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犁頭事件現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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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衙大堂,鐵匣開啟的聲響清脆如裂冰。
李瑤伸手取出一塊殘破的犁頭鐵刃,邊緣焦黑,是經火淬後未完全熔化的痕跡。她將鐵刃置於案上,正對堂下眾人。陽光從高窗斜射而入,照在那刻印之上——“並州西冶坊”五字清晰可辨。
“此物出自平西王轄地西冶坊,模具紋路與境內鐵匠鋪通用製式完全一致。”她的聲音不高,卻字字如釘入木,“十一具毒犁,皆由此地流出。”
平西王使節立於堂側,青袍束腰,麵無表情。他冷笑一聲:“僅憑刻印,便定諸侯之罪?若有人仿造,豈非構陷?”
李瑤未答。她抬手,一名差役捧上一冊厚簿,封皮墨字:“火藥工坊物資拆解登記冊”。她翻開其中一頁,指節點在一行記錄上:“三月十七日,回收毒犁十一具,編號庚三至庚十三,鐵料稱重、回爐、入庫,全程三名工匠見證,手印為憑。”
她合上簿冊,直視使節:“物證未離監管,未經替換。若說偽造,請問——你們可敢當堂比對模具?”
使節沉默片刻,嘴角微揚:“鐵匠鋪遍布天下,同紋者何止百處?一地之工,焉能牽連諸侯?”
百姓席間已有低語。有人點頭,有人皺眉。公堂氣氛浮動。
李毅從側廊走出,手中托著一本殘舊賬冊,紙頁泛黃,邊角卷曲。他將其放在主案之上,聲音冷峻:“這是從破廟運毒車隊截獲的運輸日誌殘頁,結合寧遠堡鹽鐵流通數據庫逆向推演的結果。”
他翻開其中一頁,指尖壓住一行字跡:“每月初三,三車硫磺由密道運往西冶坊,簽收人為工曹主簿張祿。紙張為平西王府專用竹紋紙,墨跡經趙德比對,與王府工曹近三個月文書一致。印章——”他翻至末頁,一方朱印赫然在目,“工造司印,虎鈕右旋半分,為王府工曹特用印信,外流者斬。”
堂下一陣騷動。
李瑤接過話頭:“硫磺非兵器所需,而西冶坊近半年接單明細中,無一件軍械訂單。但農具類訂單激增,尤以曲轅犁為主,每月初四交貨百具。巧合的是,這批犁頭恰好在李氏推廣新犁前三日送達寧遠堡。”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使節:“若非專為投毒所製,為何偏偏選在此時?為何偏偏用毒?”
使節臉色微變,仍強撐道:“車馬往來,偶有失察,豈能歸罪於上?”
“那就請看人證。”李毅轉身,一聲令下,兩名差役押上一名衣衫襤褸的車夫。此人左臂纏布,麵色灰敗,卻是清醒。
“你叫什麽名字?”李瑤問。
“趙五。”車夫低頭,“原是西冶坊運貨的腳夫。”
“每月初三,你是否負責運送硫磺至西冶坊?”
“是。”
“誰派你去的?”
“工曹張主簿。”
“硫磺用途何在?”
車夫抬頭,看了使節一眼,聲音發顫:“他們說……是做犁頭用的。可我在坊外守車時,親眼見鐵匠將粉末塗在犁刃上,說是‘特料處理’。後來才知道……那是斷腸草熬的毒膏。”
堂下嘩然。
使節怒喝:“刁民妄言!來人——”
李毅抬手,兩名死士已橫刀攔在其身前。他冷冷道:“你若再動,便是阻撓公審。”
李震此時從後堂步入,未著龍紋,隻穿一襲深灰長袍,腰係玉帶。他走到主位,坐下,目光沉靜。
“打開鐵匣。”他說。
差役上前,啟封另一隻密封匣子。蘇婉已在堂側等候,她取出一隻白瓷碗,將匣中粉末倒入少許。清水注入,溶液微濁。她取出銀針,輕輕探入。
針尖觸液即黑,如墨染。
仵作接過銀針,高舉於光下:“確為斷腸草毒液,與寧遠堡農夫中毒症狀完全吻合。”
李震緩緩起身:“十八名西冶坊鐵匠,傳堂。”
鐵鏈聲響起,十八名男子被依次帶入,皆穿粗布短褐,雙手縛繩。為首一人年約五旬,額上有一道舊疤,正是西冶坊主匠趙鐵錘。
李瑤將一張圖紙攤開於案:“這是你們過去半年的訂單記錄。正常犁頭每具耗鐵三斤,工時一日。但你們在三月所製的這批犁頭,單具耗鐵四斤半,且標注‘特製加固’。鐵料多出的部分,去了哪裏?”
