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追兵再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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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驍剛踏出廟門,後頸那道舊疤陡然灼燙起來,仿佛有火線順著脊骨一路竄上腦後。他悶哼一聲,腳步踉蹌,險些跪倒在地。李震立刻回身,一手穩穩扶住他的肩膀,另一眼警惕地盯住廟外林間。
    此時,霧氣尚未消散,濃重的樹影在霧中若隱若現。三道人影正從林緣緩緩逼近,他們的腳步沉重地踩在濕土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刀鞘磕碰石塊的聲音也清晰可聞。李震不再猶豫,低喝一聲:“回神像後!”他半拖半抱地將李驍拽回廟內,蘇婉和李瑤緊隨其後。四人迅速縮進傾倒的神像背麵,碎瓦殘木恰到好處地遮住了他們的身形。
    李驍咬牙強忍著喉嚨裏的呻吟,呼吸變得急促起來。蘇婉見狀,伸手輕輕探向他的後頸,指尖觸到那塊鱗狀疤痕,滾燙得如同烙鐵一般。她眼神一凝,沒有說話,隻是下意識地將急救包往懷裏按了按。李瑤蜷身貼牆,手指死死地掐住樹皮殘片的邊緣,目光緊緊地盯著廟門方向,心中滿是緊張與不安。
    腳步聲在廟口停了下來。
    “人沒走遠。”一人低語,聲音沙啞而陰森,“血跡到這兒就沒了。”
    另一人一腳踹翻供桌,陶罐瞬間碎裂,殘灰四處飛濺。刀尖在地麵上劃出刺耳的聲響,一寸寸地逼近神像。李震緩緩握緊斷箭,箭杆粗糙,鐵簇微鈍,但他掌心發緊,指節都泛白了。他用餘光掃過蘇婉,見她微微搖頭——李驍的呼吸越來越重,再這樣下去,遲早會暴露。
    就在刀尖挑開碎布的刹那,蘇婉突然輕咳兩聲。
    聲音不大,卻足夠清晰。那三人的動作頓時一滯。
    “那邊!”持刀者轉身,朝供桌另一側逼近。
    李震沒等他們走遠,猛然從神像後撲出,斷箭直刺其中一人後腰。那人悶哼一聲,撲倒在地,刀也脫手飛出。另兩人驚覺回頭,李震已拽起李驍,朝廟門狂奔而去。
    “追!”怒吼聲炸響在廟內。
    四人衝入密林,枝葉瘋狂地抽打在他們的麵頰上,腳下濕滑難行。李瑤被一根橫枝絆倒,李震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拉起,腳步卻未停下。身後腳步聲緊追不舍,一人已拉開弓弦,箭矢破空而至,擦過李瑤肩頭,釘入樹幹,尾羽嗡嗡作響。
    “s形走!”李震低吼,帶著三人繞樹疾行。樹影交錯,霧氣翻湧,追兵的視線被不斷遮斷。可那弓手十分沉穩,箭矢接連射出,一次比一次更近。
    李瑤被逼至一株老鬆後,背抵樹幹,喘息急促,心中滿是恐懼。弓手已拉滿弓,箭頭死死地鎖死她的胸口。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李驍忽然暴起,不顧傷勢猛衝過去,肩頭狠狠撞在弓手膝窩。那人踉蹌跪地,箭矢射偏,釘入泥中。李瑤抓起腳邊石塊,狠狠砸下,正中對方手背,弓脫手落地。
    “跳!”李震大喝。
    四人順著陡坡滾落,枯葉與碎石隨身滑下。坡底泥濘不堪,眾人摔作一團,卻無人出聲。李震迅速爬起,挨個查看眾人的情況。李驍伏在地上,額頭抵著樹根,冷汗混著雨水不斷流下,傷口再度滲血。蘇婉立刻撕開布條,壓住創口,手微微發顫,但卻穩如鐵鉗。
    李瑤喘著氣,從懷中掏出樹皮,炭筆在濕痕上劃出幾道斷線。她咬著嘴唇,試圖連綴原主留下的刻痕,可雨水浸過,字跡模糊不清。她抬頭說道:“方向不對,我們偏了。”
    李震望向坡上,隻見追兵在坡頂怒罵,卻未敢輕易下坡。他低頭,從懷中取出急救包,快速檢查剩餘物資:半瓶碘伏,三卷紗布,一隻體溫計。他沉默片刻,抬手,意念微動。
    急救包在眼前消失了。
    蘇婉抬眼,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李驍靠在樹根上,喘息漸漸平穩,目光卻落在自己撞人的右肩——那動作不是本能,而是像演練過千百遍的格鬥技巧,精準、狠厲。他低頭,看見掌心一道舊繭裂開,滲出血絲,心中充滿了疑惑。
    “你還記得什麽?”李瑤忽然輕聲問道。
    李驍搖頭:“隻記得……光,還有龍影。”
    李震蹲下,將斷箭插進泥地,測試韌性。箭杆未斷,但鐵簇已卷刃。他拔出,握在手中,轉身麵對三人,神情堅定地說:“接下來,不能再逃。”
    蘇婉抬頭,雨水順著她的發梢滴落,打在急救包原本所在的位置——那裏空著,但她的手仍護在胸前,似乎在守護著最後的希望。
    “我們得反追。”李震說,“他們有弓,有刀,但我們有腦子。他們不知道我們會反擊。”
    李瑤立刻翻開小本,炭筆在濕紙邊緣快速勾出地形輪廓:“剛才那三人,步伐一致,腰帶樣式相同,不是流寇,是訓練過的。”
    “張家的私兵。”李震低語,想起廟中屍體腰牌上的“青牛縣李記”,又想起那柄刻“張”字暗紋的刀,眉頭緊皺。
    “他們不會隻派三個人。”蘇婉擔憂地說,“李驍的傷撐不了太久。”
    李震點頭:“所以不能等。我們得在他們集結前,打掉一個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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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山。”李瑤抬頭,眼中閃過一絲光亮,“原主留字,藏糧在後山老槐下。如果他們守在那裏,說明糧是誘餌。如果沒守,說明他們根本不知道。”
    “那就是我們的機會。”李震站起,聲音沉穩而有力,“李瑤繼續畫圖,把能記的都記下來。蘇婉,處理傷口,用最省的量。李驍,你能走嗎?”
