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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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堰站在廊下,剛好也瞧見了這處熱鬧:“他自己不好好做人,活該挨打。夫人,為什麽走那條路?”
“哦,我剛看到碧芷在待客室清點明日帶回安府的禮品,夫人應該是想抄近路回正院。”武嘉平回了聲。
“明日?”褚堰想到了什麽。
武嘉平依舊看著那邊:“大人也覺得夫人做得對,是吧?”
褚堰不語,隨後走下遊廊,往牆角那邊走去。
武嘉平跟在人身後,心中覺得非常解氣,低著嗓門道:“夫人打得好。”
這個褚泰整日遊手好閑,在府裏白吃白住,還想欺負弱女子,碰上他,他也得給上幾拳。
這邊,安明珠寬慰蘇禾兩句,便讓人回去了。至於褚泰,她還沒說什麽,就見他從地上爬起來,眼睛看著別處。
她跟著看過去,見是褚堰不知何時走了來。
“二弟,”褚泰可說是相當狼狽,“我也沒做什麽,你夫人她就下如此狠手,就在幾日前,我還幫著找礦砂……”
他眼下披頭散發如乞兒,卻仍不忘跟自己的兄弟賣慘告狀。
安明珠也算真真切切的知道了,這位褚家大公子是什麽德行。礦砂?她可都是給過銀子的,沒讓他白跑。
“大哥,年底了,你回一趟東州老宅。”褚堰並不理會,直接說了自己的意思。
褚泰愣住,一張血呼啦的臉好生滑稽:“這麽冷我不回去,眼看過年了。”
“你不回去,讓我回去嗎?”褚堰冷淡的語調,聽不出什麽喜怒。
褚泰答不上來,他就是個好吃懶做的料,京城燈紅酒綠,哪是東州能比?
“明日就走,回去準備吧。”褚堰並不是商量,是告知。
遂給武嘉平使了眼色,後者會意,上去就扯著褚泰走。
褚泰疼得齜牙咧嘴:“你、你輕點兒,要命了……”
“大公子又不是小娘們兒,能疼成這樣?你又唬我。”武嘉平一臉不信,動作更加沒輕沒重。
褚泰欲哭無淚,哼哼唧唧的嘀咕自己倒黴。便宜沒討到,反而要回東州。
安明珠看著褚泰被帶走,又看去褚堰,接下來,大概就是對她的說教了。
上次她惹到他的小青梅,他勸她收斂脾氣;今日,她可是直接動手打了他的庶兄。
然而,褚堰並沒有說什麽,隻是目光下落,看著她的右手。
安明珠隨之低頭,然後看見掃帚還抓在手裏……
“呃,他欺負蘇禾,我才打的。”她簡單解釋道,掃帚是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想著是否還應該再說些什麽,卻見褚堰的嘴角彎了下。
“我知道。”褚堰頷首,褚泰什麽德行,他再清楚不過。
安明珠看他,聽著如往常般清淡的語調,想著自己方才是看錯了。他怎麽可能笑?還是眼下這個情況。
同時,想起了之前褚泰給青金石的時候,褚堰跟她說過別信。
既然他這樣說了,她也沒必要在這裏耽擱,還要回去準備顏料:“若無他事,我先回去了。”
像往常一樣的淺淺一禮,她從他身前離開,那把掃帚順手支在牆邊。
。
要說今日最熱鬧的地方,應該算安府了。
老夫人壽辰,天還沒亮,府中上下便開始準備。待日頭升高一些,大門外開始陸續來賓客。
安明珠自然早早的去了,想多和母親說會兒話。
下馬車的時候,剛巧看到弘益侯府的馬車也到了。
她看到兩個表妹從車上下來,並沒看見姑母安書芝。這也不意外,人應該在養傷,並且那頓藤條抽的,任誰心裏也不會那麽簡單過去。
“明表姐。”尹家姐妹笑著打招呼。
於是,三個姑娘一起進了府門。
照例,安明珠想先去給老夫人請安,見過安家各位女長輩,然後再去母親那兒。
她們知道府裏怎麽走,便免了領路的下人。
“妹妹你先走,我和表姐說會兒話。”尹瀾對妹妹道。
小姑娘十三四歲,早已經懂事,便點頭應下,跟著婆子走去前麵。
隻剩下兩人,尹瀾也就開了口:“娘沒事了,多虧表姐,我真不知該如何感謝。”
“說些見外的作甚?”安明珠一笑,“人沒事兒就好。”
尹瀾歎氣,眼裏染著哀愁:“這件事著實讓我心寒,娘是祖父的女兒,是父親的妻子,他們不護著她,卻這般傷她。”
“可能姑母正是看透了這些,才為表妹你打算。”安明珠道。
尹瀾點頭,微微發紅的眼睛帶著堅定:“或許我之前猶豫,但是這件事後,我想按照母親的話去做。”
安明珠聽了,多少有些震驚,因為這個表妹其實性子溫順:“你想怎麽做?”
