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反穿第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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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飯時沒有什麽事情發生,隻在要離開時有一段小插曲。
    祝虞從衛生間出來,卻沒看到本該守在門外的髭切。她茫然地左右看了看,正要找服務員詢問,嘈雜人聲中一段磕磕絆絆的日語忽然清晰地傳入她的耳朵。
    祝虞立刻循聲看去,首先看到的是付喪神極顯眼的淺金頭發,其次是圍在他身邊的兩個女孩。
    這個站位很像是在被質問什麽,尤其是付喪神懷裏抱著一大堆東西,隻露出一雙無辜的貓眼。
    祝虞心中頓時咯噔一聲。
    不會吧,她隻是一會兒的功夫不在,難道他就闖禍了?
    祝虞匆匆忙忙地走過去,還未靠近,付喪神便敏銳地抬起頭,隔著人群捕捉到她的注視,彎眸微笑了一下。
    伴隨著一道清晰的抽氣聲,祝虞看到髭切身前其中一個女孩猛掐朋友的胳膊,眼神如狼似虎:“臥槽,這和哥哥切也太像了吧!”
    祝虞:“……”
    能不像嗎,這可是真的哥哥切。
    不過此話一出,祝虞也就不著急過去了。
    我懂,二次元嘛!
    經過簡單溝通,祝虞終於知道在她去衛生間的短短幾分鍾內發生了什麽。
    兩個女孩以為自己出門吃飯遇到了一個超級還原的coser老師,於是鼓起勇氣想要來集郵,交流時卻發現這好像是個真·日本人,隻好和祝虞一樣借助翻譯器溝通。
    但是她們說得有點太專業,髭切大概也沒看懂,牛頭不對馬嘴交流,最後結果就是僵持在了這裏。
    這件事情祝虞出門時就早有預料,之前也讓髭切戴了帽子和口罩,隻是剛剛吃飯才摘掉,沒想到馬上就能遇到認識他這張臉的同好。
    原來我身邊還是有玩刀劍亂舞的人啊。
    祝虞在心中嘀咕。
    狐之助之前和她說過,除了身負靈力的人之外,普通人即便見到了刀劍付喪神也不會對其有深刻印象,即便留下了影像也很快會忘記,頂多會懷疑自己什麽時候拍過這張照片。
    介於此,祝虞放心大膽地幫忙給兩個女孩和髭切拍照集郵。
    兩個人非常激動,具體表現在其中一個女孩捧著手機期期艾艾問可不可以擴列。
    祝虞:“不好意思噢,他是日本人,沒有這邊的社交賬號。”
    “國外賬號我也可以的!老師您叫什麽名字?”
    說這話時女孩的翻譯器沒關,髭切看著她手機屏幕上的日語,微笑歪頭:“名字嘛……唔……好像是‘胡子切’?還是‘膝丸’來著?”
    祝虞想也沒想,即答:“是髭切啊不是膝丸!”
    慢了半拍意識到自己說漏嘴的祝虞:“……”
    不是,難道誰和髭切站在一起,都會自動被弟弟丸上身嗎??
    她連忙不動聲色地去看旁邊呆愣在原地的女孩,一邊冒冷汗一邊絞盡腦汁地思考怎麽圓回來。
    但是……
    女孩眼淚汪汪捂嘴:“竟然連這種失憶設定都有?太敬業了老師!”
    祝虞:“……”
    祝虞:“……哈哈,是的沒錯,非常敬業!”
    再三表示沒辦法擴列後,兩個人隻好收起手機遺憾道別,祝虞聽到她們臨走前小聲感歎:“所以說日本人cos日本刀會有種族天賦嗎?”
    髭切站在她旁邊,歪頭說:“不是日本人,是源氏重寶哦。”
    祝虞一把捂住他的嘴,繃著臉看著手機屏幕假裝翻譯:“他說謝謝誇獎,他cos的就是源氏重寶!”
    她生怕付喪神再語出驚人,拽著他飛速逃離,直奔數碼店。
    進門前,祝虞才終於從心累的情緒中平複回來。
    她幫他整理帽子和口罩,付喪神這時候倒是乖乖低頭沒說話,祝虞盯著這張從手機屏幕裏扣出來的臉看了一會兒,後知後覺思索:“……其實也不是不行。”
    髭切:“?”
    祝虞摸著下巴:“如果以後還有其他刀過來,我就真得喝西北風了,到時候就靠你們出cos賺錢養我吧。”
    她語氣真誠:“我覺得被包養的快樂也不是不能感受一下的。”
    髭切保持無辜的微笑。
    走進數碼店,祝虞不僅把自己的手機重新貼了膜,也把閑置的舊手機換了一個新屏幕。
    大概也是下午時間空閑沒什麽人流量,在修完屏幕後,數碼店的小哥還非常熱情地免費幫祝虞把手機貼了膜。
    祝虞非常感動,但在數碼店小哥試圖推銷電話卡時還是委婉拒絕了,拉著髭切果斷跑路。
    “怎麽感覺到處都是推銷電話卡的。”她小聲嘀咕著。
    在學校時被學長學姐們推銷校園卡,開始找實習時不是主播就是地推,好像她這個專業畢業後除了幹銷售就沒有第二條活路一樣。
    祝虞悲傷了一秒鍾,餘光瞥見跟在她身後的髭切時又忽地一頓。
    她對髭切問道:“時之政府給入職員工交五險一金嗎?”
