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丹房問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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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家帶來的風波,在林家高層一番斡旋和承諾徹查之下,表麵上暫時平息了下去。李茂被執法堂關押審問,雖無確鑿證據,但也脫了層皮,被罰去礦山做苦役。死去的趙管事則承擔了大部分“嫌疑”,被定性為“可能監守自盜,因心虛而暴斃”。這個結果,算是給了上官家一個台階下。
    林楓作為“提供線索”的底層雜役,並未引起過多關注,很快便重新隱沒在眾人視線之外,回歸了廢圃與柴房兩點一線的平靜生活。但他心中清楚,那件月白內衣引發的暗流,遠未停止。上官宏那若有若無的一瞥,如同芒刺在背,提醒他必須更快地積蓄力量。
    他將全部精力投入到了兩件事上:一是利用“靈力擬態”狀態,結合從魔法世界學到的能量精細操控理念,繼續深入研究“變異薄荷”的藥性,嚐試更穩定地引導和激發其特性;二是刻苦修煉《華山心法》,壯大那縷內力種子,並不斷練習《踏雪無痕》的步法,提升保命能力。
    日子在平靜而充實的修煉與研究中悄然流逝。這一日,林楓正在廢圃中,全神貫注地進行一項新的嚐試。
    他麵前擺放著幾株普通的“止血草”,這是林家藥圃最常見的一階草藥,用於煉製最低級的“金瘡藥”。林楓的目標,並非簡單地萃取止血草的成分,而是想嚐試將一絲經過他“靈力擬態”引導、變得相對溫和的“變異薄荷”火毒靈氣,以一種極其精微的方式,融入到止血草的汁液中。
    他的想法源於魔法藥劑學中關於“能量附加”和“特性激發”的理論。普通的金瘡藥隻能止血生肌,如果能在其中附加上一絲“變異薄荷”的“辛散”和微弱“火毒”特性,是否能讓藥效更強勁,甚至產生一些驅散瘀毒、刺激生機的新效果?
    這是一個極其大膽且危險的嚐試。兩種不同屬性,甚至有些相克的藥性融合,稍有不慎就會導致藥性衝突,徹底失敗,甚至可能產生毒性。
    林楓屏住呼吸,再次進入“靈力擬態”狀態。他先是用最柔和的方式,從一片薄荷葉中引導出一絲比頭發絲還細的火毒靈氣,用自身靈力小心翼翼地將其“包裹”和“馴服”,使其處於一種活躍但可控的平衡狀態。
    接著,他擠壓出止血草的汁液,然後用那縷被馴化的火毒靈氣,如同最精細的繡花針一般,嚐試著“刺入”並“均勻散布”到汁液的每一個微小部分。這個過程需要驚人的控製力,他必須確保火毒靈氣不與止血草的藥性直接衝突,而是作為一種“添加劑”或“催化劑”存在。
    汗水順著他的額角滑落,他的精神力高度集中,意識海中仿佛有一個微縮的戰場,兩種能量正在他的精密操控下進行著危險的共舞。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終於,當最後一縷火毒靈氣成功融入汁液,並與止血草的藥性達成一種脆弱的平衡時,林楓長舒一口氣,退出了擬態狀態,臉色蒼白,但眼中充滿了興奮。
    他麵前的石碗中,原本淡綠色的止血草汁液,此刻呈現出一種極其淡薄的、幾乎難以察覺的赤金色光澤,散發出的藥味也不再是單純的草木清香,而是多了一絲極淡的、若有若無的辛辣氣息。
    “成功了……初步融合!”林楓心中激動。他不敢怠慢,立刻動用係統的“藥理分析”功能進行檢測。
    【物品分析:未知混合藥液】
    【成分:基礎止血草藥液,融合微量‘變異薄荷’活性火毒靈氣。】
    【藥性(推測):止血生肌效果增強約三成,新增微弱‘辛散化瘀’、‘刺激生機’效果。存在輕微火毒副作用(可控),對陰寒體質或重傷虛脫者慎用。】
    【係統評價:一次成功的低階藥性改良嚐試,蘊含宿主獨特的能量操控理念。品質:凡階中品(接近上品)。】
    “凡階中品!接近上品!”林楓幾乎要歡呼出聲。普通的金瘡藥,不過是凡階下品而已!這意味著,他憑借自己獨創的“靈力擬態融合法”,竟然將最低級的藥材,提升到了接近中品丹藥的效果!這無疑是革命性的突破!