    李驍撐地欲起,腿一軟,又跪下。他咬牙,再次起身,這一次終於站住了。他抬頭,目光堅定地落在李震臉上:“我不拖後腿。”
    李震沒說話,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予他無聲的鼓勵。
    遠處,坡頂傳來呼哨聲,短促兩響,接著是第三聲拖長。那是集結信號。
    李震立刻揮手:“走!換路線,貼山根行進。”
    四人起身,貼著坡壁小心翼翼地移動。李瑤收起本子,炭筆插回發髻。蘇婉最後看了一眼坡頂,雨水順著她的睫毛滴落,她抬手抹去,動作利落而果斷。
    李驍走在最後,右肩還在疼,但他挺直了背,努力跟上大家的步伐。經過一株倒伏的枯樹時,他忽然停步。
    樹根裂開,露出半截陶管,管口封蠟已化,內裏空空。他蹲下,指尖探入,摸到一點殘留的粉末。他撚了撚,湊近鼻端——無味,但指腹有微麻感。
    “鹽?”李瑤好奇地湊近。
    “不是。”李驍搖頭,“太細,像藥。”
    李震蹲下查看,伸手撥開周圍泥土,發現幾道淺溝,呈放射狀延伸。他順著其中一條扒開腐葉,露出半塊木牌,刻著“井”字,已被雨水泡得發白。
    “他們在換井水。”李震低聲道,神情嚴肅,“把毒換進新井,再毀掉舊井痕跡。”
    “所以原主回來,不是取糧。”李瑤聲音發緊,心中充滿了震驚,“是來確認井有沒有被汙染。”
    “他確認了。”蘇婉說,語氣沉重,“所以他死了。”
    林間風驟起,吹得枯葉翻飛。李震將木牌重新埋入土中,拍實。他站起,望向山脊線,眼神中透露出堅定與決心:“他們怕我們知道真相。那就說明,真相有用。”
    四人繼續前行,腳步加快。李驍走在李震側後,忽然道:“爸,剛才我撞那人,不是亂來的。我……好像知道他下一步會怎麽動。”
    李震側目,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就像……提前看到了。”李驍聲音低沉,臉上滿是困惑,“一刹那,我腦子裏有畫麵。”
    李震沒應聲,隻將斷箭遞給他:“握緊。”
    李驍接過,手指緊緊纏上箭杆。鐵簇在昏光下泛著暗灰,像一塊冷卻的隕鐵。
    前方林隙透出一線天光,山勢漸緩。李瑤忽然抬手示意停步。她指向左側——一串新腳印,深陷泥中,間距均勻,朝山坳而去。腳印邊緣有刀鞘拖痕。
    “剛過去。”李震低語。
    他抬手,四人伏低。李瑤從懷中取出炭筆,在樹皮背麵快速勾出路線。蘇婉檢查急救包位置,確認仍在空間內。李驍握緊斷箭,指節發白,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李震緩緩起身,做了個手勢:跟上,貼邊,不發聲。
    四人如影隨形,沿著腳印邊緣潛行。林間寂靜無聲,隻有雨滴墜葉的輕響。李瑤忽然停步,抬手示意。
    前方十步,一具屍體伏在泥中,背心插著半截斷箭,正是他們之前逃脫時所用的製式。箭杆上刻著極小的“李”字。
    李震蹲下,翻看屍體。腰牌已摘,但衣領內側縫著一塊布條,寫著“張府夜巡第三隊”。他扯下布條,塞入懷中。
    “他們內鬥。”李瑤低語。
    “或者,滅口。”蘇婉說。
    李震站起,目光投向山坳深處。霧氣中,隱約可見半堵殘牆,像是舊宅遺跡。牆邊立著一杆旗,旗麵破損,但依稀能辨出一個“張”字。
    他抬手,四人停步。
    李驍忽然按住後頸,那疤痕又開始發燙。他抬頭,望向殘牆方向,瞳孔微縮,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有人在看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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