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師徒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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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入金剛玄鐵大門後的裂隙,一股濃重得令人作嘔的血腥氣混合著萬年寒髓的刺骨陰冷,如同實質般撲麵而來。姚辰周身靈力自動運轉,驅散著不適,目光銳利地掃視前方。
眼前並非想象中的狹窄通道,而是一片極為開闊的地下空間。穹頂高懸,倒掛著無數散發幽藍寒光的鍾乳石,映照出下方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一個巨大無比的血池,占據了空間近半的麵積!池中並非尋常液體,而是粘稠、暗紅、仿佛仍在微微搏動的血液!濃烈的血腥味正是源自於此。更讓人頭皮發麻的是,血池之中,沉沉浮浮,竟是累累白骨!那些骨骼形態各異,有人形,亦有其他種族,大多都已殘缺不全,被血水浸泡得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暗紅色澤。無數冤魂厲嘯的殘念在血池上空形成無形的旋渦,使得這片空間陰風怒號,宛如修羅地獄!
姚辰的心髒猛地一縮,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愴與憤怒自心底升起。他強忍著不適,沿著血池邊緣快速搜尋。神識如同水銀瀉地般鋪開,在這片充滿汙穢與死亡氣息的空間中,艱難地探尋著那一絲微弱的、熟悉的聯係。
越過幾座由白骨堆積而成的小山,穿過一片凝結著黑色血痂的怪石林,在空間最深處,一個相對幹燥的角落裏,姚辰終於看到了那個身影——
一個披頭散發、衣衫襤褸的身影,被兒臂粗細的暗沉玄鐵鏈牢牢鎖在冰冷的岩壁上。那些玄鐵鏈並非凡鐵,上麵刻滿了壓製靈力與神魂的惡毒符文,深深嵌入其四肢與琵琶骨中。人影低垂著頭,氣息微弱到了極點,仿佛風中殘燭。
但姚辰絕不會認錯!那身形,那偶爾流露出的、即便在如此絕境中依舊帶著一絲不羈的氣質,正是他的恩師——酒虛子,淩嘯天!
“師父!”姚辰眼眶瞬間紅了,聲音帶著哽咽,一個箭步衝上前去。
似乎是聽到了呼喚,那低垂的頭顱微微動了一下,艱難地抬起。淩亂發絲間,露出一張蒼白憔悴、布滿汙跡卻依舊能看出昔日輪廓的臉龐。當他看清姚辰的麵容時,那雙原本黯淡無光的眸子,驟然爆發出難以置信的驚喜與激動!
“辰……辰兒?!是……是你嗎?”淩嘯天的聲音沙啞幹澀,如同破舊風箱,卻帶著無法掩飾的顫抖。
“是我!師父,弟子來救您了!”姚辰跪倒在淩嘯天身前,淚水終於忍不住滑落。他伸手想去觸碰那些鎖鏈,卻被其上蘊含的陰寒之力震得手掌發麻。
“快……元寶!”姚辰立刻喚出吞金獸。
元寶和粉寶似乎也感受到此地的壓抑與主人急切的心情,不再玩鬧,化作兩道金光撲到那些玄鐵鏈上。“哢嚓哢嚓”令人牙酸的啃噬聲再次響起,火星在幽暗的空間裏格外醒目。這些特製的玄鐵鏈雖然堅硬,但在吞金獸無物不噬的利齒下,依舊如同朽木般被迅速咬斷!
束縛一鬆,淩嘯天身體一軟,幾乎癱倒在地,姚辰連忙上前扶住他,將精純的靈力渡入其體內,助他穩住幾乎潰散的氣息。
淩嘯天緩過一口氣,目光複雜地看向姚辰,又艱難地轉動脖頸,望向遠處那巨大的血池,眼中充滿了無盡的悲涼與憤怒。
“辰兒……”他聲音依舊虛弱,卻帶著沉痛,“那個血池……是昆侖……不,是那老賊以無數修士精血魂魄喂養的邪物!我雖被封禁於此,神識被壓製,但偶爾能感應到……裏麵,有……有我星辰閣功法的氣息……很微弱,但絕不會錯!恐怕……你失蹤的父母……還有其他一些姚家族人……他們的屍骨……也在這血池之中……”
轟!
如同晴天霹靂在腦海中炸響!姚辰身軀劇震,猛地轉頭看向那翻滾的血池,目眥欲裂!父母……族人……竟都化作了這池中的枯骨?!