    雖然這藥液還非常粗糙,副作用明顯,距離真正的丹藥還有巨大差距,但這證明了他的思路完全可行!一條迥異於傳統煉丹術的、基於能量精細操控和跨世界藥學理論的新道路,在他腳下鋪開了第一塊磚石!
    他小心翼翼地將這碗珍貴的“改良版金瘡藥”裝入一個洗淨的玉瓶(這是他僅有的、從廢料堆裏撿來的、還算完整的容器)。這瓶藥液,不僅僅是一份藥品,更是他能力的證明,或許……也是他獲取主世界第一桶金的敲門磚!
    就在他剛剛收好玉瓶,準備平複一下激動的心情時,一個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現在了廢圃的籬笆外。
    來人身穿一襲略顯陳舊的丹房學徒灰袍,麵容清瘦,眼神卻帶著一種審視和好奇的光芒。林楓認得他,是丹房孫長老座下的一名資深學徒,名叫張遠,據說為人還算正派,癡迷於藥草研究,平日裏很少理會俗務。
    “你就是林楓?”張遠的目光掃過一片狼藉卻又有幾分別樣生機的廢圃,最後落在林楓身上,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
    林楓心中一驚,連忙起身,恭敬行禮:“弟子林楓,見過張師兄。”他不知道張遠為何會突然來到這被遺忘的角落。
    張遠微微頷首,目光卻落在了林楓還沒來得及收拾的、那幾株用於實驗的止血草殘渣上,鼻子輕輕抽動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你剛才在這裏……搗鼓藥材?這氣味……有點特別。”
    林楓心中暗道不好,剛才成功融合藥液時散發出的那股獨特辛辣氣息,還是引起了注意!他麵上不動聲色,謙卑地答道:“回師兄,弟子隻是胡亂嚐試一下,看能不能讓這些普通的止血草效果更好些,讓傷口好得快一點。”他半真半假地說道,將自己定位為一個渴望改善處境的底層雜役。
    “胡亂嚐試?”張遠走近幾步,仔細看了看那些殘渣,又看了看廢圃中那幾叢長勢異於常物的“變異薄荷”,眼中好奇之色更濃。“你這‘胡亂嚐試’,似乎有點門道。這‘臭蒿子’的火毒之氣,竟然能和止血草的溫和藥性有所交融?雖然手法粗糙,藥性駁雜,但思路……頗為奇特。”
    林楓心中凜然,這張遠果然是個懂行的!他不敢多言,隻是低著頭:“弟子愚鈍,隻是瞎琢磨。”
    張遠盯著林楓看了半晌,忽然道:“你隨我來一趟丹房,孫長老要見你。”
    “孫長老要見我?”林楓心中巨震!丹房孫長老,那可是林家地位尊崇的大人物,僅次於家主和幾位實權長老的存在!他怎麽會注意到自己這個小小的雜役?是因為上官家的事?還是……因為剛才的藥液氣息?
    無數念頭閃過,但林楓知道,此刻不容他拒絕。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波瀾,恭敬道:“是,弟子遵命。”
    跟在張遠身後,林楓第一次踏入了林家真正的核心區域之一——丹房。
    與外麵建築的恢宏不同,丹房內部顯得古樸而肅穆。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藥香和淡淡的煙火氣,一座座造型各異的丹爐靜靜地矗立在各個丹室之中,有的還散發著餘溫。偶爾有穿著學徒袍的弟子匆匆走過,神情專注。
    張遠帶著林楓穿過幾條回廊,來到一間靜室門前。靜室門口懸掛著一幅寫著“靜心”二字的匾額。
    “長老,林楓帶到。”張遠在門外恭敬稟報。
    “讓他進來。”一個略顯蒼老卻中氣十足的聲音從室內傳出。
    張遠對林楓使了個眼色,示意他進去,自己則守在了門外。
    林楓整理了一下粗布衣衫,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
    靜室不大,陳設簡單,隻有一桌、一椅、一蒲團,以及靠牆擺放的幾個藥櫃。一位身穿樸素灰袍、須發皆白、麵色紅潤的老者,正坐在蒲團上,目光平靜地看著他。正是孫長老。
    孫長老的目光並不銳利,卻仿佛能看透人心。林楓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全身,他連忙躬身行禮:“雜役林楓,拜見孫長老。”
    “嗯。”孫長老淡淡應了一聲,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開門見山,“聽說,你對草藥有些特別的見解?前幾日上官家之事,你提供的線索,雖未直接找到失物,但也算有心。”
    林楓心中快速分析,孫長老似乎更關注草藥方麵?他謹慎答道:“長老謬讚。弟子隻是平日照看廢圃,與雜草打交道多了,胡亂有些想法。至於上官家之事,弟子隻是偶然所見,不敢居功。”
    “胡亂想法?”孫長老嘴角似乎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能讓張遠都覺得‘奇特’的想法,可不多見。你廢圃中那幾叢‘臭蒿子’,尋常人避之不及,你卻似乎頗為看重?”