    髭切對她眨了一下眼睛。
    祝虞自覺讀懂了他的意思,隻好自言自語地回答:“好吧,你不知道。”
    電話卡還是要再辦一張的,隻是祝虞想著要去營業廳辦,她記得回家路上就有一個營業廳,他們正好順路回家。
    但在路上,祝虞卻忍不住繼續沉思。
    所以付喪神算時之政府的員工嗎?還是說隻有刀劍本靈算?
    等一下,如果每一個審神者都擁有一個本丸、統領自己本丸的刀劍付喪神……那豈不是說這些刀劍分靈的老板是她?她該給他們交五險一金?!
    祝虞:呆滯.jpg
    五險一金應該繳納不了,但是福利製度應該還是要建立吧……要不然怎麽提高大家的工作熱情。
    祝虞充分發散著自己無處安放的思維,從設置崗位一路想到績效考核,甚至開始回憶自己看過的各種同人文中的暗墮設定。
    對下屬不好,下屬會怨懟,嚴重的可能會弑主;對下屬太好,也可能由愛生怨。想要在公司(本丸)安全幹到退休,必須要準確拿捏好與不好的度,保持完美距離。
    這麽一說,感覺審神者也是一個非常高危且需要極高工作能力的職業啊。
    祝虞心生感歎,又開始慶辛自己不是一覺醒來穿進本丸,好歹讓她有一個緩衝的時間。
    髭切這樣難搞的性格……隻要她能掌握好和他相處的距離,想必其他付喪神也是手到擒來吧?
    祝虞自我鼓勵似的暗暗點頭,剛準備開口說些什麽,右手忽地一緊,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股力量向後拽著撞到了身後付喪神身上。
    祝虞茫然極了。
    她的第一反應是:後腦勺好痛。
    第二反應是:等下,他拽我幹什麽?
    氣息遠比話語先一步到達,祝虞還來不及說話,隨著方才的動作,熟悉的洗衣液清香便先一步侵占嗅覺。
    與她身上的味道完全一致,但又帶著絲絲縷縷的陌生氣息。
    她愣了一瞬,抬頭,看見付喪神茶金色的貓眼也在低頭看她:“怎麽了?”
    忽然拽住她的付喪神理應聽不懂她的話,但這一刻不知是福至心靈還是她的表情真的很好懂,懶洋洋用手指了一下拐角處。
    下一刻,一輛電動車在祝虞的眼前飛馳而過,燥熱氣浪揚起,發絲飄動,掃過被熱意蒸騰的臉頰。
    而在那輛電動車離開後,付喪神也自然而然地鬆開手,神色毫無任何異樣,仿佛剛剛隻是隨手將亂跑的小貓提著後頸肉拎回身邊一樣。
    這一係列動作發生的快速且自然,徒留祝虞還有些發怔地站在原地,有點欲言又止。
    這次是髭切來問她怎麽了。
    “你剛剛聽到電動車的聲音,所以想讓我後退,要不然會被撞到,”祝虞對著翻譯器說,“你是這樣想的嗎?”
    付喪神乖巧點頭:“是呀。”
    “那為什麽不是直接提醒我?”
    祝虞指了指拐角,伸手比比劃劃:“剛剛那個距離……其實隻要你出聲,我就能發覺,也可以完全避開。”
    髭切有點困惑地問:“不可以牽手嗎?”
    祝虞:“……”
    這是牽不牽手的問題嗎?
    明明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出聲提醒,一個是伸手阻攔。正常關係的異性在有選擇的情況下都會選前者吧,你怎麽就這麽本能地選了後者啊!
    總不能是覺得這樣對他來說最簡單最直接吧!
    祝虞發現她和下屬搞好正常關係的計劃從一開始可能就有些偏差。
    他們兩個人——哦不,是一個人和一振刀——對於“正常關係”的定義好像不太一樣。
    付喪神發現,麵前少女的表情忽地無比糾結。
    她不自覺地睜圓了眼睛,臉上閃過震驚、懊惱、懷疑……非常豐富,讓髭切不由得開始想原來人類在一瞬間可以閃過這麽多情緒的嗎?
    他稍微走神了一瞬,等回過神來,就看到他的家主嘴唇顫動,像是想說什麽,又礙於什麽而將話語吞咽回去。
    她目光複雜地盯著他看了幾秒,隨即開口,不能對他說的舍去,留給他的隻有手機屏幕上的一句話:
    【不是牽手的問題,而是界限的問題。】
    她說完這句話,又盯著他看了幾秒,最後臉上閃過自暴自棄的神色。
    【算了,你可以牽我的手,但是最好不要隨便牽別人的手。別人可能會誤會。】——這是她最後說的。
    髭切其實不太理解她為什麽會說這句話,比如說為什麽會誤會、有什麽會被誤會。
    隻要最後的結果是沒有受到傷害,那麽采取什麽方法應該並不重要吧?
    無論是從喉嚨貫入、還是穿透心髒,隻要能解決掉敵人的性命,那就並不是值得考慮的事情呀。
    不過他並沒有提出什麽異議。
    新生的付喪神知道,人類自有人類的規則。
    但是既然她沒有反對,那應該就是允許做、可以做的事情。
    結果與一開始一致,那還有什麽需要糾結的呢?
    於是他在身旁少女複雜的目光注視下,自然而然地牽住她的手,帶她走過了馬路。
    “看起來這裏有點危險,家主不要亂跑喔。”他學著旁邊行人的語氣口吻,如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