無人應答。
李毅走到趙鐵錘麵前,低聲說:“你在破廟外埋過一具屍體,對吧?那是你們的同門兄弟,因拒絕塗毒,被你們活埋在山溝。”
趙鐵錘身體一顫。
“他叫李三,是你師弟。他死前說——‘我不願害人命’。”
趙鐵錘猛然抬頭,眼中血絲密布。
李毅繼續:“每月初四,王府密使驗收百具毒犁,當場支付銀兩。你們收了錢,也收了命。現在,你們還想替誰瞞到底?”
堂外風起,吹動案上紙頁。
李震開口:“你們若當堂畫押,供出實情,可免死罪,流放邊疆為役。若執迷不悟,按《大晟律》,謀害百姓者,斬立決,家眷連坐。”
趙鐵錘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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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說。”他聲音嘶啞,“是平西王世子親自下令。他說……李氏推行新政,收攏流民,動搖諸侯根基。若能讓百姓死於李家農具之下,便可毀其仁政之名,逼朝廷問罪。”
他顫抖著指向賬本:“每月初三運硫磺,是為掩人耳目。硫磺與毒藥混合,加熱後可去腥味,便於塗抹。初四交貨,由王府密使帶走,轉送各地李氏轄地。”
其餘鐵匠麵如死灰,陸續跪倒。
一名年輕鐵匠哭喊:“我們不敢不從!世子派兵駐坊,日夜監視。若有違令,當場處死!”
李瑤命差役取來供狀,一一鋪開。十八人依次按下手印,筆跡歪斜,卻字字清晰:“平西王世子授意,以毒犁壞李氏聲譽,亂其民心。”
使節臉色鐵青,猛地後退一步,袖中似有動作。
李毅早有防備,一腳踢翻案幾,鐵鏈橫掃,將使節手腕纏住。另一手抽出其袖中短刃,擲於案前。
“意圖行凶,罪加一等。”他說。
李震看著供狀,良久未語。他抬手,將所有供狀疊齊,放入一隻黑檀木匣。
“此案證據確鑿,人證物證俱全。即日起,上報朝廷,彈劾平西王世子蓄意謀害百姓、擾亂民生、圖謀不軌。”
他站起身,目光如刃:“寧遠堡不懼構陷,更不懼反擊。今日之審,非為私怨,而為法度。誰若以百姓性命為棋,我李氏——必執棋反殺。”
堂下百姓鴉雀無聲。
李瑤收起登記冊,轉身欲走。忽然,一名鐵匠低聲開口:“大人……還有一事。”
她停下。
“世子曾言……若毒犁之計不成,便啟‘火犁’之策。”
“火犁?”李瑤皺眉。
鐵匠搖頭:“我不知詳情,隻聽他們說……犁頭藏火藥,耕至田中,引信自燃,可炸死耕者,焚毀良田。”
李瑤目光一凝。
李震緩緩閉眼,再睜開時,已無波瀾。
“查。”他說,“所有流入民間的犁具,全部召回,逐具拆檢。”
李毅領命,正要退下。
堂外急步聲傳來,一名死士奔入,單膝跪地:“稟大人,西門守卒發現一輛黑篷車欲出城,車廂底部有硫磺氣味,車夫自稱運鹽,但無官引。”
李瑤立即道:“截下。”
死士領命而去。
李震站在堂前,手撫木匣邊緣。陽光照在匣麵,映出一道細縫。
他忽然想起昨夜火藥工坊那灑落的藥粉,想起李瑤劃去“無”字,寫下“暫”時的筆跡。
他低頭,從袖中取出一塊軟布,正是昨日包藥粉所用。布角撕裂處,還沾著一絲灰黑。
他輕輕摩挲那裂口,指尖微動。
差役正將供狀鐵匣抬出,木匣邊緣磕在門檻上,發出一聲輕響。
布片從他指間滑落,飄向地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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