    林楓心中一動,知道關鍵時刻來了。他不能暴露係統和異世界知識,但可以有限度地展示自己的“天賦”和“價值”。
    他略微沉吟,組織語言道:“回長老,弟子確實覺得那‘臭蒿子’並非一無是處。其性雖烈,蘊含火毒,但若能以特殊方法引導其辛散之性,或可與某些陰寒、淤滯之症相克,化毒為藥。弟子……弟子近日偶有所得,嚐試將其一絲藥性,融於普通止血草中,似乎……似乎對促進傷口愈合,略有奇效。”
    說著,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從懷中取出了那個裝有“改良版金瘡藥”的玉瓶,雙手奉上。“此乃弟子拙作,請長老品鑒。”
    孫長老眼中精光一閃,接過玉瓶,拔開塞子,輕輕一嗅。頓時,那股混合了草木清香與極淡辛辣的氣息彌漫開來。
    他的臉色微微一變,不再是之前的平靜,而是露出了明顯的驚訝和凝重。他倒出少許藥液在指尖,仔細觀察其色澤,甚至動用神識仔細感知其中的能量波動。
    “藥性融合?雖粗糙不堪,能量斑駁,但……確實將兩種相克藥性強行糅合在了一起,並產生了新的變化!止血效果增強,且帶有一絲罕見的‘生機刺激’之效!”孫長老越看越是心驚,抬頭緊緊盯著林楓,“此法從何而來?你如何做到的?”
    林楓早已想好說辭,恭敬道:“弟子不敢隱瞞。此法乃弟子平日觀察草藥生長,見其相生相克,忽發奇想。至於如何做到……弟子也不知如何形容,似乎……似乎是用一種特殊的‘感應’之法,去安撫和引導那‘臭蒿子’的烈性,使其緩慢釋放,再與止血草藥液相融。具體如何,弟子也懵懵懂懂,全憑感覺。”
    他將過程推給了玄之又玄的“感應”和“感覺”,這在這個玄幻世界,反而更容易被接受為某種特殊的“天賦”。
    孫長老聞言,沉默了片刻,目光深邃地看著林楓,仿佛要將他從裏到外看個通透。良久,他才緩緩開口道:“感應?感覺?嗬嗬,有趣。你這藥液,手法拙劣,藥性混雜,副作用明顯,距離成丹更是遙不可及……”
    林楓心中一緊。
    “……但是,”孫長老話鋒一轉,語氣中帶著一絲讚賞,“其思路之奇,對藥性理解之獨到,尤其是這種‘能量引導融合’的雛形,卻是老夫生平僅見!你可知,即便是許多正式丹師,也未必敢如此大膽嚐試,更遑論成功!”
    林楓心中一塊大石落地,連忙道:“長老過獎,弟子愧不敢當。”
    孫長老將玉瓶放下,沉吟道:“你既有此天賦,埋沒於廢圃之中,實在可惜。你可願入我丹房,做一名見習藥童?雖是從最底層做起,但可係統學習藥理知識,或許能讓你這‘感覺’,走上正軌。”
    林楓心中狂喜!進入丹房,意味著接觸更高級的藥材、丹方,擁有更穩定的修煉環境,這是他夢寐以求的機會!但他表麵上依舊保持謙恭:“弟子愚鈍,若能得長老垂青,入丹房學習,必當刻苦努力,不負長老期望!”
    “好。”孫長老點點頭,“明日便讓張遠為你安排。記住,丹房重地,規矩森嚴,需腳踏實地,不可好高騖遠。你這份‘奇思妙想’,還需紮實的基礎來支撐。”
    “弟子明白!謝長老恩典!”林楓深深一拜。
    退出靜室,林楓感覺自己的腳步都有些輕飄飄的。危機,似乎正在轉化為機遇!進入丹房,將是他真正融入這個世界、踏上強者之路的關鍵一步!
    而靜室之內,孫長老看著林楓離去的方向,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麵,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特殊的感應之力?引導能量融合?此子……恐怕不像表麵那麽簡單。上官家那件失物……還有他這手獨特的藥性處理方式……林楓……老夫倒要看看,你身上還藏著多少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