在緩慢地汲取著周圍的天地元氣，又反哺出更為精純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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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瑤帶著姚辰，並未前往招生的聚集地，而是直接朝著一片被七彩霞光籠罩的宮殿群飛去，那裏是藥師殿所在。
    “你傷勢太重，必須先療傷。我帶你去藥師殿。”薑瑤解釋道，語氣中帶著不容拒絕。
    姚辰沒有反對，他確實需要盡快恢複。金剛門的追殺和方才的截殺，讓他意識到實力的重要性，必須以最佳狀態應對接下來的考核。他的目光卻忍不住再次投向廣場中央那棵巨大的青銅神樹，心中充滿了好奇。
    藥師殿內，香氣氤氳，幾位身穿淡綠色長袍的藥師正在忙碌。見到薑瑤進來，一位為首的老者連忙迎了上來，恭敬道：“小姐。”
    “木長老，麻煩您，立刻為他診治，用最好的丹藥。”薑瑤將姚辰扶到一旁的玉榻上，語氣急切。
    被稱為木長老的老者目光落在姚辰身上，神識微微一掃，臉上便露出驚容：“氣血虧空，經脈受損嚴重，本源亦有震蕩……這是經曆了何等慘烈的廝殺？而且，似乎有一股極其霸道剛猛的金屬性靈力殘留……”
    他不敢怠慢，連忙取出數種散發著寶光的靈丹，又動用精純的木係神力，開始為姚辰仔細療傷。
    在神殿頂級丹藥和木長老神力的雙重作用下，姚辰的傷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著，蒼白的臉上也逐漸有了一絲血色。
    薑瑤一直守在一旁，看著姚辰緊蹙的眉頭逐漸舒展，這才稍稍放心。她揮了揮手，讓木長老等人暫且退下。
    殿內隻剩下兩人，氣氛一時有些沉默。
    姚辰感覺身體好了不少，終於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惑：“瑤兒，我來時看到廣場中央那棵巨大的青銅神樹……形態如此奇特古拙，似乎蘊藏著非凡奧秘，它究竟是……？”
    薑瑤順著他的目光望向殿外，似乎能穿透牆壁看到那棵神樹，眼中流露出一絲追憶與凝重。她輕聲道：“你注意到了。那青銅神樹，並非簡單的裝飾或圖騰，它關乎著我們這片天地修行界的根本。”
    她頓了頓，組織了一下語言，繼續解釋道：“這青銅神樹，其實是就是神樹的圖騰。而它所象征的‘通天神木’，在九州是真實存在的。傳說在遠古時期，天地元氣濃鬱至極，修行昌盛，陸地神仙層出不窮，甚至每隔數十年，便有驚才絕豔之輩突破陸地神仙之境，飛升成為真正的仙界真仙。”
    “然而，大約在幾千年前，不知發生了何等驚天巨變，仙界與此界的聯係仿佛被完全斬斷。飛升之路斷絕，更糟糕的是，天地間的本源元氣，似乎也失去了源頭活水。修行者不斷汲取修煉，卻得不到補充，導致天地元氣日漸稀薄。幾千年下來，到了近幾百年，天下的陸地神仙已經屈指可數，遠不如古時。”
    “幸運的是，九州之地，還留存著神異的根基。每一方諸侯國，都擁有一棵真實存在的‘通天神木’子株，也就是神樹。這些神樹，是如今這片天地間，僅存的能主動溝通、匯聚、並緩慢滋生天地元氣的神物，對整個九州的修行界有著補充元氣、穩固根基的作用。”
    姚辰聽得心神震動，這是他從未接觸過的天地秘辛。
    薑瑤語氣轉為沉重：“正因神樹如此重要，周邊勢力，如草原三部、夜幽國以及其他一些小國，自身沒有神樹，便屢次發動戰爭，企圖搶奪九州的神樹。紛爭戰亂，持續了多年。”
    “直到上千年前，我神殿的開派老祖，一位驚才絕豔的大能，創出了獨特的‘修神術’。以此術為核心，可以布下覆蓋廣闊的‘元氣大陣’，一定程度上模擬神樹匯聚元氣的能力，為加入此體係的宗門、國家定期補充元氣。”