尹瀾咬咬唇,麵上閃過獨屬於少女的羞澀:“我想再見卓公子……”
“你倆在說什麽公子啊?”一串笑聲響起在遊廊下。
兩個女子俱是一驚,齊齊看去來人,正是二房夫人盧氏。
一起的還有別家來賀壽的兩位夫人。
安明珠自然轉身,迎著來人微微一笑:“二夫人好耳力,我在跟表妹說我鄒家的小外甥呢。”
“我倒也聽說了,鄒家年底回京。”其中一位夫人道。
安明珠麵上不變,順著人的話說起了鄒家,雲淡風輕將話題扯開。而她也明顯感覺到盧氏的來意不善,在寶裕縣良田的事兒上,二房吃了大虧。
而這個二嬸慣不愛吃虧,性子強勢。
果然,話沒說幾句,盧氏往四下裝模作樣看看:“時候也不早了,褚堰來了嗎?”
當然沒來,明知故問。
“表姐夫定然是在忙公務。”尹瀾想替表姐解圍。
“可不是這個道理,今日來的大人誰沒有公務要忙?”盧氏笑著,眼底卻躺著冰涼,“前兩年可以說他不在京城,來不了,可今年都回來了。”
安明珠明白上來,盧氏這是要將她和褚堰的陌路夫妻關係公之於眾。
看來很有效果,從一起的兩位夫人表情就能看出。祖母過壽,孫女婿不來,再加上沒有孩子,似乎就差明擺出來。
盧氏乘勝追擊,想著男人還躺在屋裏養傷,恨不得現在就讓侄女兒顏麵掃地:“二嬸說這些也是為了你好,他真的是不來賀壽這麽簡單嗎?”
她隻差明著說出來,褚堰不喜安明珠,不在意她,連一起回娘家的體麵都不給。
身為相府千金,著實活得失敗!
安明珠沒有生氣,也不想辯解,事實的確如此,隻掛著和緩的笑:“二嬸的話我都記下了。”
像一個晚輩該做的,乖巧懂事。
盧氏哪裏想到她會這樣,好似一記重拳打在棉花上,剩下的話憋在肚子裏難受的要命。
“你別隻說記下了,我看你分明就沒聽進去。”她哪裏肯就這樣過去?
安明珠微怔,而後垂下頭輕道:“我真的記下了。”
一旁的夫人看著不忍,這樣聽話乖巧的侄女兒,不懂盧氏為何如此咄咄逼人,出口緩和:“瞧,羅夫人來了。”
幾人看去,見著一貴夫人朝這邊走來。
盧氏不想這事兒算完,便對來人道:“說是馬車早來了,怎麽才進來?”
羅夫人已經走近:“在門口碰見給事中大人,跟著相公多說了兩句。”
給事中,褚堰。
他來了?
在場的人麵色各異,包括安明珠也滿是疑惑。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下氣氛有些怪異了,先的來兩位夫人若有所思看著盧氏。
適才對著自家侄女兒那股咄咄逼人的勁兒,而侄女兒隻是好脾氣的說記下了,分明就是給盧氏麵子,想壓下這件事,人家的夫郎當然會來,這可是老夫人壽辰呢!
盧氏臉色不好看,心中還是有些不信褚堰會來。旁人不知道就罷了,她可再清楚不過。
安明珠和褚堰是名存實亡的夫妻,這位相府千金根本拿捏不住自己的丈夫。
“當真?”盧氏問了聲。
羅夫人一聽,覺得是眾人不信她,便道:“自然是真,連褚家老夫人都來了。”
“褚家老夫人?這位可是不輕易出門的。”一位夫人接話道,並看笑話似的瞅眼盧氏,一份鄙夷壓在眼底。
到底不是正經世家出來的,瞧瞧這點兒肚量。好歹一個二房的夫人,代表著安家的臉麵,這廂盡想給侄女兒難堪,明明都是一家人,鬧出動靜誰臉上好看?
不過就是仗著有個宮妃姐姐罷了。
正說著,大門處走進來幾個人,褚堰走在前麵,身旁是徐氏。
安明珠看得清清楚楚,她總是不出門的婆婆也來了。
安府的管事往這邊指了指,褚家母子便往這邊走來。
見此,安明珠往前一迎:“娘。”
即便是親眼看見,心中仍是有些驚訝。先前徐氏並沒有與她說要來安家,也知道對方不願出門,她這邊自然也沒有提。
徐氏笑得和藹:“我來給安老夫人道個安好。”
既是來賀壽,安家這邊當然得好好招待。盧氏臉上的笑有些僵硬,走過來見禮,又吩咐下人們好好招待,莫要怠慢了。
可心中是越發的堵,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她便宜沒占到,反倒臉皮丟了個幹淨。
內裏的一口牙幾乎咬碎。
邊上三位夫人笑著同徐氏互相見禮,客氣著。
其實她們多少聽說過褚家夫妻倆似乎不睦,隻是今日看平日不出門的徐氏親自過來,明明是看重兒媳的。看來傳言終究是傳言,不可信。
如此,一行人往安老夫人處走著。
安明珠走在長輩們後麵,餘光中,是男子淡青色的袍袖:“娘怎麽來了?”
她小聲問,並往他看了眼。
冬日的光有些淡,灑在他的麵龐上,鼻梁又高又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