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農具改良遇刁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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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遠堡外的田埂上,晨霧尚未散盡,新翻的泥土泛著濕氣。李瑤站在田頭,手中握著一具曲轅犁的犁把,身後是數十具一模一樣的農具,整齊排列在木板車上。她未穿官服,隻著素色布裙,卻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沉穩。
    三名鄉紳並肩立於田埂高處,衣袖寬大,麵色陰沉。一人拄杖,冷聲道:“此犁形製怪異,犁頭窄而曲,不合《農經》所載,恐傷地脈,擾農時。”另一人接口:“古法犁地,直轅三牛,穩而有力。今以一牛牽此奇器,若中途斷裂,毀田傷畜,誰來償命?”
    圍觀百姓默然,目光在新犁與鄉紳之間遊移。一名老農縮著肩,手在衣襟上反複擦拭,不敢上前。
    李瑤未答,隻將犁把交到身旁一名瘦弱農夫手中:“你家三畝薄田,往年春耕需兩日。今日若能犁完五壟,獎粟兩石,官府當場兌現。”
    那農夫渾身一震,抬頭看她,眼中驚疑未消,卻已伸手接過犁具。李瑤親自為他係好牛索,又蹲身檢查犁鏵與犁壁的咬合處,確認無誤,才點頭示意。
    牛繩一緊,犁頭入土,泥土如浪般翻卷而起,整齊、深淺如一。圍觀者中已有低聲驚呼。那農夫越走越穩,越走越快,五壟犁畢,額頭冒汗,卻滿臉喜色。
    “一犁抵三犁!”有人忍不住喊出聲。
    鄉紳臉色鐵青。拄杖者猛然踏前一步:“慢著!此犁雖快,卻耗牛力過甚,牛若倒斃,豈非害民?”
    李瑤直起身,目光掃過三人:“牛力可測。今日所用黃牛,體重四百斤,牽引此犁行速每刻三十步,呼吸平穩,脈搏未亂。若諸位不信,可請獸醫當場查驗。”
    無人應聲。
    她轉向那農夫:“再犁五壟,粟加倍。”
    農夫咬牙點頭,正要牽牛回轉,忽聽得身後一聲悶響。回頭望去,先前試犁的老農已撲倒在地,雙手抓地,口吐黑血,喉間發出咯咯之聲,雙腿抽搐不止。
    人群轟然炸開,四散奔逃。
    鄉紳中一人高舉衣袖,厲聲喝道:“李氏以奇技淫巧蠱惑百姓,今致人暴斃,天理難容!此犁乃索命凶器,當焚之以祭亡魂!”
    李瑤疾步上前,蹲身探鼻息,又翻開死者眼皮,指尖觸其唇邊毒漬。她未慌,隻沉聲下令:“封鎖田埂,閑人不得出入。速請醫館執事攜銀針前來。”
    片刻後,蘇婉趕到,銀針入血,針尖立現烏黑。她神色凝重,低聲道:“斷腸草,劑量極重,入口即發。毒素附著於口鼻,非內服,乃接觸所致。”
    李瑤立即起身,命人將犁具抬至田邊石台,親手拆解。木柄、犁壁、犁床皆為寧遠工坊製式,唯獨犁頭鐵刃色澤偏暗,邊緣有細微銼痕。她以指腹摩挲刃口,忽覺微澀,湊近細看——刃麵有薄層粉末,色如泥土,卻帶苦腥。
    她取絹布輕拭,布麵微染淡褐。再翻犁頭背麵,於火漆封印下尋得一行小字:並州西冶坊,庚字三批。
    “不是我們工坊出的。”她低聲自語。
    蘇婉站起身,環視四周:“犁頭若帶毒,必有人為塗抹。此人知我們將試犁,提前換件,借農人之死,毀新政之信。”
    李瑤握緊犁頭,指節發白。她未言,隻命人將屍體覆布抬走,又令所有新犁集中封存,不得再用。百姓雖被驅散,田頭卻仍有竊語聲傳來:“李家的東西……有毒……”
    夜深,密室燭火未熄。
    李震坐在案前,手中正摩挲著那枚從犁頭拆下的鐵刃。火光映在刃麵,那行“並州西冶坊”清晰可見。李瑤立於側,將白日所見一一道來,語速平穩,卻難掩眼中冷意。
    “工坊記錄顯示,本月原定新犁三百具,皆由本地鐵匠打造。但五日前,有‘民間匠人’獻禮二十具,稱‘感念李府惠民,願助農事’,經倉吏登記入庫,混入今日發放之列。”
    李震指尖劃過火漆印:“可查到獻禮之人姓名?”