    “具體的施行方式，便依賴於神術師。根據修為和對神術的掌握程度，分為銅杖術師、銀杖術師和金杖神師。一般來說，化尊期到化聖期修為，精通神術者，可成為銅杖或銀杖術師。而化神期修為，並且對神術有極高天賦者，經過嚴格考核，方有可能成為金杖神師。”
    “任何一個國家，隻要擁有一位金杖神師坐鎮，並得到神殿認可，便可定期獲得元氣補充，很大程度上緩解了對實體神樹的依賴。而一般的宗門，則至少需要一位銀杖術師，一些小宗門可能隻有銅杖術師。術師或神師，通常每月主持一次‘元氣大祭’，引動大陣，為所屬勢力補充元氣。”
    “這套體係，基本解決了因爭奪神樹而引發的連綿戰爭。也正因如此，神殿招生，不限地域，草原、夜幽國以及其他小國的天才，隻要通過考核，皆可入內修習神術。畢竟，培養出更多的神術師，才能維係這套體係的運轉，保障各方元氣的穩定。”
    姚辰恍然大悟，原來神殿超然的地位，竟是建立在如此關乎修行界存續的根基之上。
    薑瑤歎了口氣：“隻是，修煉神術對天賦要求極高，萬中無一。因此神術師人才極其稀少。莫說金杖神師，便是一位銀杖術師，也是各方勢力極力拉攏和爭奪的焦點。而要成為金杖神師，並非修為達到化神期就足夠。通常需要在神殿的‘通天塔’測試中，至少通過第七層，才有更高的幾率掌握成為金杖神師的核心秘術。一旦成為金杖神師，無論去到九州任何一國，都會被奉為上賓，地位尊崇。當然也有極少數在化聖期就修成金杖神師的，隻是極為罕見，至少這幾百年來還沒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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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辰默默消化著這些信息，對神殿的認知又深了一層，也明白了自己將要踏入的是怎樣一個旋渦。神術師體係的建立，雖然緩解了矛盾，但其中的利益糾葛、權力爭奪，恐怕比單純的資源爭奪更加複雜。
    “姚辰，”薑瑤的聲音將他的思緒拉回，她的秀眉微蹙，帶著憂色，“入學測試的第一關，便是測骨齡。神殿規矩，骨齡不得超過二十。你今年……”
    “十九。”姚辰睜開眼，肯定地說道，“距離二十，還有數月。”
    薑瑤點了點頭，但秀眉微蹙，並未完全舒展：“我知你年紀符合。但……方才截殺之事你也看到了。負責測骨齡的薑雲長老，他也是希望將我留在神殿，在殿內聯姻的主要支持者之一。我擔心，他會在測骨齡時從中作梗。”
    姚辰目光一凝：“如何作梗？眾目睽睽之下，他還能篡改骨齡不成？”
    “驗骨石雖能大致反映骨齡，但最終的判定，卻需要長老以神識探查骨紋，結合驗骨石光芒綜合裁定。”薑瑤解釋道，“若他在探查時稍做手腳，或是咬定你骨紋有異，超出一線……神殿規矩森嚴，一旦被裁定超齡，即便殿主也不好強行破例。”
    她看著姚辰，眼中憂色更濃：“這才是他們阻撓你的真正殺招。隻要將你攔在門外，後續的一切便都無從談起。而我……也無法違背神殿祖訓。”
    姚辰沉默了片刻，感受著體內逐漸恢複的力量，眼神卻愈發銳利。他輕輕握了握拳，骨節發出細微的脆響。
    “放心吧。”他看向薑瑤，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他們若想在這上麵做文章，恐怕打錯了算盤。”
    見姚辰如此鎮定，薑瑤雖然心中仍有疑慮，卻也莫名地安定了不少。她相信，這個一次次創造奇跡的少年，絕不會輕易倒在第一道門檻前。
    “你好生休養，明日便是測骨之期。”薑瑤柔聲道，“我會親自陪你前往。”
    姚辰點了點頭，重新閉上雙眼，全力引導藥力，修複著身體的每一處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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