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與滔天恨意瞬間淹沒了他!他雙膝一軟,朝著血池方向重重跪下,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淚水混合著地麵的塵土。隨即,他強忍悲痛,釋放出強大的神識,如同最精密的篩子,小心翼翼地探入那汙穢的血池之中,仔細分辨、搜尋著屬於姚家血脈、屬於星辰閣功法的氣息碎片。
片刻後,他顫抖著手,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個最大的玉匣,以神識為引,將血池中那些感應到的、屬於親族的零散骸骨,一塊塊,一片片,恭敬而又心碎地收殮起來,放入玉匣之中。每收起一塊,他心中的恨意便深一分。
就在姚辰收殮親人遺骨之時,黃宣也終於擺脫了嶽千山的糾纏,閃身進入了裂隙深處。當他看到被救下的淩嘯天,以及正在血池邊悲慟收骨的姚辰時,這位向來玩世不恭的前西閣閣主,眼眶也瞬間紅了。
“老七!”黃宣衝到淩嘯天身邊,聲音沙啞。
“五師兄……”淩嘯天看著黃宣,眼中閃過欣慰與感慨。
“別說廢話!先幫你解開最後的禁錮!”黃宣目光落在淩嘯天琵琶骨和丹田位置的幾枚漆黑如墨、散發著不祥氣息的長釘上——伏魔釘!正是這些釘子,不僅封禁了他的修為,更在不斷侵蝕他的神魂與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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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宣運轉靈力,小心翼翼地去拔除那些伏魔釘。釘入極深,與血肉骨骼幾乎長在一起,每拔出一枚,都帶出大股黑血,淩嘯天悶哼一聲,臉色更加蒼白,但眼神卻隨之清明一分。
然而,就在黃宣拔到第二枚,正準備拔除最後一枚、也是最關鍵的心脈處的伏魔釘時——
“大膽逆徒!竟敢擅闖禁地,破壞封印!”
數道強橫無匹的氣息如同風暴般湧入這片地下空間!劍閣閣主杜吟龍、西閣閣主、北閣閣主,連同嘴角溢血、臉色鐵青的嶽千山,齊齊趕到!
當他們看到被破開的禁製、被啃穿的大門、被救下的淩嘯天,尤其是那觸目驚心的巨大血池和累累白骨時,除了杜吟龍眼神陰沉依舊,其他幾位閣主臉上都露出了震驚與難以置信之色。他們一直守護的禁地深處,竟是如此景象?!
冷凝霜也跟了進來,當她看到血池和淩嘯天的慘狀時,嬌軀劇顫,清冷的容顏瞬間血色盡失,美眸中充滿了痛苦與背叛感,失聲喃喃:“師父……您……您怎能做出這等……有違天道之事?!”
“冷師妹!休要被表象迷惑!此乃宗門最高機密,豈容爾等置喙!”杜吟龍厲聲喝道,目光如利劍般鎖定姚辰,“還有你!姚辰!果然是你!潛入我昆侖,包藏禍心!今日定叫你形神俱滅!”
“大師兄!你看看這血池!看看七師弟的樣子!這難道也是宗門機密嗎?!”黃宣怒發衝冠,厲聲反駁。
“冷師妹!快去幫老七拔掉最後一根伏魔釘!我和姚辰攔住他們!”黃宣對冷凝霜大喊,同時周身劍氣勃發,化神後期的威壓毫無保留地釋放開來!
姚辰早已收起親人遺骨,此刻怒火與殺意交織,再無保留!
“金杖,現!”
“焚香天訣,開!”
轟!金杖虛影凝聚,秘法開啟,他的氣息瞬間衝破化神初期,直達化神中期巔峰!同時,那道冰冷的身影——化神初期的屍傀,也悍然出現在他身側!
大戰,一觸即發!
杜吟龍眼神一寒,率先出手!一道仿佛能開天辟地的巨大劍罡,帶著毀滅一切的意誌,直斬姚辰!西、北兩位閣主亦同時攻向黃宣,嶽千山則死死纏住冷凝霜,不讓她靠近淩嘯天。
姚辰以金杖引動天地元氣,將衝虛劍訣催發到極致,配合神出鬼沒的羅天神掌,與屍傀聯手,勉強抵擋著杜吟龍狂風暴雨般的攻擊。化神中期對化神巔峰,差距巨大,若非金杖與秘法加持,他早已落敗。屍傀更是被打得身軀破裂,搖搖欲墜。
黃宣獨戰兩位同階閣主,亦是險象環生,劍氣縱橫間,身上已添多處傷口。
冷凝霜心急如焚,卻被嶽千山死死攔住,無法脫身。
眼看局勢岌岌可危,冷凝霜拚著硬受嶽千山一掌,噴出一口鮮血,身形如同鬼魅般強行突破封鎖,衝到了淩嘯天身邊,玉手顫抖著,抓住了那最後一枚釘在他心脈的伏魔釘!
