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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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的微光尚未撕開夜色,地下室的鐵門已被輕輕推開一道縫隙。潮濕陰冷的空氣裹著廢墟特有的腐敗氣味湧進來,王哲精神一振,最後一絲睡意也被驅散。
林醫生、老陳和小張早已整裝待發。林醫生背著簡陋的醫療包,手裏攥著根磨尖的鋼筋;老陳仍握著那把鏽跡斑斑的斧頭,眼神如鷹隼般銳利;小張拎著綁著菜刀的棍子,目光與王哲一碰便迅速躲開,藏著未消的敵意和一絲難察的緊張。
“我們出發後,鎖好門。”林醫生最後叮囑王哲,視線掃過角落昏睡的母子和其他沉睡的幸存者,“除非我們回來,或是你確認絕對安全的人,否則絕不開門。明白嗎?”
“明白。”王哲點頭,目光沉穩。他注意到林醫生遞來一把有些年頭的消防斧——斧刃顯然被仔細打磨過,泛著寒光。這是臨時武器,更是一份信任憑證。
老李頭拍了拍王哲的肩膀,沒說話,眼神裏卻滿是囑托。
三人如鬼魅般悄無聲息地滑出門外,鐵門重新合攏,落鎖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地下室重回昏暗,隻剩應急燈慘白的光,伴著眾人深淺不一的呼吸。
王哲握緊消防斧,指尖觸到木質手柄的冰冷與粗糙。他沒有坐下,而是提斧貼著牆壁緩緩走動,熟悉這臨時據點的每一處角落,檢查可能的通風口與薄弱點——這是他接過“看守權”該有的姿態。
他的動作引來了幾個醒著的人的注意,大家默默看著,眼神複雜,卻沒人出聲。
【生存概率:61.8%。環境威脅:中。內部穩定性:較低。臨時權限生效中。】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外麵偶爾傳來遙遠的嘶吼或不明原因的碎裂聲,每一次都讓地下室的氣氛驟然緊繃。王哲靠在門邊,耳朵貼緊冰冷的鐵皮,仔細聽著外麵的動靜,同時分神留意著內部。
小張離開前那抹脖子的威脅、偷偷遞紙條的舉動,像根毒刺紮在他心裏——這據點內部肯定有問題。他不動聲色地觀察著留下的每一個人,尤其留意小張可能的同夥。
發燒的孩子又哼唧了幾聲,年輕母親低聲哄著;頭發花白的老太太始終在默默祈禱。一切看似正常。
約莫過了一個小時,就在王哲以為上午會平靜度過時,門板外側突然傳來一陣急促又輕微的刮擦聲!
不是敲擊,更像某種東西在用指甲抓撓鐵門!
地下室瞬間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驚恐地投向門口。孩子母親一把捂住孩子的嘴,眼神駭然。
王哲心髒驟停,握斧的手瞬間沁出冷汗。他強迫自己冷靜,將耳朵更緊地貼上門板。
“嘶……嗬……”微弱、斷斷續續的吸氣聲混在刮擦聲裏,絕不像人類發出的。
是喪屍?普通的?還是……?
他不敢冒險,舉起消防斧對準門口,對身後比了個“絕對安靜”的手勢。
刮擦聲持續了十幾秒,突然戛然而止。門外重歸寂靜,仿佛剛才的一切隻是幻覺。
但王哲不敢放鬆,依舊屏住呼吸傾聽。
幾分鍾後,一陣極輕、幾乎難以察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走了?
王哲緩緩吐出口濁氣,後背已被冷汗浸透——剛才那瞬間,他幾乎以為那個“校花”找上門來了。
【威脅暫時解除。檢測到低優先級喪屍活動跡象。生存概率:60.5%。】
係統的判定讓他稍鬆口氣,隻是普通喪屍。但這也提醒他,這據點絕非絕對安全。
“剛……剛才是什麽?”一個中年男人聲音發顫,臉色慘白。
“可能是路過的喪屍,被氣味吸引了。”王哲盡量讓聲音聽起來平靜,“已經走了。大家保持安靜,沒事。”
他的話起到了些安撫作用,可恐慌的種子已經埋下。地下室的氣氛愈發凝滯,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不安。
王哲重新靠回門邊,心情沉重。外麵步步殺機,據點內部暗流湧動,信任脆弱得像張薄紙。他如今就像走在鋼絲上,稍有差池,便是萬劫不複。
他下意識摸了摸口袋——那包草莓紙巾已經不在了,但小張驚懼的眼神、後來的威脅,卻深深印在腦海裏。
那包紙巾,到底意味著什麽?
還有林醫生……她似乎知道些什麽,卻藏得極深。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饑渴與疲憊再次襲來時,門外終於傳來有節奏的敲門聲——三長兩短,是林醫生他們回來的信號!
王哲精神一振,示意其他人後退,自己小心拉開插銷,將鐵門打開一道縫。
林醫生、老陳和小張閃身而入,三人渾身沾著塵土與血腥氣。老陳的斧刃上掛著黑紅色汙血;小張胳膊上有道明顯的抓痕,雖簡單包紮過,滲出的血卻隱隱發黑;林醫生的醫療包看起來鼓了些,臉色卻比離開時更蒼白凝重。
“怎麽樣?”老李頭急忙迎上前。
“找到些藥,不多。”林醫生把醫療包放在地上,聲音帶著疲憊,“診所裏……有東西。我們差點沒能出來。”她的目光掃過小張手臂的傷,眼神晦暗。
小張臉色難看,避開眾人的視線,獨自走到角落坐下,處理傷口。
王哲注意到,林醫生說話時,和老陳交換了個極短暫卻意味深長的眼神;而小張低頭包紮時,偷偷從袖口摸出那張紙條,飛快瞥了一眼,又塞了回去。
他們在診所一定遇到了什麽,或是……發現了什麽。小張的傷,是意外,還是另有隱情?
王哲的心緩緩沉了下去。搜尋隊回來了,暫時的安全似乎得以延續,可他卻覺得,水麵下的暗流,正因為這次外出變得更加洶湧。
他默默重新鎖好鐵門,冰冷的金屬觸感傳來。
這個據點,還能“安全”多久?