    “隻留化名,‘趙五’,住址為城南舊坊,查無此人。”
    “運輸路徑?”
    “由西門入城,登記為‘農具補給’,守門兵卒未細查。”
    李震緩緩將鐵刃擱在案上,目光轉向李毅。後者立於門側,左手袖口微動,似有舊傷牽扯,卻未出聲。
    “你帶人去查。”李震開口,聲音低而穩,“查這二十具犁頭,何時離並州,經何路,由何人接手,最終交予何倉吏。不許驚動任何人,不許與人衝突。”
    李毅點頭,轉身欲出。
    “還有一事。”李震又道,“西冶坊屬平西王轄地,專供軍器。民間匠人,如何能得其出品?又為何偏偏選在此時,送來寧遠?”
    李毅駐足:“或許,坊中有人通敵。”
    “不。”李震搖頭,“不是通敵。是授意。”
    室內一時寂靜。
    李瑤忽道:“他們不怕我們查出來源,是因為他們本就想讓我們查到。”
    “正是。”李震目光沉定,“投毒於犁,非為殺一人,而是毀民心。他們要百姓信——李氏所推之新,皆為禍根。犁有毒,將來車、船、井、倉,皆可被指為毒器。人心一亂,新政不攻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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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瑤攥緊袖中手掌:“那我們便揭它出來,當眾焚之,昭告全境。”
    “不可。”李震抬手製止,“此刻揭發,反落其套。百姓隻知‘犁有毒’,不知‘毒從並州來’。若我們聲張,他們必反咬一口,說我們栽贓嫁禍,以亂民心。”
    他站起身,走到牆邊地圖前,手指緩緩劃過寧遠至並州的幾條官道,最終停在西冶坊位置。
    “現在,誰先動,誰就輸了。”
    李瑤深吸一口氣:“那我們做什麽?”
    “做我們該做的。”李震轉身,目光如鐵,“春耕不可誤。明日,仍要推廣新犁。”
    “可百姓……”
    “百姓怕的不是新犁,是死人。”李震打斷,“我們要讓他們看到,新犁能活人。”
    他走向乾坤萬象匣,掌心貼上匣麵。微光流轉,機關圖譜浮現。他調出“曲轅犁優化版”圖紙,輸入指令,係統提示消耗二十點曆史修正值解鎖“防鏽塗層”與“模塊化替換”功能。
    光幕閃滅,他收回手:“明日,換新一批犁具。犁頭由我們自己鍛造,每一件,當眾淬火,當眾組裝,當眾試耕。讓百姓親眼看著,這犁,是怎麽造出來的。”
    李瑤眼神一亮:“還要請蘇婉在每具犁上塗抹藥水,可防毒物附著。”
    “準。”李震點頭,“另設‘試耕獎粟’,凡用新犁耕滿十畝者,除獎粟外,記入鄉賢錄,子女可入官學。”
    李瑤領命,正要退出,忽聽李震又道:“還有——查那批‘趙五’送來的犁頭,是否全部流入民間。”
    她一怔:“您的意思是?”
    “若隻換一件下毒,為何要送二十具?除非……”李震目光微冷,“他們本就不指望隻殺一人。”
    李瑤心頭一沉,立即返身回案,調出今日發放名冊。她逐行比對,忽見其中一具犁具登記去向為“北營屯田官用”。
    北營,是李驍所轄新軍屯駐之地,軍中耕牛百餘,專供戰馬飼草。
    她抬眼看向李震,後者已站起身,指尖輕點地圖上北營位置。
    “他們要的,不隻是亂民心。”李震聲音低沉,“他們要斷我軍糧。”
    李瑤立刻下令:“封鎖北營所有新犁,未經檢驗,不得下田。命工坊即刻重鑄犁頭,優先供給軍屯。”
    李震未語,隻緩緩將那枚帶毒的鐵刃收入匣中。火光映照下,刃麵“並州西冶坊”四字如刻入骨。
    次日清晨,寧遠堡外田頭重聚人群。新犁已換,犁頭銀亮,由鐵匠當眾鍛造,淬火時白氣騰騰。李瑤立於田前,身後是十具剛組裝完畢的曲轅犁。
    她當眾取藥水刷過犁頭,又命農夫牽牛試耕。犁入土三寸,行如流水。耕至中途,她親自下田,扶犁而行,連耕五壟,額上見汗,卻麵不改色。
    百姓漸漸圍攏。
    一名老農顫聲問:“這犁……真沒毒?”
    李瑤停下,將手中犁把遞出:“你來試試。若有半分虛假,我當場飲下犁上塵土。”
    老農遲疑片刻,終於接過。
    牛繩一緊,犁頭入土,泥土翻卷如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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