“住手!”杜吟龍目眥欲裂,想要阻止,卻被姚辰以同歸於盡的打法死死纏住。
就在冷凝霜運足靈力,即將拔出那最後一釘的刹那——
“哼!一群孽障!”
一個仿佛來自九幽地獄、蘊含著無上威嚴與冰冷殺意的聲音,如同驚雷般在整個空間炸響!
空間凝固,時間仿佛停滯!
一隻幹枯的手掌,無聲無息地穿透虛空,印在了冷凝霜毫無防備的後心之上!
“噗——!”
冷凝霜如遭雷擊,鮮血如同噴泉般從口中狂湧而出,嬌軀如同斷線的風箏般軟軟倒飛出去,手中那枚即將拔出的伏魔釘,也隨之脫手。
一道籠罩在混沌氣流中、看不清麵容的玄袍身影,如同神魔降世,緩緩自虛空踏出。正是昆侖劍宗的老祖,那位陸地神仙!
他強行中斷了閉關,氣息雖有些許不穩,但那屬於陸地神仙的恐怖威壓,卻讓在場所有人都感到窒息!
“師……師父……”幾位閣主,包括杜吟龍,都下意識地躬身,臉上露出敬畏之色。
黃宣趁此機會,猛地燃燒精血,爆發出遠超平時的速度,如同瘋魔般衝到淩嘯天身邊,一把抓住了那枚掉落的心脈伏魔釘,用盡全身力氣,猛地拔出!
“噗嗤!”黑血飆射!
幾乎在同一時間,昆侖老祖冰冷的目光掃過黃宣,隨手一掌拍出。
“五師兄小心!”姚辰驚呼,卻救援不及。
“嘭!”黃宣結結實實地挨了這一掌,胸膛塌陷,鮮血狂噴,重重地撞在岩壁上,氣息瞬間萎靡下去,與昏迷的冷凝霜倒在了一處。
“五師兄!六師姐!”淩嘯天看著為了救自己而重傷垂死的師兄師姐,目眥欲裂,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憤與力量,在他被拔除所有伏魔釘的體內瘋狂滋生、奔湧!
“為什麽……師父!您為何要做出這些人神共憤之事?!”黃宣掙紮著抬起頭,嘶聲質問,口中不斷湧出鮮血。
昆侖老祖漠然地看著他們,如同看著螻蟻:“為何?你們無需知道。壞了本座大事,今日,便都留在這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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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手,指尖凝聚起毀滅性的光芒,首先對準了離他最近的、重傷的黃宣。殺機凜然!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呃啊——!!!”
一聲仿佛壓抑了千百年的長嘯,猛地從淩嘯天口中爆發!一股浩瀚無邊、仿佛與整個天地融為一體的磅礴氣息,如同沉睡了萬年的火山,轟然自他體內噴發而出!
天空之中,風起雲湧,電閃雷鳴!無盡的天地元氣瘋狂向他匯聚!他原本萎靡的氣息節節攀升,瞬間衝破化神壁壘,並且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向著那傳說中的境界衝擊!
陸地神仙!他在此刻,竟要突破了!
多年積累,加上伏魔釘拔除後束縛盡去,以及師兄師姐重傷帶來的極致刺激,終於讓他抓住了這突破的契機!
“什麽?!”昆侖老祖臉色首次劇變,他沒想到淩嘯天竟能在此時突破!他強行出關,境界本就不穩,麵對一個剛剛突破、氣勢正盛的陸地神仙,即便能勝,也絕非易事!
“老賊!拿命來!”淩嘯天雙目赤紅,氣息已然穩固在陸地神仙初期,雖然境界尚不完全穩定,但那滔天的威勢與恨意,卻讓昆侖老祖也為之動容!
他不再理會黃宣等人,全力一掌,裹挾著新生的天地法則之力,悍然轟向昆侖老祖!
“轟隆隆——!!!”
兩位陸地神仙的碰撞,仿佛要將這片地下空間徹底掀翻!能量風暴肆虐,血池翻湧,白骨化為齏粉!
趁此混亂之際,淩嘯天卷起一股柔和的罡風,將重傷的黃宣、冷凝霜以及姚辰包裹在內,化作一道撕裂空間的流光,強行衝破了此地的封鎖,朝著裂隙之外遁去!
“哪裏走!”昆侖老祖怒吼,欲要追擊。
但淩嘯天雖剛突破,境界不穩,可一心要逃,同為陸地神仙的昆侖老祖,在境界不穩的情況下,一時也難以阻攔,隻能眼睜睜看著那道流光消失在幽冥淵深處。
一場驚心動魄的營救,以慘重的代價和意外的突破告終。姚辰終於救出了師父,卻也親眼見證了親族的慘狀,與昆侖劍宗,已然結下不死不休之仇!未來的路,注定更加波譎雲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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